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名不虛傳
燭影搖紅,花瓣飄香,雲思瑤寸縷不沾,當著君笑情面裸身池內?這一幕,多麼熟悉啊!
沒錯,這一幕,幾天前剛上演過。區別是……
那一夜,葯廬內--花瓣浮滿池面,雲思瑤僅露腦袋、玉肩、以及雪頸在外。並且,雲思瑤為病人,君笑情為醫者。
這一夜,閨房內--微漾漣漪的池面,花瓣零散飄浮,清澈池水下,雲思瑤玉體若隱若現。而,雲思瑤為沐浴者,君笑情為冒犯者。
情況不同,雲思瑤的反映,自然也不同。她,終究是一個女人,不是達到了「空」的境界,七情六慾盡滅的佛。玉體幾乎被一男人看光,豈會一點怒意沒有?
闖入者,若換作採花賊之流,無惡不作的歹徒,雲思瑤「回禮」--刀子飛出去,剜目丶斷肢丶碎心。
然,眼前出現的闖入者,偏偏是君笑情。如此一來,雲思瑤飛刀剜目,便心有餘「力」不足了。「力」不足,並非忌憚君笑情武功,怕以卵擊石。而是因為,雲思瑤心中清楚,君笑情不是一個惡人。
他,一諾千金,有恩必報,怎會是惡人呢?
他,受爹恩惠一次,卻還爹恩惠三次,怎會是惡人呢?不,自己若沒猜錯,他還恩的次數,何止三次?背地裡,他已還了無數次恩,只是沒讓爹知道。
眸內怒意褪去,雲思瑤柳眉一挑,聲冷調緩:「請問……你打算原地站多久?站到被我剜目,從此不見天日,站到被我挑斷腳筋,從此改走為爬么?」
淡冷語調,完全沒用到一個「滾」字。但,已將滾的意思,徹底表達清楚,連蠢鈍如豬者都能聽懂。
作為知書達禮的男人,無意之中闖了大禍,豈能一言不發,拔腿就滾?滾之前,必須勇敢面對錯誤,誠意十足道歉。當然,更重要的是,道歉時,千萬別忘記替自己辨白。
雙掌一抬,捂住桃花美眸,君笑情魅柔語氣,卷裹十足誠懇:「我發誓,冒犯之舉,不是故意為之。我若知道你在沐浴,絕不會撬門闖室。抱歉,萬分抱歉!」
語畢,捂住眼睛的君笑情,根據先前所行路線,退出雲思瑤視線,返回到了外室水曲柳木桌邊。
掌心抽離雙眸,背對竹藤屏風的君笑情,本準備以最快速度修好門鎖,然後直接滾回巧奪天工樓的。但,一想到袖筒內,還放著雲思瑤鑄造的兵器,君笑情略微猶豫,又止住了步伐。
聰耳微動,知道君笑情還在,雲思瑤也懶得猜測,開門見山:「踏黑撬門,必有原因。說吧,何事?」
手指入袖,取出一長方形錦盒,君笑情簡明扼要:「兵器已鑄好,卻不見你取貨,便給你送來了。」
--原來,他踏黑撬門,是為了給自己送兵器?
君笑情的回答,消滅了雲思瑤心中殘留怒意,也令雲思瑤嗓音轉為輕柔:「君笑情,謝了。」
「兵器裝在錦盒裡,錦盒我拋給你。」轉身,面迎竹藤屏風,君笑情道:「你驗一下貨,若覺得有不足處,儘管提出,我帶回去修改。」
「嗯。」輕應一聲,雲思瑤雙臂抽離水底,手掌微敞開,做好接盒準備。
指尖輕彈,君笑情拋飛錦盒同時,又語:「與梅花針不同,飛刀由萬年玄鐵鑄造,無堅不摧,驗貨時小心一點,切莫用手直接觸碰刀刃。」
君笑情話音落,抬手接住錦盒的雲思瑤,玉眸流露一抹驚訝。
雲思瑤知道,玄鐵是一種罕見、永不鏽蝕的金屬,其硬度乃所有金屬中最高。萬年玄鐵,更不用說了,極品中的極品,恐怕世間只有一塊吧?
