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立場問題
燕赤霞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怒道：「你們不要太囂張了！」
劉三牛直接啐了一口濃痰在燕赤霞臉上，嘲笑著說道：「囂張又怎樣？你來殺我啊！」誰曾想他話音剛落，一道劍光便從他的脖子上劃過，一顆大好頭顱就這麼落在了地上！怒火中燒的燕赤霞一不做二不休，劍光一片閃爍之後除了寧采臣和另外兩個書生之外的人，頭顱全都落在了地上，身體則軟軟的傾倒在路邊。
此刻，陳香從一邊的房屋裡走了出來，一聲一聲的拍著手，稱讚道：「好一個不要太囂張了！好一個殺伐果斷！燕赤霞真是我輩楷模啊！」
燕赤霞眼睛赤紅，轉臉瞪了陳香一眼，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立場去斥責陳香，轉頭就想要走，陳香卻拉住了他，笑著說道：「事情還沒有結束呢，不看看後面的事情么？」說著光明天羅絲將這六個人的頭顱全都從地面上取了起來，將那些撲倒在地上的屍體扶起來，重新拼裝在了一起，燕赤霞冷冷的問道：「怎麼？莫非你還要再將他們都救回來么？」
陳香和煦的微笑著，說道：「不錯，我正是這麼想的。」說著，手上金光一閃，來自聖火和長生經的強大能量強大而難以阻止的湧入了這幾個人的身體之中，將他們被切斷的神經和血管再次連接了起來，然後又將他們的意識和魂魄都牽扯了回來，不過在每個身體之中，不僅牽扯著原本的靈魂回來，每一具身體之中，還有五條其他的靈魂一同鑽了進去，這倒令燕赤霞也感覺到有些驚訝。更令在後面偷看的黑老大驚訝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寧采臣和另外兩個書生也是十分驚訝，卻也都相信了這個寺廟中的人不好惹！而且他們的確是有著強大的能力！那個黑臉書生甚至還是一個傳說中的劍俠！而那個蘭若寺的年輕主持，居然還能夠將腦袋都掉到地上的死人都復活回來！這種神力實在是太令人吃驚了！
陳香微笑著向寧采臣等三人說道：「三位貴客請進，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還請你們不要向外說出去。否則的話，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哦。」說完。還冷冷的一笑，直笑的這三個人恐懼到了骨頭裡。
等到這三個書生都走進了蘭若寺之中后，陳香面向樹林之中說道：「黑老大，看完了該出來了吧？秦府的那群壯丁馬上就要到了。你不希望我將你和他們一起處理吧？」
樹林里的黑老大這才瑟瑟縮縮的走了出來，然後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的嚎啕大哭道：「神仙饒命啊！神仙饒命！我黑鐵柱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兒，求求你不要殺我啊！」
陳香淡淡的說道：「怎麼？你真的那麼不想死么？為什麼還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呢？」
黑老大繼續磕頭道：「我以後再也不敢做這些事情了！再也不敢了！」
陳香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看的出來，你還算是一個比較機靈的人，我聽說你因為做錯了很多事情,，所以甘心情願的願意投入到我蘭若寺作為一個奴僕。永遠效忠於我，哪怕犧牲性命和魂魄也在所不惜……」
聽到這裡，黑老大的臉上已經一片慘白，牙齒也忍不住的輕輕撞擊起來。顯然是已經恐懼到了極點，但是他又根本無力反抗，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承受而已。陳香淡淡笑著繼續說道：「不過為了褒揚你的忠誠和獻身精神，蘭若寺對外的交易和收徒等事情，都由你暫未管理，而且你也可以享受較高的薪水，有多高呢……嗯，至少能夠讓你享受一個小康之家的生活，如果你會理財的話，說不定你還可以給你兒子置辦下幾畝地，並送他去私塾讀書，甚至還可以得到寺廟裡這幾位秀才的親自指導……」
聽到這裡，黑老大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甚至開始有點心動了。可是陳香的話仍舊在繼續之中：「如果你要敢背叛我，背叛蘭若寺的話……你的靈魂將永世不得超生，永遠都沉淪在地獄中受苦，而你的母親，你的妻子，還有你的兒子，都將嘗盡人間的苦難。」
