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唱作俱佳

第147章 唱作俱佳

飛鳳居,主卧內--

坐在床沿的赫連霓裳,遞出一方雪白絲帕,忐忑不安的問道:「皇姑姑,你確定離歡哥哥會來,且獨自到來?」

床榻間,背倚錦枕,薄毯蓋到腰部的太后,接過赫連霓裳所遞絲帕,雙眸銳芒閃爍,聲音繾綣十足自信。

「他恨我的源頭,為怨。怨從小到大,我沒給過他半分的母愛。故此,他對我愛恨交織,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

「這樣的他,收到那一張信紙,一定會來。看一看飛鳳居,是否遭遇了危險?或者看一看我,是否耍什麼花樣?而……」

「聰明如他,正因猜到信紙背後,有可能藏著我的陰謀。所以,避免我難堪,在他屬下面前丟臉,必將獨自到來。」

三根細長綠針,拔離太後頸部穴位,穆娉婷說話了:「太后,施針已成功,你只要用力咳嗽,便能咳出一灘血。」

穆娉婷話音落,太后當即用絲帕捂唇,一陣狂咳。

結束咳嗽,絲帕拿離唇角。如穆娉婷所說,映入太后眼帘的,乃一灘似紅梅的血花,艷染雪白絲帕。

就彷彿絲帕間鮮血,並非自己咳出的,是恨之入骨的仇敵所留。

瀰漫笑意的雙眸,轉望收針入袖的穆娉婷,太后道:「娉婷,你做的很好,回頭必有重賞。」

穆娉婷彎腰,一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謙虛態度:「謝太后!」

右手捏著絲帕,左手藏入薄毯,太后道:「他應該快到了,你們先退去暗室,待第一步計劃成功,再給凝香發送信號。」

「是。」

移步西面牆壁處,叩了一叩壁內機關。

先是轟隆一聲響,牆壁拉開一扇門,當穆娉婷與赫連霓裳二人踏入暗室,又是轟隆一聲響,牆壁恢復原狀。

時間飛逝,一刻過去了。

咯吱一聲響,卧室的門被推開,墨發輕飛的鳳離歡,面無表情的踏入了主卧:「母后,大清早--」

放出信鴿,飛送十萬火急紙條,你又想玩什麼花樣?剩餘的冷言冷語,尚未來得及出唇,鳳離歡神色一怔。

一張腐爛的臉露外,虛弱卧床,含淚望著他?

床榻上的人,真是他那心狠手辣、鐵腸銅肺,除了擦拭臉上膿液,否則絕不會揭面具的母后?

始料不及的畫面,令鳳離歡呆楞了半晌,方才移步床榻邊,嗓音略添柔:「母后,你這是怎麼了?」

「離歡,母后--」

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力不從心。

絲帕捂住唇,北焰太后彎腰,一陣猛咳。那痛苦的模樣兒,就彷彿連肺管子都快咳出來了。

絲帕松唇,一股血腥味,拂入鳳離歡鼻內。

瞅見太后唇角染血,掌間絲帕亦是大一片的紅,鳳離歡俊眉深蹙,嗓音又添了幾分柔和:「母后,你到底怎麼了?」

「離歡,你莫急,母后沒事。母后--」

毫無疑問,以虛弱聲音說話的太后,絲帕二次捂住了唇,繼續奏響一陣震耳欲聾的狂咳聲。

晨風迴旋,血腥味瀰漫。更多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絲帕,也染紅了鳳離歡原本冷漠的心。

鳳離歡彎腰,右臂一伸,掌心緩拂起了太后的背。

「歡兒,來,坐下--」

染血的絲帕,放在薄毯上,太後仰頭,滿眸慈愛笑意:「坐在母後身邊,讓母后好好的瞧一瞧你。」

拂背的手一僵,桃花眸迎視太后,鳳離歡一臉的難以置信。是幻聽嗎?剛剛,母后喚他什麼?

