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8雲鶴的小曖昧
鄉村小路上,一輛拉著稻草的牛車慢吞吞的在泥土路上走著。駕車的人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腰裡別著一個酒葫蘆,身上穿著一件破棉襖,頭髮亂鬨哄的粘在一起,看上去和普通的農家老漢無異。而干稻草堆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翹著二郎腿躺在上邊,身上同樣是一件破棉絮,嘴裡叼著一根稻草,頭上戴著一個破氈帽,看那樣子像是在假寐。
在牛車的後方不遠處,一輛簡陋的馬車正慢慢的行駛著,駕車的是一個普通的車夫,車裡坐著兩個老人和兩個年輕的公子。他們不時地透過那車簾縫去查看不遠處牛車的情況,在看到一群黑衣人策馬從那牛車身旁駛過卻硬是沒施捨給那少年半個眼神時,一車子的人都默了。
什麼叫做境界?
這就是境界!
你見誰家的皇上會穿的像是臭要飯的一樣隨便躺在牛車上?你見誰家的女兒家會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稻草根比那地痞流氓還流氓?你又見過誰家被追殺的人會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那群殺手面前還沒有絲毫的膽怯?
什麼一千御林軍,什麼暗衛,什麼暗影軍團,和妹紙的喬裝術一比較,簡直就是遜斃了!
身上穿著簡樸衣衫的大將軍和方丞相看著自家皇上一臉流氣的對著路邊的小姑娘吹了聲口哨,終於支撐不住風中凌亂了。而化作平常家公子哥的岳擎宇和方雲鶴,也看到妹紙那一臉色眯眯的表情時無語了。
原來,他們的女皇還有流氓的這一面!
真是長見識了!
從出了皇宮和大部隊分開之後,木傾顏就帶著大將軍父子、方丞相父子玩起了角色扮演,有時候湊在一塊假扮成一個家族的人,有時候也像現在一樣兵分兩路,裝作互不認識。再加上老乞丐時不時的來個友情客串,所以一路走來竟無一人發覺,甚至有好幾次前來刺殺他們的人就從妹紙他們面前駛過他們卻絲毫沒有起疑心。
木有辦法,妹紙的偽裝術已經逆天了!
這一日,一行人來到了雪弭國邊界的小城暫作休息。由於老乞丐不習慣和別人相處,所以這一路上都選擇一個人在暗處跟隨,只有在妹紙需要的時候才出來客串一下。如今剛進了城,老乞丐就一溜煙的離開尋找美食去了,於是妹紙五人按照老規矩化作一個家族的人,方丞相和大將軍是兄弟倆,方雲鶴和岳擎宇則是哥哥,而妹紙則是穿上一身清純的碎花裙,辦起了小家碧玉。
訂好了房間,個人便各自回屋休息。妹紙盤腿坐在床上調運體內的靈力,由於不知五國大會會開多久,所以來之前了塵大師以防萬一在她體內輸了一股靈力來壓制她體內的黑氣,再加上有老乞丐在一旁守護她可謂是萬無一失。但是了塵大師墨階巔峰的靈力可不是逗著玩的,妹紙連著運行了三天,才漸漸把那股雄厚的靈力轉換成自己的。
「砰砰——小妹,你在嗎?」
妹紙剛撤下結界,就聽見門外傳來岳擎宇的聲音,由於他們是扮表兄妹,所以他們二人都稱呼妹紙為小妹。
「在,有事?」下了床,妹紙套上鞋把門打開,看著立在門口的兩大門神,微微挑挑眉頭「這麼晚了,怎麼不去睡?」
對上木傾顏疑惑的目光,二人臉上都有些尷尬,各自目光躲閃著不敢看她。妹紙見狀,直接嘆了口氣,側過身子讓二人進來。
「說吧,什麼事?」見他們立在桌前依舊是一臉為難的神色,妹紙臉上不覺得有些好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二人這麼扭捏。
「我們是······是來侍寢的。」岳擎宇牙一咬,小聲嘀咕道。
「噗——!你說什麼?」抹了把嘴角邊的茶葉水,妹紙驚愕的看向她們二人。
「咳咳,遵循父命,前來侍寢。」方雲鶴手裡依舊是搖著一把紙扇,但是身上早就沒有那股洒脫的風度,頭扭到一旁,對這妹紙露出一個紅彤彤的耳朵。
「父命?」妹紙嘴角一抽,然後無奈的扶額嘆息道「這兩個老活寶。」
這一路走來,不僅妹紙各種搞怪,兩個老頭子也變著法的耍活寶,身上絲毫沒有了身為朝廷重臣的樣子,各種鬥嘴,各種搞怪,如今又把鬼點子捉弄到她的身上,真不知這兩個老人家是膽子肥了還是真覺得她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不是我們···是爹他們非要我們來的。」岳擎宇見木傾顏臉上露出的無奈神色,以為她生氣了,於是慌忙擺手給自己洗脫嫌疑,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委屈。
「行了,我知道了。」妹紙揉了揉額角又嘆了口氣「他們瞎折騰,你們也跟著他們折騰。這麼晚了,都回去睡吧。」說完就起身超床鋪走去。
「回不去了。」岳擎宇對這妹紙的背影小聲嘀咕道。
「什麼?」詫異的轉過身,見二人均是一頭的黑線,隱隱約約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方丞相嫌我爹夜裡睡覺打呼嚕,所以把我們的房間給佔了。」他們總共要了三間房,兩個老人家一間,他們一間,妹紙一人一間。如今方丞相佔了岳擎宇他們的,這二人今夜也就無處可去了。
「我······我真是服了!」妹紙挫敗的點點頭,然後任命的嘆了口氣「那你們睡床,我去睡軟榻。」關鍵時刻,妹紙女漢紙的本質暴露出來了。
「這樣子···這樣子不好吧。」岳擎宇靦腆的說道。
妹紙聞言甩過去一個白眼:「怎麼?還怕我撲了你不成?」
「······」
夜漸漸變得暗沉,妹紙抱頭躺在軟榻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暗沉的天幕。星空一般的眼眸里,淡淡的哀傷流轉其中。