「天呢，你真是一個偉大的信徒，黑鐵柱，既然你這麼誠心，那就麻煩你把這裡的地面清掃乾淨，然後把後面那群不懷好意的人都打發走吧。」說完陳香就扔給了黑鐵柱一把剛剛編製好，甚至綠意還沒有脫去的掃把，施施然的走了回去。
黑鐵柱剛拿上掃把，腦袋上多了一根他自己也看不見的光明天羅絲，還在那裡獨自消化自己的處境的時候，秦府的那群家丁便已經出現了，他們十分囂張的衝到蘭若寺的門口，手裡拿著刀槍棍棒等武器，若不是為了不暴漏自己的行蹤的話，他們說不定還會帶上猛犬和其他嚇人的東西。不過就算是裝備不全，也已經將他們那種豪奴的氣勢烘托的淋漓盡致了。
為首的一個人看得出來身上肌肉虯結，就像是一頭人形的公牛一般，顯然是練過兩手武藝的，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傢伙。他方方的大下巴高高的抬著，用鼻孔看著黑老大，說道：「嘿，小子，你看見幾個人走過去了沒有！他們偷了我們秦府五百兩銀子，我們是在追捕他們！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趕快告訴我們他們到哪裡了！不然的話，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黑老大的心裡還滿滿都是自己的命運的忐忑，剛剛看過飛劍殺頭和復活死人的把戲，哪裡還能把這江湖手段放在眼裡？他當時就說道：「哦，見了，還見你們秦府的僕役秦福了。他們從這裡一直走，向金東城走去了。」蘭若寺面前的這條路，正是從金華城通向金東城的，黑老大這麼說非常合情合理，但是一點都不符合這群家丁之前接受的命令，而且秦福一直也沒有發回信號來。也令他們不知所措起來。
「胡說！我明明看見他們往這寺廟裡走進來了！」那為首的那個家丁狠狠說道：「想騙我！你是不是和那些賊子是一夥的？小心我把你也一起扭送報官！」
黑老大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你要是有膽你就自己去搜啊！倒要看看你命有多硬！看到地上這幾攤血了么！你說的那幾個人就在這裡被人給殺了！頭顱都滾出去好遠！屍體就在這寺廟之中！你們要想找人的話，就進去找好了！別怪爺爺我沒提醒你們！」黑老大是混熟了江湖的人了，狗仗人勢這招他用的比誰都純熟，既然自己已經成了蘭若寺的奴隸了。那稍微借一下蘭若寺的勢頭也不算什麼吧！這也應該是正常福利才對！
聽到這句話。那家丁頭子也疑惑了一下，仔細嗅了嗅空氣。果然是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再低頭一看，果然是還沒有打掃乾淨的血跡，果然像是人被砍了頭顱之後才會噴洒出來的血跡！
看到這裡。他的臉色也變了，不由得又想起了金華城中四處傳播的鬼怪傳說了，不由得有些拿捏不住究竟該怎麼辦。
這時這家丁頭目又死死的瞪住了黑老大，惡狠狠的說道：「你這狗奴才！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看我怎麼收拾你！就算老子我不敢進去！但不能說明老子就不敢動你！兄弟們！把這個王八蛋給我綁了帶回去交差！」說著，就率先撲了上來，想要將黑老大給按在地上！
好在黑老大也不差，也是練過兩手的！要是在街頭沒一定的能力的話。他也不可能成為一個小團隊的頭目！他一個激靈將手中的掃帚狠狠的甩在了家丁頭目的臉上，然後飛快的向背後的蘭若寺逃了進去！即使是這樣，他身後的那些家丁還是飛快的沖了過來，手中的刀槍棍棒都飛了過來！黑老大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居然非常倒霉的被一把刀貫穿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便趴到在了地上！直摔了一個狗吃屎！
這下完了！黑老大臉色灰敗的看著身後那群如狼似虎的秦府家丁們，知道自己絕對沒有好下場了！要麼落在秦府的手裡，將自己所知道的蘭若寺的一切都說出來，以免受皮肉之苦，但是也絕對會遭受懲罰，靈魂都要永遠墮落地獄！要麼就是在秦府的手中受盡苦頭，打死不說，被人虐待的體無完膚，弄死之後隨便找一個小河溝扔進去！秦府作為當地一霸，黑老大非常清楚他們是一些什麼角色！總之不管怎麼樣，只要自己落在他們手上，自己左右都是一個死字！可是他還不想死！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突然間他的身後響起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來！