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重逢

這天午後，念念吃過午飯，又回到房間里去睡她百睡不厭的大覺。

迷迷糊糊之中，卻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推搡著她。她以為是展慕顏要喊她出去哪裡玩，眼睛根本都懶得睜開，只是不耐煩地說：「別吵我呀，我困死了。」

「念念，是我，是我呀！是我你還嫌吵嗎？」一個嬌若鶯啼又滿含激動的聲音。

小柔？念念的心下一震，腦子也跟著一激靈，頓時睡意全無，她張開眼睛就坐了起來。

果然，蘇小柔亭亭玉立站在她的床前。臉上脂粉未施，素顏朝天，卻依然明眸皓齒，雪膚花貌，宛如一株清雅的出水芙蓉。

「啊！是你！真的是你！小柔！你終於捨得來見我了！小柔！小柔！你這個壞東西！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一走那麼久！也不給我捎個信！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要瘋掉了！」念念赤腳跳下了床，又是笑又是淚地抱住了小柔，嘴裡一陣熱烈的歡呼與責備。

「念念，我也快瘋了！你當我不想你嗎？我每天都念著你，盼著和你相見的那一天。可是……你比我還早離開皇宮，後來又聽說你當了皇后，你讓我怎麼給你捎信？你知道，默是不可能讓皇宮的人知道我們的消息的。」蘇小柔的眼淚比念念更多更激動。

她本身就很愛哭，此刻見到了念念，悲喜交加，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直掉。

兩姐妹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一年多的相思，一年多的挂念。久別重逢的狂喜，使念念和蘇小柔都像失了控似的又是笑又是鬧，又是尖叫又是流淚，瘋狂了半天才總算勉強平靜下來。

兩人坐到床上，各自把分別以後自己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念念上下打量著蘇小柔，說道：「小柔，你可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像一朵嬌嫩的花了。看來，李默同學對你的呵護那肯定是相當周到了。」

「是呀，默，他對我非常的好。」蘇小柔說著，臉上透出無限嬌羞與幸福的紅暈。

「默？」念念這才注意到蘇小柔對李默的稱呼變成了這樣，不由又望著她笑道：「哈哈，叫得多甜蜜呀。小柔，我早就說過，李默會是個好丈夫，你是個有福氣的女孩子。」

「念念，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們才剛剛成親沒有多久。」小柔嬌嗔著說。

「剛成親？你們出去了這麼久，他才剛剛和你……那個嗎？」念念驚訝地張大了她的丹鳳眼，露出了別有深意的微笑：「老天呀，我真是佩服李默，佳人在旁，他也真能忍得住。」

「念念，你又亂說！」蘇小柔不滿地瞪了瞪她，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就這樣都還是我先要求的呢，他才終於娶我了。起先默是想回京城向我哥哥提親了，再正式成親。可是，後來……唉，你也知道，我哥哥那樣……我們又怎麼可能回到京城成親呢？」

提到了蘇俊楚，念念沉默下來，兩個女孩的心情都有點沉重。

過了一會兒，蘇小柔小心地看著念念的臉色問道：「念念，你和三哥……現在是怎麼樣呢？聽李睿他們說，你和三哥的孩子……」

「是呀，孩子沒了，我和他……也結束了。」念念快速地打斷了蘇小柔的話，剛才還陽光燦爛的臉上，此刻籠上了一層抹不去的陰霾。

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是念念心底最深的疼痛。

「念念……孩子沒了只是意外。三哥他很愛你的吧，你和三哥，經歷了那麼多的曲折，終於能在一起了，為什麼要結束？」蘇小柔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關切地說道。

「他愛我嗎？」念念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失去我和他那個孩子的時候，他沒有留在我的身邊，他陪著另一個女孩走了。那個女孩，就像你一樣漂亮，對他一往情深……這樣，也叫愛我嗎？」

