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保證
梁佑榮接著說道:「我舅舅這個人看著精明,其實是個傻的。||因從小瞧著我姥姥為個妾氏受盡委屈,心裡早早的就決定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所以,和林黔西好上了之後,對他就是一心一意了。兩人在南邊過了幾年逍遙日子,可這事終究還是給我姥姥知道了。」
說到這兒,梁佑榮嘆了口氣:「我姥姥就這麼個兒子,哪能見著我舅舅和個男子在一起,斷了傳承香火。以重病為名騙了我舅舅回來,讓他趕緊娶妻生子。為此不惜裝病來逼迫我舅舅,姥姥一生命苦,對舅舅和母親卻是一片慈母之心。舅舅待她至孝,至此,為了姥姥的安康,舅舅答應了姥姥的要求。不過,姥爺那心愛的妾氏卻得知了姥姥裝病騙舅舅,她是巴不得舅舅和男子結契的,好把傅家的產業都留給她兒子。所以,故意的在眾人面前揭穿了姥姥裝病,舅舅那個時候年輕氣盛,最受不得人騙。覺得自己一番孝心都成了笑話,立馬收拾東西回了南邊,和姥姥氣上了。」
「沒想到姥姥被這妾氏一氣,又瞧著兒子怨怪上了她,倒是真在心裡難受上了,憋出了病。等我娘知道后,回去伺疾,趕緊給舅舅發了信。我舅舅本不信的,以為又是姥姥裝病騙他回來,我娘連發了好幾封信,他才急了,從南邊趕了回來。可這樣也遲了,只見了姥姥最後一面。姥姥臨終前只告訴舅舅,這傅家只能給她的兒女,若是被劉氏和她兒子得去了,她就是去了地底下也不會瞑目的。之後,姥姥就去了,舅舅本有五分愧疚,就變成了十分,越發的恨起了劉氏和姥爺來。」梁佑榮對他姥爺傅廣仁也是十分的看不慣。
既然明媒正娶了自己的姥姥,就算不喜歡,那也要給他姥姥正室該有的體面。吳氏是傅家上了吳家門去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兒媳婦。傅廣仁卻這麼理直氣壯的作踐他姥姥,這樣的做法既不明智也沒手段。
梁佑榮看著趙言修和宋添財聚精會神的聽著他說話,開口道:「姥姥會沒了,一大部分是被劉氏和我姥爺氣的。她臨終的遺言一直壓在舅舅的心上,要想繼承家業,舅舅必要先有子嗣。不然,族人也不會答應的,姥爺就更有理由把家業給庶子了。娶妻生子,依著林黔西的性子那和舅舅也就完了。一邊是情人,一邊是母親的遺言,舅舅那段日子過得實在是幸苦。」
「舅舅最後還是和林黔西在一起了,可舅舅覺得愧對姥姥,心中漸漸有了心結,兩人的感情也有了間隙。當年你走丟之後,林黔西以為舅舅有了私生子,一怒之下,不知所蹤。而我舅舅那個時候卻被人陷害,纏上了官司。陷害我舅舅的人卻是林黔西的家族林家,甚至,他們還在舅舅的身上做了套。為此,要證明舅舅清白,就只能讓林黔西出面作證了。可偏偏林黔西沒出面,舅舅一下子就恨上了林黔西,覺得他先前為了林黔西惹了姥姥生氣,甚至沒完成姥姥遺言很是可笑可憐,徹底的和林黔西決裂了。」梁佑榮把當年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這只是他聽到的消息,其他的內情,他卻是不知情了。
宋添財和趙言修相互看看,眼裡都有了些變化。
也難怪當初傅文昭派了婆子抱著趙言修去傅文睿那兒遇見林黔西,林黔西會認為趙言修是傅文睿的私生子。有這些前情在,還夾著亡母遺言,林黔西會誤會也不算奇怪,只能說兩個人都不夠信任對方罷了。
林黔西自認為傅文睿背叛了他,有了私生子,心裡怕是恨上了。而傅文睿卻覺得戀人最後站到了家族那邊對付他,先前他所做的種種都成了笑話。依著傅文睿那麼心高氣傲,兩人能走的下去才怪。
傅文睿對他們這麼看衰,原來是自己親身有了這麼一出。不過即使知道了這些,宋添財也不覺得傅文睿就能被諒解。他的不幸是他的不幸,卻不能照搬到趙言修和自己身上來。
