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不再和她見面
「我這裡沒有。」展慕顏說。
「哪裡有?叫什麼名字?我派人去找。」蘇俊楚緊接著他的話說。
「當然是只有我們游龍閣里才有了,可是,我不會這麼給你。」展慕顏的表情雲淡風輕。
「你!」蘇俊楚憤怒地瞪視著展慕顏,想了想終於把火氣忍了下去:「算我請求你,雪姬還這麼年輕,如果你有一點良知,也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這個世界吧。」
「我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良知!」展慕顏冷冷地說道:「游龍閣治誰或者不治誰,一向是憑自己的興趣。這個女孩為了救你而傷成這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救她?」
「那麼……你想怎麼樣?說出你的條件。」停頓了一下,蘇俊楚冷冷地看向展慕顏。
「你為了救這個女孩,是不是什麼都願意答應我?」展慕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魅的微笑。
「什麼都可以,除了念念!」蘇俊楚不假思索地說。
「呵呵,你很聰明,知道我要說什麼。可是這樣,那我們這個交易就談不攏了。因為我唯一想要的,偏偏就是念念。」展慕顏收斂了笑容,靜靜地和蘇俊楚對視。
「不可能!」蘇俊楚的回答乾脆而又果決。
「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今天我給你們九香神靈丹,完全是因為念念讓我來救她。可是,這個葯最多只能維持她幾天的生命,你如果不儘快拿到另兩味葯給她服下,她依然會很快徹底地離開人世。」展慕顏盡量平淡地說著,臉上的表情深沉而又嚴肅。
他要賭一下,看有沒有最後一個機會?讓念念回到自己的身邊。
然後,展慕顏緊緊地盯住了蘇俊楚的眼睛,緩緩加上一句:「只要你答應我,再也不和念念見面。那兩味葯,我馬上可以告訴你,你也馬上可以去游龍閣里拿到葯。這個女孩,完全可以活下來。」
「展慕顏,這話你想都別想!我不可能不見念念!念念也根本不愛你!」蘇俊楚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如果沒有你,她會愛上我的!」展慕顏也激動起來,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冷靜和淡漠。這個話題,是他心底最深的刺痛,他清幽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毫無掩飾的傷楚:「她本來就已經愛上我了,可是,你又出現了。」
「我不會答應你這個條件!讓我再也不見念念,毋寧讓我死去!」蘇俊楚咬緊了牙關,斬釘截鐵說道。
「那麼,我要告辭了。你既然堅持不願意放棄念念,就只能讓這個對你一片痴心的女孩,帶著遺憾離開人世了。」展慕顏站起身來,似乎想要離開。
想了想,卻依然不甘心,又回過頭來說道:「雪姬對你這麼痴情,為了你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如果真的救活了她,你忍心丟下她嗎?事實上,你現在已經被雪姬對你的愛感動了是嗎?不然你不會這麼緊張她的生死。到了那時候,她和念念,難道你要兩個都要?念念,她絕不會允許自己丈夫的心裡還掛著另一個女孩!」
「我緊張她的生死是因為她一直就像我的妹妹小柔,而且她是因為我而成這樣,能有一線希望,我絕不會看著她死去。這和男女之愛,兒女之情都無關。而念念,是我心之珍愛,我可以明確無誤地告訴你!對於念念,我更是絕對不會放手!」蘇俊楚聲音堅定地說著,抱著雪姬站了起來,將雪姬遞到了夏青的手上,和展慕顏相向而立。
「我不相信你在剛才吻她的時候,對她沒有一點愛意!那時候,念念就在一邊,可你,似乎沒有想到念念!」展慕顏毫不留情地回敬。
