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國讎家恨
一夜相安無事,天近黎明時分,正在守夜的冷十五腳步一頓。
遠處的樹林中有悉悉碎碎的腳步聲,但是聽上去人數並不多,像是只有一個人。
他身邊的孝兒說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像有人。」冷十五一邊說著,一邊對她說道:「找地方躲起來。」
兩個人剛剛藏好,便看到果然有一個人影閃現,那人的腳步踉蹌,清冷的月光照過來,身上的衣服被血染遍,應該是受了傷。
那人身上的服裝是侍衛服飾,手中的刀也像是有著統一標準的配刀,冷十五的眸子一縮,握著刀柄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那人走了一段,靠著路邊的樹喘了幾口氣,又支撐著往前走,看不出有什麼目的。
冷十五正考慮要不要露面,孝兒的腳下突然一滑,踩到了一塊有冰的石頭上,發出了聲響。
「誰?」那人立即察覺,身子立時呈現防備的狀態,他警惕的看著四周,手中的刀光閃閃。
冷十五這才轉身出現,「你是什麼人?」
那人眯著眼睛看了看冷十五,臉上的神色突然露出驚喜之色,「你是寧王的人?」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冷十五沒有回答,再次問道。
「我是……安王的侍衛,剛才在戰鬥中暈死了過去,再醒來時……唉……」他嘆的一口所,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但是冷十五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道:「這裡是一些止血的藥丸,你先吃一些,隨我去見我家王爺,再商量對策吧。」
「也好。」那人接過葯吃了,然後點了點頭。
「你繼續在這裡吧,萬一再有什麼情況呢,」孝兒過來說道:「我帶他過去吧。」
「也好。」冷十五點了點頭,「小心些。」
孝兒點頭,轉身帶著那人向著山洞的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路,她回頭看了看冷十五依舊站在那裡,轉頭低聲問那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那人看了看她,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很好,」孝兒微微一笑,她慢慢伸手,「請隨我來。」
那人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向前走去,身後的孝兒手中銀光一閃,只待輕輕一揚。
「叮!」一聲脆響,前面的人似乎驚了驚,翻身「撲通」一聲栽倒。
孝兒也一驚,回頭一看,冷十五就站在她的身後,目光冷冷的看著她。
「我……發現他有些不對勁,」孝兒看著冷十五說道。
「你是誰?」冷十五沒有理會她的話,冷聲問道。
孝兒怔了怔,突然古怪的一笑,眼睛里的光芒一轉,雖然容貌還是之前的孝兒,但是眼光流轉間,已經和孝兒完全不同。
「你都知道了?」她的聲音輕輕,柔軟嫵媚,像是夏日裡撲面而來的風。
「不只我知道,你一出現的時候,王妃就知道了。」冷十五對她的轉變並沒有吃驚之色,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噢?」孝兒微微一詫,「不曾想……她居然警惕到如此地步,不過……終究還是遲了一些。」
她得意的一笑,勾起的唇角如同沾了鮮血的刀。
「你是說你下在洞外的那些**吧?」冷十五看著自己手中的刀,光芒閃動,映著他冷銳的眼神,「你知道……之前王妃給我們分組的時候,單獨把我叫出去是為了什麼嗎?」
孝兒的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次換冷十五冷冷的一笑,「你一出現,王妃便問起香囊之事,你說什麼落在了住處,其實……根本就沒有過什麼香囊。」
孝兒的臉色再變,眸子微微一眯,轉向山洞的方向。
「你一句話,王妃便認定了你是假,所以拒絕了你入山洞照顧王爺的請求,之後便分了組,讓你與我一組,為的便是監視你,李老先生和新曉面對你勢必會有危險,而你在洞門外下的那些**,在王妃說帶著我去下埋伏的時候,就已經解了。可笑你還不知,以為你自己有多聰明。」
孝兒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手按在腰間,冷聲笑道:「那又如何?你以為,你能夠攔得住本郡主嗎?哈哈,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有幾斤幾兩!哼!自不量力!」
