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各出一擊 生死勿論
「司馬兄平日胃口可好?」聽了司馬對天人煉竅法的點評,王宗超忽然問了一句。
如果並非熟人的話,這樣的問題其實可以說是冒犯,很有些「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意味。不過司馬或者已到了一個不被言語挑釁所動的境界,或者認為沒必要因此而表露無意義的慍怒,只是語氣依舊地回道:「還好,百年前吃過一隻禍斗,幾十年前又剛剛吃過一隻朱厭,眼下不覺饑渴,尚不需飲食。」
禍斗,是一種祝融界的強大凶獸,外觀似狗,卻以所有被焚燒的生靈身上冒出的火焰為食,而且排泄出來的也是洶湧毒火,所到之處寸草不留,所有生靈盡數付諸一爐。而朱厭存在於句芒界,身高百丈,身形像猿猴,白頭紅腳,全身每一根毫毛都在向外輻射無比凶暴殘虐之氣,所到之處,方圓百里內的一切生靈都會陷入捨生忘死的瘋狂廝殺之中,而它則會挑選廝殺的勝出者吃掉。不過對於司馬來說,這兩種輕易毀城滅國的凶獸也只不過是兩頓飯而已。
「司馬兄胃口甚好,其實我這修法與人仙所修異曲同工,都是立足自身的煉體之法,只不過在找不到東西吃的情況下,直接以求食於天地罷了。」
王宗超聽了也沒有半點意外,像司馬這種狀況,全身每一點一滴血肉都是比任何核燃料更加緻密高效的高能物質,若是沒有高強度作戰或者修鍊耗損,就算上千年不飲不食也無大礙,當然他如果進食,食量也是無比恐怖。估計仙秦也不方便給他送餐上門,而只會給他提供獵物的情報讓他自己去獵殺。
甚至,從王宗超的入微觀察,以及司馬之前的生體輻射掃描中透露的信息來看,他其實還有更簡便直接的進食方式——他完全可以憑強大無匹的生命磁場,以遠距離輻射感應的方式強行連接、同頻同調其他生命體的生命波長,以類似無線充電的方式隔空從其他的生命本源抽取生命力,甚至隔空同化其他生命體化為自己一部分。在這一帶方圓百里範圍內,所有還生存的少量微生物都已在司馬的生體輻射的洗鍊下變得異乎尋常的強悍,且與司馬的生命磁場頻率完全一致,哪怕他自身完全沒有任何動作,都可以憑這些微生物來偵查與攻擊,這一點無疑比基因鎖四階開啟者還要霸道許多!
「竟然意欲吞食天地?語氣甚大,不過我看你卻沒這份把天地吞入腹中的胃口。不止你,我所知的鍊氣士一個都沒有!」司馬嘿然而笑:「鍊氣士所謂納天地靈氣,吞日月精華,與其說吞食天地,倒不如說更像是『天地』這隻巨獸腹內的寄生蟲,或者飛來飛去伺機吸血的蚊蠅,一個不慎還會遭『天劫』一掌拍死。對此,你可有異議?」
某種程度上,司馬對鍊氣士的比喻是對的,只不過不全面。鍊氣士對於天地來說,可以是吸血的蚊蠅,也可以是傳播花粉的蜜蜂。甚至作為天地的寄生者來說,也有可能由寄生化為共生。比如動植物細胞的線粒體就曾經是寄生細菌,但若非線粒體,多細胞生物幾乎無法形成。鍊氣士追求的煉虛合道境界,執掌先天大道,演化後天大道,也可以成為維持天地平衡穩定、促進天地進一步演化完善的關鍵要素,絕非一味對天地索取。不過王宗超也懶得去計較這些「道不同不相為謀」式的偏見,只是繼續侃侃而談:
「我的意思是,不像同為天地生靈之間的相互掠食。人體與天地之間,差異甚大。所以人要直接求食於天地,首先就要架起天人之橋,這個起點或許比成就人仙的要求還要稍高一些,不過也因人因時而異。
