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局勢反轉
故老相傳:上古周武王滅紂之戰,由於天人未分,各路神仙紛紛下界各助其主。待周朝建立,天下已定,神仙也各自歸位,不過還有部分仙家法寶依舊為周王室把持,定日針與趕山鞭,就是其中兩件。至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以至遭戎夷來襲,殺身亡國。當時秦襄公率兵救援周朝,立下赫赫戰功,得到周王室的信任而封為諸侯,賜岐山以西之地。為避戎夷襲擾,周王室決定將都城從鎬京東遷洛邑時,便派襄公為周平王護駕,宮中一切輜重寶物都囑咐與他加以託運。誰知襄公表面上忠心耿耿卻在護駕運寶的途中來了個順手牽羊,暗地裡將這兩件寶物竊走了,此後直到周王室宣告退位,春秋時代結束都秘而不宣。
戰國年間,蜀郡太守李冰徵發民夫修都江堰,眼看汛期來臨,卻由於工程浩大而遲遲不能完工,面臨著功虧一簣的危險。李冰苦思冥想無計可施,只得奏明秦王,獲恩准動用定日針,定日延時,加班修渠,很快如期建成了千古工程——都江堰,避過一次傾國之災,留下千古佳話。
而在合縱連橫的年代,韓、趙、魏、燕、齊、匈奴兩度聯合攻秦,動用列國之兵,雄兵百萬,塞關列陣、鐵壁合圍,以攻秦國。不料秦兵神出鬼沒,如從天降,進退自如,打得列國兵將暈頭轉向,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皆因當時秦國有趕山鞭此寶。秦兵欲過險關,無需硬闖,只需手握此鞭,以笞山嶽,便可叫巨巔飛逝,層巒讓路。秦兵便可盡得地利,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來去自如,令六國卒不及防疲於奔命。
待秦並六國之後,秦始皇徵發民夫修築長城,為儘快完成工程,竟不惜以定日針將太陽定在天空,大幅延長一天的時辰,以致當時民夫一天吃十二頓都有大把人餓死、累死。其中孟姜女之夫萬喜良也因此而死。而後孟姜女哭倒長城,秦始皇本欲殺之,卻驚艷其美貌,欲納其為妃。孟姜女假意應承,卻要秦始皇答應將萬喜良葬於東海,並在出殯之日向秦始皇要求一觀定日針,再乘人不備攜定日針同投東海。秦始皇暴怒,以趕山鞭屢屢驅山填海,要逼東海龍王將孟姜女與定日針交回。東海龍王束手無策,幸有龍女請纓,變化成孟姜女來見秦始皇,又設計將秦始皇灌醉,偷走趕山鞭回歸東海龍宮。至此秦國兩寶皆失,秦始皇又心灰意冷而暴斃東海之濱,秦朝這才兩世而亡。
這些民間傳說大都是本著一顆黑秦國與秦始皇的心編的,而且還編得漏洞百出,也不想想既然都能夠移動山脈了,那還修個屁長城,或者為啥不直接趕山埋了各國聯軍之類。不過傳說歸傳說,眼下對於仙秦來說,定日針、趕山鞭兩件定日月牧河山之寶卻是真實存在而且始終都為秦始皇所牢牢把持,其中趕山鞭就曾將洪荒先天凶獸相柳一舉鎮壓於海淵,而當前這一刻,王宗超卻儼然要面對還要來得更加神奇莫測的定日針!
