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心已枯萎
「觀音笑之毒,玄妙無窮。其花葉莖根,毒性完全相同,皆能將人化為血水。可,神奇的是--」
依偎鳳離歡暖懷,雲思瑤不再賣關子,釋疑解惑。
「蓮瓣毒,同等分量的蓮葉毒卻能解。蓮莖毒,同等分量的蓮根毒卻能解。反之,亦如是!」
雲思瑤話音入耳,鳳離歡茅塞頓開。
「原來如此。瑤兒先喂我一片蓮瓣,又賜予同等分量蓮葉,兩者一融,盡解致命毒。」
抬指,撩拂雲思瑤腮邊一縷秀髮,鳳離歡又問:「瑤兒,觀音笑的花葉莖根,若混在一起吞了,毒又如何解?」
「簡單。」腦袋輕枕鳳離歡肩頭,雲思瑤回:「取同等分量的花葉莖根,混在一起吞,便可解毒。」
「瑤兒說的對,觀音笑之毒,確實玄妙無窮。」
難怪醫毒兩大閣主,冥思苦想三年,也無法制出解藥。他們又怎會想到,觀音笑劇毒,本身就是解藥!
「宋殘殤的毒典,記載世間奇花異草毒性,以及解毒方法,堪稱囊括萬千。可,就連他的毒典,都欠缺觀音笑解毒法。」
桃花眸魅眨,鳳離歡啟唇,柔聲問:「瑤兒,你是從哪一本書籍上,獲悉觀音笑解毒法的?」
告訴他,自己乃魂穿者,置身二十一世紀時,從古人所著的毒經,獲悉觀音笑解毒法的?
咳,那個啥……借屍還魂,會不會嚇暈他呀?算了算了,還是別實話實說,編一個故事吧。
「十四歲時,我趁父兄不注意,溜出府玩。結果,迷路了,誤入一座山谷,遇到一怪老頭。怪老頭一見我,便大喊有緣人。然後--」
柳眉笑彎,雲思瑤撒謊不眨眼。
「他不僅傳我刀法,還掏出一本書籍,指點我識毒、防毒、制毒。觀音笑知識,就是從怪老頭書籍上所習。」
雲思瑤所編的故事,鳳離歡信以為真。
「難怪瑤兒刀法奇幻,毒術超凡,原來竟有此等奇遇。那一名怪老頭,必定是世外高人!」
她喂致命劇毒,他毫不猶豫的吞食。
她編織謊話,他深信不疑。如此傻的他,如此傻到可愛的他,讓她怎能不愛呢?
情到濃時難自禁,這一句話,此刻在雲思瑤身上盡顯。
鑽出鳳離歡暖懷,手捧鳳離歡臉頰,雲思瑤唇一啟,主動傳達愛意:「歡,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雲思瑤此言一出,受寵若驚的鳳離歡,竟陷入呆若木雞狀。他沒聽錯吧,瑤兒主動示愛?
轉瞬回神,鳳離歡道:「瑤兒,你不生死相依,我也不離不棄。我會用全部生命,呵護你一生一世!」
「……」
鳳離歡話音入耳,雲思瑤的一顆心,雖感動到極限。可,她的嘴角,卻因汗顏而忍不住一抽。
她的愛,自私,含雜質。
因為,她的付出,需要回報。歡不離不棄,她才會生死相依。她要求歡先回報不離不棄,她才會付出生死相依。
而,歡的愛,無私到不含一絲雜質,純潔無暇。
她不生死相依,他也不離不棄,傾盡生命呵護。歡的愛,才是真愛,不求任何回報的真愛,愛的最高境界。
白皙指尖緩移,摩挲鳳離歡兩邊臉頰,雲思瑤粉唇淺勾,眸如秋水橫波,聲音柔似棉絮:「歡。」
「嗯。」
雙耳,聽到雲思瑤柔喚;臉頰,被雲思瑤指尖暖觸,輕應一聲的鳳離歡,不僅骨酥魂醉,更心猿意馬。
--他的瑤兒,該不會感動至極,想賞香吻一枚吧?瞧這嬌滴滴的眼神兒,一定如此。
來吧,快點兒賞吻吧!
這一次,哼哼……他決不允許蜻蜓點水。他一定逮住機會,反客為主,恣意妄為一番!
鳳離歡沒猜錯,柔聲輕喚的雲思瑤,原本的確想賞香吻一枚。
但,察覺鳳離歡呼吸,一瞬間轉為急促,其眼神,更是毫不掩飾灼熱、渴望、以及貪婪。
雲思瑤深知,此吻一賞,將一發不可收拾。某人……必趁機化被動為主動,令吻永無休止。
這一枚吻,她還是先留著,待到日後再賞吧。因為,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摩挲鳳離歡臉頰的手指,倏地一下縮回,轉戳茶几上觀音笑,雲思瑤一如之前,差遣的理所當然。
「歡,多活動筋骨,有益身心健康。所以,你催動內力,將我摘折好的花葉莖根,分別震碎成汁,融合在洗乾淨的瓷碗中。」
「……」
夢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此刻,這一句話兒,世上無人比鳳離歡,有更深刻的體會了。
因為,他急等雲思瑤賞吻,然後待反客為主,恣意妄為一番的美夢,頃刻灰飛煙滅。
瑤兒啊瑤兒,誘我上天堂,好歹也讓我站穩腳跟啊?