而在此基礎上,若要更近一步,擁天地源力,大道根本於自身,就要盡量使人體自身與天地趨同,讓人身合於天地,這是絕大多數鍊氣士走的路子,若到了極致,其實已趨於某種天地大道,褪去人身,即使仍以人身顯化也只是一種假象。只是我卻不自量一些,想試著保留人身,讓天地合於自身,不過且不說被『天劫』拍死的問題,這樣做起碼需要有個既能消化、又能吸收的好胃口。消化這方面,我原本解決得不錯,但吸收卻總有些妨礙、在這種狀況下,就算無限的『食物』擺在我面前,而我又不加節制暴食暴飲的話,到頭來就是泛濫的『胃酸』把我自己也消化了……」
若是將天地本源,大道法則視為食物的話,「混沌原力」就是絕佳的消化液。而混沌原力原本是王宗超借暗黑世界的特殊境況煉成,在暗黑世界,世界起源先是分裂成光暗兩極,又在數以千萬年中以天堂地獄的永恆之戰的形式,歷經無數次大大小小的光暗對撞中,逐步衍生「庇護所」這一混沌中立的世界,並將在未來漸漸取得光與暗都無法企及的絕對優勢地位,以此吞併天堂與地獄,這是整個世界的大勢所趨,「混沌原力」也是因時應勢而生,合乎世界本源之力,無論在暗黑世界的天堂地獄還是庇護所都能無往不利。
不過混沌原力對於當時的王宗超來說卻過於高端了一些,導致「氣」與「體」的失衡,若是置之不理,隨著時日推移,混沌原力遲早會將王宗超的生命本源乃至軀體徹底混溶同化,在精神並不能徹底獨立於肉體的情況下,這樣也代表著精神會同樣陷入難以估測的混沌。所以王宗超才參考「人仙煉竅法」成就「天人煉竅法」,實現了兩者平衡。不過這平衡依然是暫時的,因為理論上混沌原力只要不斷混溶新的能量,就能夠無止境地壯大強化,但王宗超完成「天人煉竅法」的軀體雖然強悍卻做不到這點。所以王宗超不敢放任混沌原力失控式壯大,同時也對仙秦「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一類能夠有效強化軀體乃至竅穴的強化很上心。
究其原因,就在於王宗超一直未能順利完成「神級血蒼穹」,沒法做到直接以混沌原力源源不斷強化生命本源進而無止境地強化軀體,實現一強俱強,齊頭並進。這也就是所謂的「吃得下,消化得了,但卻偏偏無法順利吸收」。
王宗超也不談虛弄玄,當即借著「天人煉竅法」與「人仙煉竅法」的共通之處,將其初始立意與存在局限坦然道來,司馬一聽即明,先是點頭而後搖頭:「這般說來,到了洪荒界后,你就連『消化』都大有問題!而且如果你『吸收』的根本問題沒有解決,單純解決『消化』也無濟於事!」
司馬一針見血,一下點出混沌原力眼下明顯應對不了都天神煞這一極大隱患,這也相當於一個人吃普通的魚肉沒問題,但吃河豚毒蘑菇卻大有問題。這種情況,還不是進一步提高混沌原力的「消化力」所能解決的,因為如果混沌原力連都天神煞都消化得了,也絕對可以消化王宗超眼下的軀體,哪怕在完成「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之後,王宗超軀體強度又有明顯的飛躍,也依舊無濟於事。除非,王宗超真能徹底完善統一微宏二相的全新煉竅法。
王宗超一笑:「既有缺陷,自然要逐一解決,首先我想請教司馬兄一個問題:假若你身中小都天神煞,可有確保自身無恙的把握?」
