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跟蹤 窺探他的私生活
青春,一把火,慢慢燒著,燒著燒著就什麼也沒剩下了,於是,張瑛長到了二十歲。
日子,說過,也是很好過去的,說著說著,然後就不經意地遠遠過去了。
什麼度日如年,張瑛覺得是把某些東西擴大化了,再難過,時間久了,日子也過不成年。
十五歲,火葬場,她站在角落裡,雙手捂著臉,好像把這輩子的淚都流完了。
人死了,一場火,就只剩下灰了。
一轉身,再也沒有一個叫青澈的人了,恍如只是一場叫張瑛的人做的一場夢。
十八歲,獨自離開家去了遙遠的T市,邊打工邊上學,一天里累到貧血。
家裡經濟不寬裕,還有弟弟的上學費用,她只能靠她自己,一間狹小的屋子,夏天悶熱地汗流浹背,冬天冷得四面透風,連個生火的爐子都沒有。
錢,永遠都要省著再省去用,生怕吃了這頓,就沒下頓了。
這就是生活,真實的生活。
大學四年,學生們幾乎不知道班裡還有一個叫張瑛的人,詳細地說起她的特徵,他們才會猛然想起點了點頭。
可有可無,哪天沒有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的人。
大學四年畢業,張瑛選擇了從事撰稿,在家工作,雖然稿費不是很多,但勝在不用在外勞累奔波。
在電腦上寫文章通過電子郵件發給雜誌編輯,文章內容沒有局限性,娛樂方面的文章也是寫的,她不挑剔。
寫出的文章按照他人的口味多,按照編輯的要求多,按照她的心很少很少。
每期定期推出的雜誌上時常會有她的文章出現,但是她從沒有去報亭買過看過,文字變成鉛字出現的模樣她從沒見過,從報亭旁走過無數次,卻沒有一次停下腳步來過。
去銀行取打在卡上的錢,一部分寄回去給母親,剩下不多給自己,讓原本就不多的稿費更加單薄了。
她的日子過得緊張得很。
每天晚上看著路邊匆忙擠公交地鐵的上班族來說,她的生活已經清閑很多了,比起他們來,她是有很多自由的。
吃飯,讀報,看電視,散步,她的生活由這些拼湊而成。
一個人,過得清凈。
弟弟也即將要上大學了,志願單子是想填T市的大學,被張瑛絕然地制止了。
他之所以來T市,更多的其實是想來陪她的,怕她太孤單了。
每次簡短的通話,他都說,姐,你住在T市太冷了。
她搖了搖頭,對他說,姐不冷的,真的。
到底冷不冷,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冬天,把所有的衣服都蓋在被子上,卻還是冷得連骨頭都發顫,第二天摸著黑起來,手腳都動不了了。
她跟父母說,阻止弟弟填T市的學校,堅決不讓他來,甚至丟了狠話。
弟弟最後拗不過她,不得已將大學填到了離家兩個小時車程的大學。
不管他有沒有長大,離家遠,始終會想家的,她已經習慣了。
父母有次旁敲側擊問她,身邊有沒有一個照顧她的人?她已經長大了,應該有的。
張瑛否認了,怎麼可能有呢?
母親知道她還對青澈的事情耿耿於懷,多少年了,都忘不了。
話少了,笑儘管還在,可總不如以前了。
以後別再寄錢回來了,我和你父親都可以掙錢,你弟弟也長大了,你獨自一人在外顧好自己就行。母親是這麼和她說的,怎麼會不知道在外工作的辛苦勞累,她一個女孩過得不輕鬆。
張瑛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之後的錢還是接著寄過去,母親知道說不動她,就把每次寄回去的錢都替她存了起來。
即將開學的暑假,弟弟打電話跟她說,想要一張她的照片,以後入了大學想她時可以拿出來看看,用手機拍起來發給他就好。
細細想來,她好久都沒有拍過照片,這些年在外更是沒有一張照片,家都沒回去過幾次。
她用手機在五光十色的建築物旁自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抿著嘴微微地笑了。
外面的燈光是可以掩蓋住她的消瘦的,她過得挺好。
又一次從報亭旁走過,幾版雜誌上印著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國內外醫學界著名腦科教授,獲得醫學界最高獎項,寧單。
幾日後,編輯打來了一通電話。
「最近有一個稿子,要不要寫,稿費很好。」編輯私底下和她一來二去也熟了,知道了她生活上的緊巴巴,有好的機會都會給她。
無論是什麼稿子,張瑛都會接的,只是因為稿費。
「嗯,關於什麼的?」
「是關於寧單的,寫關於他真實日常生活點滴的稿子,現在很多小姑娘喜歡看,賣點很大。」
的確,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注意這樣多金帥氣又多才的男人,年紀輕輕就前途無量,窺探他隱私的心思就更大,賣點很大。
「寧單?」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有些陌生。
編輯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不熟,「他是我國最負盛名最年輕的腦科專家,獲得過國外很多獎項,醫術過人。」徐徐給她解釋著。
張瑛聽著,方才著手在電腦上打字查找,很快,寧單的個人資料信息出現在屏幕上,她上下翻看著。
「寫關於他真實日常生活的稿子,是不是要在近處跟著他才行?」不跟蹤他,怎麼寫出他真實生活的稿子呢?
