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他嗤笑。

「但她不會是獵人。」顧肖補充。

「也絕不是小白兔。」男子接著說，「一個介於獵人和小白兔之間的，狐狸。」

顧肖笑道：「只有當別人將獵槍指著她的時候，她才會反撲，不會任人宰割，也不會主動攻擊別人。」

他不置可否。

湮陌西站在金色的陽光之下，往來的行人匆匆從她身側走過，幾分鐘后，一輛車在她面前停下來，一個男子從車上下來，走到她面前，微微頷首，「湮小姐，我是左森，少爺命我來接你。」

湮陌西點頭，上了車，她初到中國，多少有些好奇，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巨大的差異讓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豪華的小轎車最終在一處莊園外停下來。

融合了中西文化風格的莊園，簡約，貴氣，湮陌西沉了沉氣，從車上下去。

長長的石子路，她靜靜地跟在左森的後面，平底鞋踩在地面上甚至發不出聲音，她說：「左先生，你直接帶我去房間就好。」

左森點頭，他們走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兩三名女傭已經規矩地等在門口，女傭接過左森手中的箱子，恭敬地說：「歡迎湮小姐，左先生，接下來的事可以由我們接手。」

左森嗯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便轉身離開。

湮陌西的房間在二樓靠左最向陽的位置，拉開窗帘，窗外盛開的大片的櫻花盡收眼底，美麗如同童話里描繪的盛景，她輕輕笑了笑。

一直到吃完飯的時間，左森口中的少爺都沒有在莊園里出現，湮陌西並不介意，她一個人坐在櫻花樹下的鞦韆架上，電話鈴聲響起來。

「爺爺！」湮陌西喜悅的對著電話喊道。

老爺子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湮陌西聽到他在電話那頭爽朗的聲音，「陌西，已經到了？」

「嗯，」湮陌西乖巧地回應道，「剛剛吃了晚飯，我現在在櫻花樹下，爺爺什麼時候從日本回來？」

老爺子笑道：「過些天，老友生日不讓走，我儘快回來。」

「哦，」湮陌西有些失望。

「陌西是不是生爺爺的氣的？」那方，老爺子的聲音有點傷心的樣子，湮陌西默默地囧了囧，軟聲軟氣地說：「沒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爺子又說了一些事，湮陌西嗯嗯啊啊地聽著，電話打了半個小時才掛斷，湮陌西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別墅，然後起身走過去。

「你是野孩子啊！」迷濛的夢中，湮陌西聽到這句話。

「她是沒人要的野孩子，爹地死了，媽咪跑了，髒東西，我們離她遠點。」

「哈哈哈，沒人要的東西，你去死吧！」水花濺起飛揚的液滴，絕望鋪天蓋地，黑暗中，湮陌西驟然睜開眼睛。

夢裡的聲音似乎孩子繼續，她大口的喘氣，足足花了十幾分鐘才將那個夢消化掉，這樣的噩夢，反反覆復，每一次都嚇得她從半夜中驚醒，輾轉反側，再無睡意。

她乾脆地穿起外套，緩步走到陽台，窗外，星空浩瀚，光影疏離，原來，A市的夜空與巴黎的相比也沒什麼區別，同樣的廣袤，同樣的遙遠，不可觸摸，她伸出手，熹微的燈光落在她的手上，她輕輕握住，彷如握住了光明。

那抹明亮的光從另一個房間透出來，幾經反射，越來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