「小都天神煞,與大都天神煞之差距何止以道里計?」司馬語氣全無半分為難:「即便十二都天神弩全部命中吾身,且能深入肺腑,也只需耗上不足三成氣血,便可將神煞盡數煉化,不留絲毫隱患!」
「當真?」王宗超眼前一亮,身後由漫涌洪濤組成的共工法相,以及由無數離散躍動金芒組成的蓐收法相同時浮現,「我對如何以神煞出擊正有些心得,能否不吝指教,全力演示一番!」
「連都天煞氣都敢於煉入自身,加以變化駕馭,果然野心不小!」司馬面色不動,但宛若實質的目光到處,已直欲將兩大祖巫法相洞穿:「任何面對面向我提出的挑戰,我皆不予回絕。當然,我亦不保證挑戰者能否活下來。」
「俗話說:拳打卧牛之地!」王宗超舉步向前,轉眼間,雙方的距離已經近到一個幾乎觸手可及的危險程度:「我等接下來各出一擊,除了不能波及外物之外,生死勿論!」
「好!」
雙方都是乾脆直接,話音方落。兩大祖巫法相已直撲司馬,蓐收法相所到之處,虛空憑空生出億萬細密若精鋼的白金銳芒,密密交織而又紛茫離散,在四下攢射振蕩中發出連綿尖銳到極點的高頻銳鳴;而共工法相到處,一切都化為澎湃激蕩的流動狀態,浩瀚深邃,席捲萬物,淹沒一切,無止境地漫涌擴散。
這不僅僅是能量的攻擊,而且是空間的畸變異化,法則的碰撞傾軋。每一個法相,都似乎溝通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對應異界,將另一個天地的規則與本源之力強行投放到此間。
而與此同時,司馬身形動了。
雖然只是一個微微前傾,幅度很小的動作,但卻已明顯不同於之前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氣血都在沉寂、休眠狀態,是真正意義上激活全身血氣,開始行動!
這一動,他身周的空間都被一種無止境爆髮式飆升的力量、明耀與熾熱生動之感充盈鼓脹,讓他整個人彷彿無止境地拔高變大,充塞天地,成為天地浮生的唯一真實,絕對主角!凝鍊到超越飽和限度的氣血在他身周自發凝成無數血色細碎結晶體,散發出耀眼明徹的光芒,又如同行星拱日般形成無數道脈動光流,環繞在他的身上。
彷彿各自蘊藏著一個世界的兩大祖巫法相越是接近司馬,無論體型還是氣勢竟然給人一種越來越萎縮不振,相形見絀之感,猶如射向烈日的兩發弩箭,越是臨近,越能感受到獵殺的目標是何等光炎萬丈,何等龐然可怖!
「嘿!」
一聲斷喝,如中子磁脈衝,如伽馬射線爆,恐怖駭人級別的一股氣血潮汐與實質氣勢就形成了狂暴化的高頻脈衝波動,夾雜著無數血晶朝著兩大祖巫法相橫掃而出。那每一塊血晶雖小如芥末,但有著足以轟碎原子貫穿地球的驚人衝擊貫穿力,更恐怖的是每兩塊血晶如果碰撞疊加到一起,都會如同鈾-235突破臨界質量一般,引發一連串與血肉聚變相同性質,且又高度內斂集中的殉爆!
一時虛空在燃燒,萬物在沸騰,兩大祖巫法相只堅持不到半秒就在這股連虛空都難以承受,如煉如爐的生命能潮汐中轟然散去,散化成都天神煞,又被裹攜著朝王宗超反衝而回。
毫無化巧的反擊,憑藉的只是強大凝練到難以想象的生命源能潮汐,僅憑生命能本身特質就足以穿透一切,粉碎一切,熔煉一切、排斥一切,雖然他無法真正煉化都天神煞為己有,但只要氣血不竭,就是萬邪莫侵,就連都天神煞也對他無可奈何!
近乎類星體風等級的氣血洪流摧枯拉朽,一發難收,直到王宗超身前不到三尺才如同撞上河中央的礁石一般去勢受阻,眼看著要從他兩旁繞了過去!