編輯毫不疑問地點了點頭,「那當然。」
張瑛默默看著寧單的照片,各種場合的都有,他和君氏集團負責人君喻的關係好像很深厚,人長得的確儀錶堂堂,氣質非凡,這就是他們那個世界與自己這個世界的差別,如同雲泥之別。
編輯有一會兒沒聽到她的聲音,試探性地說道:「如果你不想這樣做,沒事的,我找別人就好了,跟蹤的確不怎麼好。」
以為她不屑於做跟蹤他人這種不光彩的事。
可是張瑛答應了,錢不賺也會被別人賺去,還不如自己賺,跟蹤得隱蔽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稿費高了許多,值得。
「那好,這個稿子就交給你了,雜誌社派車給你,連續五天的跟蹤記錄需要事無巨細,下個星期四寫好交給我就行。」編輯將這份稿子交給了她。
「好,知道了。」她應了,看著電腦屏幕上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掛下了電話。
詳細地看著他的照片資料,陷入了沉默。
人為了生活,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算了,只是五天而已,一轉眼很快就過了。
第二天一大早,雜誌社派專人給她送來一部車,外加一份資料,大致寫著寧單的住址和平時去的地方,給她省了一些時間。
時間還很早,她就開車潛伏在了寧單的家門外,透著黑色的車窗緊盯著他的家門。
幾塊麵包,一瓶礦泉水,她的早餐胡亂在車裡解決了。
大約七點,寧單走出了家門,坐進車裡驅車離開。
看著他駛出去有一段距離后,她才跟上前去。
馬路上,她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混雜在其他車輛中,盡量不引起他的懷疑。
七點十五,他坐在咖啡廳里吃早餐,一塊培根三明治,一杯咖啡,讀報喝著咖啡。
張瑛坐在車內,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看著他,隨手拿筆在本子上記錄下了他此時的舉動和早餐。
吃早餐花費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他走出咖啡廳,驅車離開。
她繼續進行跟蹤。
七點五十分,離醫院正式上班還有十分鐘,他走進醫院。
時間把握地很准。
見他走進去一會兒后,她也緊跟著走進醫院。
醫院此時還沒有正式上班,一些患者來得早了都站在大廳等候,她趁著人不注意跟了進去。
寧單走進專門的房間里更換衣服。
八點,醫院正式上班,接受患者尋醫。
張瑛混在腦科門外前來求診的病人中,只站在門外,不時看著坐在桌后認真詢問病症的他。
說實話,他作為腦科醫生,很稱職,不負名聲,前來看病的人對他的評價都很好。
上午的病人就沒有斷過,一個接著一個,挂號來看的人很多,都是沖著寧單的名聲來的。
她一直在門外等,直到中午十二點下班。
接待完上午最後一個病人,寧單離開了桌子,出了醫院。
在酒店和君喻聚會碰面,一起的還有幾個親近熟悉的人。
到了下午醫院上班的時間,他一分鐘也沒有耽誤,坐車離開。
一下午的看診時間,準時下班,他的生活很簡單,一下班就直接回到了家。
沒有在外面多加停留。
晚飯後,他外出散步。
張瑛始終不敢離他太近,本子上用筆密密地寫下每一個小小的細節。
一晚上,她都在車裡,沒有離開過。
睡也不敢睡得太熟,生怕會錯過什麼重要的細節,就算再睏倦也只是稍微眯一下眼睛,一杯咖啡喝到了底,不時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深夜十二點,他家裡的燈才暗下。
接下來的兩三天,她都是這樣過的,跟蹤獲得的內容也大多如此,他的生活圈子不複雜,至今還沒有任何不良癖好。
其間編輯打來電話問過事情發生進展,她大概做了描述,編輯讓她繼續進行,能發現什麼不同最好。
她在馬路上跟著他,不時,他的車會開得很快,或者開得很慢,忽然停在路邊,她彷彿嗅到了什麼,方向盤打得小心,盡量不露出丁點破綻來。
跟蹤,張瑛認為已經做得很小心了。
馬腳瑕疵,她自信都沒有露出。
可是沒有露出,並不代表人沒有天生的感覺,被人盯視總會有異樣的觸感,更何況是異於常人的男人。
跟蹤他的第四天晚上,她照例將車停在老地方,寧單外出散步,她悄悄緊跟其後。
見他轉彎,她隱藏在灌木叢后,手拿相機,伺機行動。
半晌,她見前方安全了,欲要起身走上前去,卻隱約感覺到身後的異樣,猛然回過頭,一身淺色休閑襯衫的人正好站在她面前,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