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噩耗
嫣然在沉吟,那小廝還當嫣然是厭了果兒,不由得意洋洋地道:「你瞎說什麼?你要曉得你是我媳婦!」果兒見嫣然不說話,還真當嫣然因了這件事厭了自己不肯管自己,眼淚頓時流出,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你才胡說,我才不是你媳婦!」
「這事輪不到你說話!」那小廝又要伸手去捏果兒的臉,手才伸出一點就被嫣然伸手打掉:「老夫人房裡的丫鬟,也是你可以覬覦的?這會兒就我們幾個,我聽到當沒聽到,隱惡揚善,要有旁人聽到,傳到老夫人耳里,你就吃不了兜著走,到時瞧你爹能不能保住你!」
嫣然粉臉一板,也有幾分氣勢,那小廝被嫣然氣勢鎮住,見嫣然拉著果兒要走,眼珠一轉就道:「你別嚇唬我,誰也不是嚇大的,你和世子……」
「紅口白牙的,你誣賴什麼人呢?我和世子怎麼了?你這話,要不要我扯了你到老夫人面前辯辯,到時老夫人是信你還是信我?」沒想到這人竟還不肯放,嫣然急中生智,說出這麼幾句,見那小廝的臉色,嫣然大喜,就要扯那小廝去見曾老夫人。
給那小廝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時候去見曾老夫人,急忙道:「我好男不跟女斗,果兒,別以為你找上靠山了,你好歹有叔叔嬸嬸呢。」說完那小廝就跑了。嫣然這才去拉果兒:「別怕,就算有你叔叔嬸嬸,可老夫人沒發話,誰也不敢把你怎樣!」
「嫣然姐姐,我曉得,可是他是世子身邊人,萬一去求了世子?」果兒一張小臉全是淚,有些可憐的問嫣然,嫣然的眉微微一皺就道:「世子不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
真的?果兒雖能見到曾之慶,但果兒這樣的小丫頭,是不能和曾之慶搭上話的。嫣然也不曉得為何對曾之慶這樣有信心,只是點頭道:「真的,世子你也見過,是個很和氣的人,這件事,不過就是老夫人一句話的事!」
果兒彷彿想到主意一樣,眼睛都亮起來,嫣然拍拍她的頭:「別想那麼多,我們趕緊進去吧。在老夫人房裡服侍,最要緊的是要歡歡喜喜的!」誰也不願意看到個成天耷拉著臉的下人,果兒努力點頭,表示知道。
嫣然這一回回來,就是正式的一等丫鬟,也就搬進紫鈴原來的住處,和果兒回到下人們住的地方時,小歡正帶了幾個小丫頭把嫣然倒騰東西,見嫣然和果兒進來,小歡看向嫣然的眼還是泄露出几絲嫉妒:「回來了?老夫人今早想起這件事,特地讓青鐺姐姐交代了,讓我們幫你把東西倒騰進紫鈴姐姐房裡!」
和小歡那努力裝出的平靜不一樣,那幾個小丫頭看向嫣然的眼裡全是羨慕,已經七嘴八舌地說著恭喜的話。果兒抱著包袱站在那裡,也覺與有榮焉。嫣然對小歡淺淺一笑,任憑風吹起自己的裙子,在這侯府後院,這種事,以後只會越來越多。
把東西都搬到房裡,有聽到信的,又送來些擺設,把這些東西都歸置了,嫣然瞧著這間房間,比起原先和小歡一起住的時候,自己一人住要寬鬆多了。嫣然擦一把汗,打算換了衣衫去給曾老夫人磕頭,就感到門邊有聲音,嫣然循聲望去,見花兒畏畏縮縮藏在門邊。
嫣然也不叫她進來,只是瞧著她,花兒更加畏縮了,縮了縮脖子才很小聲的開口:「嫣然姐姐,那日的事,我本來是想拿青鐺姐姐的把柄,可是沒想到青鐺姐姐反而想要害你,嫣然姐姐,我也不想的!」
嫣然垂下眼,什麼都沒說。這比青鐺的斥責更加讓花兒害怕,她鼓足勇氣跑進房裡,給嫣然跪下:「嫣然姐姐,我曉得,你恨我,恨我你就打我吧,全是我不好,是我想升上去,是我……」
花兒的話沒說完,就見嫣然站起,花兒抬頭見嫣然去洗臉,急忙起身給嫣然扭手巾,嘴裡還道:「嫣然姐姐,我……」
嫣然用手巾擦一把臉,走到梳妝台前重新用了點脂粉才道:「花兒,你真以為這家裡,沒人比你更聰明了?以後,記得好好做事,恨不恨什麼的,我也沒這麼多心思,只是也就這一次!」
嫣然的語氣很淡,花兒已經連連點頭:「嫣然姐姐,我懂了!」嫣然看著她,不管她是真懂還是假懂,橫豎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嫣然說完就起身往前面去給曾老夫人磕頭謝恩,花兒把水倒掉,看著嫣然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只要嫣然不追究就好,追究的話,自己姐妹只怕就要被趕出去呢。一想到在家時候的日子,花兒就不寒而慄,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再也不要過了。
