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小圓案上梅花落(下)
普瑞多:「好,這次我把小哈裡帶回去,交給他的親謝白莊主這麼多天來的照顧了。」
白少流取出一枚黑乎乎的石頭道:「這枚天降隕星的遺髓,是崑崙盟主送給教皇的禮物,既然已經送出去了,我就不該留著它。你把它帶走吧,希望別再弄丟了,下次我可不幫你們找!」
鄧普瑞多帶著小哈里走了,白少流卻留下了阿芙忒娜,私下裡對她說了一句話:「維納小姐,有人要我提醒你,一定要小心一個人,也許他不能算一個人,就是那個亡靈魯茲。」
阿芙忒娜淡淡一笑:「我不會對一個黑暗的亡靈心懷懼意,這有悖於我的信仰,但也謝謝你的提醒。」
白少流:「還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說清楚,你的弟弟阿狄羅眉心有印記,那是被海天谷法術苦海業火傷及神識留下的痕迹。這說明王波襤死時他在場,而且離他最近,這件事我會追究的,希望你不要誤會。……如果他真的有罪,不能因為他是你的弟弟就可以得到赦免,就算他是我的親弟弟也一樣。」
阿芙忒娜低頭良久,問了一句:「開口說一句話,很輕鬆,但如果他真是你的親弟弟呢?他是你家族六百年來爵位的繼承人,你從小一直呵護的希望。」
白少流閉上眼睛似在冥想,然後開口道:「如果是我的親弟弟,我一定會希望他能夠自己悔罪,接受應有的懲處,我也會盡我自己的能力去補償他造成的一切損害。但我不會掩蓋與縱容,我一定要把事實弄清楚。」
阿芙忒娜:「這件事我大體知道。魯茲下令截擊王波襤,王波襤突圍受阻落回阿狄羅身邊,阿狄羅給了他重創的一劍,而王波襤以自己生命為代價也幾乎殺了阿狄羅。……他告訴過我這件事,自己卻沒有勇氣去尋求真正地寬恕。」
白少流:「王波襤之死,惡在於魯茲,阿狄羅職責所在參加這次行動,從你的角度還可以理解。但從我的角度他們都是一樣的,主犯從犯而已。……我沒有權力寬恕他,他要是真的悔罪,就去海天谷主動請罪接受懲處,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相信於蒼梧大俠會出手懲處但不會殺他,我也會相勸力保留他一命。……如果他仍舊心存僥倖。我同樣會找他算帳的,不論他能走多遠。」
阿芙忒娜:「你這個建議,我曾經也對阿狄羅說過,當時他不願意聽。到了現在。我應該再找他談談,會把結果告訴你,然後的事情,讓上帝去決定吧!……自內心地希望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阿芙忒娜無懼於任何黑暗的亡靈,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知道懺悔得到真正的寬恕,可是她也想不到,亡靈魯茲已經與她的弟弟阿狄羅在靈魂中融為一體。小白很給阿芙忒娜面子才會說這番話,因此阿芙忒娜決定再找阿狄羅好好談一談,不成想這番話卻將阿芙忒娜送入了兇險之中,小白如果知道世上的一切真相。一定不會讓阿芙忒娜去找阿狄羅。
……
鄧普瑞多回到了岡比底斯,新教皇繼任教廷事務繁雜無暇旁顧。而崑崙盟主梅野石帶人趕往海天谷,天下修行人地注意力全在西北。烏由成了一個暫時平靜的地方。隱忍多時的阿狄羅終於在心中蠢蠢欲動。他一定要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殺了阿芙忒娜。
約格猜地沒錯,再聰明的人也有衝動的時候。何況魯茲如果真的心性脫也不會墮落為黑暗的亡靈。他恨阿芙忒娜,恨之入骨,是阿芙忒娜與波特神官設計引他走入毀滅的陷阱的。當福帝摩叛亂失敗之後,化身為阿狄羅的魯茲已經失去了最大的依靠,照說應該在隱忍中另作圖謀,但他終究忍不住了。
就在小白找阿芙忒娜談話之後,阿狄羅也去找了尚雲飛。在松明宮中,尚雲飛對阿狄羅的來訪有些意外,禮節性地問候坐下之後便問道:「維納先生,你怎會來找我?」
阿狄羅:「尊敬的高德可印,不要感到意外,我們之間有很多話可以談。尚先生一定聽說了最近生地事情,在康西幫助您宣揚功德重建寺院的教廷魔法師都離開了。」
尚雲飛神色始終是那麼平淡:「聽聞神聖教廷生叛亂,調集下屬平叛,這並不意外。」
阿狄羅卻搖頭:「教廷中人才濟濟,何必一定要調動康西地人?新教皇繼位之後,你沒現很多事情變了嗎?約格一直在利用你,現在他被白少流收買,而你被教廷放棄了。」
尚雲飛淡淡地笑了:「收買?約格那種人是不可能被收買的,他已經是教皇了,沒有出賣自己地理由,您是來對我講笑話的嗎?」
阿狄羅:「也許我用詞不當,白少流送給約格財寶與美女,他們有私下的勾結。經過特伊城堡大戰與福帝摩叛亂之後,教廷元氣大傷,需要休養生息無力進行大規模的正面擴張,因此向崑崙修行人暫時示好,卻犧牲了高德可印你的利益。」
尚雲飛一皺眉:「維納先生,您身為教廷的神殿騎士,怎麼當著我的面說出這番話來?你想試探我什麼?」
阿狄羅正色道:「我現在被剝奪了職權,並且限令不得離開烏由,約格要清洗教廷內部對他不利的一切,包括我,也包括您。」
尚雲飛:「我不是教廷的人,我們的信仰不同。」
阿狄羅:「有區別嗎?您難道真的不清楚教廷一直在利用你,現在又放棄了你。……在康西的時候,您不是一直在宣揚信奉大毗盧遮那才能從苦難中解脫嗎?這與教廷的做法
