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破軍奇現
天蒼蒼，霧茫茫，陰陽相隔斷人腸。起刀兵，動干戈，生命流逝去如梭。
且說華夏軍與婆羅聯邦軍在Ya22號守備星「KG－58高地」上一場血戰，一方祭起絕殺之陣，氣勢如虹；一方兵多將廣，殺意盎然。雙方俱是各顯神通，大打出手。
這一場好殺！
斗得個「噼里啪啦」，好不熱鬧。但見血肉橫飛，屍橫遍野，血流江河，命似螻蟻，慘烈之極，殘酷至極。
龍五倒地不起，不明生死，鳳文代其指揮、運轉「九宮殺神陣」與敵抗衡。華夏軍絕招盡顯，已然拼盡全力，無奈敵軍眾多，宛如過江之鯽，又如浩空繁星，數不盡數，殺不勝殺。貪狼星在之前幾個月戰鬥之中，已損失超過一半兵力，僅餘一萬餘名戰士參與此戰。戰至如今又犧牲將近三分之二戰士，目前僅餘四千餘名戰士還在浴血奮戰，且這些所余戰士全都筋疲力盡、疲憊不堪。他們全憑著胸中一股豪氣，死命硬撐著，不過他們的動作已顯遲緩，身法已不靈便。更為嚴重的是由於陣亡戰士過多，「九宮殺神陣」一縮再縮，已縮至構陣人數之最低要求，再縮則陣破，陣破則必將立即遭受全軍覆沒之厄運。
不過，婆羅聯邦軍更不好受。辛格從來就未想過自己竟會遇見如此強硬的部隊；也從未想到憑聯邦陸軍最精銳的部隊，且兵力眾於敵人十倍，竟然會把仗打成這樣！如此難堪，如此被動，竟然被處於絕對劣勢兵力的敵人衝擊得節節後退。雖然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橫行不了多久，但他們卻早已在辛格心中篆刻上深深陰影。辛格更沒想到自軍損失竟會如此慘重，戰至目前為止，第一軍並第三軍五個師，合計十二萬人馬，被敵軍不足一萬三千人馬活生生拼掉五成多戰士！即便最後徹底消滅掉這支大名鼎鼎的貪狼星，但此戰必將在辛格輝煌了半生的軍事生涯中抹上濃濃的、黑黑的一大敗筆。此戰必將作為一個笑料流傳於全宇各**界，陰魂不散地伴隨著他的後半生。這讓他如何能夠忍受？
每當思及這裡，辛格就怒不可遏，氣得發狂。他前前後後已下達過數次絕殺令，要斬盡殺絕這些可惡的華夏人，但均不見明顯成效。他的士兵也是不余遺力，拚命進攻，但每次不是剛剛投入那個可怕怪陣，即再也不見聲息，就是被對方反衝鋒回來。辛格見這最後四千餘匹早已遍體鱗傷、疲憊不堪的巨狼，依舊作困獸之鬥，還在負隅頑抗，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剛剛強壓平息的怒火，「噌」地一下又直冒上來。
他正待下令催促士兵加強攻擊，耳邊忽傳來老友虛弱的聲音：「敵軍已為強弩之末，插翅難飛。就讓士兵們緩緩吧，他們已經用盡全力。不是他們不拚命，確是對面那些華夏人根本就強悍得不似人了，倒好似一群生化怪物。」辛格一愣，隨即又默默點頭，他知道這位老友愛惜士兵，也知道他的打算，要不了多久，敵軍就會完全耗盡體力，自行崩潰，也確實不需要再行加強士兵們的壓力。
他看向老友，見他臉色慘白，痛得渾身大汗直冒，整個左臂耷拉著，想必已被廢掉。念及一名十級機戰好手就此廢掉，心中亦有些難受，恨聲道：「我定要把這些華夏人全部斬成殘廢，為你報仇。」頓了一頓，又補充一句：「無論死活！」泰戈爾痛得連連深深吸了幾口長氣，怨毒地道：「他們咬碎我的左肩，我會把他們的腦袋挨個地踩成泥漿，無論死活！」辛格英俊的面孔上顯出一絲狠辣，點頭道：「不錯，絕不能輕易便宜他們，即便死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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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暈的，痛痛的，龍五悠悠醒轉過來，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渾身發軟，四肢無力，彷彿一個軟體動物般，攤軟在駕駛艙內。睜開眼，四處張望，見外面機甲縱橫，身影飛躍，這才完全緩回神來，自己還在戰場上，急忙呼叫鳳文，問道：「老鳳，情況怎麼樣？」鳳文聽他呼喚，頓時狂喜，一時間聲淚俱下，又哭又笑，叫道：「謝天謝地！你終於醒轉了，老子還以為你已經光榮啦。」頓了一頓，又道：「情況不妙之極，怕是要守不住啦。」龍五笑道：「既然情況不妙之極，遲早也是光榮，老子醒不醒又有甚關係？不過是早幾分鐘晚幾分鐘的事罷了。你激動甚麼？」鳳文一怔，也想不出自己為何會如此欣喜，強詞道：「反正就是不一樣。狼兵狼將都未死絕，你小子就想撩挑子先溜？沒那麼容易！」
