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空城 第二十五章 無量光
大勢至菩薩的頭顱在光面之上約三千公里的虛空里飄浮著,面無表情的與自己的身軀接著,菩薩寶像回復平常,向後朝著頭頂上方那道能量源泉合什敬禮。
滿天皆光,光線之中,並無阿彌陀佛身影,只有宏大聲音傳來:「你去。」
於是大勢至菩薩再一禮,嘆了口氣,收拾重傷之後殘軀,往人間飄飄而行,不過數刻之後,便來到了五台山上。
……
……
卻說那天界宇宙正中,滿天金華佛光正在淡淡散去,漸漸攏成一尊佛像,這佛像表面湛著金光,內里也是一團光芒,看上去並無實相,只是一尊由光組成的佛體。
佛體極為高大宏偉,高數萬里,橫亘天地之地,似乎要將這天地全數擔在自己身上。
佛眼未睜,只是淡淡一抹痕迹,旋即猛然睜開,光佛之像身後不知多遠處,兩顆恆星正在泛著光芒,恰好嵌在光佛的臉上的兩抹痕迹里,湛湛有光,便是佛眼。
兩道光芒射出,掃視著這片安靜的宇宙,然後落在遠處。
在極遠處,一個縹渺微弱的金色痕迹,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宇宙的邊際飛去,那道痕迹在廣闊的宇宙里顯得極不起眼,比一顆流星還要黯淡許多,若不是佛眼如電,斷不會察探到那處的波動異常。
宏大的光佛緩緩展開合什地雙手,一股威壓頓時控制住了這片宇宙。
遠處。極遠處,那道細細地,似乎隨時可能湮沒入宇宙黑暗底色里的金色痕迹,還在不停地向著邊際飛行著。只是這道痕迹運行的軌跡極為怪異,一頓一頓,似乎沒有持續的動力,反而是隔段時間,便有一股猛烈地能量帶動著前行。
再近了些,那絲金痕漸漸露出真容,卻有些像是一根細細的火柴棍,只是這棍的材質無比金貴,火柴棍的後方,隔一段時辰。便會發生一次劇烈的爆炸,從而提供強大無比的能量。催動著火柴棍向著宇宙邊際高速的逃離。
金色火柴棍的末端,往外鼓了起來,看上去有些怪異,最末端有個極細微的開口,那種不知名的爆炸所散發地能量,全部從這個小孔里噴了出來,拖成了長長的尾巴。金粉噴離,十分美麗,像流星一般美麗,卻比流星地速度不知快了幾千幾萬倍。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金色的,掃雷。
……
……
易天行趴在這根掃雷上,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並無傷痕,只是體內的菩提心被大勢至逼出來后,先前被阿彌陀佛的無量光掃了一掃,竟隱隱有了散體的危險。不由微驚,再用心經察探身體,才有些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肉體確實強悍,已經修復完畢,但先前與那道光的平面相抵,已經耗光了自己所有地神通火元,此時他的體內,真可說的上是空空如野了。
舉目往四周望去,只見一片黑暗,極遠處的恆星並不顯眼,似乎準備隨時沉入黑暗中休息。
雙腿夾著金棍,金棍後端包著核彈,每隔一段時間便爆炸一顆,此時也不知道炸了幾顆,速度已經加了起來,雖然這比他的筋斗雲似乎還是要慢一些,但在如今真元盡毀的當頭,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易天行知道,自己並沒有逃走成功。因為在這片宇宙空間里,雖然黑暗,卻依然有光,黯淡之光,而有光處,便有那人。一想到今次只怕難逃敵手,他的唇角不由綻出一絲苦笑來,在人間籌謀數年,專門針對勢至菩薩,定下諸般戰鬥計劃,由自己和兒子配合,終於成功地將那位佛界第一殺手斬首,未料得最後,卻引出阿彌陀佛。
