219 喂,我不叫喂
忽然,身旁的老人眼睛睜了開來,渾濁的目光里透出一絲清亮,洛玉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外面,院落的大門,陽光下,一個明麗的女子站在門檻上,手裡拿著一袋溫熱的灌湯包,那雙明艷的眼眸在看到院落落魄的時候,微微眯起,迸射出幾分冷光。
屋內,洛玉塵在看了她一眼之後,一頓,隨後,將目光又緩緩地回落到了書上。
……
朱子居。
庭院深深,一如既往的幽靜。
花期看著被砸的到處都是盆栽和泥土,面目全非的院落,目光一頓,明媚的臉上明明揚著幾分柔情的笑容。
陽光下,那張白皙的臉蛋顯得格外的艷麗,但是,那雙瀲灧無雙的眼眸卻是透著幾分徹骨的冰冷,彷彿有什麼深藏的東西被觸及,很多銳利鋒芒的東西差點不受控制地脫殼而出,隨後,硬是被她隱藏在她的微笑里。
老人對她的意義意味著什麼,沒人知道,即便是和她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情情也不理解。
他是她師傅,但更甚於師傅,她發自內心的尊敬他,愛護他,就如同像曾經在惡魔島他保護她那樣,如今,她就像保護小雞仔地一樣努力去保護他。
那些惡魔島的餘孽忌憚他,不敢上前面對他,只會在暗中默默地等待,為了等他風燭殘年之時,給他最致命的一擊,結束他。
僅僅只是為了一張象徵寶藏的羊皮紙。
羊皮紙,羊皮紙能換的回命嗎?
羊皮紙能換的回所珍惜的一切嗎?
所以,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為了證明,有她在,誰也不能動他,讓他們知道,即便他的背已經佝僂,不再年輕,但依舊是她的師傅。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才不過離開幾日,便有人大膽來挑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打擾他已經剩下不多的清靜。
花期怎麼能夠忍耐?
她答應過他,不會和他們動手,但是前提是,他要好好的。
內心千絲萬縷,但也就是那麼一頓,花期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點點的暖意淌進了眼裡,腳步輕盈,她拿著溫熱的灌湯包走了進去,知道老人就在裡面等著她,她彷彿沒有看到周圍殘缺的瓦片,只是走了進去,打開房屋的門。
「咔嚓——」
房門被打開。
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間被忽然傾瀉進來的陽光敞亮。
似乎是沒有注意到老人身邊看書的男人,花期的目光徑直落在大廳里躺在躺椅上半瞌著眼睛的老人,微笑,蹲了下來,握住老人有些微涼的手,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溫度,老人顫了顫眼皮,看向她,眼裡淡淡的,多了一絲波動:「小丫頭,你來啦。」
花期微笑,看著她,眉梢多了一分色彩,她握著老人的手,感覺著老人一次比一次冰冷的掌心,彷彿那股冰冷淌進了她心底一般,她眼底的冰涼又更甚了一分,眼眸垂下,輕輕地顫了顫,此時,她的聲音變得低低的,多了幾分往日難有的恬靜:「是啊,你怎麼又瘦了?」
說著,她伸手輕捻著蓋在老人身上的毛毯,毛毯下,老人很瘦,甚至透著毛毯,都能感覺著老人因為消瘦而明顯的肋骨,花期似乎沒有感覺一般,輕輕地幫他捻好,一如既往,隨後,她抬起手細細地順著老人的鬢角,動作很認真,彷彿是在為一個英俊高大的帥小伙打理一半,花期的眼裡盪起幾分流光,只聽見她輕聲地嘟囔了一句:「師傅,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帥。」
就算十幾年過去,你已經不再年輕。
只是那髮絲花白花白,彷彿能夠刺痛著人的眼睛。
花期看著,眨了眨眼睛,彷彿要將眼裡的酸楚褪去。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在一片寂靜中,卻是聽的十分清楚。
旁邊,一直被當作空氣的洛玉塵翻書頁的動作毫不可查的一頓,隨後繼續翻閱。
似乎因為是被誇獎,老人原本平靜的眼裡露出一絲笑意和慈祥,但是這股笑意卻又如同來年遲暮的迴光返照,微弱地讓人心碎。
「丫頭,老了,比不得你們,也就你覺得我帥了……」
「師傅謙虛,自然比得過。」花期接下話,扭過頭看向正在看書的洛玉塵,似乎對於再一次見到花期不感到意外,她微笑,對著他問道:「你說我師傅比不比過你?」
感覺到花期是在對他說話,洛玉塵從書中回過神,波瀾不驚的眼眸看向她,眼底劃過一絲異樣,見著她臉上的點點的笑容,望進那雙桃花眼裡看不清的情緒,他微微一頓,輕顫著自己的羽睫,沒有任何的惱意,只是靜靜地道:「比得過。」
見他如此回答,花期又是一笑,然後又立馬扭過頭,手輕輕地搭在老人的手背上,輕輕地撫摸著他手背上的紋路,有些調皮,語氣輕盈:「師傅,你看,我說比得過就是比得過。」
「你啊……」氣虛地嘆了一口氣,感覺著花期的動作,老人垂眸看著她,看著她眼裡一律而過的鋒芒,他拍了拍她的手:「丫頭啊,我很好。」
聞言,花期一頓,垂著頭掩飾著自己的神色,隨後,她仰起頭,臉上微微有幾分動容,眼裡撥動著幾分複雜的情緒,嘴角微微扯開一絲笑容,有些倔強,護犢子一樣地說道:「師傅,他們不該打擾你的。」她的聲音一頓,「尤其是這種卑劣的手段。」
簡直就是在侮辱他。
花期怎麼能夠讓他被侮辱?
