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計殺惡狗

眾乞兒商議已定，便紛紛依計行事，各自準備一概應須物品。張小三偷得了兩根結實尼龍長繩，王小七摸到了兩個小瓷盤，陳小八拾得兩張破爛毛巾，黃小九討得了兩塊熟牛肉。。。。。小五自去刀具店偷了把小匕首藏於懷中。一切準備就緒，眾乞兒大搖大擺地直奔楊家而去。

眾乞兒浩浩蕩蕩地來到楊家壩，走至楊家門口，小五高聲呼喚楊大傻。楊大傻應聲而出，見眾乞兒竟敢找上門來，不由大怒，喝道：「你們這些髒兮兮的臭小子想作什麼？難不成昨日還未曾將你們收拾夠，想討狗咬？」這楊大傻約莫六七歲年紀，人如其名，有些憨傻，因此得了個「大傻」的綽號。小五一臉賊忒嘻嘻的，故作不屑狀，藐視道：「你家那臭狗能咬得了誰啊？一條苯狗而已，連肉都不會吃，還咬人？」眾乞兒紛紛哄鬧道：「是啊！連肉都不會吃的笨狗，哪裡會咬人？」楊大傻憋得滿臉通紅，辯道：「胡說！我家阿黃吃肉可厲害啦！一天要吃好幾斤肉呢。」

「切！」「吹牛！」「撒謊！」「不信！」眾乞兒紛紛做出不屑狀，出言詆毀那笨狗，說那狗如何笨得連撒尿都撒在床上，又是怎麼膽小得見到貓都搖頭擺尾，繞路走。。。。。等等。楊大傻越聽越怒，臉色越發紅了，也不曾想狗又沒床睡，又怎會撒尿在床上？不過他自小就傻裡傻氣，哪裡想得到這許多？且又素來嘴笨，哪裡說得過沿街乞討口齒伶俐的眾乞兒？只得獃獃地傻愣在那裡，生悶氣。

眾乞兒見他怔怔呆住，也不還嘴，更是得意，言語之間越發污衊、挑釁。楊大傻被眾乞兒徹底惹怒，怒聲道：「好！你們等著，我去牽阿黃來，看看會不會咬人，有種的就不要跑！」說罷，轉身就朝家裡走去。小五急忙拉住他，笑眯眯地道：「別急啊。你家阿黃真會吃肉？」楊大傻點點頭，憨憨地道：「那當然啊！吃得可多呢。」小五做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蔑聲道：「我可不信。你可敢讓阿黃和我比比？」楊大傻一怔，問道：「和你比？怎麼比？」小五道：「這有兩塊熟牛肉，我和阿黃各一塊，比賽誰先吃完。如阿黃比我先吃完，這才相信它會吃肉，以後我們哥兒幾個都不敢惹你啦，還擁你為老大。如果阿黃輸了，你就做我的小弟，以後都要聽我的話，你可敢賭嗎？」隨即又故作不屑狀，陰陽怪氣地道：「不過看你小子這副傻樣，一多半是不敢賭的。」眾乞兒亦齊齊發聲哄鬧，出言激道：「傻樣，可敢賭嗎？可敢賭嗎？」楊大傻登時只覺熱血直衝腦門，高聲道：「好！賭就賭。有什麼不敢的？你們等著，我去牽阿黃出來。」話畢，便朝家中跑去。

不一會，楊大傻便牽了一條通體黃亮，未有一絲雜毛的大狼狗出來。這狗齜牙咧嘴，目露凶光，甚是駭人，一看便知乃是一條上等軍犬，兇猛得緊。眾乞兒見那狗兇惡異常，都不由害怕，雙腳打顫。小五也怕得厲害，但自那次慘劇之後，他便痛恨自己膽小，竟捨棄妹妹獨自逃命，因此在那幼小心靈中早已下定決心再也不害怕任何事物，再也不捨棄任何一個親人。

小五手伸向懷內，緊緊拽著那把小匕首，強忍住心慌，強開笑顏，說道：「走吧。我們到那邊去比。」楊大傻點頭應了，牽著阿黃隨著眾乞兒走至一偏僻之處。

小五讓眾乞兒拿出瓷盤，將牛肉置於盤上，說道：「就這兩塊牛肉，我和阿黃比賽誰先吃完。記住哦，願賭服輸，你輸了可要做我小弟，不許賴帳。」楊大傻見小五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不由有些忐忑不安，這會他又忽然變得聰明起來，指著盤上較小的一塊牛肉，說道：「絕不賴帳。一會阿黃就吃這塊。」小五笑嘻嘻地調侃道：「喲！楊大傻怎麼突然變聰明了啊？也罷，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我就吃這大塊的。」楊大傻黑臉微紅，問道：「現在就開始比么？」小五點頭道：「現在就開始比。」說著，走至盤子面前，忽又轉頭問道：「楊大傻，你這麼笨，想必你家大人肯定不會帶你去那些高級餐廳吃飯吧？」楊大傻一怔，不知他這時候說這話是甚麼用意，辯道：「怎麼沒帶？我都去過好幾次呢。」小五道：「你又騙人，我不信。」楊大傻急道：「我沒騙人，真的去過好幾次哦。」小五道：「那你知道去那些高級餐廳吃飯之前要先做什麼事嗎？」楊大傻道：「當然知道啊，要先圍上餐巾啊。」小五點頭道：「嗯。不錯。這次你還真沒騙人。」楊大傻登時洋洋得意，顯擺道：「那餐巾可漂亮啦，菜也好吃極啦，你們這些臭乞兒一輩子都別想吃到。」小五道：「我們吃飯也要圍餐巾的哦。」楊大傻又一怔，不通道：「騙人。」小五道：「不信你看。」說著便讓陳小八拿過一張爛毛巾，毛巾下拴了一根尼龍繩，將繩系在脖子上，又道：「這不是嗎？」楊大傻哈哈大笑，道：「這也叫餐巾？」小五道：「是啊。」頓了一頓，又道：「我和阿黃都圍上餐巾就開始比賽。」楊大傻不疑有它，點頭應了，牽住阿黃，讓它別亂動，由眾乞兒給阿黃套上了「餐巾」。

