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2交心

「我殺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冷仙兒手握利劍迎面而來，可是還沒有碰到木傾顏的身子，整個人就重重的飛了出去。

「仙兒！」

看見冷仙兒跌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雲陌塵眼底浮現一絲恐慌，慌忙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然後略微憤怒的看向了木傾顏，誰知一扭過頭去，整個人就怔在那裡。

飛舞的衣袍，揚起的長發，冰冷的容顏，寒澈刺骨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劍一般直插雲霄，周身環繞著肉眼可見的冷殺之氣。

這樣的顏兒，他只見過一次，那就是在太后駕鶴西去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因為太后的離去而對那個大皇子釋放出濃濃的殺意，而如今······

難道···難道真的是他錯了？

「師兄······」冷仙兒蜷縮在雲陌塵的懷裡，看著木傾顏這幅震怒的模樣，臉上滿是恐懼，胸口一憋，然後一口鮮血哇的就吐了出來。

「仙兒，你——」

「莫把朕對你的寬容，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這一次就饒你一命，下一次······」木傾顏冷哼一聲，素袍一揮，抬腳離開。而雲陌塵卻扶著冷仙兒待在院子里，慢慢地低下了頭。

「師兄···她······」

「仙兒，你不要再說了，師傅不是顏兒殺的。」雲陌塵出口打斷了冷仙兒的話。

「師兄！」冷仙兒突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師兄，明明是你說師傅是因為靈力枯竭而死的！這裡除了你就是她是修真者，難道不是她貪圖師傅的靈力殺了師傅嗎？」

雲陌塵不語，冷仙兒見他這副模樣連忙伸手拉住了衣領，聲音悲痛的說道：「師兄，你難道忘記師傅對我們的恩情了嗎？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就······」

「夠了仙兒，顏兒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女人就可以概括的！」雲陌塵口氣冷冽的對她說完這句話，然後就扶著她回了屋子。冷仙兒還是第一次見雲陌塵對她發火，一時間怔住，知道雲陌塵離開，才忍不住哽咽出聲。

放飛天山老人骨灰的那個懸崖邊旁，木傾顏席地而坐，一腿搭在懸崖外，半依著靠在雪魂身上。傾世的小臉上，滿是淡淡的哀傷。突然，空中傳來一聲長嘯，仰頭一看，一隻金雕正朝她展翅而來，見她慢悠悠的抬起手，立刻一個附身落在她的胳膊上。

「辛苦了。」摸了摸金雕的腦袋，木傾顏取下綁在它腿上的密件，垂眸一看，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朱武國內亂，叛亂者為一年前被大皇子貶為庶人的二皇子。

木傾顏緊皺起眉頭，手裡的密件隨著她素手一揚，立刻化為灰塵被山風吹散。

先是落離殤，接著又是朱武國······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著她展開。而且，還都是在五國會談前一個月內突然發生。

這其中，究竟存在著什麼陰謀？

「嗷——！」雪魂突然低吼一聲，將妹紙從思緒中拉回來，然後爪子朝後一指，木傾顏才發現雲陌塵不知何時已經立在她身後五米遠的地方。

一身白袍，纖塵不染，長發用一根白色絲帶系起，淡漠的如同這天上的雪蓮。木傾顏收回目光，拍了拍肩膀上的金雕，然後就用力將它托舉起來，金雕借著力飛向天空，在她上空徘徊了兩圈才略微不舍的展翅離去。

「是因為落離殤嗎？」雲陌塵看著飛走的金雕，出聲問道。

「不是。」木傾顏沒有看他，雙眼依舊注視著金雕離開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天際邊才從地上站起身，帶著雪魂從懸崖邊的大石頭上跳了下來「朝里出了事，我需要趕快回去。」

「現在就走嗎？」雲陌塵見她始終微垂著眸子不看自己，語氣也是極其的平淡，心裡浮現絲絲恐慌。

「嗯，事情比較緊迫。」木傾顏點了點頭，剛要同他擦肩而過就被他伸手抓住了手腕。

「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握著她纖細的手腕，雲陌塵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看她依舊是眼神平淡的注視著前方，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

「朱武國內亂。」妹紙平靜地說完這四個字，感覺他抓著自己手腕的手猛然一個用力，這才側過頭看向他。

「能再陪我一天嗎？」雲陌塵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開口說道。

妹紙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雲陌塵慢慢垂下眸子鬆開手時，一隻素手才突然按在他的手背上。

「嗯，好。」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很默契的繞開天山老人的死和有關朱武國事情的問題，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別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上幾句話就都歸於沉默。最後直接相互拉著手，回到了木屋，可是剛踏進院子，就看見立在雲陌塵屋前的冷仙兒。