「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柔和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扭頭看著不知何時立在軟榻旁的方雲鶴,妹紙嘴角微微一勾,然後伸手拉著他的衣袖讓他在踏上坐下,然後自己將頭枕上他的大腿。
「這樣子舒服多了。」感覺到他身子微微一僵,妹紙唇角的弧度愈發的迷人,但隨後就如同輕煙一般消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方雲鶴垂眸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人兒,伸手解開她綁住長發的髮帶,任憑那長發如同流水一般從自己膝蓋處傾斜而下。
「什麼問題?」妹紙仰頭對上他那一雙晶亮的眸子,卻在看見他眼底的一抹憂愁之後不自然的錯開。
「雲鶴,你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那也是陛下你慣得。」伏下頭,長發從肩頭如同簾幕一般滑落,輕拂過妹紙的鼻端,帶來淡淡的桂香。手忍不住抓住其中一縷,可那髮絲卻調皮的從指縫間滑落,心急的又要去抓,這是一雙手卻突然伸過來幫她抓住,連帶著,包裹住她的柔荑。
「陛下,你還沒有告訴雲鶴,你為何煩心呢。」輕柔的包裹住她的小手,感覺到她驟然僵住的身子,方雲鶴眼底閃過一絲暗光,隨後將嘴唇貼近她的耳邊,略帶誘惑的低語道。
「我···我哪有煩心。」羽睫垂下,將眼底的一切翻滾全部遮掩其中,手依舊被他輕輕的包裹著,如一層輕紗一般輕柔,只需要她輕輕一動,就可以掙脫開。可是她並沒有,任憑那暖意一點點透過皮膚,傳達至心底。
「不要騙我。」手上的力度一緊,那小小的柔荑就這樣被自己緊緊的包裹住,見她略帶驚訝的抬起眸子,眼底不時地閃過絲絲慌張,方雲鶴慢慢直起身子,嘴角的弧度愈發的謙遜有禮「陛下,不要試圖在我面前偽裝自己,那樣子是沒用的。」因為他,一眼就可以看穿。
「偽裝······難道就那麼明顯嗎?」嘴角的笑容漸漸隱去,化作絲絲苦澀從眼中蔓延。
方雲鶴點了點頭:「嗯,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是因為你精明,要是擎宇那個傢伙,肯定看不出來。」妹紙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
「誰說的?難道我給你的印象就那麼馬虎嗎?」不滿的聲音響起,二人同時扭頭一看,卻見岳擎宇正半陰沉著臉走了過來。
「抱歉,吵醒你了。」方雲鶴歉意的對他一笑。
「沒事,我本來也沒睡著。」看了眼他們包裹在一起的手,岳擎宇眼底閃過絲絲複雜的光,然後拉過一旁的凳子,在軟榻旁坐下「陛下,你最近怎麼了?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我還以為我隱藏的很好了呢,沒想到你們還是發現了。不要給大將軍他們說,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妹紙的語氣帶了份自嘲。
「爹爹早就發現了,不然你以為他們一路上這麼搞怪是幹什麼?」鬆開她的手,方雲鶴輕柔的給她順著髮絲,見她臉上閃過絲絲訝然,隨後瞭然的一笑,不由得嘆了口氣,臉上帶了分凝重的味道「如果不想說買我們也不再問了。只是陛下要記住,不管怎麼樣,還有我們陪在你的身邊,請您記住這一點。」
「嗯,沒錯。陛下,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你,還有我們站在你的身邊。」岳擎宇點了點頭,應和道。
「你們······」眸子漸漸睜大,見他們均是一臉肅穆的神情,妹紙微微一怔,隨後輕聲一笑,對著他們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們今年二十一了吧。」妹紙突然想起什麼問道。
「嗯,怎麼了?」二人不解的看著她。
「沒什麼,只是在想,你們要是以後有了妻子和孩子,我可就不能這麼霸佔著你們了,不然你們的媳婦會吃醋的。」妹紙半開著玩笑說道,但是心底卻莫名的有些不爽。
「不會的。」出乎意料的,二人同時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說完之後均是詫異的看著對方,在看到眼底的那一抹情愫之後,二人面上均有些窘迫。
「怎麼不會,想必過不了多久,方丞相和大將軍就會為你們商討婚事了吧。」語氣裡帶著分自己都不明白的酸意。
「陛下都未曾成婚,那裡還輪得到我們?」方雲鶴幽幽地開了口,見木傾顏表情突然一變,雙眼微微一眯「陛下不成婚,我們也不會成婚的。」
「是嗎?」妹紙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下來「那樣子······你們會孤獨終老的。」
「沒關係······這樣子,我們就能永遠陪著陛下了。」
「你們······真是傻瓜。」
進了白羽國境內之後,妹紙一行人注意力更加警戒起來。眼看還有一天的功夫就要到達萬州,大將軍和方丞相二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而妹紙的臉色,卻越來越嚴肅起來。
大部隊那邊從一出皇城,一路上就遭到了四五次暗殺,但是進了白羽國之後,暗殺反而消失了蹤跡。妹紙可不認為他們是擔心背上暗殺的名聲,畢竟他們之間的臉皮早就在他們決定舉行五國大會的時候就已經撕破了。
既然如此,又是為了什麼呢?
