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 白少卿,你有種!
洛玉塵的眼眸一沉,微微地眯起,情緒複雜地看著那輪看不分明的清月,嘴裡若有若無地吐出了幾個字:「日月同輝……么?」
天空之上,日月當空,日如瑪瑙,月如銀盤,畫面,別緻卻又隱晦……
……
遙遠的伯爵島。
天色漸漸變暗,懸崖峭壁之上,古堡燈火通明,暗色的堡體遙遙望去,在黑夜中宛如一束忽明忽暗的鬼火,下方,大海浩瀚,海水不斷地拍打著岸邊的岩石,震耳欲聾,不斷地刺激著所有人的耳膜。
一輪皎月高掛在幽暗的上空,遠遠看去,宛如一個巨大而清冷的圓盤,一年又一年的輪迴,周而復始,陰晴圓缺,月亮最終又恢復到了最原始最圓滿的狀態。
淡淡的清輝落在暗色的堡體上,詭異而森冷。
而彼時,「啊——」一聲撕裂般的吼叫劃破天際。
古堡內,冷凝而緊澀,低沉地彷彿連呼吸都很困難。
四處破碎的聲音充斥地空曠的大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腥味,潔白的大理石上,依稀還能夠看到還未來得及清理乾淨的血跡。
大廳里,璀璨的水晶燈光下,男人一身黑袍筆挺挺地站在中央,狀似癲狂,雙目赤紅,渾身散發著讓人怯步不前的戾氣和陰森。
白少卿那雙原本墨色的眼睛染上幾分鮮血般的紅色,他赤紅著雙眼注目著所有人,目光時而清明,時而混沌,宛如一隻隨時會吃人的野獸。他的渾身抖動,腳下**,卻還是能夠看見腳上因為痛苦暴起的青筋,嘴裡偶爾發出野獸般隱忍的悶哼聲。
即便是站在周圍的人,也是能夠感受到他此時體內的痛苦。
可是就算是如此,依舊沒有人敢上前,生怕下一秒會被他撕裂一般。
所有人神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發了狂的男人,眼裡儘是滔天的恐懼和害怕。
自從入夜以來,便是這幅場景,男人時而清醒,時而發狂,來來回回數次,誤傷了不少人,即便是身為醫生的捷克亦是無能為力。
月圓之夜,簡直就是一場屬於所有人的噩夢。
一邊,亞歷克斯蒼白著臉色,亦是不敢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拉過身邊的捷克,問道:「捷克醫生,你有什麼辦法嗎?」
以前有亞當在還好,可是如今,亞當不在,白少卿這種情況若是沒有及時得到治療,只可能是愈發的嚴重,到時候控制不了,下場可能是所有人都活不過今晚。
捷克一臉的凝沉,目光灼灼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只是無聲地搖了搖頭,表達出自己的無能為力。
以往都是馬特隆掌管著這方面的事情,而之前白少卿月圓之夜便會病發的癥狀也是馬特隆解決的,如今,馬特隆身死,而唯一的解藥亞當又不在,他又能如何?
就算是鎮定劑也無法使白少卿安定下來啊。
想著,捷克的臉色複雜。
而一邊,亞歷克斯看著他的臉色,心裡一沉,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思索間,忽然,「哐當——」又是一陣破碎的聲音。
原本放在柜子上,那件二戰中期被老伯爵從東方掠奪過來,價值連城的水紋青雲青花瓷被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白少卿砸碎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一時間,支離破碎。
白少卿渾身一陣抽動,似乎是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他的目光筆直地望著地面上的那些尖銳的碎片,忽然,猛地一頓。
那高潔的碎片印著大理石反射出來的影子在水晶燈的照射下,灼目而又刺眼,襯得所有人的臉愈加的慘白。
亞歷克斯在白少卿身邊多年,如何不明白他眼裡的意思?
在因為生怕白少卿會用那些碎片自殘,亞歷克斯就算是害怕,卻依舊克制著自己身體的抖動,示意著僕人清理。
而不遠處,那幾個僕人臉色煞白地看著中央的白少卿,想到之前靠近他的那些人的下場,久久不敢上前。
許久,見之前一直發狂的白少卿忽然沒了動靜,才有一個女僕鼓起自己的勇氣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收起地上的碎片,只不過好景不長,原本平靜下來的白少卿忽然猛地一動,她才剛拾起一個碎片,還來不及呼喊,便被白少卿整個人提起重重地砸向了牆面。
「撲通——」一聲震人心肺的巨響,那個女僕就宛如一個無力反抗的布娃娃順著牆面倒了下來,頃刻間,便沒有了生息。
一時間,血光四濺,空氣中的血腥味又濃上了一分。
所有人看著瞬間消逝的生命,只覺得一股涼意順著那大理石的地板從腳底蔓延開來,久久無法平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經歷過一陣猛烈的抽搐之後,處於癲狂之中的男人終於靜了下來,一時間氣氛又開始抽緊。
就在所有人以為下一輪殺戮即將開始的時候,就聽到男人儘是冰冷和沙啞的聲音:「亞歷克斯。」
眾人一愣,便看到這一刻,男人又一次恢復到了今夜難得有的清明,身上的暴戾隱退了幾分,他的目光陰鷙,筆直地看向一邊的亞歷克斯。