不過,梁佑榮說了這麼多,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的,至少,宋添財心裡平衡了些,也對傅文睿的討厭少了那麼一丟丟。但心裡還在不喜歡他,這點是沒法子改變了。
趙言修倒是開口向梁佑榮問道:「那後來他們怎麼樣了?」
梁佑榮看了一眼趙言修,覺得自己說的話還是起了效果的,開口道:「舅舅回了泉州,讓我娘幫著相看娶了四品官員的嫡女,次年生了個兒子,不過,我那舅母是個福薄的,沒過多久就生病沒了。舅母的兄長和母親擔心舅舅一個男子照顧不好孩子,把孩子接回舅母娘家照顧了。現在在京城明正書院讀書,才學很是不錯,說不準要走科舉的路,以後做官。而林黔西聽說在南邊生意做的很大成了林家的家主,也娶了一房妻子,生了一個兒子。舅舅和他頗有水火不容的趨勢,兩人在生意場上斗得厲害。」
說起這個,梁佑榮也覺得無語,傅文睿和林黔西都已經分開了,各自娶妻生子,本該沒什麼交集了。偏偏兩個人就成了死敵,在商場上你坑我,我坑你,簡直是勢如水火。甚至為了和林黔西作對,傅文睿還把傅家的生意重心移到南邊去,瞧著這架勢完全就是不死不休啊。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鬧什麼勁,弄得梁佑榮也看不明白,他舅舅也不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當年的事情過了就過了。怎麼就非得和林黔西過不去呢,他舅舅娶親,林黔西就跟著娶了,林黔西在西街開鋪子,他舅舅必定要在林黔西鋪子對門開一個一樣的鋪子,兩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價格戰了。
林黔西得了什麼寶貝,他舅舅必是要再尋一樣寶貝壓過他;他舅舅看上了什麼好東西,林黔西總要動動手腳,能搶過來的就搶,搶不過來的就搞破壞。這兩個人就是一個宗旨,對方不開心了,他們就滿足了。
把戀人搞成這樣的死敵,梁佑榮長這麼大,還真只見過這麼一對。
傅文昭為此不知要勸了多少回,可惜,別的事情都好說,就是這一件事情,他舅舅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看著樣子,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悔。
這些話,梁佑榮就沒細說,好歹還是要給他舅舅留些臉面的。
得知了這麼個大八卦,宋添財對著梁佑榮總體還是滿意的。當然,梁齊重小朋友為他老爹加分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宋小寶已經和粱齊重結成了良好的革命友誼,兩人拉鉤鉤的約定了下次去梁家玩耍的決定。
梁佑榮也沒留在宋家吃飯,雖然這回宋添財真心了不少,可梁佑榮卻很有眼色。知曉趙言修不想和他們都牽扯,也不會非得留在宋家打擾。依著他們和趙言修的前情,不是留在宋家吃頓飯就能緩和的。
梁佑榮一走,宋添財和趙言修商量了起來。兩人交換了傅文睿事情的聽后感,宋添財對著趙言修說道:「言修,你可得信我,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最為重要的就是信任。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相信你的,你別擔心我會不信你。」
雖然宋添財覺得他決定不會像情商那麼低的傅文睿做事那麼欠考慮的,但宋添財還是習慣性的說了一下。
趙言修點點頭,他是不信他大哥會對不起他的。如傅文睿和林黔西的事情,說起來是他被人抱著貿貿然的上門惹下的禍根,可其實兩個人早有隔閡,相互不信任了,才是他們決裂最根本的原因。
宋小寶送走了自己新認識的小夥伴,顯然興緻不高。好在宋小寶是個好哄好忽悠的,宋添財陪他玩了一會,又給他講了幾個故事,許諾了帶他去鎮上玩就把他哄好了。