即使是劍廿三,事實上也做不到完美停止時光,確切的說只是做到停滯一定範圍內的物質運動,並大幅延緩能量運轉,但對於心靈與思想,卻幾乎並無桎梏,所以圍觀群眾才很好生體會一番劍廿三帶來的震撼。此外諸如「時輪大迷界」之類甚至能讓時間停滯倒流的手段,除了精神層面的時感幻象外,關鍵也是局限於自身佛國領域才能施展,與宋天倒轉一個獨立小空間的時光,以及米謝麗加速自己領域的時光沒什麼本質區別。然而眼下,王宗超卻確確實實領略到什麼才是真正完美的時間停止。當定日針當空降下,一切都真正停止了活動。除去王宗超之外,在場的所有人中,根本沒有人會感受到這種停止,也不會有人因此而感到震撼,因為他們的思維同樣停止了活動。
真正能夠例外的王宗超,則是因為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天魔視角」,這才真正讓王宗超從另一個角度目睹眼前整個世界被「按了暫停鍵」,以及從空中緩緩降下,宛若成了世界中樞,操縱一切的日晷。
「留給我的,僅有0.1秒時間!」
混沌原力是藉助暗黑世界的地獄原力與天堂原力對撞而生,雖然在炸開一瞬間,這種力量也隨著王宗超炸開的維度而遍及高維時空,但隨著維度重新回縮,混沌原力也同樣隨之一同降維,混同時空的特性大大減弱,它所能夠混淆的時間,最多不過0.1秒。這是其初始底蘊所限,哪怕後來已數度升級,但始終沒能跨越這一根本局限。
憑著這0.1秒的微小轉圜餘地,王宗超全身內外身神都在燃燒、升華,除去九大已毀的竅穴之外,所有竅中身神都徹底燃燒歸一,化為超越時光限制的武道元神,破體而出,直衝向空中降下的日晷。
一切有關時間的概念在這一刻徹底失效,似乎只是一剎那的工夫,卻又似乎滄海桑田一般無比長久……終於,王宗超的燃燒所有身神而發出的武道元神,已觸及了這根日晷。
但也就在此時,空中的日晷忽然團團轉動,四周原本凝固的時間洪流便繞著日晷之下的十二個次第亮起的時辰團團旋轉,重新恢復了流動,化為無盡無極的滔滔潮汐,滾滾奔流涌去。
只見重新恢復行動的鄭吒再次開口,吸氣收聲,將從四面八方向他集中的音波重新吸回他口中:「!咎不往既以可都切一,降歸意願你要只,信印方官的認確氣龍過經有面上,書文賢招份一有里這我,靜冷萬千,動沖別」
雖然恢復了流動,然而這一次,時光洪流卻是換了一個與原先截然相反的方向,逆轉而流!
於是坐倒的王翦重新站起……被壓垮的大殿地面恢復原狀……鄭吒、宋天、羅應龍又從新從還原的地面彈起……巨大的壓力從地面反向天空釋放,又回歸虛空……王宗超自發崩潰的九竅還原……王翦破碎的盾甲重新復原……宋天等人身上的受創突然恢復……王宗超將打在他們身上的力道重新收回拳頭……隨後王宗超與王翦脫離接觸,身形又忽然縮小並隨著混沌元氣向後飛退……羅應龍的天幕重新復原將鐘鼎包裹……萬象碎滅鐘的金壁還原……王宗超一直退回九淵歸元鼎中……九淵歸元鼎復原……極速飛行的王宗超在開闢出的星雲空間中繼續倒退而飛,速度越來越慢……脊椎九竅重新散成混沌不定,將散未散狀態……
終於,也就在七殺戮神刃剛剛摧破王宗超脊椎九竅的這一瞬,時光倒流停止!
此時此刻,九淵歸元鼎的壓縮萬物的巨壓,萬象碎滅鐘的陰陽離散震波尤在,天一真水的功效尤在持續,但對於王宗超來說,接下來卻儼然已成了第二輪重構九竅,由於有了第一輪構造九竅,以及運用其作戰直到最終崩潰的經驗,這一次王宗超來得輕車熟路,避免了許多之前犯下的根本性失誤,對巨壓、巨震以及天一真水的利用也變得更加有效,如此重構的竅穴,豁然變得穩定完美許多。
事實上,即使是第二輪重構,距離真正統一微宏兩相的成熟圓滿新型竅穴依然相當遙遠,但如果說「第一輪」的完成度根本就不到半成,這「第二輪」的完成度儼然已有了一兩成。之前第一輪倉促完成的竅穴哪怕不全力投入作戰,也頂多維持不到半個時辰就會自我崩潰。如今重構的竅穴如果不用於高強度作戰,卻已勉強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了,不過一旦用於作戰,也就是多堅持個幾分鐘,最終依舊非要崩潰不可。
「怎麼回事?莫非秦始皇真的做到以定日針逆轉了洪荒世界的時光?沒有道理的,哪怕是執掌時光大道的祖巫出手,只怕也需要其它十一位祖巫肯與之配合才有可能做到!而以天魔視覺來看,也的確不存在這種逆轉!」
即使經歷了這等匪夷所思的變故,王宗超心神依舊鎮定沉穩,心境通透,默察前後,頓時發現有一切關於逆轉時空的記憶與體會,僅僅存在於本體。至於天魔視覺,所觀察到的僅僅是在七殺戮神刃毀滅了脊椎九竅的同時,忽然有莫名時光波動圍繞著本體蕩漾擴散,緊接著本體忽然多出了一段又關於臨陣重構九竅,再破鐘鼎而出,與王翦等人大戰,將所有人打倒之後又面臨定日針逆轉時空,重新回到原點的記憶。
從某種程度上,這又不僅僅是記憶,之前那段身神隨竅穴重生破滅,凝聚蓐收法相以及燃燒身神遁出武道元神的一切,都來得無比深刻具體。這種感覺,就像自己被來自二十多秒后的未來的自己奪舍了一般!
