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夢有人生
「現實?夢想?被現實攪碎,摔的粉身碎骨?」大街上,人流稀少,一個魁梧的男子神態萎靡的喃喃自語,他眼神朦朧,好似根本沒有看前面的路,茫然往前走著。
男子正是從街道辦事處出來的安葉秋,被楊玄一番話深深刺激到的他,最後還是神情恍惚的堅持繼續考核。
結果當然沒有出乎眾人意料,依舊是沒有任何修鍊資質,磐激素刺激沒用,屬性力量感應還是最低,甚至他連元氣引發共鳴,更別說高層次的屬性力量。
雙重打擊下,安葉秋當時就覺得腦袋嗡的一震,整個人就亂了,無數嗡嗡之音在腦海內回蕩。
「哈哈,楊大哥說的對,哪怕我們不能修鍊也可以干別的,要是像傻大個一樣,天天就知道鍛煉身體,一輩子都不能成為破體高手,浪費生命,那才是愚蠢。」
「恩,是啊,不能修鍊不代表不能成功,但是愚昧的堅持,肯定會被現實無情的絞殺,安大傻這下子要瘋了。」
「瘋了才好,不知天高地厚的結果就是摔的粉身碎骨。」
被一群比自己小的少年諷刺,安葉秋以前不是沒有經歷過,只是他腦子一根筋,不去想這些事情,那時候的他,整個人都被夢想佔據。
他以為,只要他努力了,總有一天,可以修力,可以成為強大的高手,可以成為潘少將軍那樣的人,所以,其他人的看法,說法,他從來不在乎,而並不是他不知道。
這是第一次,有人直面冷聲的敲醒了他,楊玄和其他人的話如刺骨的冰刀,割在他的心上,千刀萬剮的痛楚不算什麼。
是的,這點痛算什麼了?安葉秋喃喃念叨。「比起修鍊來,這點痛苦算什麼了?為什麼我就不能修鍊?為什麼別人就可以?」
安葉秋滿臉悲傷和絕望,「我沒有多大的奢望,不希望有五道磐紋,七道磐紋。也不指望天生就可以親近屬性力量,就只希望讓我可以覺醒一道磐穩,可以覺醒磐始胎,可老天,你為什麼不給一個機會。」
「是,我的夢想在很多人看來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厚,可夢想就是夢想,夢想就必須立的高遠,不然何以稱得上是夢想,潘少將軍是很厲害,厲害到我們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你,可是每一個強者能夠存在,就代表可以超越,至少豎立這個豐碑讓別人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那麼多人以潘少將軍為目標,卻沒有讓人恥笑,反而認同他們志向遠大,為什麼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安葉秋面目有些猙獰,還有深深的不解。
他做錯了嗎?安葉秋可以肯定的回答。
沒有!
他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沒有害過別人,即便他沒去工作,可是聯邦對普通人的基本生活,還是照顧的很好,可以保證他們衣食無憂。
從這些方面來看,他沒有做錯了什麼。
他的夢想只關乎他自己,從沒和別人搭架,為什麼還讓那麼多人看他不順眼?憑什麼?安葉秋不憤,忽然仰頭大吼,「憑什麼!」
「憑什麼我就不能覺醒磐始胎?憑什麼我就被人取笑,被人諷刺,被人看不起。」
「憑什麼我的夢想就不是夢想?」不敢去拼搏。」
安葉秋仰頭大笑,狀若瘋癲,得水街道過往行人不多,卻也都是認知這個名人,見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傻子怎麼瘋了?
安葉秋不理,也不知道旁邊路人的看法,他甚至不知道那紅塵醉的店裡,被他稱為刀哥的男子一直在精心雕琢一塊木頭,不過在聽到他怒吼的聲音時候,微微停頓了一息,隨後又恢復原狀。
安葉秋眼眸紅通通的,泛著詭異的光芒,神若瘋癲,有些恐怖,而且看他那樣子必是神志不清,身形踉踉蹌蹌的往前走著,毫無目的的走著。
得水街道在華夏市區的一角,往外走,就到了郊區,一路上人越來越少,過了幾十分鐘,就連房子都沒有了,踩在坎坷的石土路上,更是不時踩到尖銳冒出頭的石頭,跌倒在地。
跌倒了又爬起來,一連著數次,安葉秋身上的衣服也和地上泥土親密接觸幾次,染上了那暗暗的渾濁色彩。
早上朝氣蓬勃出門的大小夥子,現在大變模樣,有人若是看見,定會以為這是百年前,母星上一種遺留數千年的古老職業,乞丐。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安葉秋嘟囔著廢物,傻子,夢想,現實等辭彙,神態茫然的往前堅定不移的走著。
終於,他走到了一條奔騰浪濤的河流邊上,大河寬幾十米,浪濤洶湧,站在岸邊,距離下面河水有四五米之高。
河邊涼風徐徐,拂過安葉秋的臉龐,讓他迷糊糾結的神智微微清醒片刻。
「這是哪裡?我怎麼來到了這裡?」安葉秋看著前方奔騰洶湧的浪花,有些迷惑的說道,隨後他又想到了早上的事情。
想起了他以前的生活,以後的未來。
一生不能覺醒磐始胎,更別說修鍊屬性力量,他這一輩子,只能這樣庸庸碌碌的過下去,直至失去。
就像他的父母,沒有任何負擔,雖然有相愛的人陪伴在一起,白頭偕老。
可是,安葉秋叩心自問,我會喜歡過這樣的生活嗎?平平淡淡才是真,可那是經歷過跌宕起伏,風雲縱橫生活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感悟。
我生來平庸,卻不想平庸。可現實如此扼住了我的喉嚨,我能怎麼辦?
