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凈土

「一杯酒，一千年。」

蘇醒問道：「您以人體陽身在yīn間呆著，有什麼感覺嗎？」

「和人世的差別不大。」歐陽楓喝口清酒，緩緩說道，「yīn氣黏糊糊的，讓人難受。而且在yīn間待久了，壽命不夠用。人世一天，yīn間一年！」

「是啊，我都不知道活過多少萬年了。」紅孩兒揚起胖嘟嘟的蘋果臉，老氣橫秋地嘟囔，綉著荷花的紅肚子下露出可愛的小丁丁，兩瓣屁股又白又嫩，吸引人在上面狠狠擰一把。

「哎呦！」紅孩兒驚叫一聲，一下子從桌邊跳開，水靈靈、黑黝黝的大眼睛瞪著蘇醒，氣鼓鼓的說道，「你敢捏我屁股？按輩分和年齡，你要叫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簡稱老祖宗！」

紅孩兒老氣橫秋地說話，雖然表面看起來是三歲的光屁股瓜娃子，但是實際年齡的確長久的嚇人。

「小屁孩一個，還學做老祖。」蘇醒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殊不知歐陽楓在旁邊著實為他捏一把汗。

「他可是小魔王啊，當初殺得鬼門關鬼王鬼將丟兵棄甲，落花流水，威勢無量！你竟然敢捏他屁股，叫他小屁孩？！」歐陽楓心中吶喊，眼角直跳，腦海里浮現多少萬年前的場面，屍體堆滿鬼門關，鐵圍山上泛著血光。

好在紅孩兒沒有發飆，胖嘟嘟的小手抓起酒杯，憤懣地大喝特喝。

蘇醒倒也沒有繼續招惹瓜娃子，轉頭看著歐陽楓，問道：「前輩，晚輩聽說過天界一天，人世一年，但沒有聽過人世一天，yīn間一年，這是怎麼回事？」

歐陽楓點點頭說道：「你應該知道三界是呈現金字塔的構造，yīn間的面積最大，是金字塔的底部，人世處於金字塔的zhōngyāng，而天界則是在金字塔的頂端。從金字塔的底端到頂端，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依次遞減。」

「時間流速的不同？竟然這樣神奇！」蘇醒十分認真的聆聽，眼睛亮晶晶的，驚訝地說道。

「如此構造也是有原因的，你想，yīn間是三界的終點站，每個時辰甚至每一秒有多少靈魂降臨？要押送多少鬼魂送入六道輪迴、投胎轉世？yīn間怎麼忙得過來，時間地流速當然要快一點。

人世是三界的中轉站，時間流速自然次之，不快不慢。而天界位於金字塔的頂端，時間流速最慢。」

蘇醒點點頭，眼神越發的明亮，牽涉到時間，實在是太奇妙了。

「原來如此......」他端著酒杯，沉吟一聲。

這時，一直喝酒賞花的老樓主突然開口：「還不快拜老前輩為師！」

老樓主一聲喝道，蘇醒如同醍醐灌頂，立即清醒過來。他捧著酒杯，當即跪下來，給歐陽楓敬酒！

「多謝師父指點，徒兒愚笨！」

歐陽楓一愣，當時笑罵道：「好你們兩個，倒是機靈得很！」

「還請師父怪罪。」蘇醒眼睛一轉，露出微笑，心底明曉歐陽楓沒有拒絕，也就是有戲。

「你確定拜我為師？要知道紅孩兒更加厲害，是猛人的記名弟子，而我只是一個掃地打雜的。」歐陽楓笑容忽然收起，雙眼jīng芒爆shè，緊緊盯著蘇醒，嚴肅地問道。

旁邊喝醉酒的瓜娃子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連連點頭，胖腳丫子絆到一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蘇醒掃一眼胖乎乎臉蛋通紅，趴在地上打酒嗝的紅孩兒，嘴角輕抽一下，神sè無比堅定的說道：「師父不收徒兒，徒兒就長跪不起！」

「老套！」歐陽楓刀削的臉面驀地一板，嚇得蘇醒臉sè輕微一變，但他口氣又隨即一轉，「既然都左一口師父，右一口師父的叫了，那還不起來，難道要為師請你起來啊！」

蘇醒微微一愣，臉sè頓時大喜，刷的一下站起來，深深鞠躬：「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好！好！」歐陽楓連連點頭，笑口常開，他也沒有想到能在yīn間收到一個徒弟。

「哈哈哈，小子你能拜老前輩為師，是你的福氣啊。這是一件大喜事，喝酒！喝酒！」老樓主也大喜，連連舉杯，他是把蘇醒當作自己的後輩看待，喜歡的不得了。

「喝酒！」歐陽楓心情大好，一杯接著一杯，他本是貪酒之人，現在喝得更多。

名山之下，籬笆包圍，菊花開遍，茅草屋中觥籌交錯，一個光屁股的瓜娃子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兩位老者和一個青年互相暢飲，人和鬼，現代和古代，和諧相處。