「過去唯一,未來無窮。以這種時空觀推之,秦始皇的做法很可能不是真正逆轉了洪荒世界的時光,而是用了某種手段,將無窮多個未來之一的我的意識逆轉回現在,或者,也有可能是先將我的意識投放到某一種有可能發生的未來之一,再重新逆轉回歸!
山不過來,我自過去。這種僅僅針對某個人意識的時空逆轉難度,根本就不到逆轉整個真實世界的時光的億萬分之一。甚至,我在未來時空中燃燒升華的超越時空意志,都有可能被順水推舟利用了。不過僅僅從我的角度,這兩者的效果與表現卻幾乎相同,若非天魔視角,我也無疑覺察不出兩者區別。而且詭異的是,逆轉回來的記憶中,卻也是存在天魔視角的,真說不清這種逆轉到底會不會對天魔視角起作用。」
此時九竅已然重構,而且威能與穩定性更勝那一段未來中的狀態,王宗超在分心探究時光逆轉的真正本質的同時稍為發動,已然輕易瓦解了四周的金屬鍵禁錮。
隨即在天魔視角中,只見鼎外的鄭吒藉機對王翦勸道:「……既然形勢已非萬無一失,我等何不稍留一線,向他闡明要害,若他願意歸降,便可避免鐘鼎被毀,玉石俱焚之險……」
又聽羅應龍哈哈一笑:「所謂臨陣突破,還不是脫了我天一真水的福……此人身中都天神煞,還被迫強行臨陣突破煉竅法,這世上的本命修持之法,又豈有這般兒戲之理?此人若不是已成了紙糊的老虎,再過片刻就會不攻自潰,我的名字從此倒過來寫!……」
王宗超頓時心頭豁亮:「之前的事又繼續重演,看來意識逆轉回歸,擁有那一段『未來』記憶的唯有我一人,鄭吒、羅應龍等人都沒有,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存在那麼一段未來,也難怪天魔視角未曾從他們身上覺察到時光波動的痕迹。不過如此說來,羅應龍對我的估測,從某種程度上才是客觀正確的結論!」
其實破立九竅,只是王宗超在諸竅遲早被毀情況下的索性行險一搏,要說成功的把握那是基本沒有的。照常理說,即使王宗超盡得人仙煉竅法的所有訣竅,在沒有外力幫助下,只怕至少也要閉上幾十年的關才有可能初步摸到合併兩種煉竅法的有效途徑,若運氣不好,只怕上百年都不行。所以眼下哪怕有鐘鼎提供的巨震巨壓,以及天一真水的神效,這麼被迫無奈的趕鴨子上架,也就像一種僅僅存在於概念中的,連圖紙都只是幾頁殘缺塗鴉草稿的高科技武器忽然加班加點強行趕製出來,而且未經任何測試修正就立即投入高烈度的戰役,卻偏偏還能成為決勝關鍵一樣不可思議。
所以也就是說,秦始皇選擇逆轉的那個未來,多半是無數個未來中王宗超運氣最好,表現得最好的那一個,也難怪那個未來中羅應龍始終都是一臉「這特么的絕對是開掛」的懵逼。這種感覺,和一個人看著一頭猴子在一台打字機上胡亂敲打卻打出一句前所未有的絕妙詩詞基本差不多。但如果有時光之神將猴子敲打打字機的億萬中未來中特別挑出某一種逆轉再現,卻是有可能做到這點。
對於王宗超來說,未來並非完全不可觀察,但哪怕是藉助九空武界觀察未來,未來也依舊是變幻紛芒的無數種可能性的集合,要從中提煉解讀出有用的信息需要耗費許多心力。若想加強對未來觀察的有效性,只能盡量縮小觀察的範圍並盡量排除變數,比方說僅僅局限於觀察自身,排除一切外來干擾,而且在此期間守住心念只堅定去做某一件事。某些離群索居,清心寡欲將自身的一切弄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修士,很可能就是為了方便看清自己未來道路。至於在香格里拉借佛祖舍利佛光所看到的未來則是另一種極端,僅僅展示了一種宏觀大勢,並不具體到每一個人,就像你無法看清並預測大海的每一朵浪花的動向,卻可以判斷出海潮的涌動大勢。但無論哪一種,都沒可能像秦始皇一樣精準鎖定某一特定未來,再加以逆轉!