想到先前那個毀滅一切生息的光面,他不由余悸再生,輕輕拍了拍正趴在金棍前面不停咯血地那位,安慰道:「辛苦師公了。」
旃檀功德佛悠悠轉頭,撫胸嘆息道:「拿我當盾牌,唉,你這孩子,怎麼如此欺師滅祖?想你師傅當年雖然頑劣,卻也未曾這樣做過。」說完這話,他老人家趕緊又雙手握緊金棍,雙腿一絞,生怕自己從這高速飛行的棍子上掉了下去。
易天行露齒一笑,不由想起很多事情來,上天之前,他在人間準備了許久,為自己準備了三套殺手鐧,這三件東西,其中一樣乃是觀音菩薩留下的甘露,一樣乃是偷盜之後又改裝了許久地核彈,還有一樣,便是自己胯下的這根金棍。
戰至今時今日這三樣東西的威力已經全部發揮出來了,只是想不到阿彌陀佛會來的這樣快。畢竟在人間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會成為阿彌陀佛的威脅,總以為以佛位之尊,是不會親手參與到殺戳這種沒品級的活動中來的。
也正是先前與阿彌陀佛無量光的一次碰撞,讓他找到了自己在天界護身的第四件寶貝——那便是天下第一的肉盾,旃檀功德佛的肉身——幸虧有師公大人的佛身擋住了阿彌陀佛的無量光,易天行才僥倖地在那個光面下活了下來。
「那是佛爺的光,沒您這位佛爺,我能怎麼辦?」易天行騎在金棍掃雷上,笑得像個老巫婆。
旃檀功德佛又咯了一口血,很神妙的,那血咯到虛空之中,轉瞬便化作虛空,無奈何搖頭嘆道:「我本不願出黑石,你捉我出來,這下好,佛土果然動蕩,阿彌陀佛精妙安息,於電光之中禮敬如來,何時曾像先前那般暴戾。那光面渾圓,卻隱含無上寂滅之意……」他忽地住口不說,又是一嘆:「看來他真是要做佛祖了。」
「這佛祖,不是他說做便做得的。」易天行忽然眉頭一皺。旋即笑道:「勢至菩薩估計此時下凡找文殊麻煩去了,若葉相今世又死了,師公你就準備接佛祖地位子。」
有椿極巧的事情,這師公並徒孫二人,剛好都是須彌山衣缽的繼承者。
「你是彌勒,難道你準備撒手不管?再說……」旃檀功德佛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與文殊菩薩交好,為何並不著急?」。
「師公說的哪裡話?」易天行唇角含笑,「文殊是我今世地兄弟,不過證得大菩薩果位,總是死不透徹。至不濟十八年後又是一頭好禿驢,到時我再買酒與他去飲。割肉與他去食,再來個兄弟一場,何須傷心?」說是這般說著,便想到大戰之時,看見五台山上的清光湛湛,那演教寺里門檻上坐著的清俊小和尚,易天行心頭一痛。神識里無由生起一股悲意,不知葉相此番能否從勢至手下保全今世記憶肉身。
旃檀功德佛知道自己這位徒孫面上憊賴,心裡卻是個重情義的人,不由微微一笑,也不繼續說,反而是從金棍上轉了過來,看著金棍後方吐出的長長火尾,隔了些時,金棍後方又是一次劇烈的爆炸響起。震的棍子顫抖不停,似乎要從中彎折一般。
他是深知這棍子厲害的,雖不是世間最堅硬之物。卻也差不了多少,最可怖的還是這金棍難以想像的延展性,就算天雷電斧來煉,也不會留下絲毫痕迹,偏生棍尾之火,卻燒得這金棍有些發白起來,不難想見那道火尾地高溫,微微驚嘆道:「徒孫,這是何方神物,竟能生出這等高溫,比那老君爐的火只怕還要高些。」