卻不是司馬手下留情,而是在這一瞬間,被氣血洪流衝散的都天神煞再次重組,而且從之前的流動浸漫與離散紛茫兩種形態徹底轉化,蛻變成一種混凝、厚重、穩定的形態,擋在王宗超面前。
其立根之深,下可抵黃泉冥獄;其巍峨彌高,上可排雲通天;其巋然不動,可鎮壓諸天,亘古不易,萬世長存!
何為土石?此為天地萬物歷經滄海桑田的演變,時光漫漫的發酵而最終成就的沉澱與結晶。從古至今,神隕落了,魔滅亡了,天地蒼生換了一茬又一茬,但卑微的小土石卻依舊亘古長存,純樸依舊,內外如一,默默無聞的見證著、承載著這一切。唯有如此不滅不隕,這才足以正面抵受氣血洪流的衝擊而不倒不搖!
「第三種神煞形態?後土形態?而且與此界契合共鳴,匯聚地脈靈氣,威力尤大!」
此情此景,讓司馬一直保持平靜的眼神終於開始有「認真」這種情緒在內,順著身子的前傾與奔涌的氣血,他開始舉壁,出拳!
一拳轟出,天地顫粟,在這霸絕到頂點的一拳面前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一個幻象,正在被這個唯一的實體撕碎。什麼厚重巍峨,什麼亘古不動,什麼光陰沉澱,在這蠻橫得無視一切的一拳面前盡數成了蒼白無力的膚淺表象,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就盡數粉碎瓦解。
防線一觸即潰,但司馬的一拳卻沒能轟到王宗超身上,反而有種如入宇宙太虛,茫然無所著力之感。只見被一拳轟碎的後土形態神煞散作億萬碎片,帶著司馬的熾盛氣血,猶如億萬星芒噴薄四散,運動軌跡先走直線,隨後又成弧、成曲、成圓,再團團盤繞,如星雲漩渦,所到之處,空間為之無止境地延展膨脹,彷彿借司馬一拳之力,炸開一個浩渺空曠,無邊無際的宇宙!
司馬的凝練氣血霎時被億萬星芒帶動飛散,但每一點散開的血芒又都各自凝聚成一個具體而微,肉眼難見的小小司馬,要奮力重新聚合,這是血肉衍生境界的固有能力,每一絲血氣,每一滴血肉都附有本體意識,能夠自組成形,或獨立作戰,或聚散自如。可惜星體旋繞,卻是無可抗拒的宏觀宇宙大勢,而遙不可及的宇宙星體彼此間的距離,則成了分隔一個個星球文明,使其永世不相往來的天然無形屏障,一時間,竟讓司馬發出的血氣無從凝聚,越散越遠。而由於各自分散,這每一縷血氣已遭都天神煞迅速侵蝕。
「竟然還有第四種神煞形態!」
司馬眼中的情緒已經不再僅僅是「認真」,而是多了另一種「振奮」元素,手上一拳絲毫不停,依舊長驅向前,誓要以無匹拳意拳力,轟破這片浩渺星空,結結實實轟到對手身上。
無邊星空中,星羅棋布的無數遊離星辰與盤繞星雲,卻形成千絲萬縷,瞬息萬變的精微力場,司馬的拳頭每進一分,都要承受數不勝數的種種干擾,加上瞬間膨脹擴大了無數倍的空間,可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可惜司馬的拳意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實質化拳意早已牢牢鎖定了星空彼端的王宗超,架起橫跨宇空的彼岸之橋,一往直前,無物能擾,無所能擋!