嫣然進到曾老夫人房裡時,青鐺正在那給曾老夫人說笑話,曾老夫人面上還是淡淡的,見到嫣然進來那眼就亮了:「嫣然,快些過來給我說說,你這回去,可聽到什麼新鮮事了?」
嫣然含笑上前,給曾老夫人行禮如儀,青鐺直起身,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怒意,曾老夫人並沒忽視青鐺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怒意,心裡嘆了口氣,面上卻依舊和平常一樣。
嫣然升上了一等,除了比平日更得到別人的奉承外,最大的變化就是在曾老夫人身邊伺候的機會更多了,幾乎是整日都在曾老夫人身邊,夜裡還和人輪換著值夜。
曾老夫人上了年紀的人,夜裡往往不得好睡,常有睡到半夜時就醒來和值夜的人說話。輪到嫣然時,嫣然也常聽曾老夫人說年輕時候的往事。這些往事,曾老夫人都講過很多給紫鈴她們,但這新換了一個人,曾老夫人依舊講的興緻勃勃。
嫣然也不僅是聽,有時還會發問,這讓曾老夫人越發講的安心。這日子,就這樣飛快過去,轉眼春已盡,夏將來。曾二老爺知府任上已滿,要帶著妻兒上京。
早早就寫信回來說了這事,曾老夫人讓趙氏趕緊把二房原來住的院子重新清掃出來,該粉刷的粉刷,該換掉的換掉,該修補的修補,一定要讓曾二老爺全家一進了府,就覺得和原先是一樣的!
這也是當家的主母應做之事,趙氏也不覺勞累,讓眾人收拾出來,大家子人口眾多,過了十來日也就收拾出來。二房在這守房子的下人也拿鑰匙把那些房間都打開鎖,從裡面拿出擺設,重新布置陳設起來。
算著曾二老爺家還有兩日就到了,這邊打發了下人去通州碼頭上接,趙氏也就請曾老夫人和吳老姨娘前去瞧瞧這房舍收拾的怎樣?能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持家有道,是曾老夫人喜歡的事,也就在眾人前呼後擁下,往二房的院子里來。
原先那些台階都生了青苔,青石板路上長了野草,現在全都被打掃乾淨,板壁廊柱,全都一色新粉刷的,除了上房沒掛上門帘,別的地方的門帘都是一色新換的。
曾老夫人瞧了就對趙氏笑道:「你還說全都布置好了,偏這上房的門帘還沒掛,自己打嘴。」
「婆婆您不曉得,媳婦是想著,二嬸子都幾年不見了,定有她心愛的門帘,這上房裡,也就只讓她們重新收拾了下,上房的床帳簾幔,都要等二嬸子回來了,掛上她心愛之物呢!」
「夫人說的是,這才叫想的周到,像我們年輕時候,就沒夫人想的這樣周到了!」吳老姨娘知道兒子歸來,也十分歡喜,對曾老夫人更會湊趣,花花轎子人抬人,這個道理,吳老姨娘還是懂的。
曾老夫人面上越發歡喜,和眾人又往各處轉了轉,也就回到前面廳上,丫鬟倒上茶,趙氏給曾老夫人親自奉上,正要給吳老姨娘也要奉一杯時,吳老姨娘急忙道:「夫人您勞累了這麼些日子,還請坐下吧!」
趙氏也就順勢坐下,曾老夫人已把茶杯擱下:「老二這一回來,也不知道是想謀個外任呢還是在京里,若是能謀個外任,到時你也能出去走走!」
這話讓吳老姨娘如聞佛音一樣,能跟兒子去任上,得做幾年老太太,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但吳老姨娘依舊恭敬地道:「夫人您這話說的,我就要駁一句了,那麼多的人,到現在也就只剩的你我兩人還能做個伴,哪能拋下夫人不伺候,去享清福呢!」
「都快四十年了,那些往事都已散去,你去享享清福,也是正經事。我在京中,哪還缺人服侍?」吳老姨娘有眼色,曾老夫人也不介意給她幾分臉面,吳老姨娘一張老臉,登時笑如菊花,還要再奉承幾句,外頭突然傳來喧鬧聲,趙氏給紅柳使個眼色,紅柳會意走出,到外頭問了兩句,紅柳再回來時臉色也有些不好,悄悄在趙氏耳邊說了一句。
趙氏臉色登時變了,曾老夫人已經瞧見了,笑著對嫣然道:「你去問問紅柳丫頭,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她這天塌下來的神情?」
不等嫣然說話,趙氏曉得這事瞞不住,對曾老夫人道:「婆婆,去碼頭的人來報,說二叔乘的船,快到通州時,和別船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