易天行解釋道:「這是人間地一種兵器,爆炸后,便能生出強大的能量,力量還在其次,關鍵是其中的高溫和輻射,對於仙佛還有些殺傷力。」
旃檀功德佛讚歎道:「不想如今人間也有這般利器。」
易天行卻是微微一笑,搖頭道:「我從人間帶這東西上天,便未曾指望這核彈能轟死勢至菩薩,如果是一般的菩薩羅漢倒也罷了,只是大菩薩果位之人,移轉太快,佛土大能又精於操控空間,用高射炮打蚊子,基本上不可能,所以先前也只是偷襲成功了一顆。」他還沒有說完,這東西是他的壓箱底,如果用的多了,讓滿天神佛知道其中原由,那以後再來使,就不似現在這般使的利落。
「既然無用,帶著作甚?」旃檀功德佛知道他說地核彈,便是自己曾經在後天袋裡看見的那些鐵疙瘩,疑惑問道。
易天行笑而不語,帶核彈上天,第一椿用處,自然是用來偷襲勢至菩薩,第二樁用處,便是準備在自己真元全盡的時候,為自己提供逃跑的動力,至於第三樁用處,他是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用到,因為一旦使用,那便證明自己已經踏在了生死的關頭。
「紅藥瓶,藍藥瓶,只要能吃的,都是好東西。」易天行這樣想著。他知道師公是不會也不願意打架的佛爺,所以也懶得和他解釋。
當初老猴在歸元寺里也一直對這些鐵疙瘩嗤之以鼻,認為用來對付大菩薩和佛爺一點用處沒有,說到底,老猴終究是個爽快人,不像易天行這般面相忠厚,實則屁股後面拖了根嫩狐狸尾巴,所以想不到易天行竟然給核彈安排的最關鍵任務,是些非戰鬥用處。
……
……
二人就這般閑話家常,金棍屁股後面核彈開著花兒,高速地飛行,將他們帶往宇宙的深處,很有默契地沒有說阿彌陀佛如何,因為易天行此時真元已盡,若阿彌陀佛追了上來,就算有旃檀功德佛這宇間第一肉盾,也逃不脫形神俱滅,佛性飄緲地那一刻。
既然多說無益,那便安靜,且有風度的逃。
很久的沉默之後,慣常無風度地易天行終於撕扯落了風度。一把揪著師公的腰間軟肉,問道:「真的打不開?」
「是啊。」旃檀功德佛眉眼間略有歉意,「被你舉著,生生受了阿彌陀佛那記無量光。我一時也緩不過氣來,雖說在佛眼之中,空間不外乎是心頭一念,奈何你我從先前起,這些時光里,總被阿彌陀佛綴著,他的佛息瀰漫在這空間里,我不如他,自然打不開。」
易天行自然問地是打開空間通道,逃往人間。一聽師公自承無法,不免有些絕望。半晌后又問道:「阿彌陀佛現在在何處?」
旃檀功德佛一合什道:「他一直就在我們身邊。」
易天行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阿彌陀佛身為凈土之祖,身心跨過空間無礙,想當初老猴何等樣能耐,但在佛祖的明悟空間之前,仍是逃不出五指山去,雖然阿彌陀佛肯定比佛祖要差上太多。但自己也比猴子差上不少——這片宇宙黑暗,卻依然有光,若對方真想抓住自己,只怕早就出現在了身邊,只是不明白對方為何一直不動手。
他冷冷道:「先前那道光壓之下,我才知道就算大菩薩果位,距離佛的境界,相差還是太遠,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動手。」
「他在看我。」旃檀功德佛正色道:「我在你這棍兒上。若他來殺,總會有些不好意思。」
佛不見佛。
……
……