思及此處,安葉秋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死意。
朦朦之間,讓我來到了這裡,是不是預示著讓我跳入江中,一了百了?安葉秋看著河水入神,清澈的河水翻滾著的洶湧的浪花。
那種激流奮起的力道,讓他著迷,讓他心醉。他就喜歡跌宕起伏,洶湧澎湃的生活,是啊,既然這一生無望了,何不融入這河中,成為那洶湧的浪花,激蕩一生。
想到這裡,他臉上露出是堅毅光彩,父親母親,這輩子是孩兒不孝,下輩子,孩兒在來孝敬你們。
撲通!
魁梧的聲音縱入河中,濺起巨大浪花,很快消失不見。
潺潺河水流動,浪花依舊洶湧,沒有人煙的郊外,忽然出現個人影,隨後就見整條河流忽然詭異的靜止了。
是的,河流靜止不動,裡面的河水好似被凍結了一般,緊接著一個人影從河中緩緩浮了上來,又飄至虛空,來到河邊人影的身前。
人影提著浮現的那個魁梧的身影,轉身融入暗淡的虛空,不見蹤影。
安葉秋清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另一個時間出現了,嚇了他一跳,讓他又驚有喜,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他的父母可能聽到了動靜,從客廳走進來,臉色喜怒交加。
很快他就知道他不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而是他根本沒死。
「怎麼回事?我怎麼沒死?誰救了我?」一個個念頭浮現,讓他心情複雜難受,他不知道此刻腦子裡到底在想著什麼。
旁邊父母好像也不知道他跳河自盡的事情,只是讓他注意安全。
「爸媽,誰送我回來的?」安葉秋問。
安父雖然是個普通人,可是講話清晰有序,「是新開張的那個老闆,他把你帶回來的,說你身體有些不適,讓你這些天好好休息,不要過多鍛煉身體。」
安母一臉擔心說道,「是啊,安兒,咱不修鍊了,沒有修為一樣過日子,改明兒我給你介紹個姑娘,安安分分的結婚生個孩子,咱一家過普通日子多好啊。」
父母關懷的眼神,樸實的話語,讓安葉秋一下子流出男兒淚,他哽咽幾聲,想說什麼,卻張不開口,那嘴唇好似慣了金屬,沉重無比。
他想到了跳入河中的那一刻,眼前一片烏黑,冰冷的氣息讓他知道死亡已經靠近。那一刻,他好似身處一個隧道,黑暗隧道,他不停的往下墜落。
古怪的讓他恐懼的氣息然給他忘卻了一切,什麼夢想啊,什麼修鍊啊,都是狗屁。
就在那時候,他眼前浮現了父母的面龐,那親切熟悉的臉龐,給他在這冰冷的世界帶來唯一的溫暖。
那一刻,他知道他錯了,真的錯了。
如今。看著父母溫和的眼神,他點點頭,「恩,爸媽,我聽你們的。」
「好,好。」安父安母長舒口氣,連連叫好,隨後安父似乎想到了什麼,轉身出了屋子,安母在旁邊說道,「那個店主走的時候,給你留了樣東西,你爸給你拿去了。」
安葉秋有些好奇,還有些驚愕,被刀哥從河裡救回來,已經讓他感到不解了,刀哥怎麼知道他跳河了?而且還把他撈出來了。
在他思考間,安父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塊黑色東西,安葉秋定睛看去,心頭一震,這不就是他第一次看到刀哥雕刻的那件木頭。
雄鷹捕蛇!
黑色雄鷹神駿無比,黑色長蛇陰森駭人,一塊普通的木頭,在刀哥手裡,朽木變成了珍寶,將兩者的姿態,神情,顯示的淋淋盡致。
「對了,那店主還給你留了一封信,你看看。」
安葉秋接過父親遞來的信封,心裡忽然有些激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了幾下。
如今的社會幾乎消失了這種古老的東西,拿著信封好似拿著一件至寶,他強忍情緒打開來,上面龍飛鳳舞寫著短短几行字。
「修鍊不一定靠磐始胎,不一定靠屬性力量,好好過日子,有空多看看獵鷹飛蛇,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對了,不要來找我了,我走了。紅塵有夢,夢中人生,道盡萬千苦難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