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踏破樊籠,頓開金鎖
王宗超整個人都凝住不動,這並非因為受到突如其來的意外傷害所致。事實上,三尊石俑的打擊固然凌厲,但針對的三個竅穴卻並沒有相對脆弱的九大新型竅穴在內,所以只是稍見受損隨即復原,耗損的生命元氣只有從司馬處蝕化所得的血氣的近百分之一。所以真正讓王宗超震撼難言,呆若木雞的,卻是這種只有在不受觀測才會呈現的生命形態。
什麼是生命?生命的準確定義該是什麼?是自我生長、繁衍、新陳代謝、趨利避害、感覺、意識、意志、進化、互動?是一堆有自我複製以及維持自身物質、能量、信息循環穩定傾向的血肉?碳基?硅基?化合物?能量體?精神體?信息體?集群系統?世界?位面?這個問題,王宗超一直試圖弄清楚,卻始終沒有搞清楚,確切的說,隨著經歷的越來越多,眼界的越來越開闊,他對這個問題反而越來越是困惑難解。就像一個圓,圓內是已知部分,圓外是未知部分,但圓越大,接觸到的未知卻反而越多,因為未知的領域,永遠趨於無限!
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答案,但在不斷深入探索這個問題的同時,王宗超無疑已有了無比深厚的積累,對於生命的感知與判斷,也形成一個雖然略顯模糊但仍卓然一家的玄奧精深的體系與標準,不過就在這一瞬間,卻受到毫不留情的衝擊與顛覆。
哪怕是死屍復活,對於王宗超來說都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因為死氣不過是生氣的反面,兩者的相互轉化,某種程度上只相當於一張牌翻轉過來而已。而將石頭化為生命,則相當於憑空變出一張牌,而且這張牌還有觀察即不存在,不觀察即存在的奇詭特性!
「不是讓你忽略其中一個嗎,你一下子忽略了三個,這下吃到苦頭了吧?」正當王宗超發愣的時候,只聽華胥搖頭而笑,語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你說這些石俑是以你的血肉為引創造?」王宗超環望四下的石俑,開口問道:「不過我看它們身上,沒有一絲半點的血肉存在。」
其實血肉衍生境界,每一滴血,每一塊皮屑都可以自行衍生成人,但卻依然是血肉生命,而不是另一種完全沒有血肉成分或者結構可言的土石生命。
「你沒有聽清楚嗎,只是以我的血肉為引。可不是以我的血肉為材料,我可不會用血肉混合泥沙去製造它們。」對於王宗超的問題,華胥有些不以為然,看來是懶得詳加解釋。
「它們的意識,是直接複製了你的身神烙印,所以會對同質竅穴作出反應?」王宗超對此沒有多麼在意,只是繼續問道。
「只是被打了一下,就能看出關鍵,你挺不錯的啊!」華胥略帶讚許地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時時感應大天地,對於人身小天地的種種微妙不甚敏感呢!」
王宗超點點頭,再問:「千變萬化的變化關鍵,也正是在觀測與不觀測之間?」
「這一點,你竟能夠看得出來?」華胥臉上的些許不在意的笑靨終於消失,面對王宗超的神情,也少了幾分面對後進小輩的那種混不在意。事實上這一點甚至是不少仙秦少宗傅都未能意識到的——這些石俑的創造不只是在試驗人仙的血肉衍生與鬼仙造物之能結合的創造生靈,也是她藉以提前一窺千變萬化境界的一個途徑。
「果然如此……」王宗超淡然而笑,這一切實際上都有跡可循,人仙對於微觀量子層面的干涉不斷深入,最終也必然可以作用於自身,若到了極致,很有可能是根據需要將自身化為一種無定無形的量子形態,並在自己的身神以及外部的共同干涉作用下進行瞬間變化,玄奇之處,絕對不止隨意改變自身大小、形態等等物理參數那麼簡單。而這一切的關鍵就在於身神的不斷深入凝練,變成相對自身越來越強大且全面的觀察者,最終近乎完全支配自身概率!