一匹長得如同大象一般大小的駿馬正在飛奔而來，四肢蹄子上似乎還發出了電光之類的東西，令人覺得它跑的居然如同是電光一般快！事實上就在黑老大聽到馬蹄聲的時候，那匹駿馬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而一路上那些被撞飛的家丁身體落在地上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接著黑老大感覺到自己身後的衣服一緊，自己就已經被拽了起來，然後被人一甩，直接甩到了那匹駿馬的身上！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進入到了蘭若寺之中，眼前的那些家丁也都消失在了濃重的霧氣之中……
總之，自己是逃過了這一劫了，黑老大心中一松，接著又狠狠的抽了起來，轉頭向自己的腿上望去，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被秦府的家丁用長刀將腿給戳穿了！這會兒才感覺到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呢，這匹馬將自己帶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然後一下就將自己給甩到了地上，更是痛的他幾乎要昏倒過去了！當下他就忍不住的高聲慘叫了一聲！
就在這時，他也聽到了那個寺廟住持的聲音：「表現的很糟糕啊，不過還好，還算是勉強完成了任務，要不是你運氣太臭的話。」說著，那個英俊的青年人一把將自己腿上插著的長刀狠狠的攪動了一下，更是使得黑老大如同殺豬一樣的慘叫起來！接著那青年又狠狠的一拔，將那把已經有些變形了的長刀拔了出來，痛的黑老大眼淚橫流，忍不住的破口大罵道：「我操你大爺！！！」
接著一道溫暖的感覺湧入到了黑老大的傷腿之中，他的疼痛感慢慢的消失了。而且一種力量也湧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令他如同吃了一頓大餐之後又好好的睡了一覺那般清爽！黑老大一個筋斗就翻了起來，一把抱住自己的腿，發現自己傷口的附近。衣服已經完全破裂了。但是傷口卻完全看不見，反而變得更加白嫩！
就在這時候。陳香笑著問道：「你剛才說操你大爺，你在操誰的大爺呢？」
黑老大立刻滿頭大汗的跪在地上，非常謙卑的說道：「我是說秦府那群狗雜碎！我在操他們的大爺！」聽了黑老大的解說，陳香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有志氣，我很欣賞你。這本秘籍你就先拿上練吧，練好了跟我說一聲。」說著便在黑鐵柱面前甩了一本薄薄的秘籍，赫然便是光明神功的第一重。
黑老大興奮的撿起了那本秘籍，十分用力的翻了翻。突然間獃滯住了，一臉便秘的對陳香說道：「主持……我……不識字……」
從此以後，黑老大便跟著寧采臣等人一起學識字，寧采臣等三個秀才在熟讀了這光明神功第一重之後。居然也不由自主的開始修鍊起來，而且很快就有了效果，誰讓這個世界的靈氣是那麼的充沛，那麼的精純呢？
另外，在蘭若寺的某一間房屋裡，陳香的面前坐著的是秦福，他正低著頭，如同垂頭喪氣的癩皮狗一般，瑟瑟縮縮的，顯得猥瑣無比。
「該問的已經問完了，燕先生，你對這樣作惡多端的凡人有什麼看法么？」陳香淡淡的問著身旁的燕赤霞，似乎是在徵詢著他的意見。
「強搶別人製造寶物的手藝，意圖霸佔這種寶物的銷售，其實……其實也不算什麼……他們不是還沒有做出這種惡行么？」燕赤霞似乎仍舊在為這些凡人爭辯著什麼。
原來秦公子在見到寧采臣居然擁有了如此的寶物也是一驚，這麼個窮小子怎麼可能擁有如此的寶物？而且識貨的秦公子一眼便看出來在這神像上居然有著神奇的神術加持，有著對人增益的持續法術，實在是凡間的金銀難以媲美的寶物！寧采臣無權無勢，又沒有什麼背景，頓時便生出了強搶之心！不過秦公子也多長了一個心眼，想要知道這神像是從哪裡來的，寧采臣也大大方方的告訴了他，說是蘭若寺中的修士煉製出來的。秦公子估計著這些修士居然還需要凡間的金銀，應當是本事不怎麼樣，或者貪戀凡塵繁華，而水平低劣的緣故吧，如果能夠搶奪到煉製琉璃的法子，或者逼迫他們為自己煉製琉璃，甚至掌控住這支貪財的修士隊伍的話，秦府說不得便可以從這小小的縣府中一躍而出，成為具有郡望的大家族！
秦公子曾經備了重禮去拜仙門，卻不想被人看出心術不正，不肯收他這個徒弟，秦公子長的一表人才，寫文做事更是無一不是青年翹楚，總之是驕傲慣了的人，而且也沒有真正見過修士能力的人，如何能忍這種事情？於是更起了要起壞心眼的心思了。
