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祖孫

20祖孫

青鐺退出時候,只覺背心都有汗,若不再博一搏,難道真的等曾老夫人給自己挑門親,把自己嫁出去?離開侯府,青鐺無法想象自己的日子,那種沒吃少穿被人隨意打罵的日子,青鐺再也不要過。

趙氏等青鐺走了,細思很久,才對紅柳道:「你說,青鐺說的,可是真心話?」

「夫人,您也是青鐺的主人。這下人向主人表忠心,是再平常不過的了!」方才一直沒說話的紅柳給趙氏倒了碗茶,笑眯眯地道。趙氏不由淡淡一笑:「你啊,越發會說話了,其實呢,婆婆這些年頤養天年,也是很好的,可是她偏偏不服老!」

「這也是常事,誰會甘心服老?」紅柳依舊笑吟吟,趙氏也淡淡一笑,主意打定。

曾大小姐曾之賢姐弟到京那日,已是四月底。侯府在得知確切消息時候就開始治辦喪事,門頭上已經披了白,看見來門口相迎的下人身上也是穿了白,曾之賢眼裡的淚不由又滴落,轉瞬之間,就從千嬌萬寵的大小姐,成為僅只有弟弟的孤女。

雖說祖母在曾之賢記憶里,待自己一向和藹,可畢竟不是自己親祖母,至於那位老姨奶奶,畢竟是姨娘,只怕也是有心無力。曾之賢把弟弟的手握緊一些,曾七爺曾之梧,今年不過六歲,還不大明白為何一覺醒來,就不見了父母和哥哥,身邊有的只有姐姐。感到姐姐把自己的手握的很緊,曾之梧抬頭看著姐姐:「姐姐,祖母待我們,是不是像陳嬤嬤一樣好?」

陳嬤嬤是曾二太太的奶娘,待曾之賢他們,就跟自己孫兒一樣,此次也遇難了。曾之賢還沒說話,管家娘子就道:「七爺,老夫人盼你們可盼了很久,快些上轎吧,老夫人可盼著你們呢!」

曾之梧看著姐姐,見姐姐點頭,也就和姐姐一起上了轎,轎子進了侯府,一路往曾老夫人上房行去,曾之賢掀起帘子一角,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侯府,就如同自己不可知的命運一樣。曾之賢不由嘆了口氣,接著就把嘴巴捂住,自己要堅強,要做弟弟的依靠。弟弟還小,一定要把他好好撫養長大,不辜負父母的期望。

想著,曾之賢的淚又落下,好在這還是喪期,誰也不會怪曾之賢哭泣不住。

轎子在曾老夫人院子里停下,有一支手過來掀起帘子,接著是一個溫柔的聲音:「大小姐,到了,請下轎!」曾之賢循聲望去,見是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丫鬟,因身上穿著孝,不好判斷她是幾等,但從她說話的語氣來瞧,只怕是祖母身邊得用的丫鬟。

「謝謝姐姐!」曾之賢低聲道謝,牽了自己弟弟的手下轎,早等在那的趙氏已經上前,拉住曾之賢的手就道:「好孩子,這一路可吃了苦?這是梧哥兒吧,記得出京時候,他才那麼一點點大!」說著趙氏眼裡的淚就滾落,放了曾之賢的手去摸曾之梧,曾之梧有些怕生的躲在姐姐身後。

曾之賢還是記得自己大伯母的,忙拉著曾之梧一同行禮:「侄女見過伯母!」趙氏見狀,順勢就把摸曾之梧頭的手轉而變成拉住曾之賢:「快起來快起來,以後啊,你們跟伯母一起,想要什麼就和伯母說,千萬不要……」

話沒說完,趙氏就又掉淚下來,紅柳急忙勸道:「夫人,老夫人還在屋裡等著呢!」趙氏這才嗯了一聲,一手拉了一個,帶著他們姐弟進上房。

剛進上房,曾老夫人已經在青鐺攙扶下往前走來,曾之賢急忙跪下:「祖母!」曾老夫人已經一把拉過她來,把她拉進懷裡:「給祖母好好瞧瞧,哎,我的賢姐兒,受了這樣的驚嚇,祖母的心,疼啊!」

不管曾老夫人這話是真是假,曾之賢就已知道,從此後,姐弟倆最大的儀仗就是這位祖母了,哭的比曾老夫人還要真切幾分:「祖母,孫女也想您。梧弟還說,到京了,就是到家了!」

