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溫柔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程傑民還沒有接到任何領導召喚他的消息。把湯爭善約他吃飯推到晚上，就騎車朝省政府趕去。

「面人，好看的面人……」當程傑民穿過一條小巷的時候，被一個民間藝人吸引住了。

「大爺，您這個玫瑰多少錢？」

「一塊錢。」老漢看了程傑民一眼，慈愛的說道。

程傑民知道這老漢應該是看自己年輕，加了價，但是程傑民看著那栩栩如生的小面人，還是痛快的掏了一塊錢，高高興興的走了。

省政府離水利廳並不遠，程傑民趕到省政府門口的時候，離下班還有十幾分鐘，不過此時已經看到有三三兩兩的人往外走了。

程傑民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些身影，直到眼睛發酸的時候，才看見顧兮兮從裡面走出來，身邊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

「兮兮！」程傑民高聲的喊。

顧兮兮看見是他，高興的跑了過來。

「兮兮，這位是……」那女人朝程傑民看了一眼，輕聲的問道。

「趙姐，這是我男朋友程傑民。」顧兮兮害羞的笑了。

有那麼一刻，程傑民覺得自己像是飛進了一片柔情似水的天空，眼前這個內斂的姑娘如此直白的介紹自己讓他感動，這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傑民，這是趙姐，平時教了我不少東西。」

「趙姐您好，謝謝您照顧兮兮！」

「小程，兮兮可是政府大院里的一號美女，你可真是好福氣。認識一下，我叫趙利君，在省委辦公廳工作。」

「水利廳的程傑民，請多關照！」程傑民笑著和趙利君握了握手。

「水利廳單位不錯，那就不打擾你們了！」趙利君客氣的說完轉身走了。儘管她的話說的很客氣，但是程傑民卻覺得這女人骨子裡有一種傲，對他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兮兮，送你的！」程傑民拿出剛買過的玫瑰遞給顧兮兮。

顧兮兮一臉嬌羞的笑了：「真好看！」

「哎呀，我差點忘了，程艷彩來了，十二點在百貨商場那裡等我們，快走吧！」

「沒問題，來，請上我的專車！」程傑民拍拍自行車後座，笑著調侃道。

顧兮兮歡快的蹦上了程傑民的自行車，一雙小手緊緊的摟在程傑民的腰間。程傑民頓覺被一種幸福包圍了，騎車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百貨大樓位於省會天元市的繁華地帶，自然是人頭攢動，車馬如龍。在一個銀行門口把車鎖住，程傑民牽著顧兮兮往前走。

「你說程艷彩變樣了嗎？」當程傑民把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放入女孩兒手中時，顧兮兮把頭靠在他後背上，笑著問道。

畢業半年多了，程傑民對程艷彩已經模糊了記憶，只好胡亂搪塞道：「嗯，應該兩眼放光，眉飛色舞，人也胖了吧！」

「哎呀，你這個壞蛋，程艷彩作夢都想減肥呢，你這麼說都把她氣暈了！喂，你是不是覺得胖了好看哪？」

「沒有。像兮兮這樣的身材最好看！」程傑民悄悄的耳語一句，把顧兮兮哄得眉開眼笑。

「嘀嘀嘀」

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在不遠處響起，就在程傑民和顧兮兮左顧右盼的時候，一個身材圓潤無比的女子，迅速朝兩個人飛奔過來。

「兮兮，我好想你呀！」那圓球一般的女人撲到跟前，和顧兮兮抱作了一團。

顧兮兮也是一臉驚喜：「聽說你要過來，我高興壞了，嗯嗯，你可是咱們班第一個出嫁的！」

兩個人又說又笑的時候，從車裡鑽出來兩個男人。程艷彩這才轉過身來：「兮兮，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陳志，這個是他的好朋友姜雲鵬。」

那姜雲鵬在看到顧兮兮之後，兩眼好像能放出光來：「很高興能認識你，兮兮。」姜雲鵬伸出手，顯得彬彬有禮。

程傑民看程艷彩的神色以及三個人的表現，敏感的意識到，恐怕程艷彩隆重介紹顧兮兮，是有意給姜雲鵬牽線搭橋的。

程傑民心裡有些不爽，笑著道：「艷彩，本來我今天有個會議要準備。可是呢，我們兮兮給我下了死命令，必須跑來和她一起隆重迎接你！我今天可是捨命陪君子喲！」

在場的眾人，哪裡會聽不出程傑民這話，其實是向人宣布他和顧兮兮的關係？程艷彩滿腹狐疑，不過站在她身邊的陳志卻笑著道：「傑民你好，謝謝你們來接我們。」

通過一番介紹，程傑民知道了姜雲鵬的身份：陳志的同學。這次程艷彩他們來天元市，坐的就是姜雲鵬他父親的車。姜雲鵬在說到父親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