劉三牛等人，實際上便是秦公子委派秦福帶上去探路的，如果蘭若寺的修士不堪一擊，那便由後面的那隊練家子家丁來搞定那些窮酸修士，如果蘭若寺的修士很牛逼，那就犧牲了這幫流氓，秦福只說是被挾持的就可以了。
誰曾想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完全沒有在秦公子的預料之中！以至於秦福落在了陳香的手中，並將所有的陰謀全都逼問了出來。
秦公子這一番設計真是陰毒無比，不僅處心積慮的要害人，還將劉三牛等人的性命完全不放在心上，說是草菅人命一點都不為過，可想而知，在此之前，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曾經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當著秦福的面，陳香又笑著問燕赤霞道：「那為何我們妖魔鬼怪一出現就會被人喊打喊殺，甚至我們想要改過自新都那麼難呢？燕先生，這其中你可有什麼要教導我們的么？」
燕赤霞憋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陳香。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這樣，要保護人類，要滅除妖魔，一直都是簡單的二分法，從來沒有考慮過在妖魔之中也有善良的，在人類之中也有罪大惡極的，他一直以來快意江湖，一把飛劍縱橫天下，在劍俠行當里也算是小有名氣，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妖魔鬼怪面前吃癟！不由得對自己的三觀產生了一絲絲的裂痕，更開始了獨立思考的道路！
說實話，這燕赤霞如此認死理倒讓陳香有一些欣賞，如果他根本不屑辯駁，或者說是根本只管自己以力服人，只要誰拳頭大誰就有道理的話，那麼陳香也只能用武力來降服他了，只不過這樣的手段卻不光明正大，而且後患無窮。
畢竟得到了燕赤霞的心了之後，能解鎖更多劍俠界的秘密不是么？
燕赤霞又是無言以對，陳香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其實燕先生不該以人類和妖魔來分辨陣營，應當以正義和邪惡來分辨。人分善惡，妖魔也分善惡，只是人之中因為教化的緣故善類較多，而妖魔之中缺乏教養，一心以本性行事的居多，因此顯得惡類較多而已。如果天下妖魔也能夠得到教化和約束的話，天下妖魔吃人心肝的事情不就越來越少了么？我陳香雖然不才，卻也希望能夠為天下太平做出一番事情來，不知燕先生可願意幫我？」
燕赤霞心情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頗具救世情懷的領袖型妖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答應他。實際上在這段時間之中，燕赤霞原本對陳香等人是十分厭惡的，只是陳香的魅力實在太大，實力又強，使得燕赤霞下不了手不敢貿然下手，一直拖到了現在。而在這麼長的時間裡，燕赤霞的內心深處其實早就已經被陳香那強大的魅力所感化，只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罷了！
陳香笑了笑，說道：「燕先生且隨我來。」
說著袖子一展，蘭若寺中無數的的田鼠都鑽了出來，將寧采臣所帶回來的五百兩銀子全都分成了一錢一錢的小塊，然後又在上面刻上小字，上面寫著「蘭若寺」，一隻老鼠抱著一小塊銀子，聚集在了陳香的腳下，足足有上千隻之多！就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燕赤霞也是臉上帶著驚訝的神色！
陳香一捲袖子，光明天羅絲化成了一道巨大的網，將這些老鼠和自己與燕赤霞都兜了起來，陳香自己與光明尊者的傳承人劍合一，帶動著整個光明天羅絲網和燕赤霞以及其中的幾千隻田鼠一起飛到空中，直直的向蘭若寺最近的一個村子飛去！
這個村子雖然是離蘭若寺最近，也是有著十里多的距離，若是任由著那些田鼠跑的話恐怕是要跑死它們，不過在天羅絲網的帶動下，它們很快就落到了這個村子之上。
這個村子顯然十分貧困，這麼個漆黑的晚上，一家能夠點起油燈的都沒有，全都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在這麼晚的時間裡，村子里的人們早就都陷入到了睡眠之中。
光明天羅絲網放了下去，將那幾千隻田鼠全都放進了這個村子里，同時那光明天羅絲網也散開，連接上了所有村民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