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十萬火急
粉霞染頰,曲弦歌抬頭,秀眸望著雲思瑤,欲語還休:「我--」
她心有所歸,愛有所屬。
這般狀況下,自己如何坦言,對她暗生情愫,不希望她誤會,以為自己對納蘭舞有真情呢?
曲弦歌的如鯁在喉,臉頰飛霞,以及一雙波瀾起伏、深邃似海的秀眸,若隱若現的情愫。
連趴在雲思瑤腳側,埋頭舔爪的烈火都洞悉了,正齜牙咧嘴的怒瞪「狂」蜂,何況雲思瑤呢?
蔥指停止瓷杯,雲思瑤以喝水動作,來掩飾嘴角抽搐。
沉默片刻,瓷杯落桌,雲思瑤斂起嘴角抽搐,語調雖不徐不疾,含笑的玉眸卻意味深長。
「太后壽宴上,我見過納蘭舞。她雖是金枝玉葉,不過--」
「跟其他公主不同,她毫無嬌氣、傲慢,賢王與其相處久了,或許能弄假成真,情投意合,未嘗不是一件美事兒。」
雲思瑤話音入耳,曲弦歌燭光籠罩的秀眸,微顯迷離色澤,一顆惆悵的心,則悄然苦嘆。
她……這是洞悉了自己的心思,故而婉約其辭,讓自己扼殺對她的情愫,撮合自己與納蘭舞嗎?
曲弦歌啟唇,幽柔的聲調,隱瀉靈魂深處的凄楚:「是呀,比之其他公主,納蘭舞的確與眾不同。」
但,納蘭舞再異乎尋常,於他而言,充其量也只是盟友,入不了他的心。因為,他的一顆心,已被眼前人佔據。
曲弦歌幽聲落,雲思瑤沉默不語,垂眉低眸,繼續端杯喝水。
晚風飛窗,繞樑輕旋,撩的緋紅燭光似蝶翩舞。室內,一瞬陷入寂靜,尷尬氣氛蔓延。
為了化解尷尬,曲弦歌乾咳一聲,問道:「對咯,你與雲將軍之間,是否產生了難以調解的矛盾?」
「隱忍多年,賢王本身,就有很多的憂愁。既然如此,又何苦自尋更多煩惱,替別人分憂呢?」
不待曲弦歌說話,雲思瑤瓷杯落桌,繼續的柔聲笑語:「好了,思瑤頗感睏倦,想休息了,賢王也請回吧?」
溫柔的語調,殘酷的話意,曲弦歌豈會不知,雲思瑤這是不想與他獨處,間接的攆他走呢?
苦澀的笑意,掩掩內心深處,曲弦歌識趣的站起身:「那麼,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
語罷,曲弦歌抬足,踏離了閨房。
直到穿過走廊,拐入前院,一塵不染的錦衣,似冬日冰雪飛飄的曲弦歌,腦袋這才頹廢耷拉,微不可聞的低嘆一聲。
隨即,壓抑悵然心緒的曲弦歌,雅笑一如既往漫眸,在管家的恭送聲下,邁出雲府大門,身影融入清涼夜色……
閨房內,仰頭,將杯中白水飲盡,雲思瑤亦從椅間站起。
蓮足輕邁,素手先合上一扇花窗,又輕輕的關閉室門,推上木閂的雲思瑤,喃喃自語。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歡神通廣大,再加上魅影又遍布天下,即便遭遇危險,亦鐵定能遇難成祥,逢凶化吉的。」
低喃聲入耳,獅眸滴溜溜的轉動,瞅望雲思瑤背影的烈火,腦袋當即點的似小雞啄米。
就是,就是!歡主子神通廣大,天下無敵,豈會遭險呢?雲主子啊雲主子,你純粹是瞎想!
綻放火焰,聯絡魅影,詢問踏出京都的鳳離歡,到底去解決什麼麻煩的衝動,雲思瑤終究還是克制住了。
「烈火,咱們休息吧。」
拍了一拍烈火的腦袋,柔吐一句話之後,雲思瑤熄滅了三根紅燭,移至床榻,沾枕入眠……
翌日--
碧空如洗,陽光明媚。柔暖的晨風,似輕歌淺唱的精靈,穿梭嬌花碧葉,令大地盈滿清香。
偏廳,雲思瑤剛用完早膳,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雲府大門外。
一名相貌出眾,綠衣罩體的男子,手捧一金色請柬,畢恭畢敬的踏入雲府,讓管家將請柬遞呈雲思瑤。
詫異的打量完綠衣男子,管家踏入偏廳,請柬轉交雲思瑤之手。
待柳眉微挑的雲思瑤,打開金色請柬,一行龍飛鳳舞的字入眸,玉眸當即燦然的一笑:「管家,我出府一趟。」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裡?」
「履行承諾。」
拋出四個字的雲思瑤,在撓頭的管家,迷霧纏繞的眼神下,踏出偏廳,登上了華麗馬車……
同一時間,魅影宮醫閣內,一張竹桌處--
淺垂首,一邊喝著早茶,一邊翻閱醫書的穆吟風,耳邊奏響了一陣「啪啦啪啦」聲。
穆吟風側頭,循音而望。
金輝籠罩中,映入穆吟風眼帘的,是左側窗台上,一隻停止拍打雙翅,以熟絡的姿態,沖著他「咕咕咕」叫喚的鴿子。
這一隻鴿子,毛羽呈血紅色,名叫泣血鴿,方向識別能力特別的強,飛行速度比之普通鴿子,亦快上數十倍。
並且,只要由它送信,縱然萬里迢迢,也會日夜不停的飛行。
除非,成功抵達了目的地,否則中途哪怕疲累的吐血,它絕不會有絲毫的停留,故此得名泣血鴿。
泣血鴿,一種世間稀有的鴿子,就連富可敵四國的魅影宮,目前為止,也僅僅擁有十隻。
十隻泣血鴿,每閣各一隻。為了區分,每一閣的泣血鴿,額頭間都烙印著一個彩色的字。
譬如說,毒閣的泣血鴿,額頭間所烙的乃「毒」字,財閣的泣血鴿,額頭間所烙的則是「財」字。
而,若非十萬火急的事,每一閣的閣主,是不會動用泣血鴿的。
因此,瞅見降落窗檯的泣血鴿,額頭烙著一個彩色的「隱」字,穆吟風的面色忍不住一驚。
一大早的,傾城妹子居然動用泣血鴿,隱閣發生何事了?