展慕顏的話讓蘇俊楚的心裡一震:是呀,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想到念念。他只知道,雪姬為了他擋住了致命的一擊,生命垂危,他什麼都願意滿足她,他什麼都願意答應她。
那時,他還答應了雪姬,如果她活著,就一定會愛她。
如果念念知道這些,會怎麼想?會原諒他嗎?也許……念念真的會責怪他,因為他的心,真的有一剎那的分神。他在那時,第一次因為別的女孩,忘記了念念……
一時間,蘇俊楚心亂如麻。這個時刻,對於他來說,是那麼的矛盾煎熬。
念念,是他用生命深愛並將永遠深愛的女孩。
他們兩個的感情,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坷,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現在終於可以走到一起了。可是,他不能看著雪姬就這樣因為自己而死去,而救活雪姬的代價,是要放棄和念念永遠在一起。
也許,他可以自私一點,不去管雪姬的死活,而直接選擇和念念在一起。
反正那個緊張的時刻,是雪姬自己願意撲過來的,是雪姬自己願意為他擋住致命的危險的。
可是,如果能救活雪姬,而他又沒有去努力的話,他的良心,真的能安寧嗎?他的生活,真的能快樂嗎?顯然,是不會的。
展慕顏看到蘇俊楚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眼神越來越陰鬱,也越來越黯淡。
他知道這個男人的內心正在劇烈的掙扎之中,便繼續沉聲說道:「我對念念的愛,你應該知道,一點兒也不會比你少。念念和我在一起,你不必擔心她不會幸福。你們的孩子,我同樣會對他很好。因為,我愛念念,她的什麼我都會愛!」
「住口!」隨著這聲怒喝,蘇俊楚的拳頭就重重地落到了展慕顏的臉上,緊接著又是一拳揮過去。
展慕顏俊如朗月的臉上,頓時現出了兩塊青紫的印跡,他卻絲毫沒有躲閃,也沒有還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展慕顏,我警告你!你再說下去,我不能擔保我還會對你做出什麼更不好的事情來!」蘇俊楚殺氣騰騰地瞪著展慕顏,雙眸里閃耀著冰冷的寒光,整個人如同一隻負傷的野獸。
展慕顏說的這些話,像刀子一樣重重地捅在他的心上。
讓念念去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愛,讓念念去享受另一個男人的關心和愛護,無異於比殺了蘇俊楚還要難受。可是,可是……如果想要救雪姬,現在似乎真的只有這一條路。
展慕顏的臉上掛了彩,卻似乎毫不介意蘇俊楚此時的狂怒,反而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我可以不說,可是現在,你必須在雪姬的命和念念中間選擇一個,你到底選什麼?」
他知道,此時,蘇俊楚的心理防線已經開始動搖。事情的主動權已經掌握在他的手中,事態的發展,絕對處於對他有利的階段。
「我兩個都選!雪姬的命,和念念,我一個也不會放棄!」蘇俊楚面色冷然,一字一句說道,又轉頭吩咐宗華:「你去找車!」
「呵呵,你明知道,你想要救雪姬,就不可能帶走念念。你這麼氣急敗壞,是不是說明你的心裡,已經同意了我的條件?」展慕顏一針見血地追問。
「展慕顏,我再跟你說一次,我絕不會放棄念念!我現在答應你,將來一樣做不到!我將來一樣也可以反悔!」蘇俊楚緊捏著拳頭和展慕顏對視,怒聲低吼。
「只怕等到你反悔的時候,念念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展慕顏淡然一笑,從身上掏出一塊玉牌,丟給蘇俊楚:「拿好這個,雪姬的身體不宜再耽擱。你們最好儘快帶她趕回京城,到玉龍谷游龍閣的分部,去拿落霜紅和天山雪蓮露。這兩種葯以後每天給雪姬隔三個時辰服用一次,至少連續服用兩個月。九香神靈丹,只需堅持服用七天,一天一顆,她的身體應該會逐漸康復。有了這個玉牌,不管誰去游龍閣拿葯都會很順利。」
說罷,展慕顏轉身欲要離去。
「等等!」蘇俊楚低沉地叫住了他。
展慕顏回過頭來,靜靜望向蘇俊楚,緩緩開口:「你放心,念念我會照顧得很好!」
