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你會拋棄我嗎?
章節名:一百二十八:你會拋棄我嗎?
「墨予,血影受傷了……」哽咽的話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心裡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將她顫慄不安的身子摟在懷中,偃墨予蹙緊著眉頭掃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
「我已經讓人去請御醫了,御醫很快就來了。你先別著急。」拍著她的背,他低聲哄道。
坐在床邊,她的頭只及他的腰腹,抱著他腰身,白心染將頭埋在他腰間,一臉的淚水全浸在他身上。
是她太大意了,沒認真的去看待那些人和事。她早應該知道那女人如今能回來,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殷杜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闖進來,繞過兩人徑直撲向床邊,看著床上紋絲不動的女人,那蒼白的面龐、烏青的唇瓣,一顆心突然揪緊,險些讓他窒息。
「血影?!」伏在床邊,殷杜忍不住的叫喚了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白心染心虛加愧疚,連頭都不敢抬。沒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膽怯、多害怕。她一直都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特別懂感情的人,特別是親情和友情,這些自她出生,她都極度缺乏的東西,就算看著白家的人有何不測,她都能一笑置之。可是在對面血影的時候,她卻油然生出了許多感情,在這麼一個冷冷冰冰的人面前,她居然找到了所謂的親情和友情的感覺。
看著血影那個樣子,她感覺自己就是個罪人一般,這一切的一切追究到源頭,都是她造的孽。
她要不是白家的人,也不會遇到這麼多心狠毒辣又無情無義的小人,她要不是白家的人,血影就不會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出頭,她要不是白家的人,就不至於讓人嫉妒很狂,而此刻她的血影就不會躺在這裡了無生機……
是,一直以來,她都太過於輕視這些小人了。總認為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安無事,總認為自己放過別人別人就會感激自己,總認為多多少少別人會看到血緣的面子上心存一份善念……所以她從頭至尾沒有真正的去恨過什麼人。
原來這些都是她的錯,她把自己、把別人都想得太簡單了。
就在白心染心痛復加的悔恨著自己的不作為時,突然間聽到殷杜震驚和慌亂的聲音傳來
「王爺、王妃,血影中的到底是何種毒藥,為何傷口會成紫色?」
他那帶著顫抖不安的聲音一響起,白心染也是詫異無比,連眼淚都來不及抹就回頭看去。
可不是嘛,血影側腰下方盆骨的地方被一把尖銳如小刀的利器所刺,此刻殷杜將那一處的布料撕了一道裂痕,那傷勢躍然於眼中,受傷的位置一團紫色,甚至有蔓延的趨勢,看得讓人格外精心膽顫。
「怎麼會這樣?」白心染以為自己眼花了,趕緊抹了一把眼角。
曾經在工作中,她也接觸過不少有毒的物質,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中毒現象。
紫色!
不是常見的那種黑紫色,而是純紫色,也不是那深紫,而是像紫色粉筆的那種顏色。
無疑的,這又是一種罕見的怪異的毒藥!