我的腳跟,還沒來得及踩住雲呢,你轉瞬又將我踹入地獄?折磨我的本領,你可真是修鍊的爐火純青!
鳳離歡的怨念,深極了。
可,折磨他的人,乃心中至愛。他即便怨念再深,也不敢明目張胆的顯現,更不敢有絲毫抱怨之語。
摒除腦海雜念,聖人角色,鳳離歡愈來愈勝任。
美眸一笑百媚生,鳳離歡柔聲問:「瑤兒,為何讓我將花葉莖根,震碎成汁融入瓷碗呢?」
對於鳳離歡的自制力,心中暗給高度讚許,雲思瑤回:「因為,我要利用觀音笑蓮汁,造一條特殊腰帶。」
「特殊腰帶?」眨眸,鳳離歡一臉好奇:「特殊在何處?」
「特殊之一,日後若遇敵人挑釁,我不必動手滅敵,只需站在一旁納涼嗑瓜子,腰帶自會替我滅敵。」
「特殊之二,日後若不慎,被敵人施毒侵體,我無須費神祛毒,腰帶自會替我尋來解藥。」
「……」既能滅敵,又能解毒,世上竟有如此神奇腰帶?
一向認為自己博學多才的鳳離歡,自從愛上了雲思瑤,逐漸覺得自己並非博學多才,乃孤陋寡聞。
艷唇微啟,鳳離歡虛心求教。
「瑤兒,你這一番話,實在太深奧了,令我很費解。能否說的詳細點,讓我增長見識?」
指觸茶几,一邊摘折剩餘的花葉莖根,雲思瑤一邊戲謔笑語:「歡,不勞而獲,是可恥的。」
雲思瑤弦外之音,鳳離歡豈會聽不出?
她的意思是--歡,我的寶貴知識,來之不易。你得付出勞動,耗費內力,將花葉莖根震碎成汁,才能分享我的知識。
當然,鳳離歡一清二楚知道,雲思瑤只是玩笑之語。
艷唇勾勒一抹魅弧,鳳離歡亦調侃:「我的瑤兒,吝嗇至極。好吧,為了擴充知識,我便勉為其難,內力碎一碎蓮汁。」
「先將三片蓮瓣,一片蓮葉,兩截抽成絲的蓮莖,五截抽成絲的蓮根碎成汁。待到它們與碗中融合,再重複。」
「嗯。」
按照雲思瑤提示,鳳離歡催動內力,一邊碎汁入碗,一邊探尋答案。
「瑤兒,我已開始勞動,你該告訴我為何利用蓮汁,便可造出一條既能滅敵,又能解毒的神奇腰帶了吧?」
「其實,是這樣的--」
金輝燦籠間,雲思瑤摘花折葉,鳳離歡碎汁入碗。
那其樂融融的氣氛兒,堪比恩愛了十幾年,你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你澆園的夫妻……
與此同時--
碧湖五十裡外,一座青山之頂,一間臨時搭建的木屋內。
一名身著黑色錦衣,錦衣綉金虎吞日圖紋的男子,正負手而立,凝望木屋東面牆壁上,懸挂的一幅美人畫。
畫中美人,粉色衣袂翩卷,額間金蝶栩栩如生。
其仙姿靈韻,彷彿渾然天成。即便天界織女下凡,月宮嫦娥降世,也不敵她回眸一笑之美。
而,對於畫中美人,全神貫注盯望的黑衣男子,眸中情緒複雜交織。似愛似怨?似痛似悲?似憐似悔?
負手而立的姿勢,維持了許久許久,黑衣男子這才伸抬掌心,緩慢的摩挲畫中美人麗顏。
黑衣男子動作,輕柔無比。似乎畫中美人是活的,生怕力度太重,會觸疼她的花容月貌。
可,黑衣男子的一顆心,卻痛楚的猶如墜入地獄油鍋,一遍又一遍,反反覆復的煎炸著。
「瑤妹,為何要棄我而去?你可知道,活著的我,心有多痛?」
「不,我哪裡還有心?我的心,從你棄我而去的那一刻起,已經枯萎了,已經粉碎了。我痛的,是靈魂!」
指尖薄涼,眉宇孤寂的黑衣男子,喃喃細語飛入風中,灑落一地惆悵、悲戚、哀痛。
但,這般因思成疾、因愛成殤的神情,只有面對畫中美人時,黑衣男子才會淋漓盡致的綻露。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一名灰衣人進入木屋。
黑衣男子一張臉,當即冷似冰谷寒潭,周身籠罩的煞氣,亦猶如地獄閻羅臨世,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陰森。
「樓主,東崢國--」
灰衣人的腰恭敬一彎,僅說出五個字,便被一道凌厲無比的掌風擊飛,口中噴血如泉的重跌於地。
一陣陰風卷刮,黑衣男子倏地掉轉身,眸光不含一絲溫度,眯望肺腑受創的灰衣屬下。
「暗夜樓的樓主,只有一個。如果你再喚錯一次,別髒了我的手,主動挖坑,將自己活埋!」
「謝副樓主饒命。」
吐血躺地的灰衣人,強忍著肺腑之痛,以極快速度雙膝跪地,顫聲道:「屬下知罪,再也不敢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