習慣以凶神惡煞的眼神,咬牙切齒擠出「鳳離歡」的母后,今日竟以慈愛眼神,溫柔語氣喚他……歡兒?正如太后先前所說,鳳離歡對她,確實愛恨交織。

故此,這一聲歡兒,這一聲突如其來、繾綣溫柔的歡兒,簡直令鳳離歡受寵若驚,恍然如夢。

緩慢坐下,面迎太后。

指尖觸向太后唇邊,輕拭滑落血絲,鳳離歡道:「母后,穆娉婷呢?該死的,你咳的如此重,她竟然不醫治你!」

似乎不想自己的污血,弄髒鳳離歡白皙掌心,太后一邊輕拿開鳳離歡的手,一邊虛弱的笑回。

「歡兒,莫要責怪娉婷,並非她失職務,是母后不肯讓她醫。」

俊眉再一次深蹙,鳳離歡的聲音,飽滿詫異:「這是為何?」

「多年來,你父皇的狼心狗肺,令母后恨之入骨。而,被恨意蒙心的母后,因為恨屋及烏,連你也一併恨上了。」

「昨日,多年壓抑的怨念,歡兒悉數爆發,方令母后醒悟。歡兒,你是無辜的,母后……」

悔淚盈眶,太后聲音哽咽:「母后錯了,大錯特錯。母后不該將對先帝的恨,遷怒到無辜的歡兒身上。」

「歡兒,你是先帝之子,你也是母后十月懷胎所生。身為人母,不愛惜骨肉,反而折磨骨肉,母后罪孽深重啊!」

「昨夜,幡然醒悟的母后,因為對你歉疚極深,不僅輾轉難眠,更是氣息紊亂,連吐鮮血。原本,母后是想找娉婷醫治的,但--」

「一想到往昔,傷害你太深,母后決定放棄醫治。母后想用自己的血,來贖多年的罪,愧對骨肉的罪!」

太后哽咽聲入耳,鳳離歡淺垂首,若有所思。

親娘幡然醒悟,恢復母愛,自然是鳳離歡期盼的。

但,太后往昔作風,令鳳離歡對親娘的聲情並茂,還是有些懷疑。她,真的是因歉疚極深,從而導致吐血嗎?

側身的太后,右掌心緩拂著鳳離歡臉頰。

略微猶豫,稍懂醫術的鳳離歡,看似輕握太後手腕,將其右掌拉離臉頰,實則在試探脈搏。

母后吐血,並非服毒,或者被內力傷身所致。她,果真是因為脈息紊亂,氣血翻湧,才導致吐血!

「母后,別這麼說。只要你真心悔悟,往昔的一切,就讓它煙消雲散。所以,母后沒必要吐血自罰,以示贖罪,歡兒原諒母后了。」

指尖鬆開脈搏,滑向太后右手,將其右手輕握暖掌,鳳離歡柔聲問道:「穆娉婷在哪?歡兒立刻找她來,給母后醫治!」

「不,母后不醫治。即便你原諒了母后,母后也無法原諒自己,更無顏見你。你走吧,離母后遠遠的。」

甩開鳳離歡暖掌,太后一邊推著鳳離歡,一邊淚流滿面,唱作俱佳。

「霓裳,皇姑姑白疼你了,不是讓你別告知歡兒嗎?」

「為何?為何你這麼的不聽話,還是瞞著皇姑姑通知歡兒了?皇姑姑說了,無顏見歡兒啊!」

無顏見鳳離歡?飛往醫閣的信鴿,並非她讓人放的,是赫連霓裳不聽話,瞞著她放出的?

北焰太后這一番話,目的顯而易見,是讓鳳離歡對她的悔悟,深信不疑,放下全部戒心!

既然悔意極深,信紙上的字,為何不親自書寫,而由赫連霓裳代勞呢?

果不其然,太后一番唱作俱佳,令鳳離歡心中疑惑,瞬間得到了解答,也消除了戒備。

瞅見鳳離歡的面色,浮起一縷焦急。

悔淚滿面,心中卻竊喜的太后,知道鳳離歡已經上鉤,推鳳離歡身軀的右掌,挪到了唇上:「咳--」

毫無疑問,如泉出唇的鮮血,染紅了太后右掌,也染的鳳離歡焦急更甚,一陣心疼。

「母后,莫要鬧了。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呢?」

以溫柔無比的動作,將太后摟入懷。鳳離歡彎曲右臂,暖圈著太后的腰,左手腕則輕揚,掌心緩拭太后唇角血跡。

「母后,你不肯見歡兒,也不肯讓穆娉婷醫治。如此,你並非懲罰自己,而是懲罰原諒你,以及愛你的兒子啊!」

太后左掌上抬,輕撫鳳離歡臉頰,一直藏著的右掌,亦從薄毯內拿出。

右臂緩挪,移至鳳離歡身後,反擁住鳳離歡的腰,太后似激動的顫語:「歡兒,母后以往犯的錯,你真的原諒了?」

「母后,你還不清楚歡兒嗎?虛與委蛇,歡兒一向不屑做的,如果不是發自肺腑,歡兒豈會說出原諒,言及愛?所以--」

別以自殘的方式,懲罰自己,也懲罰歡兒。讓歡兒傳喚穆娉婷,替你治癒紊亂的氣息吧?

後面的話語,鳳離歡尚未來得及出唇,便感覺到后腰處,倏地一疼,一種長針深刺的疼。

「知子莫若母,哀家就知道--」

左掌鬆開鳳離歡臉頰,右臂抽離鳳離歡的后腰,血痕交錯的臉上,豆大的淚珠依然掛著。

但,太后滿眸悔意,已被猙獰的陰笑,徹底取代。太后慈柔的聲音,亦被如冷似霜聲音取代。

「從不軟弱的哀家,只要隨便的噴幾口血,落幾行淚,唱一段苦情戲,必將嘴硬心軟的你,收的服服帖帖!」

雙掌很想重推開太后,奈何藥針入腰,四肢瞬間酥軟無力。

以極想殺人的凌厲眸光,怒瞪向太后,鳳離歡咬牙切齒:「演技一流的你,對我施了什麼針?」

「正所謂,虎毒不食子。更何況,哀家還要藉助你的能力,尋到仇敵,將仇敵碎屍萬段。所以……」

鳳離歡無法推開太后,太后卻主動鑽出鳳離歡暖懷:「儘管放心,那一針,不會令你致命,只會讓你沉睡。」

「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剩餘的話,沒有來得及出唇,眼前一黑的鳳離歡,身軀如爛泥般往右一歪,沉睡在了薄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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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張邪帝腹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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