龍五見這事事都講道理的書生此時竟然也大耍無賴，不由哈哈大笑。大笑間，一縷縷鮮血自他嘴角緩緩滑落，手一撐地便想爬起，忽又摔倒下去。一陣陣鑽心劇痛提醒著他，左肩已被洞穿，右手已被燒灼。忍住疼痛，強自起身，環視一圈，苦笑道：「還真是不妙得緊。」又挖苦道：「難道你小子就不會說些漂亮話讓人高興一會么？每次都是如此認真，也不知道逗老子開開心，現在老子可是重傷員呢，隨時都有可能掛掉哦。」鳳文一邊禦敵，一邊笑罵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放心啦！你這兵痞不會這麼容易掛掉的，至少不會掛在老子前面。」
龍五稍微調整下氣息，「哮天」來到鳳文身旁，與他共同禦敵，手裡動著，嘴邊笑著：「你小子越來越像我貪狼星的人啦，不再是剛來時那個傻書生咯。」鳳文哈哈一笑，說道：「全靠師座大人栽培，末將才能有些許進步。往後還請師座大人多多提攜。」龍五笑眯眯地道：「不錯，不錯，你小子很有進步。放心啦，老子會隨時提攜你的。」鳳文笑道：「這話可是你說的哦。可別忘了，老子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話音剛落，兩人齊齊哈哈大笑，一邊禦敵，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渾未把身外萬千強敵放在心上，看在眼裡。
殺戮在繼續，肢體在橫飛，時間在流逝。
鳳文忽然高聲命令道：「全軍都有，變陣圓形防禦陣列，宰他娘的！」
逝去的戰士越來越多，「九宮殺神陣」，破！
三千餘名華夏軍戰士在「名將之花」命令下，聚攏成圓，作最後生死搏殺。
天已大亮，濃濃的霧氣也奈何不了無處不在的日光。
這一場好戰！
至早上六點一直激戰至午時十一點，五小時激烈鏖戰，雙方除擺滿一地屍體，痛失無數優秀戰士之外，都無任何收穫，唯一有的只能是繼續灑熱血，拋人命。雙方戰士的心都一樣地沉，一樣地不堪重負。長時間的殘酷殺戮讓雙方戰士都有些緩不過氣來，神經都綳得極緊，彷彿再加點勁就會斷掉了似的。
不過，相對來說，婆羅聯邦軍戰士的心情卻要好了許多，縱然他們已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縱然他們已被魔鬼似的敵軍驚透了心房，但畢竟他們即將獲取最後的勝利。不是么？敵人那詭異之極、可怕之極的怪陣已被擊破，僅布成一個小小的防禦圓陣。且他們已人人力竭，個個帶傷，滅亡只是時間問題。
戰局發展至今，辛格見敵軍怪陣已破，大大鬆了一口氣，心情終於好了一些，與泰戈爾相視苦笑。他倆人也只能苦笑，六成多兵力的損失已大大地超出他二人的承受範圍，讓他倆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哮天」剛剛撲翻迎面襲來的一敵，四面八方又襲來數十道激光劍影，急忙騰空三丈，翻騰而下，灑出漫天爪影、齒痕，飛練般卷襲圍來之敵。這招平時用得爛熟的獸形版「夜戰八方」，此時使起來卻是那麼彆扭，那麼力不從心。龍五轉著轉著，頭暈目眩，心跳如鼓，汗涔涔，氣吁吁，眼睛看出去，一片迷濛不說，四周情景也在幻變跳動，那些疾快圍轉的敵人，更像忽前忽後，重疊分化，一剎浮蕩半空，又一剎在驟長驟縮了。
灰黯的藹藹在飄浮。它是灰黯中尚泛著一縷沉重的淡紫色的，帶點凄涼落寞的意味，就好似貪狼星這些日暮途窮的戰士們的心境，大勢如此，他們每個人的情緒全似系著一塊巨石，往下沉，沉，沉，彷彿沉到那一片無盡的灰黯中去了。
當一切就快瀕臨絕境，當華夏軍殘存戰士都已下定決心準備孤注一擲，打算與敵偕亡的時候，那麼一種驚怒的，顫慄的，幾乎像剖剜著心肝一樣慘怖的怪叫聲出自婆羅聯邦軍戰陣後方，出自那兩台M－V1宣傳車的巨大喇叭中。那兩台宣傳車原本一直位於婆羅聯邦軍戰陣最後，錄製著本場戰鬥的每一個畫面。此時鏡頭正好轉到山坡外圍左側，車內工作人員驟然似見了鬼一樣，全僵在那裡，只管尖著喉嚨「啊！啊！啊！」地不停叫喊，像中了魔！