「我不相信！三哥他不是這樣的人。」蘇小柔有點激動地說。

她了解自己的哥哥，只要愛上了，那必定就會全心全意，怎麼可能為了另一個女孩丟下失去孩子的念念不管呢？

蘇小柔只是大概地聽到李睿和柳揚風講了念念流產的事情，具體的情況還不是很清楚。

當然，她在聽說是李睿執意要殺她哥哥，和柳揚風一起去刺殺蘇俊楚，最後才造成了念念的這次意外，她是很生了一下他們的氣的。

李睿向她賠了半天小心，保證以後不會再去找蘇俊楚的麻煩，蘇小柔才肯好點臉色跟他說話。

「是真的！那個女孩救了他！為他擋住了玲瓏柱的重創，他帶著她回京城找葯去了。我摔倒在地上，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帶著那個女孩走了。如果不是這樣，我現在怎麼會一個人呆在這裡？我最難過的時候，是展慕顏一直在照顧著我，陪伴著我，三哥他根本問都沒有問過我一句話！」念念的眼圈迅速泛紅，聲調也提高了。

這些傷，這些痛，本來已經不想再提起。可是，面對著最好的姐妹蘇小柔，又怎麼可能不說起？

「念念……別太難過了，我想三哥這麼做，一定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別生他的氣了好嗎？」看到念念這麼傷心，蘇小柔心裡也不好受，只能柔聲安慰她。

「小柔，我不是故意想和他生氣。事實上，在失去這個孩子以前，我愛他愛到可以為他死去。可是，這一次，他真的讓我很心碎……這是他的孩子啊，他怎麼可以丟下我不聞不問？我知道他有苦衷，那個女孩對他有救命之恩。展慕顏答應救治那個女孩的時候，跟他提出的條件就是不再見我。可是，他怎麼能答應這樣的條件？他才剛剛跟我說好了一生一世永不分離，怎麼就能這樣離我而去？如果是李默，這樣對你，你會原諒他嗎？」念念面色激動，含著凄婉的淚光問蘇小柔。

聽到念念這麼問，蘇小柔怔了一怔，一時無言以對。

如果李默這麼對她，她當然不會原諒李默，甚至她的反應會比念念還要激烈。

可是，她以前是知道她的哥哥是多麼深愛念念的，這一次，難道真的要和念念兩相分離了嗎？

「小柔，你和李默這一年多都是在哪裡過的？李睿他們是怎麼找到你們的？」看到蘇小柔不講話了，念念轉移了話題，她不想讓她們之間的氣氛被這傷感的情緒所感染。

「我和默開始是在南部一個叫桃花山的地方，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那種日子，恬淡而又舒適，與世無爭，我很喜歡。可是後來，三哥他那樣以後……」蘇小柔說到這裡停住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才繼續說下去：「我們又換了一個地方，默開始有很多事情要做了，我們的生活，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安寧了……李睿他們想找我們很簡單的，因為現在，默和他以前的一些部下都有聯繫。」

「其實……三哥已經說要把皇位還給李默了。」念念也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為什麼？話題總也繞不開那個人。

「我知道，前幾天有人給我們傳信過去了。說是三哥要和默談判，好像就是說要談讓位的事情。可是，默他還在考慮之中，他說，現在和三哥見面要慎重又慎重了，不知道三哥這樣做，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用意？」蘇小柔幽幽地說，提起這些，她何嘗不是心事重重？

「不是的！三哥沒有什麼壞心！那時我們都已經說好了，他不做皇帝了，他找李默是真的想讓位給他！」念念急切地抓住了蘇小柔的手，話剛一說完，她又為自己的急於為蘇俊楚辯解感到愕然，同時心裡也感到一陣難言的惆悵。