曾老夫人已經放開曾之賢,把曾之梧抱在懷裡,又是一通哭。曾之梧孩子心性,並不知道那麼多事,見祖母抱著自己哭的那麼哀痛,也哀哀哭泣,和曾老夫人十分親近。

見弟弟和曾老夫人親近,曾之賢的心這才放下,就怕弟弟不和祖母親近,到時很多事情就難辦了。嫣然已經上前扶曾之賢坐下:「大小姐,您病體尚未痊癒,還請先坐下!」

曾之賢見是方才給自己掀帘子的丫鬟,又道一聲謝謝姐姐。曾之賢這樣客氣,倒讓嫣然想起曾之敏。小敏兒在這家中,可是一點都不客氣。這失去父母的,和有父母疼寵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曾老夫人摟著曾之梧哭了半響這才放開了他,指著吳老姨娘對曾之賢道:「這是你們老姨娘,你也該和梧哥兒給她見個禮。」進屋時候,曾之賢就瞧見吳老姨娘站在曾老夫人身後,吳老姨娘面上那種拚命壓抑的傷心也讓曾之賢有些心疼,可是在這侯府之中,名分所關,縱然心疼,也要先和曾老夫人敘話。

此時聽了曾老夫人的話,曾之賢這才牽了弟弟上前,給吳老姨娘行禮:「老姨娘好,老姨娘這些日子,身體還康健嗎?」若說看見孫兒們進來,吳老姨娘是又悲又喜,可聽了孫女這話,吳老姨娘心裡只有悲傷,但再悲傷又怎樣?名分所關,自己連孫兒的一聲祖母都得不到。

吳老姨娘眼裡的淚流下,伸手去扶曾之賢姐弟:「起來吧,瞧見你們,我的心,也就安了!」說完這句,吳老姨娘就覺得,想要跑開,尋個地方大哭一場,可是不能。

曾之梧並不知道吳老姨娘就是自己親祖母,只覺得她有些奇怪,瞪大眼睛望著她。吳老姨娘這才忍住悲傷對曾老夫人道:「梧哥兒生的,和二老爺真像!」

說完吳老姨娘就想伸手去摸摸孫兒的臉,可手只在那伸了下就縮回來,順手抽出袖子里的帕子用帕子擦著眼:「我年紀大了,眼窩淺,夫人千萬別笑話我!」

「哪會笑話你呢,這也是常事!」曾老夫人讓曾之賢姐弟到自己身邊坐下,曾之賢過去時回頭看了吳老姨娘一眼,見她臉上神情,幾乎傷心欲絕。

曾老夫人這才一一指示給曾之賢,這是你三嬸子,這是你妹妹,你可還記得?曾三太太曾之賢是記得的,曾之敏就是初會。曾之梧聽的曾之敏是自己妹妹,抬頭去問曾老夫人:「原來,我也有妹妹啊?」

曾之梧生的和曾二老爺很像,曾二老爺又更多的像已去世的老侯爺,曾老夫人細細瞧著,倒覺得家裡這幾個孫兒,都不如曾之梧像老侯爺呢。老侯爺去世十多年,年輕時候的那些恨那些惱漸漸都消失,剩下的倒是對老侯爺好的惦念。

曾老夫人未免生了愛屋及烏的心,拍拍曾之梧的臉:「是呢,這是你妹妹。」曾之梧瞧著曾之敏,露出缺了門牙的嘴:「太好了,我也有妹妹了!」

「娘,你瞧,這個說話漏風的還是我哥哥呢,我才不要!」曾之敏的小嘴撅起,有些不滿的說。

「敏兒你最乖了,這是你哥哥,還有,再過幾個月,你也要說話漏風!」真的嗎?曾之敏立即用手把自己嘴巴捂起,童言童語,倒沖淡了些眾人的傷心。曾老夫人把曾之敏拉過來:「比你大就是你哥哥,這是你七哥,要記得。」

曾之敏在曾老夫人懷裡扭來扭去,曾老夫人拍拍她的頭:「你啊,要向你姐姐學,你瞧你姐姐,這麼端莊!」曾之敏的小鼻子不由皺起。趙氏和曾三太太對視一眼,眼裡都有些驚訝,庶齣子本就淡,按說庶齣子所生的孫兒,曾老夫人待他們會更淡,可是現在瞧來,曾老夫人待他們,還是挺親熱的,而且這種親熱,並不是裝出來的。

難道說,趙氏看向青鐺,見青鐺往嫣然那瞧去,趙氏的眉不由一皺,難道真是嫣然說的話,讓曾老夫人改變了心意?這可不成。想著趙氏就適時開口:「賢姐兒有件事,你三叔的信上說的不明白,就是你們服侍的人,有沒有?」

「勞大伯母動問,原本我們在任所,那些丫鬟都是本地買的,離開時娘都把她們嫁了,說不好帶回京,還說等進京來,再慢慢給我挑好的使。算來,也虧的母親把她們嫁了,不然的話……」

曾之賢說著淚就在眼眶裡打轉,趙氏哦了一聲,曾之賢已經定親,這時重新挑丫鬟服侍,讓她們跟著曾之賢一起嫁過去,也好貼心。趙氏思量定了就道:「那你身邊,豈不沒人服侍?」

「侄女身邊有月娟姐姐,虧的那日月娟姐姐把阿弟緊緊抱住,不然阿弟就會撞到!」說著曾之賢就讓人去叫月娟。月娟來后給主人們磕頭,趙氏對二房的丫鬟們還是了解的,瞧了瞧月娟就道:「我記得月娟有十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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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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