而華胥創造的每一尊石俑身上都只有唯一一個對應身竅,其中同樣有身神凝聚。由於唯有一竅,所以它的身神對自身的觀察與掌控尤為專一也尤為脆弱,哪怕最微弱的外部觀察都足以將其壓制。但若杜絕了一切外部觀察,在這一瞬間它就足以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
彈指剎那,有生無生。一切就是如此玄奇莫測,又是如此簡單明了。
王宗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氣息,不過華胥卻似乎忽然感覺到什麼,顰眉問道:「你明白了?」
「不,確切來說我是更加糊塗了。」王宗超搖頭,卻又帶著一絲瞭然於胸的神秘微笑,「然而有些東西原本就沒有最終答案,所以也就無謂強求甚解!」
說完,在華胥滿懷意外與探究的注視中,王宗超閉上雙眼——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閉眼動作,在此同時,王宗超也徹底收回了對外界的一切感應。
下一瞬,王宗超四周只見一派錯亂紛呈的石俑身影隱沒,如同閃電頻閃,又如同圍繞著原子核的電子云般瞬息萬變,無可捕捉。卻是在失去外部觀察的情況下,這些石俑開始憑著本能對王宗超發動全方位的攻襲。
「就連司馬也不敢貿然承受這樣的攻擊……」華胥饒有興緻,滿懷探究地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加以制止,喃喃自語:「雖然看起來危在旦夕,然而他看起來可不像大老遠前來尋死之人……」
石俑的攻擊,在力道上其實並不算如何厲不可當,最關鍵在於每一尊石俑身上都有源自華胥的身神烙印,每一次攻擊,這些烙印都會對攻擊對象的對應竅穴發動衝擊,若這些竅穴的身神未凝,在這一瞬間就是鳩佔鵲巢加以破壞性的主導;若身神已凝,則從外部加以強觀察與干涉,破壞原身神的絕對主導地位。
身神,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人仙對自身軀體、性命壽元的認識、掌控與修行理念所凝,而在這方面,已經達到血肉衍生境界的華胥無疑對於絕大多數人仙來說都有碾壓性的優勢。所以這些人仙面臨源自於她的同源身神烙印衝擊時,造成的後果就近似於一個絕對穩定而又絕對封閉保守的國度忽然被強行打開國門,面對已經遙遙領先強大先進得一塌糊塗的外國的那種衝擊。哪怕對方並沒有發動滅國之戰而只是與你正常交流,但單是這份反差就足以讓自己內亂自生甚至政權傾覆!
這些石俑,本該是在杜絕外部觀察的情況下發動攻擊,然而誰都意想不到的是——王宗超還有另一個天魔視角,一個雖然無時不刻在觀察,卻又不會發生任何觀察效應,不會對觀察對象造成任何影響的視角,所以這些石俑在一瞬間的質變突變,從無生到有生的一切變化,都已自然而然地被王宗超洞悉於心。
在石俑的群起而攻之下,王宗超體內頓時傳來嘣嘣嘣的爆響,如同千矢萬弩齊折,如同億萬道弓弦同時崩斷,頻密而劇烈的震波到處,整個九層石台都隨著搖晃,連華胥都要運力於腿,鎮壓化解這一股震波。
緊接著王宗超全身皮膚突然炸開,無數道血線如同血箭赤針一般破空激射,將他全身血液一下子排空!
「當以血肉為引……」
「吾以吾血……染蒼穹!」
說完這句話后,王宗超的肉身一瞬間便乾癟下來。肌肉徹底脫水,硬邦邦的貼在骨骼上,眼皮深深陷入眼窩,腹**臟縮成小小一團,肚皮直接貼在脊椎上,看上去如同風乾多時的屍體,氣息全無,形容可怖!