殷杜劃開的布料不大,只露出傷處,偃墨予因為他的聲音本能的看了過去,待發現血影傷處是在尷尬的地方后,他隨即移開視線。
只是在移開視線之後,他頎長的身子明顯的一僵,緊斂的黑眸猛的驟放開,一抹震驚從眸中快速的劃過。
曾經有一幕突然躍入腦海之中
曾經某個人給了他一顆藥丸,並且很得意的對他笑道:「我花了兩年時間終於煉製出了這全天下都無解的毒藥,雖說毒性比不上『紅纓』,但我相信這世間除了我無人可解。」
他當時看著手中紫色的小藥丸甚是不以為意。
某人見他面露輕蔑,很是不滿:「你這廝可別小看了你手中的解藥,也別小看了我煉製的這味毒藥,這煉毒容易解藥可不易,全天下可就這麼一刻解藥。」
他當時為了不打擊他的興緻,只能將其收下。他知道對方是一番好意,因為對方說世間就這麼一顆,所以他才將其放在寒玉中保存
「殷杜,那你速回承王府,將本王上了鎖的木箱取來!」回過神,偃墨予立即朝殷杜沉聲命令道。
「墨予?」白心染有些不解的回頭望著他。
殷杜也一樣。
「本王有解藥,還不快去!」他單手拍了拍白心染的背,深眸卻朝殷杜瞪了過去。
聞言,殷杜心中一喜,連眼眶都莫名的紅了。
「爺,屬下這就回府!」匆匆的應聲,殷杜快速的消失在偏殿的寢房內。
「墨予,到底這是什麼毒?你怎麼會有解藥的?」白心染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很明顯她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偃墨予將床幔放了下來,擋住了他和白心染的視線,隨即牽著她的手走向桌邊坐下。
「為夫猜想聖醫是在用此方法向為夫求救。」知道他手中有解藥,所以他才這麼肆無忌憚的用那種毒。
白心染皺起了眉:「聖醫真的在他們手上!」不是疑惑也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沒有聖醫,想必那對男女不會如此明目張胆的出現。只是……「墨予,你說聖醫為何要幫他們?」
偃墨予俊臉綳的緊緊的,眸子有很深的黑氣流露:「我想他應該是被人拿捏住了軟肋,所以才會被人所利用。」
「軟肋?聖醫有什麼軟肋?」白心染想不明白。家人嗎?不是說聖醫受家族排斥甚至被逼迫走投無路差點喪命嗎?難道那些無情無義的家人還能成為他的軟肋?這會不會太聖母瑪利亞了?
聖醫雖說是回國探母,可他母親應該住在宮裡才對,白心碧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抓到他母親吧?
偃墨予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這也是為夫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那廝的武功不輸於他,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他受制於人?
他派去西雲國的人早以將消息傳了回來,聖醫的母妃已經在他趕回去的當天就辭世了。
消息稱他在其母入殮下葬之後就離開了西雲國。
可是卻在中途莫名失蹤。
到底中間出了何事?
「染兒,你們去的那地方是如何一番情景,說於我聽聽。」斂回沉重的思緒,他側目嚴肅的看著白心染。
白心染點了點頭,將她和血影今日所見全都詳細的道了出來。
心疼的看了一眼被床幔遮擋的大床,她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偃墨予痛聲道:「墨予,這個仇我一定要親自替血影報回來!我他媽的才不管她是什麼人、是什麼東西,我非親手殺了她不可。若是我有半點心軟,枉自我在世為人!」
她給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不懂的珍惜,她有想過要成全他們,讓彼此安生,既然他們不識趣,那就別怪她徹底翻臉無情了!
別說有機關了,就算龍潭虎穴,她也要把這些人給挖出來
既然他們喜歡住在地底下,那她就成全他們,對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挖了他們的心肺,找個深坑把他們埋了讓他們一輩子都睡地底下!
偃墨予並沒有反對她,只是沉凝了片刻之後說道:「此事只能私下行動,不可驚動了皇上。可是記清楚了?」
白心染只是默了默,就明白了他所說的意思。
如今的福德王『死而復生』,且又是全身癱瘓的慘樣出現,皇上自是會心疼他,且也不會隨便相信這樣的福德王還有本事去害人。
不得不說,福德王的這一招苦肉計用的很好。在皇上面前簡直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就算他們現在去拆穿福德王,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們的話,相反的,只會說他們太過分、不念親情、欲置兄長於死地。畢竟福德王的情況是經過御醫確診的,皇上肯定是相信御醫的。
所以這一次,就算他們要動手,也得想個萬全之策,否則,動不了福德王和那該死的女人,反而還會對他們自己不利!
而且他們還不能露出自己的心思,或者是說有什麼把柄被福德王他們抓住,否則指不定會被他們咬上一口。
白心染想明白了這些,就有宮人在門外稟報說御醫來了,夫妻倆相視一眼,白心染朝偃墨予嚴肅的問道:「墨予,你確定你所擁有的解藥能救血影嗎?」
偃墨予抿著薄唇點頭。奉亦楓會同他開玩笑,但絕對不會同他開這種人命關天的玩笑。
見此,白心染咬了咬牙關,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起身,她走向了寢宮外,吩咐宮人去告訴御醫說是虛驚一場,不需要求助御醫了。
既然是聖醫所制的毒藥,那就算請御醫來也無計可施,反而會驚動他人。
她相信墨予不會騙她!