--因為感恩,開價低到忽略不計,甚至還用萬年玄鐵鑄造?君笑情,你……
對君笑情的有恩必報,感慨不已的雲思瑤,將錦盒放於池壁邊緣,掀開錦盒蓋,掌心拂過一排梅花針后,取出了一把飛刀。
拔出刀鞘,瞅見刃薄如紙、鋒芒耀眼,雲思瑤便知,兵器鑄造的完美無暇,且的確是罕見玄鐵製成。
一直以來,雲思瑤翻手飛刀,例無虛發,源於她射刀角度、速度、力度,與刀鋒利度融合的天衣無縫。
玄鐵飛刀,鋒利度遠超21世紀時,雲思瑤打造的十把金刀。所以,為保例無虛發,玄鐵飛刀鋒利度,雲思瑤必須要試一下,才能精確掌握。
手腕一揚,雲思瑤手中的玄鐵飛刀,擊向了池壁邊緣的一把匕首。玄鐵飛刀的刀尖,剛剛碰觸到匕首刀刃,雲思瑤還沒用力,匕首刀刃已化為粉末,隨風灑落地面。
屏風上,瑞雪紛飄,冬梅齊綻;皎月彎懸,秋蘭潔雅;朝霞籠罩,夏菊絢艷;細雨斜落,春竹秀逸。
四季之景,每一景都栩栩如生,盡顯美麗。然,落入君笑情眼帘,滲進君笑情心裡的,卻是呈半透明狀屏風后,雲思瑤呈現的,霧裡看花花更美的麗景。
池水微漾,氣如白霧繚繞,雲思瑤秀髮時而翩舞半空,時而輕拂雪頸。
腦海內,不由自主浮現闖入浴池時,雲思瑤冰姿玉骨模樣的君笑情,竟有一種將十指探入發間,感受一下是否如綢柔軟的衝動。
手腕翻轉,見玄鐵刀尖完好無損,一絲細痕都未留,眸露燦笑的雲思瑤,又將玄鐵飛刀浸入了池水中。
胳膊一揚,飛刀出池。刀刃間若珍珠墜落的水滴,君笑情視而不見。入眼滲心的,是雲思瑤雪臂間,那若珍珠墜落的水滴。
水滴明明滑過雲思瑤發尾、肩頭、臂彎,然後墜落池面,漾起漣漪之音。但,君笑情卻覺得,池水融成了一條清溪,隨著柔拂的晚風,流淌進自己心扉,灌溉了四肢百骸。
倏地轉身,君笑情背對屏風,選擇避而不見。然,視覺避開了,君笑情卻發現聽覺更敏銳。敏銳到雲思瑤秀髮,旋舞肩頭的細微音,一絲不漏盡入耳內,導致心麻骨酥。
這種感覺,是君笑情排斥的。
為粉碎這種感覺,君笑情深吸一口氣,揚高聲調,轉移心緒:「雲思瑤,檢驗的如何?兵器若合格,我便回去了。」
飛刀出池,水滴盡落。刀身光滑如鏡,刀刃鋒利無比,這般神兵利器,雲思瑤即便絞盡腦汁,也無法吹毛求疵,又豈會不滿意?
蔥指輕輕一彈,送刀入錦盒,雲思瑤由衷讚歎:「鑄造的完美無暇,巧奪天工樓,果然名不虛傳!」
「滿意便好。」踏地的雙足,悄瀉一抹逃痕,君笑情一邊走向門口,一邊啟唇:「那麼,不打擾你了,我回去了。」
「咳……」乾咳一聲,雲思瑤道:「貨收了,錢還沒付呢。君笑情,一文錢我放書桌抽屜了,要不,你自己拿?」
說到一文錢時,雲思瑤嗓音有些打顫。萬年玄鐵鑄造的兵器,只出價一文錢,君笑情願意收,她都不好意思給了。
「雲將軍有恩於我,恩公之女鑄造兵器,我豈會真的收錢?所以,一文錢出價,只是說著玩的。」
抵達門檻,手腕翻轉,手指修門鎖的君笑情,刻意咬重了恩公之女四個字。似乎……想告訴自己,對雲思瑤的異樣情緒,來源於對雲皓軒的感恩,從而植入心田的一顆友「愛」種子。
門鎖瞬間修好,右足踏出門檻的君笑情,忽然想起一事,又道:「雲思瑤,七日後,乃東崢太后四十壽誕。屆時,雲將軍必入宮賀壽,你也一起去。」
雲思瑤一楞,問:「為何?」
一起入宮賀壽,雲皓軒前兩日已提過。雲思瑤雖沒拒絕,心中卻琢磨著法子,該如何避免入宮?因為,給毒蠍太后祝壽,即便虛情假意,雲思瑤也覺得侮辱舌頭。
「東崢太后壽誕之日,便是賜婚劫數化解之時。那一天,如果你不入宮賀壽,計策便無法成功施展。」
雲思瑤啟唇,剛要問: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吧,究竟是何計策?
「咯吱」一聲輕響,將門關上的君笑情,似火衣袂魅然翩舞,艷影如虹絢麗一閃,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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