楊大傻見一人一狗都圍上了不倫不類的「餐巾」，甚是滑稽，不由樂開了懷，笑問：「什麼時候開始比賽？」小五道：「這就開始。」說罷，抓起牛肉便吃。楊大傻也急忙放開阿黃，讓它也吃肉，一人一狗吃肉比賽就此開始。

才過一小會，楊大傻見阿黃都已吃下大半塊肉，而小五才慢吞吞地吃掉一小半，登時大為開心，興高采烈地高聲為阿黃加油助威。眼看阿黃即將贏得比賽，卻不料小五突然大喝一聲「拉！」

隨著小五喝聲，異變突起！

只見眾乞兒分為兩撥，一邊數人，齊齊拉住那餐巾帶子——尼龍繩兩端繩頭，猛地朝兩邊使力拉扯。阿黃正吃得高興，忽被勒住脖子，呼吸不暢，登時發起狂來，就欲撲向眾乞兒，無奈那尼龍繩極長，怎麼也夠不到繩頭，呼吸愈來愈困難，更是狂命掙扎。

阿黃本屬極品軍犬，力量極大，眾乞兒又皆年幼，雖然兩端各有數名乞兒拉扯繩頭，但阿黃死裡求生，已使出渾身力氣，眾乞兒竟有些吃不住力了，恐怕不一會便要被阿黃掙扎得失掉繩頭。小五見此情形，心中發狠，小臉蛋上竟顯露出狠厲神色，自懷中摸出匕首便朝阿黃刺去。阿黃正自掙扎奔命，根本沒注意到又有殺招襲來，登時被連連刺中十數下，鮮血長流，狗血狂標而出，濺了小五一臉一身。小五卻根本不在乎，好似已發了狂一般，眼前這惡狗彷彿變成了那三個惡漢，激起了小五心中憤恨，不要命地連連猛刺。阿黃本就呼吸困難，又連受重創，不一會就咽了氣。而小五卻恍然不覺，已深深陷入瘋狂，依舊挺匕狠刺。

楊大傻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嚇得尿濕了褲子，哭喊著奔跑回家。眾乞兒也被小五的瘋狂勁嚇得呆住，心中寒意陡生，暗道：「萬萬不能惹這瘋子，否則定要吃大虧。」

過了好一會，狗身上已現上百個血洞，小五才醒回神來，招呼眾乞兒將狗屍抬回，剝皮去骨，就著白水煮了，大大地飽餐了一頓。

。。。。。

眾乞兒誘殺楊家愛狗，本還擔心楊家大人前來找麻煩，戰戰兢兢地好幾天都不敢去楊家壩玩兒，不過連續幾天來都無事，本以為此事就次完結，心下微松，卻不料今日楊大傻竟帶了人來報仇，眾乞兒一鬨而散，其中與小五最要好的王小七更是急匆匆跑來報信，讓小五趕緊溜。

小五見小夥伴慌張不已，不悅道：「慌什麼？楊大傻帶了多少人來啊？」王小七道：「十幾個呢。都是十多歲的大孩子，凶得很，還拿著棍子，到處打聽你，一定是來報仇的。」小五這下也著慌起來，連忙道：「我倆分開跑，晚上這裡見。」說罷，拔腿就跑。

小五剛剛跑出公園，遠遠便見到楊大傻一行十餘人尋了過來，急忙轉身，朝反方向緩緩走去。他實是聰明之極，心知一跑肯定會被對方發現，慢慢走還不一定會被看見。小五手捏一把冷汗，默默念道：「菩薩保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真的看不見我，絕對看不見我。。。。。」

也不知是菩薩顯靈，還是咒語生效，楊大傻一夥硬沒注意到前方不遠處那個悠閑散步的小子就是殺狗仇人。小五轉過街頭便發足狂奔，這時他已慌不擇路，跑到哪算哪。直急奔了好一會，小五已累得實在跑不動了才停下來，呼呼喘著粗氣，定神打量四周，這才發現不覺間已跑至一陌生街道，街上行人稀少，兩邊竟全是高檔花園洋房，想來是跑到了一處高檔住宅區。

小五剛剛「起床」便驚聞楊大傻前來報仇，什麼也未吃，又狂奔一陣，體力消耗殆盡，這時已然飢腸轆轆，小肚子「咕咕」叫著，當下尋思：「去哪兒弄些吃食呢？」一雙鬼眼珠兒骨碌、骨碌轉著，四處巡視，猛然間見到前方十餘米處有一小女孩正坐在自家花園中吃早餐，心中大喜，暗道：「有啦！」隨即便朝那花園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