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 出事

章節名：番外十四齣事

不管是不是想太多，此事蕭明瑜都必須插手。她將壯壯叫來，輕聲詢問，「這次秋狩，來了很多的世家閨秀，你都看到了。你父皇打算從中挑選合適的人選賜婚給你。母后的意思是，你年齡還小，遠遠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如今母后就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若是你不願意，你同母后說，母后定會說服你父皇改變主意。」

壯壯沉默了一會，然後笑了起來，「兒子多謝母後為兒子著想，不過此事，兒子想聽父皇的。」

蕭明瑜微蹙眉頭，「為什麼？難道你也想早點成親嗎？」

「母后，父皇為兒子選妃，肯定不會立即就成親。最早也要等個幾年。先定下親事，其實也挺好的。有些事情兒子不想麻煩母后，所以一直沒有同母后提起過。既然母后問兒子為什麼，那兒子今日就說了吧。其實這一年來，不少人都圍在兒子身邊，有意無意的釋放一些信息。一開始兒子還沒想明白，後來發生那件事情后，兒子將過往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明白過來，原來那是大臣是想同天家做親家，而兒子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畢竟不出意外的話，兒子會是太子，會是下一任帝王。如果結了姻親，某個世家就會出一個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好有可能是太后。這樣的誘惑力，不是誰都能夠抵擋的。」

壯壯自嘲一笑，「母后難道沒看到嗎，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動。只是他們震懾於母后的手段，知道母后不願意看到這一幕，所以都不來打攪母后，就從兒子還有父皇那裡下手。若是能夠早點定下親事，也能打消那些人的念頭，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蕭明瑜大皺眉頭，「你說這一年來，不少人都在或明或暗的給你表露那方面的意思？」

壯壯點頭，「是，兒子一開始也不明白，直到後來，兒子對男女之事有所了解后，回頭一想才真的明白過來。」

蕭明瑜嘲諷一笑，「真是活膩了。」

壯壯驚奇的望著蕭明瑜，從不曾聽蕭明瑜說出這樣直接又霸道狠辣的話，今日倒是開了眼界。

蕭明瑜很嚴肅的同壯壯說道，「無論是現在定親，還是將來定親，你都必須在年滿十六周歲后才能成親，也只能在年滿十六周歲后才能行房事，你能做到嗎？」

壯壯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是母子，畢竟男女有別，母后怎麼就這麼直接說了呢。壯壯點頭，表示一定會按照蕭明瑜的要求去做。在十六歲之前，絕對不會破身，無論誰來勾引，壯壯保證一定能夠控制自己的慾望。

蕭明瑜並不輕鬆，「既然你同意你父皇的方案，那麼就趁著這次機會，好好觀察一下那些閨秀。爭取能夠挑選一個你能滿意的人選出來。」

壯壯笑著，「父皇說要一次給兒子挑選三個。」

蕭明瑜大皺眉頭。

壯壯繼續說道，「一個正妃，兩位側妃。」

蕭明瑜扶額，「你自己是怎麼想的？接受嗎？還是反對？我是不太贊成後院女人過多。女人一多，是非就多。將來有了孩子，嫡庶之爭更是無法避免。你能確定你能平息後院的紛爭，保證你的子嗣都不會受到人為的傷害嗎？」

壯壯笑著，笑容很像周乾，蕭明瑜有一瞬間的晃神。壯壯說道，「母后，你不知道，我們都很羨慕你同父皇的感情。可是世間夫妻千千萬，又有幾對夫妻能夠做到父皇和母后這樣。兒子也期盼遇到一個能夠相伴一生的女子。可是兒子遇不到。兒子沒有父皇那樣的好運氣。母后難道不知道嗎，每一個接近兒子的人，都是帶著這樣活著那樣的目的，沒有誰是單純的。既然如此，兒子又何必天真的祈求不屬於自己的那份感情。」

蕭明瑜嘆氣，「你長大了，沒想到你已經想了這麼多。還有一個情況，母后想要問清楚。將來你成親后，有了子嗣，結果又遇到一個讓你心動的女子，你會娶那給女子嗎？你若是娶了，你會因為這個女子，寵妾滅妻嗎？你會忽略嫡妻和嫡子，致使嫡庶不分嗎？」

