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孩子的問題
萬重陽穿戴一新前來辭行,他在金殿上停留的時間夠久了,小皇帝安排人記錄了他在祁陽縣的各種新鮮做法兒,要印發給所有官員們參考學習,祁陽縣現在還離不了他,繼續回到那塊貧瘠的土地施肥要緊,相信過上了三年五載的話,那裡會開出最肥美的花朵。
阿圓睡得正跟小豬似的,還未塗色的圖畫書半成品丟在案頭,她連被誰扛走了都沒關心,現在的白承光,往床上放孩子已經很熟練了,放自己,更加不會抽不出來一隻手臂。
白承光接待了辭行的萬重陽,一對兒冤家情敵見面,氣氛總歸有些怪異。
「你們今年過年時,還回去嗎?」萬重陽找個話題出來不容易,大家還是得和平友好相處下去,朱陽縣與祁陽縣毗鄰而居,阿圓又把磚窯廠設到了祁陽,交道還得繼續打。
「回——回的。」白承光微微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來臉上有了笑容:「我打算等阿文回來就先走,老家的荒地和買賣也得瞧瞧去,她們娘兒四個,最晚年前也會回去的吧?」
萬重陽猛不丁聽到這消息還有點驚訝:「白兄,將軍無戰事的時候,要隨時留京待命,你——怎麼能回老家?」
除非是不要這個將軍的名頭了!
白承光的笑容更大了,拱拱手回道:「我正在寫辭呈,萬老弟,我就是個肚子里沒有幾兩墨水的莊稼漢,這輩子所求不過是『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官兒,我還真是做不來。」
「可是……」,萬重陽沉默了,可是誰能忍受得了做官的誘惑對不對?
黑塔漢子的神色不像作偽,事實上,大家雖然曾經厭憎他偏愛老馬家的不堅定立場,但最起碼能看得出來,這不是個兩面三刀長袖善舞的奸詐之人。
「也好,只要你們一家人過得開心,做官與否,在京城與否,其實都不重要。」萬重陽的目光投向在外面跑跳的孩子們,他們的笑聲格外動人。
「小弟也盼望著回去了,家中上有老母殷切期望,這麼些年漂泊晃蕩,生生荒廢了許多的歲月,把人生最重要的環節給耽誤了!哎,愧不如白兄啊!」
「萬老弟耽誤什麼了?甭急,大家一塊兒想辦法,找回來!」白承光還是那個善良的農家漢子,熱心腸從來沒變過。
萬重陽哈哈大笑著往外走:「這事兒你們可幫不上忙,小弟回祁陽縣要儘快娶妻生子,這些年耽誤了生孩子的大事兒啊!」
能想清楚未來的路是最好的事兒,白承光也認為娶妻生子是一輩子最重要的歷程,看著萬重陽早先的要在一棵樹上弔死的模樣誰都不忍心,現在,輕鬆了……
把「情敵」送走之後,心滿意足的白承光帶著孩子們出去做遊戲,當爹的不會玩高雅的,那就土堆里、花叢里亂爬,捉迷藏就跟行軍打仗一般,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足以騙到敵人的眼線……
四個人灰頭土臉一身狼狽的被丫鬟喊了回去,郡主醒了,正在追問客廳里的禮物是咋回事。
看看,就覺得媳婦跟萬重陽得有故事,平時多了什麼也不見她在意,偏偏是萬重陽送的東西就上了心。
肚腸里微微泛著酸氣的白老大也會轉小心眼兒,還學會了不漏聲色,一本正經的對媳婦解釋說:「萬縣令來過了,跟咱們辭行,說是這麼些年耽誤了娶妻生子,得趕緊回家去辦。」
阿圓「噗——」的噴笑出來:「萬重陽親口說的?難得這小子開了竅兒,不行,我得趕在他婚禮的時候回去,看看這小子到底最後尋到個怎麼樣的媳婦……」。
媳婦不為了這個消息難過,白承光臉色有些紅漲,好在他是真黑,輕易看不出來。
三個孩子圍上來,挨個的在娘親身上印出手爪子痕迹,驚起了阿圓的「哇哇——」大叫。
「趕緊的,拉出去洗洗,白承光你帶著他們去爬牆頭了?去去,你也髒的不能看了!」
不能看了,那就躲得遠遠兒地,當爹的開開心心的拽著三個寶貝兒繼續土裡爬去,咱莊戶人家的孩子就得這麼玩才過癮兒,老是在地毯上轉悠,那不成寵物了嗎?
原來三個福娃兒就夠熱鬧的,現在好了,添了一個「二十四孝」的爹,從來不捨得按一個手指頭在孩子身上,也不吵不罵,為什麼要吵罵孩子呢?就沒見過這般聰明可愛的娃兒,怎麼做都不過分,怎麼做老爹都覺得甚有道理。
老約翰的鬍子被揪下了十幾根,天知道他蓄養了多長時間,才勉強有了大宋老男人的基本形象,原本就碩果僅存的非常稀少,再去掉十幾根還有辦法見人嗎?