是的，那時候，她是和蘇俊楚已經說好了，放棄皇位遠離塵世喧囂，一起去過神仙眷侶的生活。

可是現在，情況又和那時完全不一樣了。

蘇俊楚現在陪著雪姬呆在皇宮，也許他會因為愛上了雪姬，而重新改變了主意，繼續把這個皇帝做下去，也未嘗不是沒有可能。

她又有什麼把握，肯定地說蘇俊楚一定會讓位給李默呢？

「念念，你還是愛三哥的對嗎？不然你不會這麼急的為他說話。」蘇小柔回握住了念念的手，靜靜地看著念念的眼睛。

「我還愛他嗎？我不知道……可是，我現在跟展慕顏在一起，我很快樂，我可以不想起他。我已經決定見了你們之後，就跟著展慕顏回他的家鄉。三哥這次……真的傷了我的心，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他！」念念喃喃地說著，心裡一片茫然。對小柔，她無需要隱瞞，她的真實感覺就是這樣。

蘇小柔注視著念念，溫柔地說：「念念，先別這麼急著下結論好嗎？我知道展慕顏對你很好，可是……如果你心裡愛著一個人又嫁給另一個人，你會很痛苦的。這個，我有過體會，我那時還動過嫁給你哥哥柳揚風的念頭，現在想起來，那真是最傻最笨的做法了。」

「我和你不一樣，而且我和展慕顏……也很好，並不是沒有感情。」念念緊接著蘇小柔的話說道，想起展慕顏，她的心裡掠過一絲柔情似水的悸動。

「念念，你不會說你又愛上了展慕顏吧？」蘇小柔研究地看著念念的表情，心裡有點奇怪，難道，她真的愛展慕顏嗎？可是，剛才又分明感覺到她是愛著自己的哥哥的。

「好像是愛，又好像不是愛，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愛上他一點也不難，如果我真的嫁給了他，我會一心一意做他的好妻子的。」念念鄭重地說道。

蘇小柔還想說話，卻聽到敞開的房門「篤篤」地敲了兩下。

兩人抬頭望去，見是展慕顏含笑站在門口：「兩位小姐，敘舊還沒有敘完嗎？外面，已經有人等得很著急了。」

「對呀，和你說了這麼半天，我還沒有見到李默呢。老實說，這麼久沒有見到他，還挺挂念的。小柔，走，去看看你的那位幸福的相公去。」念念笑著站起身來，牽著蘇小柔的手向外面走去。

三個人一起來到莊園前廳，念念看到李默，李睿，柳揚風和韓七都在。

念念的目光，當然毫無疑問地落到了李默的身上。

她曾經和李默同睡在一張床上，朝夕相伴。對於李默，念念的心裡從來就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

如果穿越之後她第一個認識的人是李默，如果她進宮以前沒有和蘇俊楚相戀，如果沒有蘇小柔喜歡李默。說不定，她真的會愛上李默……

念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默，李默也專註地看著她，兩個人的心中都感慨萬千，有恍如隔世之感。

「還好嗎？念念？」好久，李默先開了口，聲音很平靜，但是念念能感覺得到，他的神情里分明有著一絲掩藏的激動。

「我……又好又不好。」念念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睛，露出甜甜的微笑。

「念念，知道你受了苦，以後，自己一定要當心。」李默走到她的面前，深邃明澈的目光里是滿滿的關切。

「嗯，我知道……」念念說著，低下頭去，因為她覺得自己的眼睛里又盈上了淚花。

「好了好了，念念現在很脆弱的，你就別惹她掉眼淚了吧。」展慕顏走過來，溫柔地攬住念念的肩膀。

「我這是高興地掉眼淚，見到小柔他們太高興了。」念念抬起頭擦掉眼角里的淚，同時不安地扭了扭肩膀，她不習慣在他們的面前和展慕顏這麼親近。

大家都笑了起來，蘇小柔走到李默的身邊，李默拉著她回到座位上坐下了。展慕顏和念念也在廳堂里坐了下來，幾個年輕人熱火朝天地神侃起來，氣氛十分熱烈融洽。

到了晚餐時間，由展慕顏做東，他們一起去鎮上最大的酒樓吃了一頓。幾個男人都喝了酒，喝得暢快淋漓，念念和小柔也吃得十分盡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