「雖然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秦始皇不是逆轉了真實世界的時光,但僅僅能夠做到我猜測中這點的秦始皇也已經快屌到沒朋友了,一種有可能徹底統一天人、人仙兩道,升華到一個不可思議境界的全新煉竅法就在他這麼一番逆轉操作下初步奠定根基,雖然還是很淺薄的根基。至於為什麼剛好逆轉到我的竅穴剛剛被七殺戮神刃摧毀的一瞬間這點也頗為耐人尋味,看來是要逼我無論如何都要試行這一種全新煉竅法不可!」
恢復了行動能力后,王宗超又將手抬起,分解了一發當頭斬落的七殺戮神刃,將其力道分散存錄於自身骨骼。這七殺戮神刃雖然凌厲,但發動只涉及七百七十七個主竅,威力其實不如王翦需要調動八百八十八個主竅的正方質量波,而且並無拳意,只是純粹的力道。若以維持九竅長久不崩潰為前提,王宗超目前已無法隨意施展拳意實質境界的威能,不過依舊能夠輕易模擬出拳意實質以下巔峰人仙的能力,加上琉金之骨與悟徹金性之力,又有「上一輪」經驗,堪堪能夠化解七殺戮神刃。
「好一個化整為零!」只聽鼎外的王翦出聲讚歎:「……悟徹金水二力,成就堪稱空前,更勿論還能臨陣突破煉竅之法,本將若不能親自一試成色,豈非遺憾?」
「相比『上一輪』,對話語序已有微妙不同,蝴蝶效應開始發揮作用了?」王宗超一時卻有些躊躇起來,如果純粹按照「第一輪」的流程,接下來就該是自己被鎮入第九淵,又在第九震之下施展一氣生萬界與光磁烈旋破鼎而出,如今再造九竅比「第一輪」還要來得完善不少的王宗超絕對可以乾淨利落將王翦等人「再一次」全部打趴下。不過這樣一來,再造九竅依然免不了再次崩潰,只是可以多堅持幾倍的時間罷了。秦始皇這麼不惜逆轉時光成全自己,總不會是為了看自己如何更狠地打自己屬下的臉吧?
而且更令王宗超困惑頭痛的是:如果自己依舊這麼再幹上一番,是否還會有定日針降下,將一切再度逆轉。雖然理論上,真實世界已經發生過的一切就是不可改變,秦始皇哪怕再次逆轉時光都無法將之逆轉到九竅還未定型之時。但如今他又如何判斷出自己究竟是身處真實世界的時空,還是處於真實世界的某一分支未來?