莫非是還有更大的陰謀?
「主子,前方樹林發現了朱武國和玄冥國的部隊。」雷通過內力給妹紙悄悄傳音道。
「守好大將軍,我去看看。」
「是!」
一路輕功,悄無聲息的飛行在蕭瑟的樹林里,卻在看見前方兩大部隊的影子時猛然停下了身影。立在高樹的枝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樹林里那兩支部隊,明亮的眼眸卻在看見東北方几抹暗黑的身影之後倏然一沉。見他們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樹林里,然後悄無聲息卻快若閃電的朝大部隊襲去,妹紙眉頭猛然一皺,一個飛身降落在大部隊中間。
玄冥和朱武國的士兵們早就在那群黑影衝過來的時候和他們廝殺在一起,但是那群黑影卻像是殭屍一般怎麼砍都砍不死,眼見自己的人越來越少,而對方的人數卻絲毫不減。朱武和玄冥二國的人臉上剛浮現絲絲驚慌,一道巨大的威力就從身後襲來,然後眾人就看見他們怎麼殺都殺不死的黑影突然之間倒在了地上,身上流出了濃稠的黑血。
「砍他們的腦袋!」
就在眾人驚愕的同時,突然一聲威嚴的嬌喝從身後響起,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女子身穿白色碎花裙輕飄而至。雖穿著普通,模樣清秀,但是身上卻帶著一股讓人臣服的威嚴之氣,眉宇間留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覺。眾人還沒有從這天降之人身上回過神來,就聽見幾聲驚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顏兒!」
幾乎是同時,一抹殷紅一抹青竹從士兵中飛身而出,朝那女子飛去,另有一黑衣男子,雖然依舊是冰寒著面龐同士兵們站在一起,但是眼中卻也是滿被喜悅所覆蓋。見那女子緩緩落在地上,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顫動起來。
「顏兒,你怎麼來了?」儘管木傾顏變了相貌,但是祭璃月和江秋影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一人各拉著她的一隻手,眼底波涌萬分。
「現在不是說這的時候,先對付他們在說。」看著不知何時又突然出現的一大群黑衣人,妹紙緊蹙起眉頭然後掙脫開他們二人超那群黑影殺去。那二人見狀也紛紛取了兵器緊跟著她的步伐,見她手起劍落直取黑衣人的腦袋,於是也依法炮製,不一會兒就斬殺了不少黑衣人。
而這時那群士兵門也回過神來,顧不得猜測那女子的身份,就紛紛加入到廝殺的行列裡面去。
「顏兒,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祭璃月一般看著敵人的腦袋,一邊朝木傾顏靠去。多情的桃花眼眸里,波光流轉間滿是濃濃的愛意。
「不知道,應該是中了蠱,所以才會變得如同殭屍一般,砍不死。」妹紙見他們只有看下腦袋之後身上才會流出黑臭的血,突然間想起了那日她在山洞裡發現的蠱蟲,或許,這些人就是那個黑衣老頭們的傑作。
「那他們已經成了殭屍,怎麼還知道攻擊我們?」江秋影見這群黑衣人並不是沒有章法的亂殺一片,彼此之間似乎還有配合,好看的俊眉忍不住蹙在一起「顏兒,定有人在背後控制他們。」
「的確,你們在這裡守著,我去找找那個背後的人。」木傾顏也發覺了他們的不同,於是腳步一轉,從包圍圈裡掙脫出來然後朝著那群黑衣人來的方向飛去。祭璃月二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只好擔憂的看著她漸漸消失在眼前,然後加快手上的動作,而人群里,一直注意著她的某人也在她離開的那一刻悄然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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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娃子,我是真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收還是不收?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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