在殷杜還未回來之前,她吩咐宮女準備好了白酒、剪刀、針線、白布、溫水等一切一會兒用的著的東西。
從宮裡到承王府就算乘坐馬車也需要近半個時辰,白心染不知道殷杜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在兩刻鐘之後,殷杜一臉緊張的返回。
將偃墨予趕出了房門並讓他在門外暫時當一會兒門童,白心染這才拉著殷杜準備給血影開刀做手術。
雖說她不是外科醫生,但因為她曾經的職業,對死人也做過不少切割、縫補的事,且她相信自己不會傷到血影的筋骨。
「王妃,你確定能行嗎?」看著她將血影所用的小刀放在燭火上烤,殷杜皺著濃眉,又糾結又不放心。她這是要割他血影的肉啊!
看著床上的女人,他都恨不得跟她換一下,寧願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他也不希望她有半點閃失。
白心染一時也沒法跟他解釋太多,專註的給手中鋒利的小刀消著毒,她頭也沒回的說了一句:「你家爺曾經在茅山村受傷,我也是如此做的,你看他現在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聞言,殷杜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待一切準備就緒,她讓殷杜將血影用剪刀將血影傷處附近的衣物剪開,露出她受傷的部位。
吸了一口氣,她斂緊雙目,聚集精力,認真嚴肅的開始落刀
血影身上的傷處不大,拔掉了有毒的利器,就是一個噴著紫色血水的小洞,而她要做的就是將顏色過深的皮肉給挑了,以免餘毒殘留在體中。
解藥在殷杜回來的時候就給血影喂下了,此刻她只需要幫血影清理傷口。
曾經無數次在屍體身上動刀的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自己最為親密的人身上動用刀子。一個是墨予,一個是血影,對她來說,他們都是她最為親密的人。
此刻的她是什麼樣的心情她自己都形容不出,鼻子不斷的泛酸,可她都逼著自己將眼淚吞回去。她從來沒為血影做過什麼,所以她必須得認真仔細……
在一旁,殷杜一瞬不瞬的看著白心染手中的小刀,生怕白心染出意外似的。每每那小刀挑起一塊腐爛的肉屑,他就感覺像是在剜他的心窩一樣。
從承王府帶來的紫色藥丸的確是解藥,自血影服下之後毒氣似乎就停止了擴散,且中毒的地方皮肉紫色漸漸的褪去,化成了腐肉,所以白心染才會忍痛在她身上動刀。
怕血影中途醒來會影響到手術,動刀前,白心染就讓殷杜將她全身筋脈封住,甚至點了她的睡穴。儘管知道事後肯定很痛,但至少在她動刀的時候,血影還能少承受一些罪。
殷杜在一旁不停的給白心染遞乾淨的白布,看著從自己女人身上流出來的污血,他幾次都忍不住的撇開眼,越看越是心痛難忍。
這些傷怎麼就不能讓他替她挨呢!
一切進展的很順利,帶最後幫血影敷了一些治外傷的良藥並用白布將其傷口包紮好后,看著還愣在床邊趴著一動不動的男人,白心染也沒吱聲,默默的收拾起房間來,並將用過的污水和髒了白布給拿到了外面親自處理掉了。
返回房內,看到殷杜還是保持一個姿勢趴在床邊,她走過去拍了拍殷杜的肩膀,低聲說道:「盡量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暈睡久一些,就少體會一些疼痛。
殷杜僵硬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這次是我大意了,所以」
「王妃。」白心染歉意而內疚的話還未說完,殷杜就將她打斷,回頭,他看著白心染一臉的認真嚴肅,「王妃不必自責,你和爺對我和血影恩重如山,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萬死不辭。」
白心染咬著唇,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哽咽的叮囑殷杜好生照顧血影之後,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往外走。
那個女人,她絕對要讓她好看!