為了盡地主之誼，程傑民熱情的邀請三個人一起吃飯，卻遭到了反對。無論是程艷彩還是顧兮兮，都希望先逛一逛商場再說。沒和顧兮兮好上之前，程傑民很少跟女人去買東西，今天算是見識了女人逛街時令人恐怖的戰鬥力。

不說程艷彩逛得滿頭大汗還樂此不疲，就說顧兮兮，和程艷彩左看看右看看，足足走了一個小時，愣是沒買一件東西。

程傑民跟在顧兮兮的身後，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姜雲鵬。這傢伙真是有意思，明知道自己和顧兮兮的關係，還不停的獻殷勤。比如在程艷彩挑東西的時候，他都要彎下腰問一問顧兮兮，那樣子彷彿顧兮兮喜歡，他肯定會買上一件。

「艷彩，我看咱們還是下午再看吧，我餓了！」從五樓又回到一樓的時候，顧兮兮終於受不了了。

「好啊，正好我也餓了。」程艷彩答應一聲，剛準備說話，就聽姜雲鵬道：「兮兮，我爸今天有個接待，在商貿酒店訂了兩個包間，咱們正好佔一個。」

商貿酒店，在程傑民的記憶中，儘管隨著五星級酒店的迅速崛起，這家酒店逐漸在天元市淪落到了二流的位置，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天元市最好的酒店之一。

在那裡吃上一頓，恐怕要花不少錢吧？看姜雲鵬的神情，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開了屏。

「那怎麼好意思？你們來天元，就該我和傑民請客呢。」顧兮兮搖搖頭拒絕了。

「兮兮，雲鵬他爸是我們縣裡運輸公司的老總，你別跟他客氣，走吧！」程艷彩不由分說的拉著顧兮兮：「你工資也不高，何必自掏腰包呢！」

陳志也誠懇的對程傑民道：「傑民，沒關係，一起去吃吧！」

程傑民爽快的笑著道：「兮兮，那我們就蹭飯去嘍。陳兄，副駕駛的位置舒服，歸你，我護送我家兮兮和你家艷彩坐後面，你不會不放心吧？」

幾個人又說又笑，車子開動的時候，姜雲鵬從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一個大哥大道：「陳志，商貿酒店的招牌菜就是地鍋燉柴雞。只不過這道菜耗時長，需要提前預定，你先給他們打個電話吧。」

在傳呼機只有領導才有的時代，這麼一個大哥大絕對是奢侈品。程傑民算是看出來了，姜雲鵬這番舉動可是不懷好意，他在無聲無息的展示自己。好在，顧兮兮坐在他旁邊，一雙小手悄悄的放進了他的手裡。

「兮兮，你在省政府上班，肯定見多識廣，你看看有什麼喜歡吃的，也讓大家跟著沾沾光！」姜雲鵬坐在主位上，一口氣點了七八個招牌菜之後，笑著說道。

顧兮兮猶豫了瞬間，就淡淡的道：「謝謝，您點的菜已經夠多了，再點就吃不完了！」

程艷彩嘻嘻一笑道：「兮兮，你別給雲鵬省錢，我聽陳志說，今年上半年，他就掙了六位數呢。」

儘管程艷彩說要宰姜雲鵬，其實是向顧兮兮誇耀姜雲鵬的經濟實力，有著極其明顯的目的。

「程科長，兮兮不點你來點，看看自己喜歡吃什麼。」姜雲鵬說到這裡，得意的一笑道：「這頓飯不沾我老爸的光，咱們吃自個兒的，別怕花錢。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錢是鬼孫，花了再拼！」

程傑民愛憐的看了一眼顧兮兮，笑著道：「姜總，我聽兮兮的。」

姜雲鵬本來是想在顧兮兮面前顯擺一下，他在程艷彩家裡見過顧兮兮的照片，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堅信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因此才有了今天之行。

讓他不爽的是，這個叫程傑民的傢伙，好像蒼蠅一般的圍著顧兮兮。你一個水利廳的小科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如此青春貌美的姑娘哪能嫁給你！看兮兮執意不點菜，就把菜譜扔給了程傑民。

程傑民點什麼他都無所謂，點的多了，說明這傢伙不懂規矩，丟人現眼；點的少了，就是你井底之蛙終究是上不了檯面的。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來了句，聽兮兮的。

「那好吧。」姜雲鵬雖然暗恨不已，但還是笑著同意了。

商貿酒店的菜上的挺快，只是幾分鐘時間，飯桌上已經很豐盛了。吃飯過程中，陳志表現的還算得體，那程艷彩卻是有意幫姜雲鵬說話。

「傑民，我聽說你家好像在農村？有一次我去鄉里檢查工作。可真是讓我見識了一下喲，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看著都讓人心痛啊！」

還不等程傑民開口，程艷彩就接著道：「那個最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還有的人家，全家人都住在一個屋裡，你說，如果他們娶了兒媳婦該怎麼辦呢？」

程傑民看著程艷彩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心裡有些鄙夷，你無非是攛掇顧兮兮跟了這個暴發戶，你懂個屁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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