「若老將軍決意一戰……」此時鄭吒正在繼續向王翦進言,忽然一道龍形天光從天而降,緊接著懷中的招賢文書自動升空而起,在虛空中徐徐展開。雖然那原本只是一幅三尺見方的文書,但如今卻延綿無盡,佔據了所有人的視野。
「故土義士王宗超德才兼備,雖曾抗拒王師,亦能知進退,存仁義,不曾大肆殺戮仙秦將士,有感於此,特赦前罪,免去刑罰加身,暫授以神機處少宗傅之職,著其即日赴任!」
滾滾浩蕩宏音伴隨至大至偉帝威直印在場所有人心神,待鄭吒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招賢文書不僅內容有所改變,而且落款的青龍軍將印已經隱去,化為一方古樸堂皇的印章,上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謹遵始皇聖帝法旨!」王翦單膝下跪領旨,之後才起身向賈易紛紛道:「撤鍾,開鼎,請出王少宗傅!」
「這是……始皇親自下旨?」鄭吒一時還轉不過彎來,茫然如入夢中,不知所以。
「這算是什麼……傳說中的殺人放火受招安?」羅應龍更是當場石化,整個人愣在原地。
然而事已至此,羅應龍如今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萬象碎滅鐘停止震動,籠罩的金光收起,緊接著九淵歸元鼎重重解壓,最後鼎蓋開啟,已經恢復成本來面目的王宗超從中緩步走出。
直到此時,空中的文書才恢復成一幅捲軸,但上頭已多了道道玄黃龍紋,落入王宗超手中。
「王少宗傅還了本來面目,果然風采超凡,自有一道宗師氣度!」王翦渾然沒有因前一刻還要將對方置之死地而表現出半點尷尬,只是向王宗超不咸不淡地拱手稱賀,「恭喜王少宗傅了,想來以君之能,晉陞大宗傅,也是指日可待!」
神機處,也就是仙秦探究命修、煉竅與身神之秘的最高機構,同時也遵始皇之旨向特定的對象傳授前沿的煉竅相關秘法。至於宗傅,原本含義是宗室之傅,負責教授仙秦歷代皇子皇孫,共分少宗傅與大宗傅兩級,後者已有資格教導太子,可謂帝師。不過由於仙秦至高皇權盡歸秦始皇一人,宗室雖然血統高貴,但其實已完全沒有掌握皇權的可能性,加上兩千年下來,宗室已經繁衍成一個良莠不齊的龐大群體,所以宗室在相當程度上也趨於一種地位象徵罷了。不過宗傅之名沿用下來,其大致含義依舊不變:一是他們所傳乃是不能廣泛公開,為皇家所嚴格限制流傳範圍的絕學。二是他們奉旨授學的對象都是地位極高仙秦要人,連各大軍團將軍,都要通過宗傅獲得前沿煉竅法。
所以雖然神機處諸位宗傅名聲不顯,遠不如正式開宗立道的仙秦宗師來得顯赫,但在高層特定的圈子中,他們卻是地位超然,連王翦、蒙恬等人都要客客氣氣,以半師禮相待的存在。由於他們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專研煉竅法,所以每一名宗傅,起碼都是拳意實質境界,而且精通不少根本不在軍方流傳的奇奧絕學,至於地位最高的三位大宗傅,雖然從不見公開出手,但傳聞都有全面凌駕於各大軍團將軍之上的實力,其中甚至不乏人仙、鬼仙同修,且都臻於絕頂的存在!
九淵歸元鼎與萬象碎滅鍾並不能阻擋秦始皇傳旨,而且除了旨意上的文字之外,一切相關的詳細信息也已通過龍氣向王宗超傳念,所以王翦並不擔心王宗超不了解這一切的具體涵義,而且看樣子,他似乎也同樣沒有將王宗超會拒絕抗旨的可能性考慮在內。
「神機處少宗傅?怎麼有一種干回老本行的微妙感?話說以秦始皇掌控時光的能耐,真的會對主神空間與輪迴者一無所知嗎?」
王宗超心中嘀咕,面色如常,也不卑不亢地向王翦拱手應道:「先前多有欺瞞冒犯,還望老將軍見諒。」
王翦哈哈一笑:「無妨,此一時彼一時!既然聖旨特赦,哪怕你過去犯下滔天大罪,此時此刻也都一筆勾銷。不過聖意不可欺,不可違,當下雖天恩浩蕩,法外開恩,卻絕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
「始皇陛下襟懷手段,我亦不得不服!」王宗超點頭稱是,羅應龍在一旁暗自咬牙:這傢伙不是狂霸酷拽屌得一人抗一軍,不把仙秦放眼裡,怎麼眼看著說慫就慫了?