「可是處理好了?」門外,偃墨予頎長的身軀一直都佇立在那,見她出來,沉聲問道。
「嗯。」白心染點了點頭,哽咽的應了一聲。
從她腰間抽出絲絹,偃墨予抬手為她擦拭起早就哭花的臉。「莫哭了,只要人無事就好。」
他知道她的過去,也知道她很看重如今圍繞在她身邊的每個人。
「墨予,我們回去吧,這裡就交給殷杜了。」她相信殷杜會照顧好血影的。
主動的牽起他的手,她將他往他們所住的正殿走去
柳雪嵐是晚上才知道血影受傷的事。
白天的時候,白心染跟她說要出宮一趟,柳雪嵐本來都想跟著去的,但某個男人擔心她出宮惹是生非,硬是將她擰了回去關了一天。
天黑的時候她趁著某個男人臨時出去了,這才偷著來長平殿,來的時候就發現白心染氣色有些不對勁,甚至是連長平殿的氣氛都有些不對勁。
一問之下才知道血影出了事,頓時氣得都快炸毛了。
「心染,你們出去怎麼能不帶上我呢?你看吧,現在搞成了這樣,那全是因為我不在,我要是在的話,老娘肯定先把那女人的脖子給擰斷!」
在說經過的時候,白心染將白心碧偽裝成段雪的事一併說了。她受偃墨予的意將整件事所知道的都和盤托出,甚至包括聖醫的事。這些事對於其他人來說肯定不能隨便講,但對於柳雪嵐來說,卻是很有講的必要。
首先,福德王這次回來,既是沒安好心,那針對的就不只是他們夫妻倆,而奉德王跟福德王之間的矛盾更是深不可解,那福德王太子之位沒了,不就是奉德王那廝造成的嗎?可要讓他們夫妻主動去跟奉德王說,依照那廝的脾氣肯定是不屑於顧,血影已經吃過這麼大的虧了,看在柳雪嵐的份上,她自然不希望奉德王那廝高傲輕敵出現什麼意外。
所以這事還就得和柳雪嵐說,畢竟只有她的話奉德王才能聽得進去。
其次,把實情說出來,也能給衝動的柳雪嵐提個醒,可別再像那天一樣盲目的跑到人家的地盤上去了,血影受傷已是給了她很深的教訓,她不想柳雪嵐因為衝動而受到傷害。
「心染,為什麼這些事你不早說啊?」柳雪嵐在聽完之後,氣得就一直走來走去的,「如果我早知道那個叫段雪的女人有問題,那天我們在宮門口碰見她的時候我就該一掌取了她的狗命!實在是太可氣!」
「你怎麼有這麼狠毒的妹妹的啊?都『死』了還不安生,還想著回來報仇,你們可是一母同胎的孿生姐妹,她怎麼就能跟個畜生一樣一點都不顧念親情啊?」
「我要是有這樣的妹妹,老娘早就將她看成七八節了,留著簡直就個禍害!」
「那個、那個你爹知道她沒死的事嗎?」
白心染搖了搖頭:「他知道有何用?他若知道事情怕是更加複雜。」搞不好到最後還有可能求他們放過白心碧,對於那個所謂的父親,她早就看白了,冷漠到骨子眼裡去了。
看到柳雪嵐憤慨難停,她一臉正色提醒道:「此事可不許讓出了奉德王以外的人知道,知道嗎?」
柳雪嵐一臉的不爽:「為何?」
白心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鄭重無比的說道:「現在的白心碧還沒露出真面容,就算露出真容,在外人眼中他們也就是個弱者,弱者是很容易引起別人同情的,到時候不明事實的人肯定就會站在他們那一方。更何況如今皇上還原諒了福德王曾經的所作為為,我們若是把他們逼急了,很容易被他們反咬一口的。到時候有皇上庇護著,要想拆穿他們的心思,只怕會更加不容易。」
如今泗水宮被皇上庇護著,這就是在提醒他們,別逼得太緊,逼緊了反而會讓他們毫無忌憚的到處到庇護之地。
聽到白心染的叮囑,柳雪嵐細細一想,也覺得言之有理。
「可是心染,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讓那兩個東西繼續在我們眼前晃吧?」那該死的女人,她想早點將她給弄死!
害得血影受傷,媽的,她的人生怎麼能少了血影這麼一個賭友呢?