待到穆吟風奔至窗前,摘下鴿腳處所捆竹筒,掏出一卷疊的信紙,展開一看,眉頭頓時擰成了川字狀。
信紙上,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帶上藥箱,速來隱閣!
不會吧,連穆大哥三個字都省了?並且,短短的一句話,每一個字都顯得無比潦草?
足見,傾城寫這八個字的時候,心情有多麼的焦急?焦急到,落筆冷靜全失,筆鋒大亂?
半刻也不敢耽誤,穆吟風當即進入內室,拎起藥箱,騎上一匹千里馬,火急火燎的趕往了隱閣……
兩刻鐘之後--
剛入隱閣花園,穆吟風還沒來得及下馬,隱閣閣主冷傾城,便一反常態,驚惶失措的朝穆吟風奔來。
擱好細鞭的穆吟風,正要翻身下馬。
冷傾城卻動作更快的,一把將穆吟風拽下馬,害始料不及的穆吟風,險些摔成狗吃屎狀。
無視穆吟風一臉黑線,冷傾城拉住穆吟風胳膊,顫聲道:「穆大哥,你終於來了,趕緊跟我入室。」
冷傾城顫音入耳,胳膊被拉痛的穆吟風,口鼻眼忍不住齊抽,問道:「傾城,到底發生何事了?」
即便烈火燒到了眉毛,也沉著冷靜的傾城,豆大的汗珠竟覆蓋滿額頭,一張臉血色盡失?
心急如焚的冷傾城,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以爭分奪秒之勢,將穆吟風拖拽進了隱閣。
隱閣,最大的一間廂房內--
一狐皮鋪墊的軟榻上,靜睡著一個人。墨色長發,凌亂的攤散綢枕,一張羞花閉月麗容,此刻白如雪、冷似冰。
一襲美綉櫻花的錦衣,比之往昔,還要艷紅幾分。那艷紅,並非衣裳色澤,乃觸目驚心的鮮血。
跟上冷傾城步伐,以雷霆之速奔入廂房的穆吟風,將軟榻上靜睡的人,映入眼帘的一瞬。
手上所拎的藥箱,「啪--」的一聲響墜地,猛抽一口冷氣的穆吟風,面容頓時與冷傾城一樣,血色盡失。
腰似弓一彎,拎起墜地藥箱,塞入穆吟風懷裡,水眸怒瞪的冷傾城,吼叫聲裹著顫。
「穆大哥,現在不是驚駭的時候,趕緊給主子診治啊!」
如雷的吼聲刺入雙耳內,回過神來的穆吟風,當即抱著藥箱,奔到了鳳離歡昏睡的軟榻邊。
細瞅一眼鳳離歡臉色,穆吟風一邊啟開藥箱,一邊道:「傾城,快點,取兩個紫銅熏爐,分別放置主子枕側。」
「嗯。」
身影似流星一閃,冷傾城消失原地。瞬間工夫,返回廂房的冷傾城,將兩個紫銅熏爐,輕放在了綢枕兩側。
與此同時,手捏葫蘆狀瓷瓶的穆吟風,往兩個紫銅熏爐內,分別倒入了一種藍色粉末。
藍色粉末倒好,穆吟風又添入了一種黑水。藍色粉末與黑水一融合,廂房之內當即瀰漫葯香。
箱子置放軟榻,穆吟風一邊快速的給金針淬葯,一邊問道:「傾城,主子為何會在隱閣?」
「今日,曙光初現時,天山腳下,大約三十里處,一片樹林中,主子放出了召喚焰火。」
「當時,距離天山方位最近的,正好是隱閣魅影。所以,收到主子召喚焰火,隱閣魅影立刻奔了過去。而--」
「據隱閣魅影所說,他們現身的一剎,主子就昏了過去。可見,體力完全透支的主子,是憑著頑強意志,才等到魅隱現身的。」
將十枚金針,極速浸染完藥水的穆吟風,出聲提示:「傾城,扳開主子雙臂,我要給他腕間施針。」
「扳不開,主子昏厥之後,雙臂一直呈交叉狀,兩手死死的按住胸口。我與一眾魅影,曾試圖扳過。」
「但,主子雙掌,彷彿與胸口粘在一起了,普通的力氣,根本就無法扳開。除非,動用內力,可--」
「主子肺腑,似乎嚴重受創,若用力過猛了,恐怕會令主子傷勢更重,我們根本不敢動用內力硬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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