「我要跟你說的是,即使我現在只能帶著雪姬這樣離開,我仍然不會放棄我愛念念。你說我不守信用也好,你說我背信棄義也好。對於念念,除非我真的是死了,否則我絕對做不到從此和她不再相見!將來,只要雪姬身體養好一點。無論天涯海角,我還是會來找念念的,你最好有個思想準備。」蘇俊楚強壓著心中的酸痛說。
「可以,如果那個時候,念念依然愛著你,那是我的無能,我心甘情願讓你帶走念念。可是,你在這時因為另一個女人離她而去,以念念那樣倔強的性格,我不認為她還會一直傻乎乎地等著你。所以,我想賭一把,就這段時間,她會不會全心全意愛上我。到時候,我和你,讓念念自己選擇,願意跟誰一起,念念說了算。這個辦法,夠公平了吧?」展慕顏想了想說道。
他說的是自己的心裡話,他需要的是念念徹底地忘記蘇俊楚,徹底死心塌地留在他的身邊。這一次的機會,他不願放過。
「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我和念念,似乎一直就是多災多難。可是,我對她的愛,永遠不會改變!」蘇俊楚苦澀地笑了一下,神色落寞。
此時,蘇俊楚的心裡,是一片生疼。
展慕顏的話說中了他的擔心。是的,他在這時選擇了帶著雪姬離開,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對念念說。而展慕顏卻會一心一意陪在念念的身邊,給她最貼心的溫暖和照料。
他沒有把握,到時候,念念還會不會原諒自己,還會不會選擇自己?甚至還願不願意再見到自己……
這一切,是蘇俊楚現在根本不敢想象的,他只能麻木自己,暫時不去考慮這些。
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雪姬在自己的面前失去青春絢麗的生命……
這時,宗華駕著一輛豪華馬車而來。蘇俊楚和夏青把雪姬抱上車去,沒有再說話,馬車向著京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這輛車,將蘇俊楚和念念又隔到了天各一方。
展慕顏匆匆趕回客棧,在路上卻又碰到滿頭大汗的柳揚風。
「展慕顏,你怎麼才回來?快點快點,念念,我妹妹,不行了,流了好多血,一直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她。」柳揚風急得口不擇言。
展慕顏一聽大驚失色,念念竟然,出血了!剛才只顧去救那個雪姬,竟然疏忽了念念摔了一跤,有可能導致腹中的孩子小產。
真是太大意了!展慕顏在心中責怪著自己,箭步向客棧跑去。
一跑回念念的房間,只見李睿守在念念的床頭,也是一臉焦慮。
念念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連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頭髮被冷汗浸濕,凌亂地貼在臉上,下身的衣裙已經被血色染紅。
展慕顏又是懊悔又是心痛,趕緊先給念念餵了兩顆止血和消炎的藥丸。
因為他們幾個都是男人,實在不方便,只好喊來老闆娘幫忙給念念換好了乾淨衣服。
等到一切弄好,念念依然沒有醒來。
柳揚風心急如焚,連聲問展慕顏:「我妹妹怎麼了?她要緊嗎?」
「只要細心調理,她的身體會逐漸恢復。可是……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展慕顏沉聲說道,心中湧起深深的擔憂。
不知道念念醒來,看到孩子沒了,會怎麼樣?
「孩子?我妹妹竟然有孩子了?是那個皇上……她說是她丈夫的那個男人的?」柳揚風有些驚愕。
「是的,就是你們要殺的那個男人。」展慕顏簡單地答道,心情複雜。
「都怪我,害了我妹妹!」柳揚風一拳頭捶在牆壁上,心中充滿了自責。
「揚風,對不起,是我執意要殺蘇俊楚,才會害得念念這樣……」李睿也懊惱不已。
怎麼知道念念竟然會懷有了蘇俊楚的孩子,而且會在那時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唉,現在害得念念失去了孩子,這個過錯,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