「他借著我身神烙印的衝擊,擊潰解散自己的身神,也散去自己的一身精血?」華胥怔怔看著這一切,要知道身神為一身性命精血之樞,身為人仙,無論氣血遭如何打散,只要身神不散,都可以以身神為核心轉瞬凝聚,到了血肉衍生境界,更是如此。而王宗超的身神潰散,一身精血便徹底失去控制,盡數消泄於外。
轉眼間,華胥已不能在王宗超身上感受到半點生命跡象,但同樣也沒有屍體應有的死氣,看上去竟是與四周環境出奇融洽統一的一部分,若不一直加以矚目,就會不自覺地將之忽略。所有的石俑也早已停止了針對王宗超的攻擊,因為它們來說,王宗超身上已經根本不存在任何同源竅穴共鳴互感了。
而王宗超外泄的精血,卻也沒有滿地潑灑,染得四下一片血腥,而是在轉眼間蒸騰化霧,帶著絲絲縷縷如跗骨之蛆般的都天煞氣,滲入四周環境,融入虛空,如同滴血入海一般,轉眼間就徹底化為烏有。
「這就有些奇怪了……」華胥托腮尋思,滿臉的困惑不解,王宗超之前外泄的精血包括剛剛蝕化的司馬的半成氣血,其量可謂驚人,甚至還要超乎普通拳意實質人仙全身氣血。畢竟無止境強化自身精元氣血是司馬選擇的獨有道路,雖然華胥認為這種修行方式未免太過粗暴直接,缺乏技術含量,但也不得不承認司馬的氣血強度若在仙秦稱第二,便幾乎沒有人可以穩居第一。而如此龐大的氣血,即使正在遭受都天神煞的不斷侵蝕,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盡數化為烏有。畢竟都天神煞依附生機而動,當你將氣血分散,都天神煞也會隨之分散弱化。
面對如此詭異現象,華胥仔細觀察四周,卻終於讓她覺察到了一點:四周的一切,無論是四周的石俑、九層石台還是地乳之湖,乃至更遠的一土一岩以及每一尊石化人仙,都出現了一絲微乎其微的紅。
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紅,而且紅得無比均勻,就像將一張照片的整體色調都朝著暖色調了一丁點,讓一切都多了一絲微妙的暖意,由於極為輕微也缺乏對比,基本上無法為任何人覺察。不過華胥的觀察力也稱得上洞察秋毫,而且也正好有現成的對比:那就是她自己的色澤其實沒有任何變化。
「也就是說,這一點點紅沒法感染我,不過它所影響的範圍又該有多大?」
帶著這個疑問,華胥的八劫鬼仙神念盡出,神識在一瞬間就擴展了整個神機處,再向上蔓延整個中央戊土天,又繼續憑藉龍氣之橋繼續蔓延到四周的甲木、丙火、庚金、壬水等等世界。
「不可思議,整個中央戊土天乃至周邊目前可以感知到的一切,無論一砂一石、一草一木,溪流湖海,還是地底深處的熔岩、空中的浮雲,乃至一縷光、一道雷霆,都已一併染上了這一絲帶著微妙生機的暖紅,而且經久不褪!區別只是生機越強大的個體越是不明顯,而人仙更是全無半點受到影響的跡象!莫非真有人能以區區一己之血,盡染蒼穹大地,宇宙洪荒?」
當神念感知範圍擴大到一個大無可大的極限后,華胥將神念瞬間盡數收回自身,面對眼前形容枯槁,了無生息的王宗超,她已在不自覺中向後退出半步。
別說是整個洪荒界,哪怕只是局限於後土界,再強大的個體與之相比都只是滄海一粟。哪怕是司馬豁盡一身精血,也不可能讓整個後土界發生一點點整體式的穩定持久變化。確切說整個洪荒界在任何一時一刻之間死去的生靈,其散失的生命元氣都要遠遠超過司馬的全部氣血。這種狀況之匪夷所思,簡直就相當於一小滴鮮血滴入大海,卻能夠讓整個大海的色澤都出現長久的,可以確確實實觀測出來的變化!
與此同時,華胥感受到一道來自司馬處的洞徹目光,而且反覆掃過,顯然對方也同樣覺察異變,並對異變源頭作出觀察。然而如今王宗超身上已徹底泯滅了一切生機,不會對司馬的生體掃描有任何應激反應,所以司馬多半是一無所獲。
對於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華胥在生出無比好奇的同時,竟也有一絲恐懼開始生出,她竟在猶豫著要不要出手,打斷正在王宗超身上發生的某種悄然無聲而又翻天覆地式的根本蛻變!
畢竟身為八劫鬼仙,她在轉眼間就徹底斬滅了這絲恐懼與猶豫。緊接著,四周的氣流忽然發生變化,以地脈靈氣為主的海量天地元氣忽然從四面八方向王宗超周身傾天而灌,只在轉眼間就以王宗超為核心形成籠罩方圓百里,而且還在無止境擴大的元氣漩渦,向上向下皆是延綿無際,仿若直通蒼穹的天柱。
生命血氣與天地元氣,原本該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能量,散盡自身精血卻灌入大量天地元氣,其實與放盡鮮血再注入大量海水一樣是自殺的行為。然而如今隨之無窮無盡的天地元氣的注入,王宗超原本已失去一切生命跡象的肉身頓時如乾涸土地得到雨水滋潤,曬焉巴的葉子喝飽了雨露,身體膨脹,肌膚飽滿,肉身飛速復原。對他而言,天地元氣的補益,儼然已與直接補充最精純的生命元氣無異!