她還想著要超越血影的賭技呢……
白心染是沒想到柳雪嵐此刻心中的想法,要是她有讀心術,估計這會兒會忍不住一巴掌將她給拍飛。
眯起眼,她朝柳雪嵐勾了勾手。
「雪嵐,你過來,我跟你說……」
……
翌日,柳雪嵐去給夏高請安,順便看看自己家那個小兔崽子。
幾個孩子自從進宮以後,一直都在夏高這位皇爺爺身邊。許是孤獨寂寞太久,一下子有四個皇孫陪著,夏高大有想獨霸幾個皇孫的心思,不但沒主動提過要把孩子送還到其爹娘身邊,還明理暗裡的勸說兩對夫妻在宮裡常住。
如今的天下,太平盛世。如今的帝王生活,溫馨而充實,對夏高來說,這段日子可謂是從來沒有過的滿足。
兒子兒媳都住在宮裡,還有可愛的皇孫陪伴,死去的兒子又活了過來,且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他的眼皮下,這樣的日子,無疑是他最為滿意的。
他這個做爺爺的要將孩子暫時留在身邊,作為兒媳,白心染和柳雪嵐肯定不好拒絕,索性也只是暫住在宮裡,也就由了他這個爺爺去。這樣就使得白心染和柳雪嵐想看孩子,就得往夏高的地兒跑。
平日里,都是兩個兒媳一起出現,今日卻只見到柳雪嵐和奉德王前來給他請安,連承王都沒有來,甚至承王連早朝都告了假。原本他準備讓德全去長平殿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見到柳雪嵐,夏高就不由得先問起來:
「嵐兒,今日怎麼就你們倆?承王和染兒為何沒來?」
柳雪嵐面帶同情的回道:「父皇,您可能還不知道吧,昨日心染出宮去玩,結果一回來就病了,請了御醫去診治,說是熱暑之症。嵐兒來的時候去長平殿看過,到現在心染都還躺床上呢。」
聞言,夏高蹙了蹙龍眉:「竟有這樣的事?」
想到什麼,他朝書房門外看去,這季節能得熱暑之症?
柳雪嵐聽到他的反問,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父皇要是不信,可傳喚張揚張御醫前來一問。」
如今的張揚,自打白心染懷孕之後,幾乎就成了白心染的專用御醫,且自己幾個皇孫平安降世,也少不了張揚的功勞,對張揚,夏高自是肯定信任他的醫術。
見柳雪嵐回得正經八百,夏高也打消了心中僅有的疑惑,隨即朝身後的德全吩咐道:「德全,你且去一趟長平殿,看看承王妃病情是否有所好轉,順便將前幾日番邦進貢的藥材給承王妃送去,這承王妃身子一向極弱,你代朕向她說,讓她好生休養,也別擔心孩子。這幾個孩子朕就代她多養一陣子。」
他最後一句話一出,不光柳雪嵐掉黑線,就連德全都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皇上,您想霸佔幾個小主直說就行了,何必這樣呢?
他有十成把握皇上是在討好承王妃,以達到長期霸佔幾個小主的目的……
……
泗水宮
女人得意滿滿的步入寢宮,第一時間將聽到的消息與床上的男人分享。
「王爺,您知道嗎?剛剛我打聽到消息,說是承王妃昨日出宮不幸得了熱暑之症,還聽說承王今日連早朝都沒有去呢。」女人眉宇飛揚,一臉的幸災樂禍。
原本躺在床上被御醫確診終身動彈不得的男人此刻卻坐起了身,臉上被灼燒的疤痕依舊刺眼,可因為女人帶來的消息,那雙狹長的鳳眸因為得意而顯得瀲灧生動,比女人的眼眸還迷人三分。
「此事你有何看法?」他輕揚薄唇,朝床邊女人問道,低沉而雌性的嗓音絲毫不見前一陣子的虛弱無力。
女人紅唇漾出一抹得意:「昨日我就猜到有可能被人跟蹤,好在我留了一手,果不其然,還真的有人跟蹤我。只不過對方跑得快,否則定是叫他們有去無回!白心染那女人昨日也出了宮,且說是中了熱暑,這蜀夏國的天就算最熱也不會致人於此,那女人顯然就是在欲蓋彌彰,不想被人發現什麼。說謊都不看看天色的!我猜想昨日跟蹤我的人肯定就是她,且她不是中什麼熱暑,而是中了聖醫的毒。」
女人最後的話說的十分肯定。在宮裡兩次同白心染那個女人見面,她都給了自己難堪。那女人肯定是看穿了她的真實身份,否則她怎麼會故意刁難於她?