被叫到名字的亞歷克斯猛地一愣,他抬起頭便看到白少卿緩慢地朝著他走來,一時間,一股寒意瞬間襲遍了他的全身。
亞歷克斯不自主地後退,整個人退到了那處完全透明的玻璃空間,他望著忽然一臉猙獰走向他的白少卿,一臉的蒼白,他抑制住臉上的恐懼,哆哆嗦嗦地說道:「白,白少……你聽我說……」
「呵?白少?」前方,白少卿冷冷地輕哼了一聲,依舊不緩不慢地走上前。
他的身材高拔,一如既往就著一身黑色的袍子,向來白皙的臉此刻多了幾分平日難有的血色,襯得整個人暴戾而又血腥。而那雙陰鷙的雙眸筆直地望著眼前矮胖的男人,彷彿是看在等候已久的獵物,滿目的通紅,彷彿一隻伏蜇在夜晚發出紅光的野獸。
他的渾身顫抖,似乎是在隱忍所有人想象不到的痛楚,他的腳底**,腳下踩到那青花瓷碎片,那白瓷刺入血肉的聲音不斷地刺激著所有人的耳膜,一瞬間,鮮血淋漓,血紅的顏色順著皓白的大理石蔓延開來,看上去觸目驚心,而他卻彷彿沒有感覺一般,依舊緩慢地前行。
直到他走到亞歷克斯的面前,那雙有些青經暴起的手緩慢地拂過亞歷克斯的脖子,臉上帶著幾分殘忍和猙獰,聲音沙啞並充滿著殺意:「亞歷克斯,你真的有把我當作白少嗎?又或者……」
他的聲音一頓,捏著亞歷克斯的脖子的手的力道又重了一分,語氣里的殺意愈加的濃烈:「又或者,你恨不得我死?」
月圓之夜,他一年來最難以忍受同樣也是最危險的日子,而在這一天,在他給亞歷克斯如此漫長的期限之後,得到的消息竟然依舊是沒有找到亞當!
是他太過於縱容,還是最近已經有人無視他的話了?
一抽一抽地痛苦順著他的心口驚濤駭浪地蔓延而出,彷彿有人拿著一把利劍在他的心口上切割,不斷地絞痛著他的四肢,他的神經,但白少卿知道,這點痛僅僅是個開始。
月圓之夜,漫長而又難熬。
白少卿即便是痛的難以抑制,卻依舊保持地表面上的剋制。
笑話,若是這點痛苦他都忍受不了,他何以能夠在當初弱肉強食的惡魔島上存活下來?
殺了幾個人不算什麼,最不值得便是,在他計劃了所有的事情,卻是在這個晚上功虧一簣!這比他到最後一刻失敗了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想著,還不待亞歷克斯回答,他便一把將亞歷克斯矮胖的身體提了起來,被狠狠地壓在了最外圍的玻璃表面。
清淺的月色透過玻璃落在他的臉上,越發的冷意。
亞歷克斯的臉被緊貼著那冰冷的玻璃,目光在看及腳下那足以能讓人粉身碎骨的懸崖峭壁瞬間失去了血色,他只覺得自己腳下一陣虛浮,彷彿隨時隨地便會被白少卿扔下去,嘴裡的尖叫聲差點破口而出,一抹冰涼便襲上了他的脖頸。
感受著身後鋪天蓋地地殺意,亞歷克斯抑制住自己差點暈厥過去的精神,顫顫微微地說道:「白少,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感受著脖子處的那抹冰涼,聽著腳下那一陣一陣震耳欲聾的排浪聲,亞歷克斯只覺得腦子一陣眩暈。
他伺候了白少卿那麼多年,未曾離死亡那麼近過?
「呵,冷靜,我很冷靜。」白少卿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他抓著亞歷克斯的領口,眼裡的殺意依舊不減,他的指尖扣入亞歷克斯地喉嚨,臉上的殘忍溢現:「亞歷克斯,別為你自己的無能找借口,若是我活不過今晚,你今晚也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亞歷克斯渾身一顫,被嚇得差點奔潰,卻還是斷斷續續地說道:「白少,你一定能熬得過今晚,你若是熬不過去,還會有誰熬得過去?我們努力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打敗?我們的人已經發現亞當在a市,雖然他神出鬼沒,我們至今還沒有抓到他,但抓到他,那也是遲早的事情,白少,只要你熬得過今晚,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夠解決的?」
戰戰兢兢地說到最後,亞歷克斯只覺得下體一股暖意涌了出來。
空氣中多了一股令人難看的味道。
白少卿皺起眉頭,還未等他說些什麼,就覺得一股騷味傳了過來,他不悅地抿起唇瓣,心裡湧上一股厭惡,原本想要殺亞歷克斯的心思也沒有了,手上挾持著亞歷克斯的手猛地一松,直接嫌惡地將亞歷克斯扔在了地上。
他看著玻璃地面上那片濕意,面上鄙夷地看著神色惶恐窘迫的亞歷克斯,嗤之以鼻地說道:「亞歷克斯,你的能耐真是越來越大了……」
亞歷克斯面色漲紅,多著幾分難堪,他顫顫微微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也不顧自己濕透的褲子,只是低著身子,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聽到二樓處,一個女聲忽然響起。
抬頭,便看到一直沒有出現的斐紅蕁出現在上面,比起眾人的臉色蒼白,她面色紅潤,那張充滿妖冶的臉上,那雙細長的鳳眸掃過下方所有的人,隨後目光停留在了玻璃空間處,身上明顯多了幾分狼狽的白少卿,嘴角勾起輕笑,絮絮叨叨地問了一句:「什麼事情啊,這麼熱鬧?」
話音未落,白少卿原本稍稍平靜下來的眸子又染上了幾分紅色,望著斐紅蕁臉上的笑容,滿滿的儘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