緊接著猶如春雷滾滾,震動大地萌發生機的聲聲悶響開始在他胸腔發出,他的心臟開始躍動,越來越是強勁有力。而在此時,另一個聲音在他全身上下發出,那是氣血流動的聲音,嘩啦嘩啦,如同汪洋恣肆,潮汐澎湃!
恍惚之間,華胥彷彿看到一尊尊搬山倒海、擂動霹靂、摘星拿月的洪荒巨人,正向王宗超步步走來,身形越縮越小,最終紛紛走入王宗超周身諸竅,各自歸位。
「原來他之前並非叫身神自潰,而是借著讓全身精血散化天地,以血肉為引,化身神為天地之靈,而此時正是身神重新歸位!」
華胥再沒有什麼額外的舉動,只是專註地看著王宗超全身的氣血在瘋狂提升之中,磅礴如海的無盡生機、如火如荼的生命力在瘋狂暴漲,沸騰燃燒,轉眼間就恢復到最初到來之時的水平,增長速度開始放緩,但隨著天地元氣的持續注入,仍在了無止境地繼續增長。
直到此時,恢復原狀的王宗超終於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華胥,微笑著說了一句:「如此一來,便是頓開金鎖,走蛟龍!」
華胥向他望去,不由失神,只覺他的身形雖相比初來只是並無任何變化,卻在不覺間已是如天之高,似地之厚!而且直到此時,遍布天地的那一絲微妙暖紅,仍然持久存在,彷彿只要有王宗超在,整個天地便有所不同。真可謂一朝悟道,天地改顏!
「沒想到練氣之道,竟然能臻於如你這般境界,著實可敬可畏!」華胥嘆息一聲,短短一會功夫,她受到的顛覆式震撼已經遠遠更在王宗超初次見識石俑這種奇詭生命形態之上。一個一開始看來不過是後生晚輩之流的人物,在下一刻便取得凌駕於自己之上的成就。這還罷了,更關鍵是:她親眼目睹了一種與「人仙煉竅法」決然不同,以鍊氣為基的全新煉竅法在自己面前冉冉崛起,一舉取得了不亞於人仙千變萬化境界的成就,而且看來還具備無可估量的巨大進步空間。
是的,在真正掌握了生命元氣與天地元氣自由轉化的關鍵之後,元氣千變萬化已真正能與肉身千變萬化取得並駕齊驅的境界與戰力,這層關隘一破,從此就是踏破樊籠飛彩鳳,頓開金鎖走蛟龍,天高地闊,任由縱橫!
王宗超卻是不見面露倨傲,而是先誠心誠意向華胥躬身致謝:「此時僥倖突破,華胥姑娘的提點至為關鍵,真不愧為大宗傅,生靈之道上,華胥姑娘當為我半師!」
「我可從來沒想指教你什麼,你能夠突破是你自己的事……另外,多數人都稱我華胥娘娘!」華胥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又打量著他說道:「不過隨著你生命元氣的無止境增強,你身上的都天神煞也在同步增強。這樣下去,你遲早會與那相柳、檮杌一般,所在之處,即為都天絕地!」
如今的王宗超隨著天地元氣的不斷攝入,生命氣血一直在無止境的壯大,這樣下去,只要假以時日,生命層次之強大必然可以超越司馬,直比相柳一般的先天神獸。不過問題是王宗超身上的都天神煞並沒有因為因此而被壓制乃至消失,而是因附生而蝕的特性隨著王宗超生命力的壯大而不斷增強,正如一棵小樹上燃起的野火,與正片叢林燃起的連綿火災完全不是同一碼事。
「麻煩總要一個個解決。」王宗超笑了笑,問道:「順便,能否打聽一下,除了相柳、檮杌,仙秦還有什麼受制於都天神煞的神獸?」
「你想知道?」華胥稍稍尋思了一下,「如今的你,也的確有知情的資格……除了相柳、檮杌之外,另外唯一一個讓仙秦動用大都天神煞的存在,確切來說並不是神獸,甚至可以說它什麼都不是。」
王宗超繼續問道:「那它有什麼稱謂與來歷沒有?」
「它叫混沌。」華胥只說這麼多,又補充一句:「如果有必要,你應該會很快與它見面的。」