驀地一個空前巨大的星雲渦旋在司馬拳鋒之前盤繞成形,不同於之前星雲的星芒軌跡相對恆定,這團星雲每一點星芒都來得閃爍飄忽,變幻莫測,並無具體的軌跡可言,而群星最為密集,最為明亮的星雲中心,卻是一個漆黑無底,不知通向何處的黑洞。
一拳去向依舊不變,不過投入這團星雲之中,卻也出現類似於拳頭浸入動蕩起伏的水面,或者在不穩定的電子鏡頭中映出的那種飄忽彌散,迷離不定之感,不過只是極短的一瞬之後,拳頭便將這團詭異星雲連同中心黑洞一併瞬息撕裂粉碎,絲毫不能減緩半點拳勢。只是司馬一拳裹攜的龐大氣血,卻有一小部分落入黑洞之中,不見蹤跡。
一團星雲被毀之後,又有另一團迅速形成,瞬息之間,司馬已摧枯拉朽的一連撕毀破滅九團星雲渦旋。下一刻,隨著一整片星空都徹底灰飛煙滅,只見王宗超一掌平穩地擋在司馬一拳之前,穩穩抵住,雙方都沒有半點動搖。而四下石室依舊,當真沒有受到任何毀損。
「好,都天神煞的三重變化,教人大開眼界!」
司馬並沒有繼續與王宗超硬頂角力的意思,下一刻便將拳頭緩緩收回,眼中剛剛燃起的火焰也迅速淡去。
兩人都站立原地沒有移位,不過與司馬的渾若無事相對的是——王宗超身形先是猛然膨脹到丈六之多,全身筋絡血管如龍蛇勃動暴起,緊接著又猛然縮回,與此同時全身金骨如洪鐘震蕩,脊梁骨更是發出彷彿諸天崩塌的連串沉悶宏大雷音。如此一連九聲,王宗超的身形也隨之暴脹暴縮九次,最後才徹底平靜下來,恢復原狀。
「你的能耐比我預想的高,更比我預想的大膽!」
表面上是司馬佔據全面優勢,然而面露不悅的卻也是他,只聽他嘿嘿然而笑:「以你如今生機之弱,也敢以如此虛浮不穩的潛龍九竅,蝕化竊取我的部分氣血精元,而且一舉功成,果然底蘊深沉,不愧為聖帝欽點之少宗傅!」
原來之前短短一個回合,王宗超以都天神煞連同自身混沌元氣連翻變化,不僅接下對方一擊,而且還藉機侵蝕化納對方將近半成氣血,並將這股氣血當成一味強橫霸道的藥力,強行衝擊、開拓自己脊髓的新型九竅,在又一輪破立之間,將九竅的完成度提升到兩成以上!
竅穴的破立凝練,除了要有足夠深入的感悟積累之外,還需要耗費大量的生命元氣,之前王宗超能成功完成「天人煉竅法」,關鍵是借用了九空武界以「神域血蒼穹」轉化積累的大量生命元氣,而他還遠未完成的新型煉竅法,需要耗損的生命元氣更是驚人,之前哪怕只是遠未完成的九竅,也耗去他過半生命本源,在他還未能將混沌原力隨意轉化生命元氣的情況下,這耗損可在短時間內彌補不回來。
而當他來到神機處后,用了一整天時間觀摩許多石化人仙的竅穴細節,對於進一步完善新型竅穴又有了新的想法,可惜氣血本源虧空,要抵禦都天神煞進一步侵蝕惡化都有些吃力,哪裡撐得起進一步改良竅穴的耗損。不過當他見識到司馬強盛精鍊到無法想象的龐大氣血之後,卻是靈機一動,將主意打到對方身上。
正常來說,血肉衍生境界人仙的氣血哪有那麼容易掠為己有的,哪怕有荒獸強行吞噬,對方也可以隨時將這部分血肉血氣變化成分身,將其內臟絞個稀巴爛后再從容回歸,甚至反過來吞噬同化對方血肉。不過王宗超卻利用都天神煞對生命體無與倫比的侵蝕特性,正準備模仿「天魔四蝕」,演化成「都天十二蝕」,雖然此時還遠未完善,不過有心算無心,也足以得手。
而王宗超雖然計算了司馬,但其實也不算給他造成意料之外的損失。只因人仙雖然能夠徹底煉化排斥都天神煞的侵蝕,但卻是以耗損氣血為代價。既然事先說好是要看司馬煉化都天神煞的手段,那麼這一部分氣血肯定難免被侵蝕耗損,只是王宗超乘機借用而已。
