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良才
赤芍走了,不遠處的那輛馬車也離開了,車內的人至始至終都沒有露面。
隨後,王家的人來了,方家的人也來了,衙府的人也跟著趕到,方園陷入前所未有的熱鬧和混亂……
傍晚時分,事情也終於有了個結果,方三爺和薛氏的屍體終於被分別運走,方媛媛親自送李硯出去。
「今日幸虧有爵爺在,不然這事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送到門口后,方媛媛有鄭重行了一禮。
李硯回禮,溫聲道:「其實沒有幫上什麼忙。」
方媛媛道:「若非爵爺在,方園今日怕是要被掀翻,本該正式道謝的,只是今兒天已不早,我不好再留爵爺,只能改日。」
「不用如此客氣。」李硯說著就看了看方園的大門,接著道,「其實,今日即便我不在,在方娘子的經營下,方園依舊是方園。」
方娘子心裡微異,李硯笑了笑,就告辭,然後轉身上了馬車離去。
伺候方娘子的老嬤嬤上前一步,看著李硯離去的馬車,低聲道:「李爵爺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
方媛媛搖頭:「不知道,其實,我一直看不透他。」
老嬤嬤道:「今日,多虧他在,才不會鬧得太難看,會不會是……某一位的意思?」
方媛媛沉吟一會,便道:「不用猜了,少知道一些也沒什麼不好。」
老嬤嬤點點頭,便不再往下說,方媛媛又問:「那婆子呢?」
她問的是之前,丹陽郡主等人在側廳時,一直侯在側廳外面,後來又跟著去了花廳的那位婆子。
此時方媛媛的話才落,一位穿著藏青色長身褙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婆子就從門裡面走出來,正是方媛媛說的那位。
那婆子跨出門檻后,就對方媛媛道:「這兩日打擾娘子了。」
方媛媛便道:「不敢。您老稍等,我讓人給您備馬車。」
「老婆子這兩條腿還能走。就不再麻煩娘子了。」那婆子搖頭,隨後就下了台階,直接走了。
方媛媛看著那個被夕陽拉得長長的背影,心裡悄悄鬆了口氣,辦了這麼多年的香會,從沒有哪一次的香會這麼令她膽戰心驚。沒幾個人知道,今日的香會。並非她本意,而是方文建大香師的意思。就連香會要請什麼人,也是方文建大香師給她定好的,但原因。卻一句都未與她說。
她自是不敢不聽,可沒想到的是,香會的請柬才發出去,那位婆子就找上門來,並道明是白廣寒大香師的意思。既然這個香會請的客人主要是大香師晉香會裡的人。那麼白廣寒想了解他們每一位在香會上的表現,也是合情合理。方媛媛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所以,那婆子昨日就已經進了方園。
方媛媛不知道。今日的這件命案,究竟跟誰有關,也不願去想,總歸,眼下事情有個結果就行。活到這把年紀,又經歷了那麼多事,她很清楚,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刨根揭底地追查真相。
「這一天,總算是過去了。」方媛媛站在門口,感慨了一聲,然後便轉身進去了,方園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
兩天後,安嵐去寤寐林時,才從一位客人嘴裡得知,衙府關於方園那件命案查出的結果。原來,方三爺風流成性,在外頭跟他有首尾的婦人不少,王大奶奶薛氏就是其中一位。據說兩人勾搭成奸已多年,方三奶奶其實早就知道,但面上一直裝作不知。直到在方園的香會上看到薛氏,又瞧著薛氏頻頻跟方三爺眉來眼去,一下子喚醒了她多年的嫉火,讓她失去了理智。又正好知道方媛媛這裡有附子,於是就尋得機會偷了一點,悄悄放在薛氏的酒水裡。
至於方三爺的死因,最後是從薛氏的貼身丫鬟那問了出來。
原來方三爺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再去找薛氏,薛氏幾次暗中邀約,他也未去赴約。方三爺的態度令薛氏感到絕望,幾次跟自己的貼身丫鬟透露,若再讓她這麼乾等下去,她寧願拉著他一起死!