說到後面,花期的語氣帶著幾分冷意。
見老人眼眸里的微動,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花期一笑,甜甜的,彷彿這種甜味能夠化為氣體沁人心脾一般,眨了眨眼睛:「你放心,我不和他們動手,他們混蛋,我不會和他們一起混蛋的,我要看你長命百歲呢。」
她不會和他們混蛋,不過,她會讓他們滾蛋。
老人看了她半響,似乎是倦了,人又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似睡非睡的模樣。
花期靜靜地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一句兩句地和老人說著話,聲音很低,就像是怕打擾道老人的休息,又怕老人聽不到。
直到老人真正地沉睡下來,將毛毯蓋好,花期才站起身,將灌湯包拿起準備去溫熱,走過洛玉塵身邊的時候,花期忽然一頓,問:「你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洛玉塵從書中抬起眸,那雙平淡無奇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似乎能聽得懂她的問話,只道了一句:「不是。」
「那為什麼你剛才不阻止那些人?」
老人的住處在朱子居算偏僻,那些人能夠特意穿過那麼多小巷,就為了砸他們,能說明什麼?
想到這裡,花期的眼眸微微眯起,絲毫沒有面對老人時的乖巧和溫柔,刮過一絲冰寒。
「老人家喜歡安靜。」
砸了便砸了,砸完了便安靜,僅此而已。
沉默了片刻,就在洛玉塵以為花期不會說什麼了的時候,只看到花期直接將手裡的灌湯包塞進他的懷裡,自然而然地開始使喚了:「既然如此,喂,你把這個拿去熱一下吧……」
「……」
椅子上,看著懷裡的灌湯包,一直沒有什麼情緒的洛玉塵終於微愣了一下,似乎不曾受過這種待遇,許久,他才緩緩地抬起眼,道:「喂,我不是『喂』……」
……
這一邊,花期等待著洛玉塵熱包子,那一邊,位於朱子山腳下一處不起眼的小屋。
氣氛凝結。
「砰——」
「砰——」
「砰——」
接二連三的槍響從屋裡悶聲響起,隨後是一片混亂的碰撞聲。
屋裡,個身穿勁裝,蒙著臉的男人出現在那裡,身高相似,體形相似,就連裸露出來的兩雙眼睛也是驚人的相似。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配合,彷彿是生為一體般,不分彼此。
雙胞胎,誰也不會相信,殺手界小有名氣的雙胞胎雙t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只不過原本準備的暗殺,因為被李斯及時發現,變為明殺。
「咔嚓——」又是一聲劇烈的碰撞。
因為躲避子彈,李斯靈巧地在傢具間躲避,marfia訓練的側重點不同,他是屬於幕後工作者,所以不像albort他們那一般有強壯的體魄,也沒有他弟弟拜亞那樣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他的近戰能力不好,但是好在身形靈活,躲避逃命的手段一流。
只是因為他是在暗地裡檢查神秘老人,所以,基地里也只有他一個人,如此一來,以一敵二,以他的身手卻是有點吃不消。
「媽的!」
「砰——」一顆子彈擦槍走火攝入他身邊的柜子,李斯也不顧及自己的素養,暗聲罵了一句,整個人身形一轉,在對方不注意的時候,跑到了鋼鐵柜子後面。
對面,手槍里的子彈用光,雙t中的哥哥眼眸露出幾分冷冽,怎麼也想不到在他們如此密集的攻擊下,李斯竟然還能躲掉,看著面前被子彈射的千穿百孔的傢具,卻不見目標人影,哥哥眼眸一眯,趁著加子彈的當頭,冷冷地對著空氣虛偽地說著:「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你告訴我們,你在那個老頭身上查到了什麼,我們就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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