哼,不過就算看穿了又如何,沒有聖醫,她臉上的這層皮肉是怎麼也不會露出破綻的!
如果那女人真的中了聖醫的毒,那就只能等死了,聖醫都在他們手中,看她去哪兒找解藥!
老實說,沒親眼看到那女人全身潰爛而死,她還真是覺得有些遺憾。
男人附和的點了點頭,隨即蹙眉問道:「可有將我母后安置妥當?」
女人露出安撫的一笑:「放心吧,我早就安置妥當,不會讓她們祖孫倆受委屈的。」
男人滿意的再次點了點頭,視線從女人身上移開看向了別處,眸底突然變得幽深起來,濃濃的戾色自眸底那眸底深處湧出,一雙瀲灧迷人的鳳眸頓時變得有些猙獰,讓他那張被灼傷過的臉顯得有些駭人。
這一次回來,他定是要殺盡所有的人,以報這一年多來自己所受的種種苦楚!
看著他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殺意,女人收斂的笑容,突然將手伸出覆在男人膝上的手背上。
「王爺?」
男人回過神,收了幾分戾氣看向她。「何事?」
「若有朝一日你得償所願,你會拋棄碧兒嗎?」看著男人被毀的容顏,女人眼裡沒有一絲的嫌棄,只有濃濃的痴戀。
她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如何下定心思要帶他走的,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所做的。
這一年來,她為他做的,可以說是傾盡畢生的心血,為了他,她一雙手沾滿了鮮血,就算害怕,可她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她只希望自己付諸一切下的賭注能贏……
男人幽深的眸光閃了閃,忽然揚唇,反手將她的柔胰握在手中。
「碧兒對我盡心儘力,為我排除異己,我夏允浩豈能負了你?」
那低沉而溫柔的嗓音似和暖的風一樣吹進女人的心坎,讓她眼底瞬間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羞赧。
雙手纏住男人的脖子,她動情的將自己的紅唇送上去。
兩唇相觸,男人微微一愣,眸光微微一閃,他突然圈住女人纖細的腰肢將人撈到了床上頃刻間將其壓在了自己身下
……
皇宮之外,僻靜而破舊的民宅之中,兩名身量頎長,穿著黑衣的男人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院落之中。
「就這麼個破地方,你們也搞不定?」其中一名男人看了四處之後忍不住的揚唇嘲諷起來,那露在黑布之外狹長的冷傲黑眸充滿了蔑視。
站在他對面的男人冷眼瞪向他:「你這妄自尊大的性子就不能收斂幾分?莫說本王沒提醒你,若有任何閃失,後果自負。」
「哼!」男人傲氣的揚了揚下顎,索性不理人了,踱著步子在院子里轉圈。
忍著將他暴打一頓的衝動,偃墨予收回目光,謹慎的查看著四周。
而某個走來走去的男人故意跺著腳步,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一樣。偃墨予皺眉,正準備出聲,突然耳朵一動,他快速的走到方才男人跺過的地方,蹲下身體,伸出手叩響了地面
見狀,夏禮也不跺腳走路了,跟著蹲在他身側,學著他的樣子在腳下四處叩起來。
饒是他再傻,也聽得出來有幾處的聲音不同尋常。
這一發現,讓他眸底的蔑視之色漸漸的收斂起來,轉而變得幽深晦暗。
「這幾間屋子都無人居住,想必玄機應該在此。」偃墨予指了指其中兩處。染兒說門內有機關,那通往地下密室就應該另有門道。
夏禮眯著眼似是有些不信:「你是說楚皇后被人藏在這下面?」
偃墨予點了點頭。
夏禮頓時就有些來氣了:「難怪本王派人四處巡查都發現不了什麼,原來……」頓了頓,他咬牙切齒的瞪了過去,「你這廝是故意的!早前本王到你府中求你說明真相,你明明知道卻隱瞞不說,害得本王到現在都結不了案還被父皇斥罵無用!」
還害得他沾了一身童子屎尿回去,洗個澡還差點被家裡那隻母老虎給扒了皮!