易天行微笑道:「主要是殺不死你,入了佛位。便不死不滅,但他可以來殺我……師公,若你肯出手,我倒有幾分信心能逃回人間。」這一路以來,他都把師公老人家吞在肚子里,縱是艱險,旃檀功德佛也一直沒有出手,只是隱忍被動挨打,縱使當了回盾牌,也不是主動出手。
旃檀功德佛忽然柔柔看著他道:「你這痴兒,應當知曉,我從來不喜歡暴力的。」
「暴力總是解決事情的手段之一。」
「但如果我也開始用暴力了,那我便不是這佛了,也便沒有使用暴力的能力。」旃檀功德佛微微一笑。
佛,是一種領悟,每個人成佛的途徑不同,領悟不同,而這種領悟卻是佛位的根本,若將這根本放棄,自然也就放棄了佛位。
旃檀功德佛在未動嗔念之時,便是世間最不可傷害之佛身,若動嗔念,只怕便果位立失。
……
……
騎在金掃雷上的易天行聳聳肩,微笑道:「那我們便分頭走,若你在這裡,他不會動手,可我們也出不去……我發現所有地人都忘記了一件事情,搞錯了一件事情。」。
寂靜的宇宙里,黑暗與寒冷相加,不知道阿彌陀佛正在哪個層級地空間里默默注視這個像噴火掃雷一樣的逃生工具,也不知道聽見易天行這句話沒有。
「他要殺彌勒,要阻止六道輪迴打開,所以才會拋下佛的偽善出手。」易天行道:「但我上天,本來就不是因為這些狗屎事情,我要做的事情,只是找到你,然後帶你回人間,把師傅放出來。」
確實,似乎在很多人有意無意的遺忘下,所有人都將易天行上天的目的淡化或是歪曲了,前世地童子,佛祖的安排,今世的彌勒,太多的事由掩蓋了他最真實,也是最純樸的目的。
「凈土要我死,那便死。」易天行緩緩閉上雙眼,「只要師傅能出來就好,師公,雖然你一直認為師傅出來后,一定會天下大亂,但若你真心疼我們這些後輩,還請你破開空間,去人間一行。」
話一說完,他一腳踹在師公那沒有多少肉的屁股下,把他踹成一道黑光,往宇宙某處飛去。
旃檀功德佛一路飄浮,一路合什,心知徒孫是以己身為餌,讓自己能有機會破開空間,不由微覺愕然,看著那個轉瞬間消失在宇宙中的金痕,這才發現,一路上看著無比憊賴自私、胡搞瞎鬧的易天行,居然也有……如此悲壯懇實地一面!
這般想著,看著宇宙邊緣忽然暴發的大光芒。他還是雙手一合什,將自己地無上佛身煥化在了空間之間地壁障里,就此不見。
阿彌陀佛說,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
這光沒有溫度。沒有能量,只是純粹的光。
宇宙的某一處,像是數萬個太陽同時亮了起來,照亮了所有地方位,奪去了所有星辰的光采,無數的光痕向著中心那個小點上鑽了進去,光息之中儘是寂滅之意,似乎要將那處所有的生意全部絞殺。
光芒之中的小黑點是易天行,他結著蓮花童子手印,雙腿迭加。面容安樂,似笑非笑。
他看不見阿彌陀佛在哪裡。但他知道,這些光,就是阿彌陀佛,無量光佛。
若不殺死自己這個候補彌勒,阿彌陀佛是不會罷手的,所以只要自己能拖一些時候,師公便能去人間。雖然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迂腐的師公會不會又去找個破落的星球種樹,而不管這天上人間的一切骯髒血性事。他知道自己地境界,比阿彌陀佛的境界還差地太遠,所以自己必然會死。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死,但若沒了今世的記憶,沒了身周的人與事,這和死又有什麼區別?