「仙兒，你——」雲陌塵以為她還是在找木傾顏的麻煩，剛想開口阻止她，就見她漠然的朝木傾顏走去。

「我是不會放過你的。」看著木傾顏一臉漠然的模樣，冷仙兒眼底透出刺骨的恨意。

「嗯，好。」妹紙淡然的點點頭「不過在你找我麻煩的時候，最好準備好充分的證據來證明是我乾的，否則就算天山老人臨死前讓我照拂你們，我也會讓你提前去你師傅那裡盡孝。」

這是妹紙第一次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殺意，語氣里的冷漠和囂張，讓冷仙兒的臉唰的就白了下來，搖搖欲墜的身子剛嚮往雲陌塵懷裡倒去，誰知木傾顏就突然伸手把雲陌塵拉到自己身後。

「我不喜歡別的女人碰我的男人，特別是對我的男人有覬覦之心的。」見她又是雷劈一般的面無血色，木傾顏冷冷一笑，隨後拉著雲陌塵的手走進木屋，當著冷仙兒的面狠狠地把門給關上。

「砰——！」

屋外的冷仙兒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懼，摔倒在地。而屋裡，雲陌塵則看著淡然坐在桌前，拿出奏摺翻閱的木傾顏，眼底滿是震驚。

「如果心痛，她現在就在院子里。」眼神掃著手裡的奏摺，語氣慵懶冷漠的說道。

「不，我很高興。」雲陌塵嘴角浮現一抹大大的笑容，見木傾顏驚愕的抬起頭來，目光溫柔的走上去把她拉進懷裡「你肯吃我的錯，並且說我是你的男人，我很高興。」

「那個可是你的師妹。」妹紙把頭門在他的懷裡，好心的提醒道，但是嘴角卻忍不住翹起。

「嗯，我知道。」

「（‵′）靠！你果然知道她對你有意思！」妹紙氣的拍案而起，指著他的鼻子剛要破口大罵，就被他一把扯過懷裡，封住了櫻唇。一陣蹂躪之後，才戀戀不捨得鬆開她。

「你個混蛋！」妹紙擦著紅腫的嘴唇，惡狠狠的注視著眼前笑得一臉風情萬種的男人，但是此時的她面若桃花，眼若秋水，骨子裡的怒意此時倒更像是小女兒家的叫嗔怒態，看的雲陌塵下腹一緊，伸手把她撈進懷裡。

「（‵′）靠！你鬆開我！師傅剛走你就要做這禽獸之事，你羞不羞恥啊！」妹紙見他抱著自己就朝那床榻走去，立刻不滿的大叫起來。可是回應給她的卻是一陣欠扁的聲音。

「不羞恥，我只是為了讓師傅早些在天上看見他的徒孫罷了。」雲陌塵臉上的表情及其平靜，眼眸里也是一片淡然，木傾顏注視了良久，才像是被針扎了一半從他的懷抱里跳出來，一個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雙手緊抓著他的衣襟，雙目冰冷的逼近他。

「說，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些什麼？」妹紙咬牙切齒的問道。

「顏兒指的哪方面？」被壓在身下的雲陌塵臉上依舊是平平淡淡，甚至還伸出手取掉了妹紙頭上的發簪，任憑那一頭黑絲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晃了他的眼。

「師傅的死。」幾縷髮絲飄到額前，妹紙不自然的甩了甩頭，及腰的長發立刻如同綢緞一般揚起波浪似得弧度，雲陌塵眼眸一暗，看向妹紙的眼神多了份熾熱。

「嗯，沒錯。」雲陌塵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其實我在衝進屋子看到師傅的那一刻就知道，定是師傅因為什麼原因把靈力全部傳給了你。」

「你就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妹紙雙眼一眯，絲絲流光順著眼角流出。

「師傅定然叫你保密，你肯定會答應，所以我問的意義不大。」

這個該死的狐狸。妹紙臉上浮現絲絲不悅，依舊扯著他的衣襟問道：「可是，師傅一定情況上算是因為我而死。」

「不。」雲陌塵伸手抵在了她的唇上「師傅的身體我清楚，就算師傅不把靈力傳給你，依舊是這兩天的事情。」

「怪不得你這麼淡定，原來早就猜到了！那你還任憑冷仙兒冤枉我！你個混蛋！」騎坐在他的身上，妹紙氣撅撅的又朝他逼近了幾分，直到彼此的呼吸開始纏繞才停下。

「要是不這麼做，我怎麼會知道原來我在你心底這麼重要。」雲陌塵臉上浮現柔柔的笑意，見木傾顏表情突然一怔，唇角一勾，趁她不注意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小氣鬼，你······」妹紙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見他眼底浮現出的絲絲流光，心底恍惚間像是明白了什麼。