他們這一連串的怪叫，立時引起了辛格、泰戈爾，以及其他婆羅聯邦軍戰士的驚疑與憤怒，而這轉動著的攻擊陣勢便因這一連串驚天怪叫而突兀地全部停了下來！辛格和泰戈爾以及所有婆羅聯邦軍士兵，神經已經相當緊張衰弱，委實經不起再加負荷了。
而那兩台宣傳車卻好似兩個清純美麗的少女，陡然間遇見十數名身強力壯、彪悍野蠻的強姦犯似的，發了瘋似地直著嗓子怪叫，朝外宣洩著內心的惶恐和不安。這種氣氛上的感染與意念上的威脅乃是異常令人惶悚不安的，對軍心的打擊也是極其沉重，危害無限的。
辛格出離憤怒了！向來風度翩翩、談吐優雅的他此時再也忍耐不住，接通宣傳車的通訊迴路，毫無風度地破口大罵道：「***！你們見了弔死鬼啦？叫你媽的頭，看我回去不辦你們一個擾亂軍心的罪！要是敢再亂叫，老子現在就斃了你們！」
但是，嚴酷的軍法在這一刻好似沒有任何威懾力，風度全無的指揮官在這一刻好似也沒有任何威信，那兩台宣傳車依然不斷地朝外釋放出它們那巨大的怪叫聲。真不愧是作宣傳用的極品裝備，那叫聲吹得塵土四處飛揚，驚得鳥兒八方亂飛，將其惶恐不安的心境感染到每一個婆羅聯邦軍士兵心裡。
這一來就連向來體惜士兵的泰戈爾都忍不住發怒了。他為這兩台宣傳車上的士兵感到極度羞恥，這模樣還像聯邦軍人嗎？偏偏他們卻又全都是自己第三軍的士兵，泰戈爾更覺無地自容。他高聲命令道：「夏爾馬！派一個班，立刻把那幾個擾亂軍心的混蛋扣起來，如其再自妄為，就地槍決！」
那兩台宣傳車上的士兵們卻好似根本就未聽見長官的嚴令，依然怪叫著。其中一名士兵自然雙目直瞪，形容恐怖，渾身抖動得像抽筋。他面部肌肉僵硬，舌頭也似打了結，說不出話來，只能哆嗦著伸出手朝山坡側面指去。
泰戈爾目光順著他的手指處望去，這一看，老天爺！他亦幾乎嚇得閉過了氣，眼球子頓時也凸了出來，猶如置身於萬年寒冰之中，凍得渾身發抖，上下兩頜不停抖動、撞擊。那一陣陣迅猛又陰冷的寒意自四面八方會聚於心，冰得心顛兒都僵掉了。
老天！這會是真的嗎？
山坡外側，在飄浮迷漫的灰紫色煙靄隱約中，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身影整整齊齊地並列在那裡，像極了來自九幽的鬼魂，更像極了自虛無霧氳中出現的靈魄，卻更似一群從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石卵里迸綻裂出的蓋世妖猴！
這些妖猴是誰？
這個問題在每一個婆羅聯邦軍戰士心中翻騰激蕩。不過，每一個婆羅聯邦軍戰士都知道無論答案是甚麼，總之這些詭異妖猴絕不會是本**隊。
這群妖猴一排排地整齊列隊在那裡，肅靜無聲，沒有一點喧囂。它們神采奕奕，勇猛矯健，身上散發出一陣陣殺神戮佛的滔天殺氣，好似狂風暴浪般，止也止不住地洶湧卷奔而來。它們全身都披掛著刺眼灼目的火紅色皮毛，宛如全身都籠罩在一層層熊熊燃燒的熾熱烈焰之中，把灰暗的天空都映成了可怖的血色。遙遠可見它們胸前都綉縷著一幅穿戴著金冠金甲的火紅色妖猴模樣的圖紋。
這群妖猴個個身材輕靈，尖嘴猴腮，眼雲金光，射沖斗府。人人頭戴黃色佛陀帽，外扎金箍圈，身穿黃色小直裰，腰圍斑斕虎皮裙，腳蹬黑色步雲履。亮銀銀、沉重重的齊眉長棍，一律護於胸前；赤紅色柔柔絲巾齊齊繫於頸間，在幽幽清風中輕輕飄揚，劃出一圈圈無形的漣漪。一層層濃濃的血色隨這圈圈漣漪，蕩漾著，蕩漾至那飄渺空氣之中，瀰漫在天地之間，充斥著天地之間的每一個角落，浸染了天地之間的每一個人，深深地震撼著他們的靈魂。
那是「搏命巾」！
華夏國「天兵三師」之一：破軍星獨有的「搏命巾」！
而那些妖猴，也全是破軍星專屬機甲——第九代人型單兵格鬥機甲【觜火猴】！
火紅的毛髮、猩紅的血色、亮銀的寒光、妖艷的赤巾、滔天的殺氣、嗜血的妖猴，這一切！。。。。。。這一切的一切！無不預示著來者的身份！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華夏國「天兵三師」之一：破軍星！！！
好一幅艷血漫天的圖畫！
好一股殺神戮佛的殺意！
好一群嗜血仙界的妖猴！
後人有詩讚之曰：
身披熊熊赤焰火，手持銀銀如意棒。搏命朱巾頸中系，破軍鬧天眾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