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空城 第八章 勢至
易行是個蠻人,是個牛人,但絕對不是傻子。
他要的只是這次爆炸,並沒有殺死ri光菩薩的野望,這便意味著,這次恐怖的爆炸一定對於他的行為有幫助。
其實也很簡單,他只是刻意地選擇了爆炸時自己的方位,以及推算了一下,爆炸之後自己若以拋物線shè出后,如何才能離須彌山頂的黑石壇最近。
這需要算術,需要對資料的收集。
ri光菩薩的ri輪第一次衝擊,給了易行觀察的好機會。而他的數學雖然不好,但畢竟假假也是學了半年高數,啃了幾年幾何的人間學生。
所以他咬著牙試了一次。
試驗很成功,雖然身體裡面的骨頭又重新經歷了一次被人打骨折愈后再骨折的恐怖痛苦,但他確實借著爆炸的反作用力,成功的化作一道流光,飛回了須彌山頂,而其時,ri光菩薩也被這次爆炸逼的退向另一個方向。
只是可惜了那把劍。
……
……
好在最親近的棍子抽了回來。
被炸成一道光的易行,飛回了須彌山上,掣棍橫掃眾羅漢,棍如電光勢如龍,直殺得羅漢們避之不迭,掩面而去。
偌大的須彌山,只剩下易行與那個安靜的黑石壇。
他感應到了ri光菩薩只須剎那,便能回來。留給他的時間,也只有一剎那時光。
而他就搶在那零點零一秒地時間裡,成功地通過那座黑石之門,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黑石壇上散發著黑sè的毫光。
在易行的認知。沒有一種光是黑sè的,如果光也能是黑sè地,那自然看不見了。
什麼死黑光,只能是漫畫里的恐怖東東,種材黑光燈,發shè的是紫外線。
但黑石壇上確實有大片的黑光閃過——赤身**,渾身傷痕的易行便很詭異地浮在那片黑光之,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才發現黑石壇正起了一些不清楚的變化,整個石面上的基sè漸漸變成一片淡綠螢sè。以此相襯,才顯得那些光毫是黑的。
初到須彌山上。他便嘗試過一探這黑石的奧妙,但當時以失敗告終,沒想到今與ri光菩薩一場大戰,正狼狽逃命之時,黑石壇卻漸漸露出了它地真面目。
黑石壇就像是有靈xing一樣,知道易行此時必須進入,走投無路。所以——黑芝麻糊開門。
……
……
黑石門后,乃是另一空間,另一世界。
佛有無上能,三千世界在己身,這黑石壇乃是佛祖留下的法器,所以門后是佛祖自己地世界,這並不讓易行感到奇怪。
他覺得奇怪的,是眼前的一片水鏡。
此時的他,正懸空在這個世界的最高處。看著四周粘稠的黑sè,覺得有些艱於呼吸,但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面鏡子似地東西。面在放電影一樣,有許多畫面正在閃過。
易行猜測,這一定是佛祖離開我們所處的世界時,所留下來的信息,所以他皺眉緊緊盯著,不敢放過任何一個畫面。
畫面很簡單。
不過就是這個世界從產生到結束的過程。
很簡單。
滿的星辰如粉如雲,如溪,如大河,如滄海,在似乎無邊無際的宇宙里重構再生,歸於寂滅。
星辰上的人們如螻如蟻,或卑微,或驕傲,或暴戾,或慈悲,在似乎無邊無際的生命流程里死亡,投胎,重生,最後依然歸於寂滅。
不見唐時金谷圓,何處亮生再cāo琴?登陽台的那人死了,在樓上寫賦地死了,在城門下shè箭的人死了,在瓮里苦號的那人死了,在青里化為冤魂地女子死了,塔里的那人死了,那饒妻子也死了,海盜死了,父親死了,母親死了,妻死,夫死,黑髮人死,老死,餓死,窮病而死,噎死,笑死,富人喝茶而死。
泰皇漢武死,唐宗宋祖死,想再活五百年的,依然死。
詩人死,ji者死,倚門老婦死,不想活著的人,都死了。
……
……
然後再生,新生,重歷人間悲喜事,苦於情,墮於yu,不得解脫。
然後再死,不舍而死,心枯而死。
如是者重複再重複,永無止盡,直待數劫之後,宇宙歸於寂滅。
……
……
「我觀世間塵變壞,唯以空寂修於滅盡,身心乃能度百千劫猶如彈指」
幽深的空間里,佛祖對易行這般道。
一劫為一千百七十萬八千年。
一劫等於二十劫。
一大劫等於四劫。
實為漫漫生涯。
……
……
易行面無表情地懸浮在高高的空,身上的傷口本來已經完全復原,但被這瀰漫在空間里的寂滅感一逼,老傷又裂開了些許口子,血流了出來,塗滿了全身,熊熊燃燒著,像極了一個金人。
「此為涅盤之意。」年青的易行聽著空間里佛祖留下來的聲音,默默自言自語。
佛祖留下來的聲音並與他對答,只是淡淡渺渺道:「涅盤此有真義,未至劫餘不自知。」
佛祖殘留下來的聲音知是從何處發出,便在這空曠地宇宙里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打在易行的心頭。
易行的心臟一陣狂跳**,十分不安,扭頭往四處望去,卻只見宇宙浩淼。空間無垠,令人頓生渺之福
他看見了宇宙的開始,看見了宇宙地結束,看見了這一世佛的誕生,卻看不去佛的去路。只是在那王宮看見一個剛生下來的孩子,生而能言,於榻上行七步,口出一偈:
無數劫來,這是我的最後受坐,我於一切人之,最尊最勝。此生利益人。普願救度眾生當
……
……
易行明悟,這是佛祖誕生后。七步成偈之語,其時滿異香,佛祖於床前踏出七步,道出此話。
此劫乃是最後一劫?