鄭吒則鬆了一口大氣,雖然不清楚秦始皇突然介入是怎麼回事,但至少眼下已不必再為王宗超與仙秦繼續懟下去而提心弔膽,而且對蒙恬也有了一個理直氣壯的交代,雖然這樣一來,蒙恬利用王宗超代表青龍軍參與千秋競擂的算盤看來也落空了。
不冷不熱地寒暄幾句后,王翦又道:「雖說以往一切皆已不便計較,不過荊無殤畢竟是我麾下將士,本將還需一問其下落。」
「他墜入深海后,被我救出,又將全身封入晶石,藏於試煉之地千里之外的一處礁石下。」王宗超坦然回道:「再過一年半載,晶石就會解封,無傷他性命,若將他尋回,我亦可直接出手替他解封。」
其實王宗超已練成共工法相,只要還身在共工界,無論相距多遠,都可以直接感應帶有他力量的凝固晶石,遙控解封。不過眼下當著羅應龍等人的面,這點信息就沒必要白白透露給他們了。
「只是小事,不需煩勞王少宗傅,既然聖旨宣你即日前往神機處赴任,可就千萬不要耽誤超過十二個時辰了。」王翦呵呵一笑:「不過還有一點提醒,君雖獲特赦,但之前以偽冒身份獲得的軍功也自不能作數,所以完成金水兩大強化所耗三十六萬馘軍功也不能相抵,將來還需償還。」
「這個無妨。」王宗超連眉都不見皺上一皺,隨即問道:「我對於金水強化合一,以及金水之力倒是小有心得,若拋磚引玉,說不定會讓這類強化完善一些,不知可抵多少軍功?」
「這個要看你能幫忙完善到什麼程度了。」王翦聞言一怔,雙目精芒微現,又瞥了羅應龍一眼道:「若你能夠讓金水強化完善到不需天一真水都能進行的地步,百萬軍功,綽綽有餘!
此外,宋督軍與鄭校尉也正要進行金水合一強化,若你能向他們面授機宜,讓他們自願以軍功來換,也自無不可。不過你眼下最多再逗留個半天功夫,此後便需趕往神機處就職!」
王宗超頷首而笑:「也好,那我就稍為演示一下我剛剛領悟出的一些小玩意,若各位能有所指教,便算是彼此交流,不計較軍功亦是無妨。」
「這傢伙,真把自己當宗傅,開始收費教徒了?」羅應龍只覺一陣無力,真是個哭笑不得,不過見王宗超口中講述,手上比劃,寥寥幾句間,心神卻也不由自主被吸引,畢竟金水合一強化,他也是已經完成的,所以王宗超所領悟的東西,對他很可能也有重大的意義。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全心全意去信任王宗超所說,否則一個不好就會被對方誤導。而且對方擺明是要針對鄭吒的狀況加以解說,相比彼此知根知底的隊友能夠馬上心領神會正中要害,對於他們來說,也就成了雞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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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派深紅的空間,血海無邊,血潮層涌,但卻沒有絲毫浪花濺起,無比粘稠的血海,自有一種污穢、沉淪的意境,無論任何事物落入其中,都會被其侵蝕、侵染,沒有生命的活化過來,有生命的生命本質則會出現異變,從此永遠無法擺脫血海。
血海之上,陰霾壓抑的天空點綴著無數星星點點,但卻並非星星,而是無數枚泛著斑斕毒芒,咕嚕嚕亂轉的眼珠,它們沿著詭秘的軌跡在空中移動運行,道道異彩毒芒縱橫來去,在血海之上交匯出變幻莫測的霓虹極光,詭秘之中,亦有一份迷人的瑰麗。
血海無邊,但四面卻儼然有五十六位極為龐大,而且形態與氣息各異的魔神身影,彷彿一座座高山四下圍住,似在守護,又似在圈禁。
血海之中,忽然有一口長而彎曲,刃面薄如蟬翼的刀升起,猶如一道長虹般橫架血海,此刀近乎透明,只有極淡的血色在刀面氤氳流轉,漫天毒芒在刀上交相輝映,將長刀徹底渲染成一道彩虹,慢慢的,七彩混合到一起,竟然變成一種無色,讓長刀徹底隱去。
就在長刀隱去的同時,五十六尊魔神身影忽然出現波動,似乎因此而感到不安。