雖然只是司馬的半成氣血,但其中蘊含的生命元氣之強盛,卻儼然是王宗超全盛狀態下的三倍以上,王宗超是憑著「重水滌血」之後超乎尋常的精元容納特性才足以在短時間內盡數化納吸收。不過即便如此,在藉以沖竅,吸納消化的過程,仍然有著相當兇險。如果司馬惱羞成怒,再次重拳出擊的話。
當然王宗超有九成把握既然事先說好各出一擊,司馬絕不至於為這點不算嚴重的小事撕破臉皮死纏爛打。更重要的是之前共工、蓐收法相出擊雖然被司馬氣血輕易排斥衝垮,但其中的一縷無相混沌元氣已在司馬身上悄然種下。足以讓王宗超對他的所思所想乃至氣血拳意動向了如指掌,就算他真想一下撕破臉皮,也能有所防備制衡。
「單憑性命根本穩固純粹來抵禦煉化神煞,果然直接有效,多謝司馬兄演示提點!至於我那些許底蘊,自也不便敝帚自珍,悉數在此!」感受到對方雖然心中稍有不悅,卻沒有過多負面情緒醞釀,王宗超全身光環次第層疊亮起,諸般真氣激蕩諸竅,也像司馬一般,將自身氣血與諸竅運轉奧秘拓印到一塊空白石板上。
這一番拓印,只見石板上異彩紛呈交織流動,繁複靈紋描繪出一個又一個別具風格的元氣透鏡空間,彷彿一幅複雜到極點的抽象人體畫。司馬認真看著,微微皺眉,卻也一時沒有什麼評價。畢竟雖然同為煉竅法,人仙煉竅與天人煉竅的根基迥然大異,即使以司馬的眼力,對於其中深層奧秘一時也難以盡解。不過他起碼可以明確一點,王宗超拓下的煉竅圖錄,起碼在大的方向是可行且自洽的,沒有刻意隱瞞太多東西。
而王宗超也的確如實拓印,沒有耍什麼花招,眼下他是欠下秦始皇不少人情,對方若是對天人煉竅法感興趣,也是理當拿出來。至於對方能夠從中收穫什麼,或者能否培養出一批煉竅天人,可就與他沒多少關係了。
完成拓印之後,王宗超隨即開口說道:「那麼,接下來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想先往戊土天走一趟。」
「不行!神機處並非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自家後院!」司馬斷然回絕,語氣雖然平淡,卻毫無半點轉圜餘地。
王宗超喔了一聲,「聽說大宗傅有準人出入的許可權?」
司馬回道:「原則上少宗傅外出,需有兩名大宗傅應允作保。不過我可沒有同意你外出。」
王宗超又問:「也不能聯繫外邊?」
「自然不可,你既為宗傅,便只能與聖帝指定的外人聯繫,以免泄密,也不可越權干涉外人諸事。」
王宗超喟然而嘆:「這麼說來,千秋競擂是與我無關了?」
司馬淡然道:「在神機處,你可以獲得遠比參與千秋競擂更多的東西,何謂捨本逐末!」
王宗超忽然若有所思:「不過我看你之前掃描整個戊土天,這嚴格來說,也算是與外界發生聯繫。」
司馬直截了當應道:「因為我是大宗傅,而你只是少宗傅。所以我可以這麼做,你不行!」
「我明白了,在神機處,規則不是絕對的,夠強才是硬道理!」說完這句話后,王宗超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向外走去:「那麼我去見其他兩位大宗傅,先告辭了!」
走出司馬生命氣場輻射範圍之後,王宗超隨即動用主神腕錶,向剛剛確定秦綴玉所在方位發出聯絡信息:「你們那邊的狀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