而關於傅文昭的壽辰,趙言修和宋添財商量,最後決定畫副畫給傅文睿做生辰禮物。既然梁佑榮請了他們。傅文昭的身份又在那兒,趙言修不可能什麼表示也沒有。所以,就想到了畫畫,既經濟又不會失禮。
這主意還是宋添財給拿的,兩人沒事的時候就開始準備這副圖了。宋小寶也像個小尾巴似得跟著他們轉,天天用毛筆洗臉,可字還是沒多大長進。為此,趙言修只好又化身嚴厲師傅,開始了每天按時定量的布置功課。
宋家二老偷偷的心疼了一會,可瞧著宋小寶的字越認越多,寫的也端正能看了,心裡想著還是趙言修靠譜有學問。嚴師出高徒,這句話真不假,以後,在宋小寶的教育上,宋家二老只信趙言修,宋添財這個做父親的意見和威信在趙言修面前一比,立馬碎成渣渣。
而梁佑榮帶著梁齊重回了梁家,傅文昭早就佛堂等著他們了。
梁齊重小跑著去了傅文昭的屋子裡,一進屋就撲倒傅文昭的身上,很是歡樂的說道:「奶奶,我今天去小叔家了,他家有個小弟弟可好玩了。還有宋叔叔,他和小叔可厲害了,給小弟弟做了好多好玩的玩具,我都沒玩過。宋叔叔還給我吃了好吃的,我和小寶弟弟約好了,要請他也來我家玩。」
傅文昭一聽,笑了起來,摸了摸梁齊重的額頭,發現他出了不少的汗,對著徐氏說了幾句,就哄著梁齊重道:「好,奶奶過幾天就去幫你接小弟弟過來。你先去跟著徐嬤嬤換身衣裳去吧,不然,你要是受寒了,就不能和小弟弟玩了。」
一聽不能和宋小寶愉快的玩耍了,梁齊重立馬乖乖的跟著徐氏去屋內換了衣裳。傅文昭這個時候才和粱佑榮說道:「阿榮,今天可見到你弟弟了,他這段日子過得可好。上次是我沒想妥當,言修這孩子最是重情義,趙家夫妻對他有大恩,我竟然沒記起他們,只想著給他謀個前程了,言修該是怪我了吧。」
梁由榮聽著傅文昭這麼說,立馬安慰道:「娘,您想多了,我和小弟說了你要過四十九歲生辰,他還說要提前幾天來給您祝壽,怎麼會怪您了。您多慮了,我看小弟面冷心軟,咱們多處處,總是能把他的心捂熱的。」
傅文昭一聽趙言修要來看她給她祝壽,臉上就笑成了一朵花,開口道:「言修有心了,看來,還說你舅舅做事毛躁。不然,也不會事事都讓言修給拒了。」
「兒子也是這麼想的,主要還是舅舅性子左了,總想著拆散弟弟和那宋家小子。做得太明顯,引得弟弟煩了。說句實話,弟弟和宋家那小子識於微末,處於患難,我們雖然是他的至親,可論感情,卻是萬萬不及宋家小子在他心裡的地位的。舅舅這麼急吼吼表示出對宋家小子的不滿,也難怪弟弟難以對他生出好感了。」梁佑榮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今天這麼一見面,就把趙言修的性子摸了七八分了。
傅文昭何嘗不知道自己胞弟的性子,她苦笑一聲道:「這還不是姓林的害了,你舅舅以前也沒這麼偏激。和姓林的鬥了這麼多年,倒是讓他越發的性子左了,我雖然也擔心言修和宋家小子在一起受委屈,可也不會這麼直接插手進去。可偏偏你舅舅就是那樣的人,但他心卻是好的。」
梁佑榮道:「其實,我今日瞧著這宋家小子倒是個不錯的人,他和言修也沒有當年舅舅和林黔西的立場糾葛。自然也就少了許多麻煩,泉州這麼多契兄弟,我冷眼瞧著也有不少過的好的。娘,您要是擔心言修以後沒了子嗣繼承香火,那我和薛氏再生一個,若是還只齊重一個男丁,讓他兼祧兩房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我在,言修是不會吃虧的。」
傅文昭現在很能理解自己母親當年知曉傅文睿和林黔西在一起的感受了,可她卻沒資格對著趙言修說什麼。她知道大兒子是在寬慰自己,也是給自己一個保證。
傅文昭眼角微紅道:「阿榮,娘這輩子沒個疼愛自己的父親,卻有個護著我的母親,沒個好丈夫,但卻有兩個好兒子,也算值了。娘欠了你弟弟太多,卻沒能力去彌補他什麼,就只能讓你替娘看著他些了。你是個好孩子,娘,娘這心裡這麼多年沒安過心,現在你弟弟找到了,今日又聽你這話,娘就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