「你個傻瓜！你在我心底當然重要啊！」為了測驗她，竟然不惜冒這麼大的風險，萬一她真的生氣了，就這麼不理他該怎麼辦？要知道她最討厭別人的不信任了！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不敢相信。」雲陌塵伸手描繪著她的輪廓，臉上的神情愈發的柔和「你為了江秋影不懼危險潛入玄冥，衝冠一怒為藍顏；為了祭璃月不受傷害，親手把他推向王座成為一國之主；你為了徹底讓百里晟軒沒有後顧之憂給了他解毒丹；你看似無視落離殤，可是他每次受傷你都會親自在一旁照看；甚至就連和你交際最少的司雪衣，都成了你心心不忘的人。」

想起那日她看著自己的身影嘴裡卻吐出「雪衣」那兩個字，他的心剎那間像是刀削一般的疼痛。

「這些都是你嘴裡說著形同陌路不再理會的人，但是卻也是這些人每次出了事情，你都會緊縮眉頭，神情慌張。」抬手拂過她的眉宇，雲陌塵眼底浮現絲絲哀傷和迷茫「你不懂自己，但是我卻很明白。你一直忘不了他們，只是你始終放不下過去，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子一直處於矛盾之中。」

「我······」

「仙兒問我，能否接受與別的男人共享你。我一開始很篤定，但是後來卻很迷茫。」

木傾顏身子猛然一顫，看著面前神情有些哀傷的雲陌塵，掛在他脖子上的手忍不住收緊。

「小氣鬼，你——」

「乖，不要說，聽我說。」伸手抵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到嘴邊的話語「以前我很篤定，因為我知道你定然不會離開我，你需要雲陌塵的存在。但是，隨著你一步步強大，耀眼起來，我的這分自信卻在漸漸消失，因為你離我越來越遠，讓我覺得，你不再需要我了。」以至於他有一段時間如此懷念最初在雪彌的日子，她扯著自己的衣袖撒嬌耍賴，極盡所能的粘著他，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被人需要的滋味。

「所以，我的迷茫不是因為我不再愛你，而是我害怕有一日你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你不再需要我，那時候，我該何去何從。」

【陌塵嘴上不說，但是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

看著這般脆弱的小氣鬼，再回想起天山老人最後對自己說的話，妹紙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然後在雲陌塵有些不解的眼神里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笑了起來。

「傻瓜，我們都是傻瓜！」妹紙緊緊地摟著他，突然之間覺得他和她都傻的可以了「你擔心有一日我會離開你，而我卻也在每時每刻不再擔心有一天你也會棄我而去。知道嗎，當我得知雪衣是因為聖雪宮的未來才接近我的時候，我幾乎快要崩潰，不過我想，沒關係，雪衣不要我了我還有小氣鬼，他答應過我會一輩子陪我的。可是我一回來卻看見你和你師妹在一起，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冷仙兒對你的心思，可是你還是把她帶在身邊，而且一直對她照顧有加，今天甚至和她一起冷漠的對我。那時候···我的天幾乎要塌了，我覺得，要是你也離開我，那麼我真的是一輩子也不會再愛了，因為愛一個人實在是太痛苦了。可是你如今卻告訴我，你是因為測試你在我心底的分量才使出這樣的把戲，我想說，我很生氣！氣你不信任我，因為我最討厭別人對我的不信任！特別還是我愛的人！」

「顏兒你聽我說——」雲陌塵臉上的笑容瞬間一收，換上巨大的驚慌，可是剛開口就被她捂住了嘴巴。

「我是很生氣，但是我更開心。因為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小氣鬼真的是屬於我木傾顏一個人的小氣鬼，會陪著我一直走到地老天荒的小氣鬼，是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小氣鬼！是永遠愛著我的小氣鬼！」

妹紙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興奮地喊了起來，摟住他的脖子笑個不停。而雲陌塵臉上的慌張也被驚愕和柔情所取代，看她像孩子一般笑的如此開心，臉上也浮現一抹大大的笑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小氣鬼，你要記住，你在我的身邊永遠都不是多餘的存在，木傾顏身邊永遠都需要一個叫做雲陌塵的人陪伴，否則她就不是木傾顏了，知道嗎？」一吻過後，木傾顏緊緊摟著雲陌塵，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嗯，我知道，那麼你也要記住，如果雲陌塵身邊沒有了木傾顏，那麼他也不是雲陌塵了。」她的生命，沒有了他就不完整，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雲陌塵就是因為遇見了木傾顏，所以才會成為雲陌塵啊！

「嗯，我會記住的。」妹紙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壓下來的面龐漸漸閉上了雙眼。

室內，一片溫情迷離。室外，冷仙兒蜷縮著身體蹲在門口，淚如雨下一般滑落面龐。

原來，真正的過客是自己。

－－－－－－題外話－－－－－－

說了，是炮灰~不過這只是第一轟，後面還有一炮。

關於雲神醫，註定是一個不能完美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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