壯壯皺眉，「母后，這個問題兒子從來就沒有想過，因為兒子從來不認為能夠遇上一個讓兒子心動的女人。不過若是真的遇上了，兒子不會娶。就如母后所問的那些，兒子怕自己把持不住，會做出寵妾滅妻，嫡庶不分的事情。既然這個女人勢必會成為禍水，何不從一開始，就斬斷一切可能。」

蕭明瑜真不知該做出何種表情，也不知道該對壯壯這番言辭發表何種看法。蕭明瑜拍拍壯壯的肩膀，說道：「希望你能牢記你今日所說的話。若是他年，你為了一個女人，寵妾滅妻，嫡庶不分，還不思悔改的話，母後會替你動手，徹底斬斷這個禍根。」

壯壯瑟縮了一下，他很確定，母后這話是認真的。若是他年真的遇上這麼一個女人，若是真的為了這個女人要生要死的話，母后肯定會說到做到，讓那個女人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壯壯低下頭，「母后的話，兒子記住了。兒子一定會謹記今日說過的話，不會讓母后失望的。」

「行，你去忙吧，多關注一下那些閨秀，盡量挑選你看得入眼的人。若是能讓你心動的人，母後會更高興。」蕭明瑜笑著說道。

壯壯卻有些苦悶，出了行宮，騎馬四處蹦，小小年紀，心裡頭已經藏了許多的心事。

晚上周乾同蕭明瑜一起，詢問蕭明瑜都同壯壯說了些什麼？怎麼瞧著那小子情緒低沉的很。

蕭明瑜苦笑一聲，將今日同壯壯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周乾。周乾蹙眉，「你的要求太嚴苛了些。」

「難道皇上願意看到孩子將來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嗎？」蕭明瑜白了眼周乾。

「壯壯不是糊塗的人，他做事有分寸，你說的那種可能性，應該不存在。」周乾顯然對壯壯有信心。

蕭明瑜斜了眼周乾，「當年皇上在認識我之前，要是有人同皇上說，皇上有一日會為了一個女人頂撞先帝，皇上那個時候會相信嗎？」

周乾蹙眉，「那不一樣。那個時候朕未娶，你未嫁，而且你我二人心意相通。這個同壯壯的情況完全不同。」

蕭明瑜嘆氣，「皇上為何就這麼著急了。多給壯壯幾年時間，說不定壯壯就能想明白他到底需要什麼樣的女人，說不定還能遇上自己喜歡的人，能夠如願的娶她為妻。」

「那不可能。」周乾當即否定了蕭明瑜的話，「壯壯是嫡長子，他的身份不一般。他的命運和婚姻，在朕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就已經決定。明瑜，你要清楚，世間像你這樣的女子，少之又少。朕能遇見你，是朕的幸運。你認為壯壯還有朕這番幸運，能夠遇見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嗎？不可能。朕的嫡長兒媳，絕對不能是出身小門小戶。不說別的，小門小戶的人家，如何管理後院，如何同出身世家的側妃鬥爭，如何保護子女的安全。如何在朝堂上為子女爭取最大的支持？這些事情，你認為是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能夠做到的嗎？縱觀古今，英雄甚多，可是奇女子甚少。尤其是後宮中，多少人都成了犧牲品，多少人飲恨。還記得劉長卿的長姐嗎？那樣一個驚采絕艷的人，最後還不是含恨而死。像她那樣的出身和家世，都在宮斗中落了下風，成為失敗者，一個小門小戶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成功。那種撞大運的事情，朕是從來不相信的。」

蕭明瑜嘆氣，「皇上說的有道理，我只是替壯壯難過。」

「他處在這個位置上，擁有這樣的身份，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這世間從來不存在天下掉餡餅的事情。想要得到某些東西，就必須放棄別的。有舍才有得，明瑜，這個道理難道你也看不透嗎？」

蕭明瑜苦笑，「不是我看不透，而是關心則亂。壯壯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自然是希望他一切都好，能夠娶一個喜歡的人，過著開心快樂的生活。可是如今，他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麼多，不得不放棄自己本來的喜好，屈從於朝政的需要。你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夠冷靜。周乾，你真是太過分了。」

蕭明瑜已經很多年不曾叫他周乾，猛然聽到，周乾自己都有些不適應。見蕭明瑜轉頭就要走，周乾趕緊將人拉住，「行了，是朕錯了，朕認錯還不行嗎？」

蕭明瑜擦掉眼淚，埋怨周乾，「光認錯有什麼用？你能收回成命，別這麼著急的為壯壯賜婚嗎？你能讓壯壯再單純的生活幾年嗎？能不能等到壯壯年滿十六歲之後，再來說這些婚嫁之事？」