這是上課的時候,「小老二」跟「小老大」一起犯的案,「小老三」也很可能參與了,因為事發的時候,兩個小子偎在約翰胸前誇讚老師的鬍子,並笑嘻嘻的各自抓了幾根最長的在手裡,「小老三」就一聲尖叫,指著牆角里說有老鼠……
老約翰欲哭無淚,在門外旁聽的「光爹」開門衝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開始處理事件,據說,過程是這樣的。
「約翰你可千萬別吵孩子,小孩子被吵多了會膽子變小的,當然你更不能打,小孩子被打慣了可就沒辦法教了……」。
「那白將軍的意思是我啥也不能做?」老約翰沒被孩子們氣瘋,被孩子們的傻爹氣瘋了。
「要不——您打我兩巴掌出出氣?」白將軍一臉的認真,他真的不是仗勢欺人的主兒,孩子們調皮搗蛋肯定是故意的,早在土裡爬的時候,就聽見「小老二」在分析老約翰的長鬍子到底有幾根了。
老約翰咆哮著找到了郡主跟前,指著下巴上一叢參差不齊的「雜草」憤怒的叫:「齊阿圓,看看你找的這個男人,教唆著孩子們乾的好事兒!」
「教唆犯」白承光很委屈,這件事跟他真的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從始至終都是「小老二」策劃,另兩個幫凶的結果,憑什麼說就是他教唆的?
三個「被教唆犯」低著頭聽訓,還互相義氣的拉著小手兒,要不人家大宋朝就不讓一下子生的太多,他們合起伙來什麼事兒都敢幹。
這專門揪人鬍子的事兒可真沒少干,滿京城的留須的官員都不敢往郡主府的娃子跟前湊,小時候揪人家鬍子,長大了——那還得了?
郡主不知道到底可以從這件事看出孩子們怎樣的未來,老約翰又是一副氣沖蹈海的模樣,揪了鬍子跟要了命似的,至於嗎?
可是怎麼也得給個交代,齊阿圓轉身把皮球踢給丈夫,怎麼忘記了自己現在不是孤家寡人了?天塌下來應該由高個兒的頂著才是!
「承光啊,你看看,你把約翰給氣成啥樣了?趕緊的,擺上桌好酒好菜給賠禮道歉去,咱家三個孩子的教育問題可交給你了啊,堅決不能再發生類似事件了。」
阿圓說著說著就往外跑:「那個——我去安排廚上整治酒菜去,你們都別著急,慢慢兒談——」。
聽動靜,屋子裡翻江倒海的時間不短,最後,老約翰牽著三個孩子出的門,白承光老老實實地一腳踩在門檻上,沒敢跟出門。
那就是說,老約翰勝利了?
阿圓可不是刨根問底兒的女人,只在吃飯的時候反覆咱們老約翰:「瞧瞧,這模樣多麼年輕?男人留了鬍子忒顯老邁,哪有上趕著變身成老頭子的?以後就這麼的最精神了,千萬別再留那些勞什子——」。
宮裡送來的螃蟹多鮮美啊,老約翰吃的不言語,還惡狠狠的把盤子都端到了自家面前:「郡主是女人家,寒涼的東西得少吃,小孩子們腸胃發育不完善,更加不能貪食,白將軍自願挨罰隨便處置的,就暫時食用些青菜好了。」
一家五口全部哭喪著臉,老約翰的一口惡氣才算出乾淨了,至於等他撤了席面,郡主府還會不會準備了更大更美味的螃蟹給他們解饞,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不過,這樣的懲戒還是有效果的,孩子們老實了很長時間,白承光被勒令不得在教室門外留守助威,教室內「嘰里咕嚕」講鳥語的時候,傻漢子總是躲得遠遠地望天長嘆。
袁剛子最近跟白承光玩的很不錯,叫「叔叔」叫的很順嘴兒,雖然兩家的輩分總是很糾結,更多的時候,剛子叫阿圓是叫「姐姐」的。
現在的吉他樂隊他做了主唱,隨便他彈奏哪首曲子,樂隊里的其他成員就全部跟上,愛咋換就咋換,還可以即興創作,總之就是好評如潮,剛子在讚美聲中活的雲山霧罩的。
太后老人家十月里要過四十大壽,這年頭活到四十已經算是很老了,國泰民安的小皇帝也高興,決心正正經經的給太后辦一個壽宴,滿朝文武們都要全家前去慶賀,還得有所表示引太后高興。
這種上好的拍馬屁的時機誰都不應該錯過,各家各戶都在精心準備,一家人到時候穿什麼衣服,拿什麼賀禮,怎麼樣才能把還未婚配的姑娘小子的推銷出去,在最敞亮的地方露個小臉兒。
最難受的恐怕要數盧尚書家裡,盧苗苗總不能永遠病著不出來見人,太后的壽宴上可是說明了全家都到,到哪裡湊乎一個胖美人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