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天下父母心
簡玉凝淡然地笑了笑,道:「別說皇上有沒有這個想法,就是有了也不可能實現,大臣們也肯定會反對讓一個異邦女子成為一宮主位,皇后自然也不會同意的,而我也不是個軟柿子。」
江茗月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道:「那樣的話就最好了,我方才聽到這個消息可嚇壞了,忙不迭地就來告訴你了。」
簡玉凝笑了笑,好歹有一個人是真的不求回報地對她好,江茗月本可以抽身於後宮爭鬥,平淡地了卻此生,可是為了她卻動用了父親的關係,只為打聽對她不利的消息。
江茗月拍了拍簡玉凝的手,安撫道:「你現在的首要事情就是好好養病,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是身子垮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就先走了。」
簡玉凝點了點頭,道:「茗姐姐的話我一定會牢記於心,姐姐慢走。」
江茗月微勾唇角,幫簡玉凝掖了掖被角之後就出去了。
君嫣坐在小床上,揮舞著蓮藕似的手臂,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瑾芷憐愛地把她抱了起來,輕聲笑道:「沒想到小主剛剛醒了,小公主也跟著醒了。」
乳娘端來了自己的一碗熱奶,聞言笑道:「大抵這就是母女連心吧。」
乳娘是個略有些富態的婦人,烏黑的頭髮保養得極好,盤在頭上就像是一頂黑亮的頭冠,有几絲皺紋的臉上鮮少露出笑容,莊嚴肅穆,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簡玉凝有些虛弱地笑了笑,烏黑的頭髮垂落在臉頰邊,襯得小臉越發蒼白,她攏了攏腦後的頭髮,淺笑道:「這孩子也不知是隨了誰的,平日里又嗜睡又愛鬧的。」
瑾芷長了簡玉凝三歲,所以對小時候的情景記得比較深刻,淡笑道:「當然是隨了小主的,小主小時候可淘了,現在不也是端莊柔順極了。」
簡玉凝從小就學習禮儀,深知其中的苦處,受嫡母苛待的她都有些吃不消,何況是日後肯定會嬌生慣養著的君嫣呢?
芷娘用羅帕掩著嘴笑了起來,道:「小主這可有些杞人憂天了,宮中禮儀雖然繁雜,但是只要多下些功夫就是了,四公主出身尊貴,從小錦衣玉食地教養著,不也是學得有模有樣的嗎?」
簡玉凝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粉嘟嘟的君嫣,淺笑道:「看來還真是我杞人憂天了,我要起來了,等會兒還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乳娘連忙抱過君嫣,一勺一勺地餵奶。
芷娘從屏風上拿來一件粉白色的拖地大袖長襦裙,再從箱籠里取了一件月白色的鑲白毛坎肩,給簡玉凝穿上之後瑾月取了一支木蘭玉簪綰了一個凌仙髻,白色帶流蘇鈴鐺的髮帶綁在簪匾下方,走起路來的時候環佩叮咚,雖然素雅,但也不失風流別緻。
簡玉凝一手抱著君嫣,一手執著羅帕,長長的裙擺遮住了小步走著的腳,嘴角帶著淺笑,眼神清明,臉色有些蒼白,正好是大病初癒的模樣。
「嬪妾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簡玉凝緩緩行禮,雙手托著君嫣,「嬪妾方才身體不適,所以晚了來給皇後娘娘請安,望皇後娘娘恕罪。」
長孫皇后微微抬手,淺笑道:「靜妹妹快起來吧,你也是,既然生病了差人來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來請安呢?這裡不比宮裡,沒那麼多的繁文縟節。」
簡玉凝笑笑,屁股稍稍挨在凳子的一點地方,以便隨時起來回答長孫皇后的問話。
長孫皇后看著君嫣,眸光微閃,似乎想起了自己腹中還未出生已經成形就已經夭折的兒子,眼瞼微微下垂,臉上稍顯失落。
「把端柔抱到本宮這兒來,讓本宮好好看看她。」長孫皇后幽幽道,語氣依舊溫和,只不過唇角的笑在此刻顯得有些許落寞。
「是。」簡玉凝點了點頭,把君嫣放到了長孫皇后的懷中,笑著說道,「這孩子愛鬧,皇後娘娘您小心被她打著了。」
長孫皇后抱著粉嫩的君嫣,仔細打量著她的眉目,笑道:「這孩子長得跟皇上真像,尤其是眉目之間,跟皇上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簡玉凝淡淡一笑,垂下眼帘,藏住眼中的擔憂,笑說道:「不比四公主天生尊貴,跟皇上才是真真的相像。」
長孫皇后的手指輕輕點著君嫣粉嫩的櫻唇,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把君嫣還給了簡玉凝,淡淡道:「好了,本宮乏了,你就先回去吧。」
簡玉凝伸手接過君嫣,微微屈膝行禮,腳步輕輕地退了出去,甚至有些匆忙,剛才長孫皇后一閃而過的精光簡玉凝並沒有錯過,只是擔心長孫皇後會對君嫣做出什麼事情。
長孫皇后看著那道粉白相間的窈窕身影匆忙地離開了這個房間,嘴角不由得牽起了一抹笑,這個時候的簡玉凝可比平常順眼多了,起碼這個時候的她不似往日的淡定從容,而多了些許狼狽,這也是證明了她也是有弱點的,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
長孫皇后嘆一口氣,看著門口的眼神逐漸飄渺,君文小的時候就是由她教養,雖說跟親生的查不了多少,可是畢竟不是親生的,隔了一層肚皮,小時候還好,現在的君文對她只有尊重,缺少了對母親的感覺,這樣讓長孫皇后迫切地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如婭跟著長孫皇后這麼久,只要她一皺眉、一勾唇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過現在她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勸長孫皇后,長孫家權傾朝野,嫡女又是皇后,是赫赫有名的顯貴之家,只是卻沒有一個皇子外甥,君文也是蕭家的,跟長孫家並不親近,而且他身有殘疾,並不可能登上皇位。
簡玉凝匆忙往回走的路上碰到了前來請安的蘇修華,蘇修華怪叫了一聲,問道:「靜妹妹今天怎麼如此匆忙?可是有什麼事?」
簡玉凝搖了搖頭,嘴角掛上和善的笑容,道:「不是,只是昭月想吃奶了,我急著抱她回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