蕭明瑜很用力的對周乾吼著，她心裡頭對周乾真的很不滿，很不滿，真想糊這個男人一臉。

周乾緊緊的抱住蕭明瑜，「此事讓朕想想。雖然會給後面增加不少麻煩事情，不過為了兒子，朕不是不可以妥協。」

「真的？」蕭明瑜面帶欣喜的望著周乾，「皇上真打算收回成命？」

周乾颳了下蕭明瑜的鼻子，「朕說可以考慮，沒說一定。到底如何，就要看你如何表示。」

蕭明瑜狠狠的捶了下周乾，這個死男人，到這個時候還在開玩笑。

次日一早，蕭明瑜就迫不及待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壯壯。蕭明瑜明顯看出，壯壯如釋重負的表情。蕭明瑜笑著問他，「是不是瞬間輕鬆了很多？」

壯壯的笑容都明朗了不少，「母后不知道，昨晚兒子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是想這個事情。心裡頭很愁。母后問的那些問題，以前兒子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如今仔細想想，兒子得承認，自己太小，很多方面都還不成熟。」

蕭明瑜笑了起來，「如今好了，你還能輕鬆幾年。不過你父皇也說了，從今開始你要學著當差，這個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學著當差，兒子求之不得。既然遲早是要走到這一步的，早一點歷練，兒子也能早一點有所長進。」接著壯壯又鄭重的說道：「謝謝母后，若非母后，兒子還要為婚事煩惱。」

蕭明瑜墊著腳尖，摸摸壯壯的頭，「你是母后的兒子，母后豈能不為你著想。你們五個孩子，母后不敢說一碗水端平，但是母后希望你們都能過的開心快樂。即便世間有許多的無奈，但是至少能在自己的小家內，過的輕鬆簡單一點。」

「謝謝母后，兒子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成了母后的兒子。」

「馬屁精。」蕭明瑜狠狠的戳了下他的額頭，「快去忙吧，你父皇身邊可還需要你。順便幫母后盯著你父皇，不准他亂來，尤其是不能以身涉嫌。」

壯壯笑著問道，「父皇很喜歡以身試險嗎？」

「任何男人都有英雄情結，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而且你父皇武藝在身，說不定一衝動，就要親自下場如何如何。所以你就替母后盯著你父皇，看你父皇以身試險的時候，記得提醒你父皇。」蕭明瑜笑著說道。

壯壯連忙保證，一定會替母后盯著父皇，不會讓父皇亂來的。

蕭明瑜帶著福氣和慢慢一起玩耍，兩個下屁孩精力好的嚇人。尤其是福氣，簡直是多動症患者，一刻都不能停下。至於慢慢，性子的確憨厚，不過在福氣面前，再憨厚的性子也沒用。只要福氣一鼓動，慢慢絕對會跟著福氣一起亂來。慢慢也是福氣最忠實的小跟班。

看著兩個兒子的相處模式，蕭明瑜都在為他們的將來擔心。等將來長大了，慢慢可別再像如今一樣，整日里跟著福氣搗亂。也希望福氣將來能夠穩重一點。

周乾帶領大部隊去打獵，按照往日的行程安排，一般在黃昏時分就會回來。可是這一次，卻整整提前了一個多時辰。聽到外面的動靜，吵雜的很，蕭明瑜就大皺眉頭。一邊收拾，一邊讓人出去查看消息，怎麼大部隊竟然提前回來了。

馬忠急急忙忙的跑進來，「皇後娘娘，不好了，皇上受傷了。」

蕭明瑜腳下一頓，轉眼就飛快的跑了出去，根本顧不得身份儀態等等。

周乾渾身是血的模樣，映入眼帘。蕭明瑜死死的捂住嘴，就怕控制不住，一下就哭了出來。她是真的想哭，很想哭，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目送周乾被送入寢宮，看到太醫們魚貫的進入，開始緊張的救治。蕭明瑜幾乎是站立不穩。再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蕭明瑜緊緊的捂住心口，太難受了，這種滋味真的是太難受了。

一張手絹出現在眼前，蕭明瑜回頭一看，竟然是宋子敬。

蕭明瑜擦掉眼淚，並沒有結果宋子敬的手絹，但是還是說了聲謝謝。又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那麼多人護衛，皇上為什麼會受傷？」