偃墨予揚了揚眼角,一副『我高興我樂意』的神態看著他。
「你給本王等著,等本王弄死了那混賬東西再把你一併給弄死!」某個男人黑著臉磨著牙惡狠狠的宣洩著自己的怒意。
偃墨予站起身,壓根就不打算同他說話了。
兩人在各處又接著觀察了一圈,皆是沒有找到機關之類的。
「看來我們這一趟是白來了。」收回目光,偃墨予突然低聲說道。
夏禮明顯就不甘心:「怎麼會白來?這下面分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今日本王說什麼也要找到機關才走。」他倒要看看,那混賬東西到底把人藏在哪了!
聞言,偃墨予冷眼瞪了過去:「兩日前血影她們來過此處,如今還不知道對方是否還在此處。與其在這裡死守等待,不如回去叫人來掘了此處,豈不是更快更妥當。」
他們不能在外久留,若是那人知道他們出了宮,怕是更為警惕。
夏禮磨著牙,也沒再繼續尋找下去了。
真是可惡,人都還沒死呢,居然喜歡住在地下,既然如此,那要不要他派人過來將這處民宅給埋了?這樣他們一輩子都能住在下面了!
……
長平殿,偏殿中
血影睡了兩日,才漸漸蘇醒過來。這兩日,殷杜算是徹夜徹夜的守在她床邊,幾乎沒睡過片刻安穩覺。
「你……」血影睜開眼的瞬間,突然就有些怔愣。饒是她再冷漠如水,在此刻看到自己的男人滿臉鬍渣、雙眼充血的樣子也忍不住被閃了一下眼。
「你醒了?」沒理會她片刻的怔愣,殷杜摸了摸她的臉,一臉的激動,「餓不餓?我不給你拿些吃的進來。你都睡了兩日了,還沒吃一點東西。我都擔心你再睡下去會餓死過去。」
他覆在血影臉頰上的手有些顫抖,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干啞,整個人看起來又有些邋遢,血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似是連眼都忘了眨一樣,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著與平日里有很大不同的男人。
「血影?」殷杜的激動僵在臉上,突然緊張的喚道。這只是中了毒,可到底是在屁股上,不是在腦子上,難道還能把腦子毒壞了不成?
「嗯。」血影應了一聲,突然間抬手將他覆在自己臉上的手抓住,依舊直勾勾的看著他。
被她纖細柔軟的手抓住,殷杜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可女人臉上依舊沒什麼情緒,他依舊有些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於是也只能抑制著這份驚喜,擔心的問道:「可是傷口還疼?」
自家女人受傷期間,奉德王妃送來了治癒傷口的良藥,就連美人庄也暗中託人給他們送來了一些珍藏的藥物。
她暈睡這兩天,他每日都有觀察,每次換藥看著那漸漸癒合的傷口,他心情才稍微放鬆一些。
「不疼。」血影搖了搖頭。
「那我去給你拿吃的,你先睡一會兒,等下我叫你。」儘管不舍,可他還是從她手中抽出手。
只是血影這時卻快他一步的將他手腕拉住。
「怎麼了?」殷杜有些緊張,總感覺醒來后的她怪怪的。可到底哪裡怪,他有說不出來。
她還是那個樣子,依舊是冷冷冰冰的。不過這些都不要緊,只要人沒事就好……
血影沒吭聲,只是突然間抬手摸到了他長滿鬍渣的下巴上,就在殷杜琢磨著她到底想做什麼的時候,突然就聽到女人嘴裡傳來淡淡的幾個字
「有點丑。」
「……?!」聞言,殷杜突然張著嘴巴,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那臉上依舊跟平日里一樣帶著冰冰冷冷的感覺,可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她給捂熱了。
要知道,平日里的她可都不會主動同他說話的,幾乎每次說話都是他先開口,她接著應聲。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主動的跟他說話,還說這種有關『美醜』的話題。
還有什麼比此刻更為讓人震驚和激動的?
回過神的來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捧著那張冷冷冰冰的臉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