不同。」
尚雲飛一臉深沉:「人世間需要正信。」
阿狄羅一撇嘴:「有我才有正信,這才是尚先生的追求吧?」
尚雲飛臉色微微一變:「你到底想說什麼?如果總是閃爍言辭,請恕我不能多奉陪了。」
阿狄羅:「高德可印不要誤會,我是為幫助你而來,白少流已經扳倒了杜寒楓。你認為他還會放過你嗎?據我所知,他可是公然揚言要殺你的。……現在約格教皇倒向了白少流這一邊,您的處境很危險。」
尚雲飛:「黃口小兒,能奈我何,我無怖無畏。」
阿狄羅:「你可別小看了白少流,他能把福帝摩從烏由一直趕回到岡比底斯送死,就證明此人絕不簡單。……他若一心想與你為難,您需要幫助。」
尚雲飛瞟了阿狄羅一眼:「原來維納先生自己有想法。別忘了烏由還有風君子,你想對付白少流?」
阿狄羅:「您說地對,要想對付白少流必須要顧忌風君子,風君子幾番羞辱你,高德可印胸懷博大都容忍了,但你一直要這麼忍下去嗎?我聽說過一些崑崙往事,您的上師之死就與他有關。而他一再與你為難。曾一度調查你在志虛國內的投資行為,你為了躲避牢獄之災,這才遠走海外。此人一貫仗勢欺人,假如他不是崑崙大宗師的身份。我想尚先生也不必怕他吧?」
尚雲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衣袖拂案站了起來:「我上師虹化圓滿,豈能容宵小詆毀?你今日所言十分無端,我不想再聽!」
阿狄羅也站了起來:「尚先生生氣也罷,但我說的是事實。我今天來其實就想告訴您一件事,……三天之後,我姐姐阿芙忒娜要約我到濱海公園的棧橋商談一件事,她想逼我這樣一位守護神聖教廷的神殿騎士到海天谷送死,這是維納家族的恥辱也是上帝地恥辱。」
尚雲飛:「這與我何關?」
阿狄羅:「我是支持您的,如果烏由生動蕩。神聖教廷不得不再度捲入與崑崙修行人的敵對當中,您還有機會繼續您的光輝事業。……至於三天後的事情與您有什麼關係。就不必我多說了,言盡於此。告辭了!」
阿狄羅走了。尚雲飛站在那裡看著門外黑暗的夜色良久無言,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
「維納老師約了阿狄羅騎士。今天晚上在濱海公園的棧橋見面,我總感覺有些不放心。」這是在坐懷丘一間精舍中,顧影對小白說地話。
白少流沉吟道:「我對阿狄羅也很不放心,其實我沒想讓阿芙忒娜去勸他,只是把話說清楚而已,免得今後不好相見。」
顧影:「維納老師非常強大,照說我們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是魯茲到現在還下落不明,誰知道還會出什麼意外呢?這樣吧,我們也去,在暗中觀望。」
白少流:「你不用去,我去就行,那個地方附近無處藏身,只有遠處的海島上可以隱藏,我目力能及很方便,上次阿芙忒娜與風君子見面我就這麼干過。」
顧影:「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清塵妹妹下手可夠重地。」
白少流揉了揉胸口:「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受傷,沒關係的,真要動手維納小姐自己就足夠了,我去就是以防萬一,況且我還有天刑墨玉呢。」
顧影也伸手在小白胸前輕輕的撫摸:「你裝的可真好,沒有人現你受傷,為什麼單單要告訴我?」
白少流:「我瞞得了誰也瞞不了你,再說了,你我之間不應有秘密,所有的事情我都應該告訴你。」
顧影側頭輕輕依在小白的肩上:「很高興你這樣待我,真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了結,我陪你去見清塵妹妹再一起去找青春之泉。……特伊城堡大戰時我去過那海島一趟,請維納老師回鬱金香公國,來去匆匆沒有現那傳說中的青春之泉。」
小白心中一驚,青春之泉就在銀沙灘旁邊很顯眼的一棵樹下,只要到了那裡不可能看不見啊?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撫著顧影的長柔聲道:「也許是你沒注意,下次我幫你一起找。」
……
是夜,海面有風,浪花湧起拍擊海灘響聲不斷,天無星月之光,厚厚地雲層籠罩在烏由上空,密雲無雨讓人感到有些壓抑。小白早早的就來到了濱海公園外海地棒槌礁上,他就是在這裡擒住了魯茲,也曾躲在這裡觀望阿芙忒娜與風君子月下相會,卻湊巧救起了從天落下的海倫。今天他再一次潛伏到此地,暗中觀察阿芙忒娜與阿狄羅見面。
此地離棧橋極遠,如果站在低處視線已經被海平面擋住根本看不見,要爬到礁石巨岩地半腰才行。這麼遠地距離就算用望遠鏡在夜間也不可能看清棧橋那邊的情景,也只有小白這種天生特異地眼力才能夠觀察。他屏息凝神將身形融入到夜色之中,動耳神通仔細聽著波浪拍擊聲掩蓋下的其它動靜。這麼遠的距離,別人也現不了他。
阿芙忒娜先到了,她穿著一身白色的亞麻長裙,海風吹拂裙裾與金色的卷。不久之後阿狄羅就來了,他穿著一身深色的勁裝,沒有佩劍,從夜色中走來就像一個幽靈的影子。阿狄羅剛剛走到棧橋的橋頭,小白突然覺有些不對——耳邊還有海浪聲傳來,但卻聽不見棧橋附近的聲響,也聽不見阿芙忒娜與阿狄羅的談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