「在半路上遇到一隻失去孩子的熊瞎子，發了狂，四處衝撞。皇上的坐騎受了驚，將皇上給顛了下來，正好離著熊瞎子最近，所以就……不過你放心，皇上不會有性命之憂。」宋子敬盡量簡單的將當時的情況說清楚，希望蕭明瑜能夠放寬心，不過這麼擔心。

蕭明瑜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去控制自己的情緒。「宋將軍，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未免局勢出現變動，傳本宮的懿旨，從此刻起，封鎖行宮和獵場。只准進不準出。任何可疑的人，都必須嚴加審問。今日跟隨皇上出行的侍衛，全部隔離單獨審問，皇上的坐騎嚴加檢查。還有熊瞎子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皇上狩獵的地方，這個很蹊蹺，嚴令調查清楚。你不用擔心承擔不起這麼多的事情，本宮會安排人同你一起分擔。希望你不會讓本宮失望，也希望你不要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宋子敬挑眉，「皇後娘娘認定這是人禍？」

「是不是人禍，調查后自然會清楚。宋子敬，本宮給你機會，所以你不要本宮失望。」蕭明瑜嚴肅的看著宋子敬。

宋子敬呵呵一笑，「你放心，我自然不會讓你失望。你也可以放心，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人禍，我肯定不會是其中之一。」

「希望如此。」

宋子敬告辭離去，蕭明瑜進入寢宮。讓文臣們全都退出去，同時讓大理寺會同刑部還有兵部一起調查。等人都退下去后，蕭明瑜才注意到角落裡的壯壯。壯壯顯然是被嚇壞了，小臉慘白，幾乎都不能見人。

蕭明瑜走上前，摟住壯壯，「被嚇壞了嗎？」

壯壯點頭又搖頭，「母后，我親眼看到父皇被閃電顛下來，明明父皇的騎術那麼好的，為什麼會這樣呢？閃電一直很聽話的額，其他的馬都沒有受驚，為什麼偏偏是閃電受驚。父皇掉落在地上，我想衝過去，可是被侍衛死死的拉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熊瞎子朝父皇攻擊。要不是侍衛們合力將熊瞎子幹掉，父皇一定就沒命了。母后，兒子無能，沒能保護好父皇，母后責罰我吧。」

「這不怪你，這不是你的責任。你父皇註定會有此一劫，這是誰都無法避免的。」蕭明瑜忍著淚意，勸解著壯壯。等壯壯的情緒穩定了一點，蕭明瑜這才讓人將壯壯帶下去休息，順便讓大夫開一些安眠的藥物給壯壯，萬一壯壯睡不著，可以服用。

蕭明瑜守在寢宮內，韓士卿走進來，悄聲的同蕭明瑜稟報，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整個行宮和獵場還有幾個出口全都派了人戒嚴，如今是只准進不準出。皇上身邊的人，也在進行逐一的調查確認，還有馬匹和馬廄那邊，也是重點調查的地方。獵場內的人，也全都控制起來。此事究竟是人禍還是意外，肯定能夠調查清楚。

蕭明瑜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乾，冷冷的說道，「傳本宮的懿旨給京城府尹苗元鳳，京城戒嚴，給本宮盯緊皇城，有可疑人員，全都抓起來。不管誰求情都沒有，一切都等皇上醒來再說。」

韓士卿微蹙眉頭，「皇後娘娘已經斷定此次是人禍？」

蕭明瑜冷冷一笑，「皇上的坐騎閃電，跟隨皇上多年，不敢說親密無間，但是絕對不會無故發狂，還將皇上給甩下去。此事肯定有貓膩。在皇上醒來之前，這裡一切都有本宮說了算。若是你們文臣認為本宮不夠資格，那麼本宮就連同太後娘娘一起下發懿旨。如此，分量可夠？」

「皇后說的沒錯，韓愛卿，你告訴下面的人，哀家同皇后是一個意思。此事無論是意外還是人為，目前都需要嚴查。未免因為皇上受傷，造成恐慌，給某些人製造機會，京城也必須戒嚴。此事還請韓愛卿多多費心。」魏太後走了進來，威嚴無比的說道。

韓士卿連忙表示，他會將此事辦好。這就下去擬定旨意，等候皇后和太后一起用印。

蕭明瑜示意韓士卿下去。

在魏太後面前，蕭明瑜沒有掩飾自己的脆弱，放聲哭了出來。魏太后摟著蕭明瑜，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你也別太擔心，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夠邁過這個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