一席酒之後，老樓主招來一輛馬車離去，只留下蘇醒在茅草屋。

「徒兒過來。」歐陽楓招招手，刀削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

蘇醒端坐在前，歐陽楓伸出乾瘦的手掌，搭載蘇醒的肩膀上，雙目微闔，時而有光芒漏出，十分驚人。

良久之後，歐陽楓緩緩睜開眼睛，上下打量著蘇醒，更加滿意。

「不錯，不錯......」

歐陽楓口中嘟囔著，突然對蘇醒說道：「為師沒有收過鬼做徒弟，但是也干翻過不少大鬼，活過不少歲月，熟知一些鬼術和殺招，準備一併傳給你。」

接著，他拿出一個酒杯，斟滿酒水，然後倒扣在桌面上，沒有一絲酒水漏出來。

「你是為鬼身，自然不存在『摸骨』一說，但為師應用類似的技巧查明你的鬼體，十分凝實。」

「鬼體宛如酒杯，魂魄好似杯中酒水。」

「身體是如何承載魂魄的？是杯子盛酒水。」歐陽楓又取來一個酒杯，斟滿酒水，移到倒扣酒杯的旁邊。

「你選哪個？」歐陽楓問道。

「這......」蘇醒一頭霧水，指了指正放的酒杯，杯中酒水明晃晃宛若琥珀，蕩漾著玉sè的光芒。

蘇醒猜測正確答案可能是倒扣的酒杯，但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於是老老實實地選擇正放的酒杯。

「恩，有點笨，但勝在老實。」歐陽楓點點頭，拿起正放的酒杯一口喝掉，對蘇醒說道，「你能拿起倒翻的酒杯，然後喝掉嗎？」

「不能。」蘇醒搖搖頭，似乎有道靈光劃過迷霧，但是又沒有抓住。

「萬物生靈的軀殼和魂魄，就好比倒扣的酒杯和酒水，兩者互相依託，又處於極為危險的狀態。軀殼雖然表面上固定住靈魂，但實際上，靈魂還是在不斷流失，其中還有其他奧妙，可悟而不可言......」

歐陽楓搖頭晃腦，繼續說道：「我剛才一觀你的鬼體，發現你的鬼體非常凝聚，修鍊速度是尋常鬼魂的十倍！這是你的優點，但是也不能驕傲，你來的路上應該看到一些大鬼的子嗣，他們的鬼體不比你的差，而且你缺乏底蘊！」

蘇醒臉sè凝重，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同時驚訝地瞧著歐陽楓，這些他也想到過，但沒想到師父能一眼瞧出來，然後一點點分析出來。

「鬼主修靈魂和『念』，軀殼永遠比不上仙佛，所以很少有鬼選擇練體。但是我們要反其道而行，艱苦練體！你有這個條件！」

「鬼卒境界九重，要凝聚七大脈輪，囤積鬼氣，好為凝結出鬼元做準備。鬼在這一個境界，沒有強大的鬼術神通可以施展，最重要的攻擊手法就是武功！」

「為師要教你武功，強身健體！教你的，只有基礎武功，包括基礎拳腳，基礎劍術，基礎刀法，基礎......」

歐陽楓爭分奪秒，想要追上大鬼子嗣，就一刻也不能落下，為蘇醒描繪藍圖。

這裡真是一片凈土，彷彿和yīn間隔絕開來，竟然有ri夜之分，天sè暗淡下來，而凈土之外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一片。

蘇醒和歐陽楓秉燭夜談，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瓜娃子被拎到床上。

「喔喔喔......」

名山之下的一小片凈土傳出高昂的啼鳴聲，穿破晨曉，提示天亮了。

yīn間沒有ri月，自然也就沒有白天與黑夜，雄雞打鳴兒成為凈土的特sè。

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挺著胸膛，紅冠高立，彩sè尾羽甩動，身披五彩斑斕的翎羽，片片光澤流轉，好似金屬鍛造一般。雄雞在凈土上高傲踱著步子，像是帝王巡視領土，清澈宏亮的打鳴之後，犀利的目光四處掃shè，尋找肥美的蟲子來祭祀五臟廟。

「喔喔、喔喔、喔喔......」

雄雞突然發現獵物，立即邁開步伐追上去，驚嚇的蟲子拚命地蠕動身體。

噗通一聲，雄雞追逐蟲子，一頭鑽進盛開的菊花叢中，頓時間金燦燦的花蕊花瓣胡亂飄飛，好好的菊花被雄雞糟蹋了。

「喝！」

一條白氣被呵出，宛若長龍，蘇醒胸腹收縮，一氣呵成。

「哈哈，師父的菊花遭殃咯。聽說這頭大公雞很是不凡，曾經追隨過猛人，打得擁有鳳凰血脈的朱鳥落花流水，華麗的羽毛全部被拔光，作成羽衣。」蘇醒看見一頭大公雞在燦爛的菊花中進進出出，追著一隻肥美的蟲子，結果花叢被蹂躪的不成樣子。

「呼~~~」

蘇醒吐氣，望著自己的手掌，昨夜和歐陽楓暢談，受益匪淺。

「師父說只教導我基本武功，但是我明明感覺這些基本武功的非凡，好似《易筋經》，天未亮、雞未鳴的開始練，現在感覺jīng神抖擻，渾身是勁，本來的力量再次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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