所以,薛氏在給方三爺下毒的同時,自己也一起喝了加了毒的酒水,再加上方三奶奶給她下的毒,所以最後薛氏中毒的量,明顯比方三爺多。
這幾天,這件殉情的風流韻事,已成為好些貴人之間的談資。
因此,幾天後,宮裡一位娘娘忽然得急病沒了的消息傳出時,反倒沒什麼人去注意了。
金雀知道這件事後,連連咋舌,同安嵐走到寤寐林里時,還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說,這算不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安嵐瞅了她一眼,正要讓她別亂說,卻不及開口,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小小年紀,還是莫說這等話為妥。」
金雀和安嵐皆是一愣,兩人回頭,就看到她們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位模樣齊整的和尚,身上穿著件洗的發白的棉袍,手裡拿著串佛珠。年紀看著不大,估摸著有二十齣頭,身材高大,眼神乾淨,不,應該是整個人看著都很乾凈。
若是在別的地方,看到這和尚,她們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在寤寐林這染了萬丈紅塵的風流之地,突然看到個乾乾淨淨的和尚,兩人都有些愣住。
「你是誰!?」金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后,好奇問道。
那和尚雙手合十:「小僧凈塵。」
「你真是和尚?」金雀大為詫異,「和尚也來這個地方!」
凈塵似的有些不喜歡被金雀這般大喇喇地盯著看,話還說得這般直白不客氣,面上頓時露出一絲赧色:「小僧心中有佛,無論是在空門還是在紅塵,都一樣是修行。」
「哦——」金雀恍悟地點點頭,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恍悟什麼,只是打量著凈塵的眼睛一直沒有移開。
安嵐瞧出對方不俗,且不論那聲乾淨出塵的氣質。僅看他如此身份,如此衣著打扮,卻能順利進出寤寐林。就能知道,要麼是此人身份不一般。要麼是寤寐林里某位香師的重要客人,於是回過神后,就施了一禮:「這位師父有禮,我們剛剛若有莽撞之處,望師父莫怪。」
凈塵也回了一禮:「這位女施主有禮,不怪,不怪。」
金雀撲哧一笑。安嵐即看了她一眼,金雀便正了臉色,也行一禮。
凈塵又給她回了一禮:「阿彌陀佛,兩位女施主都是心靈澄澈之人。實在難得難得。」
金雀又偷偷笑了一下,不過這會兒倒沒出聲,也不再隨便開口。
她不是沒有眼力界,不過是生性要比安嵐活潑些,又瞧著這和尚是個好脾氣的。所以剛剛才會多嘴說那幾句。
安嵐再道:「凈塵師父是來會友的?可需要我們帶路?」
凈塵雙手合十:「多謝女施主好意,小僧還認得路,就不麻煩女施主了。」
「師父請。」安嵐便拉著金雀給讓開路,凈塵頷首致謝,然後施施然地往前去了。
目送他離開后。金雀才悄悄道:「你猜,他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
安嵐嗔了她一眼:「好了,可別隨便瞎說,真的假的在這裡沒那麼重要。」
「也是,不過,你說他究竟是什麼人?穿成這樣居然也能進來!」金雀點點頭,隨後又道,「咦,他走的那條道,不是半月亭的方向嗎?」
安嵐也往那看過去,心裡微頓,但卻沒說什麼。
金雀恍悟:「原來是景公子的客人。」
……
凈塵在景炎對面坐下后,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圍,然後道:「每次都來這邊,你就不能換個地方。」
景炎笑,看了他一眼:「你換身衣服不就行了。」
凈塵聞言便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長不出頭髮,換別的衣服更不合適。」
景炎不以為意,一邊給他斟茶,一邊道:「你還會在意那些。」
凈塵又「阿彌陀佛了」一聲,然後才道:「我剛剛碰到那兩小姑娘了。」
景炎微笑,一邊給他斟茶,一邊道:「如何?」
凈塵點頭:「良才美質。」
景炎端起茶,品著茶香:「哪位?」
凈塵道:「你看中的那位。」
景炎看了他一眼:「這次留多長時間?」
聽到這話,凈塵一聲長嘆,滿腹委屈:「小僧這次是被趕下山的,師父不再收留小僧了。」
景炎笑,有些不懷好意:「行了,我收留你。」
凈塵一臉淡然:「不勞煩施主了。」
……
與此同時,皇宮內,丹陽郡主忙走出殿外,快步迎上前面過來的那位貴婦,然後穩住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后,才道:「母親過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好出去接您。」
清耀夫人上下打量了丹陽郡主一眼,然後滿意地笑道:「知道你明兒就要去長香殿了,不想折騰你。」
丹陽郡主忙道:「這怎麼是折騰呢,母親來長安,女兒卻沒去接,若讓人知道了,豈不是丹陽不孝。」
請姚夫人道:「是我不然他們聲張的,聽說太后已經歇下了,我先去你那坐一會,你把晉香會的事都說與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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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方大香師讓薛氏入香境,為的就是將她心裡的愛嗔怨恨,以及瘋狂的嫉妒心一點一點勾出來,令她沉淪,誘出她後面瘋狂的行為。(*^__^*)命案一事告結,乃們都看明白了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