「可是,關老子俅事?」
佛祖離開,自然是關易行事的,不然殊菩薩不會託夢。葉相和尚不會賴在他的身邊,往最遠處,觀音大士不會把他扔下人間,老猴會拐了許多彎誘他為徒。
諸般事由,都直指一個事實,佛祖的下落,總是要賴在我們可憐的易身上。
水鏡漸散,空間里黑sè毫光漸漸褪去,只餘下永亘不變的星辰。在寧靜地穹緩緩行走。
易行微微皺眉,水鏡之術,乃是道家本事。佛宗一向講究治心,不喜這些技巧之事,卻不知佛祖為什麼留下這些東西來。他搖搖頭,甩甩身子,將身的火血全數熄滅,他張開嘴,吐出米奇書包,取出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套衣衫,套在自己身上。然後看了看四周,寂廖安靜地四周,他微微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我懂了。」
……
……
易行深吸一口氣,雖然吸的全是虛空,卻是擺足了姿式,體內菩提心大作,猛然將自己的神識逼了出去,瞬息間狂喊之聲不用任何媒介,便傳遍了這一個孤獨存在著的空間。
「唐朝和尚!你在哪裡?!」
神識裊裊散散,無歇無止,在空間里回蕩著。
「我在這裡……里……里……里……噫……噫……噫……」
從浩翰空間的某一個角落裡傳來一個聲音,倒把易行嚇得半死,純屬發泄的神識爆炸,不料卻真得到了回應,而且還是言情片山谷邊的情侶互答模式,回聲那個肉麻。
他不敢怠慢,腳下火疾出,直奔那角落而去,飛不得多時,便來到一個荒蕪地行星之前。
搭起涼蓬,放眼望去,只見那星球上一片荒漠,土紅之sè,大氣層里閃電連連,環境險惡,哪裡能活下人來?
易行免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想找到師公,所以剛才出現了幻聽。
……
……
「里……里……噫……噫……」
令人哭笑不得,十分肉麻的迴音再次在那行星上傳了出來,斷斷續續地印入他的神識之,讓他確認了確實有位人物在這行星之上。易行苦著臉,往那星球上飛去,一面飛一面想著,二師叔是個哲學家,聽二師叔,三師叔是個洋人,那這位傳的師公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紅樓里,鳳姐人未至聲先至。
佛祖留下的空間里,師公老人家也玩了這一招,噫噫呀呀的,讓人好不心煩,也讓易行好生恐懼,師公莫不是真喜歡唱吧?,,
星球之上,全是赤紅sè的沙礫,空閃電連連,瀰漫著一股硫化物的味道,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是在佛祖最後開闢地世界之,易行一定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火星面。
飛過一個數百公里寬的大氣漩,像接收無線電波定位一般,易行朝著發出回聲的那裡飛去,沿途雷聲震,電光粗如兒臂,好不駭人。但如今地易行修為大成,又哪裡會將這些地變化放在眼裡,只是一路飛,一路倒對那位只聽過幾句話的佛祖產生了極大的敬畏福
佛亦是人,卻能生造世界,可怕啊可怕。
飛飛想想,不多時,他的雙腳便踏在了實地之上,**的雙足踩在高溫的沙面上,感覺十分舒服,但身上的衣裳已經不是衲布做的那件,被星球上的高溫大氣包裹著,頓時感覺有些酥鬆。易行心念一動,逆轉體內火蓮,將身周數十米內的火元盡數吸入體,反布了一道清凈低溫的空間結界。
往前面望去,只見一片荒蕪險惡地里,居然有一抹綠sè。
易行傻了眼,但也明白自己千辛萬苦,上入地要尋的人,便是在那抹綠sè之,不由心神激蕩,腳下加快,化作一道輕煙,飛入綠sè之。
觸目皆是綠sè,原來是一大片林子,林子上方是一個神通凝成的罩子,將外面的電光狂風全數隔絕,將那些劇毒的大氣也擋在外面。
林子長的倒是蠻好,靠邊上的青翠yu滴,靠間的枝頭沉沉,上有果子掛著。
易行一入林子,便覺渾身安樂,這處神通結界的味道讓他覺得很親近,他抽抽鼻子,邁步往林子深處走去,那裡,那人,還在不停地噫噫著,讓人好生煩惱。
……
……
一個渾身骯髒的光頭和尚正半佝著身子,在為果樹培土,樹下儘是雜草,但那和尚卻也不鋤,嘴唇微張,念叨著:「在這裡……里……,
「我知道您在這裡,可以住嘴了。」易行苦惱無比,嚷道。
那和尚抬起頭來,看了易行一眼,忽然間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終於閉上了嘴——但他這閉嘴也來的太乾脆了些,生生將那個噫咽進了嘴裡,讓他打了個嗝——打完嗝之後的和尚眨著他那雙秀目,看著易行一語不發,手握的泥土漸漸灑在地上。
易行先前冒失話,此時卻是正心正意行了一禮,然後細細看這和桑
這和尚果然生的是凜凜威顏,秀目雅容,清俊異常,體內菩提大成,佛光漸彌。
「拜見師公。」
那渾身泥土的和尚抬起頭來,一雙**眼在易行身上掃了一掃,唇角露出一絲笑容,笑容里不盡滄桑,卻又清新自然。
——原來老猴的錯,老人家果然是在某星球上種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