「混沌?」王宗超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心頭忽然泛起某種微妙而又不明吉凶的朦朧預兆。
說話間,他身上忽然接連發出九聲沉悶如雷的爆裂,緊接著全身已經壯大到一種前所未有程度的氣血忽然被九個節點一下吞噬大半,猛地回落一大節,不過在天地元氣源源不斷的補充下,又迅速重新回升。
借著消耗大量氣血,王宗超身上的九大新型竅穴再次完成一輪破立重生,完成度達到四成以上,此時的九竅,已完全能夠做到撐得起拳意實質等級的輸出而維持不潰。
神機處是直截了當的「力量越大,許可權越大」,王宗超原本的計劃就是不惜耗去蝕化自司馬的氣血,將九大新型竅穴的完成度再次提高一層,做到拳意實質與天人合一的穩定同步輸出,這樣的實力雖不能說凌駕於大宗傅之上,但起碼也能做到並駕齊驅。到時候即使還一時不能離開神機處,但起碼隔空出手幫秦綴玉與羅甘道等人也該沒有問題了。不過眼下竟然出乎意料地一下突破神級血蒼穹,那就更加不存在任何問題了。
在竅穴重塑的同時,王宗超全身的筋骨臟腑也在無窮無盡元氣洗鍊下不斷蛻變增強,雖然每時每刻都有翻天覆地式的變化,但他始終保持著一份對華胥的敬意,誠懇地繼續請教:「我之前氣血散化,滲入腳下石台,注意到石台核心呈現五彩,內蘊玄機,若非由此地利,我只怕還難以順利功成,此又為何物?」
華胥答道:「這便是後土轉生台,至於台中核心,即是女媧石!」
王宗超默然片刻,最終展顏一笑:「看來冥冥之中,的確存在某種『定數』啊!」
說話間,他身上再次傳來連綿的竅穴炸裂之聲,這一次是連綿二十七聲,卻是他將九大新型竅穴之外的二十七竅,也一併破立重塑!
每一番竅穴的破立重塑,都要耗去海量精純凝練氣血,而且越到後期,積累感悟越是不足,能夠取得的進益越是微乎其微。照王宗超估計,即使耗盡司馬全身氣血,只怕都不能將原本九竅的完成度提高到八成以上,因為在積累不足的情況下,這原本就是一種低效而又高消耗的修行方式。等於在理論支持薄弱的情況下,強行大量砸錢用海量試驗去得到成果。
不過如今王宗超既已突破神級血蒼穹,也就是相當於有無窮無盡的資金與資源可供揮霍,這種敗家式的修行方式,反而再適合他不過了。
「別沒完沒了的,該問的問完就趕快走吧!」華胥卻忽然顯得不耐煩起來,指了指四周的地乳湖說道:「這個湖每千年也只能增高半指之厚,而且這還是兩千年來不斷改良風水的結果,而你就在這一會的功夫,三百年的積累眼看著已經沒了!」
其實王宗超雖然已能隨時轉化天地元氣為生命血氣,但不同屬性不同品質的天地元氣依然有天壤之別。而地乳是精純的地脈靈氣沉澱積累釀就,原本就屬於極佳品質的一種,王宗超借著地利大量抽取轉化,實在讓華胥也看不下去了。
「抱歉,一時沒有留意……」王宗超赧顏汗下,暫時收斂了對天地元氣的鯨吞攝入,又開口說道:「如此說來,我如果繼續在神機處修行,對大家來說都不大方便,不過之前司馬大宗傅可是不許我離去。」
「你去哪裡,做什麼事,我都沒有意見,你用不著向我請示什麼。司馬對你有意見,你就找他去!」華胥連連擺手,恨不得王宗超儘快走個越遠越好。
王宗超一笑而退,一邊走一邊說道:「這可太遺憾了,我原本有些煉竅心得想找娘娘交流一番。」
「你的煉竅法雖博大高深,但根基與我所修之道迥然大異,說出來徒亂我修行,於我有何益?快走!快走!!」
「那就不再擾煩華胥娘娘了,日後有瑕再來指教!」
王宗超說完後身形已在地脈洪流中徹底消失,之前龐大磅礴的生命血氣在轉眼間就融入天地,泯然無存,不可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