「行了,收旗吧!我已經徹底吞噬了他的一切,我的血神領域,我的化血神刀,已再次蛻變,變得前所未有的完美!」
血色空間中,忽然有人長聲大笑,緊接著鋪天蓋地的血海連同毒眼天空忽然團團收縮,聚成人形,再化為一個俊美的金髮青年。
與此同時,血色空間的邊緣,五十六尊魔神身影一下散開,化為十二萬九千六百縷血線,交織在一起,化為一方血色旗幟,緊接著血色迅速隱去,鍍上一層金邊,變成一桿華貴金旗。
當一切撤走之後,只見現場卻是一處詭異的天地,大地支離破碎,幽深不見底的裂壑到處遍布,舉目所見儘是血湖血泊血河血海,猩紅的血漿化為萬丈血瀑向裂壑傾瀉,地面上也長滿奇形怪狀的猩紅色的妖異植物,充滿了凶邪與不詳。
「這麼快?雖說有我布陣輔佐,又借了句芒界與玄冥、奢比屍界貫通地域的幽冥血海之氣,但那怎麼說也是一名化神老魔啊!」持旗的昊天嘖嘖稱讚,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小看我。」萊因哈特陰沉一笑,「被囚禁了上千年加上功法反噬,他的壽元本就所剩無幾,肉身隨時會崩潰,成為我的一部分,是他繼續存在下去的唯一選擇!再說,我也保留了他的獨立意志,只不過必須以我為主罷了!」
「也是,要不是已經半殘的化神老魔,只要肯歸降,蒙恬也不至於隨便祭出來當消耗品。」昊天搖旗而笑,饒有興趣問道:「我聽說萬眼毒尊古羅摩在橫行的數百年間挖了過千萬人的眼睛,雖說大多數是已死之人,不過活人也是挖了不少,就是為了修鍊某種驚天動地的秘術,不過此後就被鎮入鎮魔井,也不知這項秘術煉成沒有?」
「就讓他自己來回答你吧!」萊因哈特詭秘一笑,隨即將身一變,化為一名身穿一件遍布眼睛圖案的道袍的老道士,老道形貌看來平凡不起眼,唯有一點異常,便是他沒有雙眼,鼻樑兩邊,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膚,竟似天生無目之人。
「吾所煉者,為天命腐仙大陣,此陣需集三百六十五種至衰至異之命主之眼,以及與命主有命數糾葛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之眼,合併煉成萬眼腐仙天網,此陣勾連天地紅塵命數,交織成恢恢天網,所毒所腐並非具體之物,而是命數氣運,若成,即便真仙入陣,也要在劫難逃,只可惜功虧一簣。」
古羅摩只說了寥寥幾句,隨即重新化為萊因哈特,對昊天傲然說道:「你也不必指望還沒有完成的東西了,不過他所煉的毒能夠進一步提升我的化血神刀的力量,這已經夠了!」
「據我所知,目前仙秦手頭最厲害的毒,大概就是來自相柳的吧……」昊天滿臉遺憾,「如果你有機會弄到手,說不定還能讓化血神刀強上加強。洪荒世界,可真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啊,就憑這一處地利,我的蚩尤旗也已經修復不少了。我有預感,這一次團戰能夠倖存下來的團隊,實力肯定會有質的突破!」
「相柳之毒,弄不到也沒什麼……」萊因哈特傲色不改,「我已經足夠強大了!」
「那麼你現在的實力到了什麼程度了?」昊天關切的問道,「如果對上中洲隊的王宗超的話?」
萊因哈特表情一僵,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冷冷問道:「你在拿我開玩笑?」
「說笑罷了,哈哈……」昊天乾笑了幾聲,又搖頭嘆息:「這個人的武力的確已經破表了,只怕連天神隊中也沒有這麼強的存在。不過在這個任務中,他的劣勢恰恰就在於太強了。由於太過強大,他無法及時調整自己心態,一開始就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置於仙秦的對立面。如果我的布置能夠順利實施的話,接下來應該不用太過擔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