「果然是你,」冷十五輕蔑的一笑,「雪瑤郡主,攔不攔得住你,不是你說了算,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以為你跑得了嗎?」
「那就試試吧。」雪瑤郡主一甩斗篷,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覺得兩腿有些發麻,再想邁動雙腿已經是不太可能之事,她心中大驚,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我都說了,攔不攔你,不是我說了算,是我家王妃說了算,你在下那些**的時候身上必然沾染了些,王妃在解你的**的同時,又在洞口下了一些葯,只要你身上還有原來的**,兩種葯相遇,便會發生奇效。果然不假。」冷十五說著,最後幾句成了讚歎,眼睛里閃過戲謔的光,「郡主您先在這裡休息,我要把這位仁兄送進去了。」
雪瑤郡主心中大急,想要開口攔住冷十五,卻發現自己的嘴巴都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冷十五帶著那名侍衛進了山洞,他把情況一說,容溪的心中便是一涼,如此看來,郝連紫澤恐怕也是自身難保,當然,冷亦維不會輕易的殺他,他的身份暫時還是他的保護傘,冷亦維還要用他來當籌碼。
冷亦修也穿戴整齊,身上的傷好了大半,雖然是不易好的箭傷,但是有容溪和李海江在,也不成什麼問題。
正在此時,半山腰響起信號箭之聲,站在洞口的冷十五立即進來報:「王爺、王妃,空中閃過淡黃色響箭煙霧,是我們的援兵到了。」
「好!」冷亦修站起身來,他的目光沉冷如冰,「你速去接應!」
「是。」冷十五轉身快速奔去。
早在冷亦修上山之前,容溪便做了安排,他們衝出重圍的時候,除了拉上了李海江之外,還拉了一個明宵的侍衛,那小侍衛容溪認得,經常跟著郝連紫澤出入容溪的住處,容溪對他還算是信任。
她掏出冷亦修的腰牌,讓他和冷十六換了衣服,速去最近的州府借了兵,此處正是濟靈府,是藍淑羽的爹上任之地,他見到腰牌知道事關重大,便立即讓守護城關的兵都跟著這侍衛離了城,自己又拿著腰牌去了城外五十里的軍州營。
軍州營的兵力非戰時不得妄動,藍縣丞冒死求見,可巧那軍州營的將領正是冷亦修的屬下,多年前安插在此,其它人根本不知。
他一見令牌,又見藍縣丞那一臉的急切,一言不發立即點兵出發,直奔此地而來。
事到如今,容溪不得不讚歎冷亦修目光長遠,所謂成大事者當真要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他看似孤身一人前來,實則處處為營,濟靈府、軍州大營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而冷亦維此時恐怕還處在剛才的勝利之中。
冷亦修坐在馬上,於眾兵之前,旗風飄擺如散開的雲直向天際,容溪坐在他的身邊,心中暗嘆,此番又見戰神風采。
只是……她心中略有擔憂,這軍州營的兵力,無戰事不得發,這次雖然事出有因,但是皇帝老子也未必不會懷疑這軍州營的勢力和冷亦修有關,事後還是應該想個合適的說辭才是。
她正想著,只待冷亦修一聲令下,便直取冷亦維的所在之地,忽然見遠處塵土飛揚,一人一馬快速奔來。
容溪的目光一凝,與冷亦修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端坐於馬上,手中緊緊握著馬韁繩,目光盯著那塵土中的一人一馬。
那馬的速度很快,轉眼便近了,那馬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了下來,顯然那人看到了前面的陣勢也有些心驚。
而此時,容溪已經看清,那人著一身太監服,身後背著一個包袱,用黃布包了,顯然是宮中來的人,再仔細一看,那人的臉上皆是塵土和汗水衝出的泥道道,模糊中也能辯認個大概,像是蘇公公身邊的姜明。
果然,那太監駐了馬,眼睛里露出驚喜之色,百米處下了馬,快速奔了幾步,跪倒在塵埃,對冷亦修道:「王爺!奴才可見著您了,大事不好了!」
容溪的心頭一跳,冷亦修已經開口問道:「發生了何事?」
「王爺!奴才奉命前來,齊王……齊王他……已然造反了!皇上震怒,已經下旨,由奴才趕來見王爺,皇上旨意,由王爺王妃率軍平叛,勢要將齊王拿下!」姜明滿臉驚恐的說道。
冷亦修的眉梢一挑,轉頭看了看容溪,兩個人對視,眼中閃過一絲冷然的笑意,容溪的心頭鬆了松,冷亦維反得正是時候,本來還在擔心皇帝老子對冷亦修私自軍州營的事情,現在好了,國讎家恨一起報吧!
冷亦修提馬上前,翻身下了馬,來到姜明的近前,接過他身後背的聖旨,對他說道:「你且回去稟告父皇,本王定當平亂,不拿下齊王誓不回朝,請父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