易天行不想死,但今次看來是不得不死了。所以他只求能將死的時間能拖上一陣。
……
……
無量光中,隱隱有聲音傳來,那個聲音顯得極為空曠在星辰之間穿行,在宇宙之間溫柔傳播:「想不到你居然會勇於犧牲自己。」
扯蛋,易天行在心裡微笑想著,自己乃是劫前一火,最喜生命之樂,跳躍無常卻不以為苦,犧牲?哪有這般簡單,先前與師公說的那般悲壯,像自己去堵槍眼一般,只是為了騙老人家,感動老人家,讓他去人間罷了。
金戒此時早已收回他的手指之上,泛著淡淡流光,只是這光與滿天地無量光比諸起來,卻有若螢火般黯淡。此時的他被囚在阿彌陀佛生造出來的空間里,感受到四處光滑青實的壁障,卻是根本無法破開,雖然他此時已經能看明白空間的奧秘,也擁有破開空間的能力,但體內真元已盡,即便正自顛峰狀態,只怕也會被阿彌陀佛的無量光全數壓制著。
當年在梅嶺之上,對著血佛的偽息,易天行便有些不知所措,但如今境界與那時早已不同,所以雖然被阿彌陀佛的佛光籠著,他心中並無一絲畏怯,只是微笑著看著這些光,感受著身體內生命地流失,
他忽然嘆了口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著名的米奇牌小書包還在他的肚子里,他憨憨一笑,神念一動,將裡面地鐵疙瘩吐了一枚,然後在自己的肚子里炸了。
對,在肚子里炸了。
……
……
轟的一聲悶響!
易天行的身體驟然懲大!急劇間被拉長了數百倍,看上去就像一個恐怖的大玩偶!他肉身各個部位因為牽引力的不同,而扭曲著……無數道衝擊波從他的嘴裡,鼻里,耳朵里噴了出來,反震著他,在無量光中不停飛翔著,然後撞光壁而回,就像是在素色紙燈罩里瞎飛的蛾子一樣。
只是一枚當量恐怖的核彈在他的肚子里爆炸,把他炸的更像是個恐怖的「小胖子」。
……
……
不知過了多久,核彈爆炸強烈的威力終於停止,而易天行的肉身也終於回復了原初,只是他的雙眼裡顯得那樣的黯淡無神,全身上下儘是血花,但轉瞬之間,又修復如常。
真是可怕的肉體啊……!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眼,眼中全是天火燎繞,金瞳有神!
他竟是將核彈爆炸所帶來的高溫全數吞了進去,化作了本身的真元!
……
……
無量光在這一刻柔和了下來,阿彌陀佛的聲音從裡面響起:「痴人。」
「痴在何處?」易天行傻傻一笑,打了個飽嗝。
「只是多添痛苦罷了。」阿彌陀佛悲天憫人。
「您要殺我。總要允我有不被殺的覺悟。」
「你本是劫前一火,被佛祖擷回渡為人身,前五十三參,后五十三參。只是助你登佛位。」籠罩著宇宙地光線漸漸濃厚了起來,佛的威壓無處不在,「但不能是現在。」
易天行的身體還在不停噴著火,流光異彩:「我不想作彌勒的。」
佛光又是一次淡淡地流轉:「有許多事情,不是你願我願,你如今已到這般境界,難道還不明白?這世間萬事萬物,早有因果,佛祖既已跳出因果,便不應仍留這因果的世界。而你我仍留在這因果的世界,便需要承受萬事之因。萬事之果。」。
易天行沉默著,痛苦著,低聲嘶吼著:「因果業報,不應在我身上!」
「是在我身上。」阿彌陀佛的聲音在佛光之中無由回蕩,似乎有些悲哀,「一切罪業歸我身。」
「別急著攪罪,你還沒有殺死我這個彌勒。」易天行微笑道:」我與一應神佛凡妖不同。我的靈魂,便是那蓬火,我的生命,也是那蓬火,只要有火,便有生命,我腹中千枚核彈,便是千瓶大補之葯。」
緊接著,他又摸摸屁股。有些慚愧道:「只是想不到屁眼也會噴火出來,不雅,著實不雅。」
這便是核彈的第三個用途。也是上天之前,易天行準備的終極手段,十全大補核彈丸。
一枚核彈所造成的衝擊波自然是殺不死什麼的,但裡面地高溫,卻是足以融盡鋼鐵,卻恰好是易天行最需要的生命能量。數千枚核彈在這兒滋養著,縱使無量光凶怖寂滅,卻足夠他撐上數十小時。而數十小時后……若易天行所料不差,那猴……那慣能折騰,特能護短地猴兒……應該也脫困而出了。
……
……
光線之中,再沒有聲音傳來。
他只是感覺自己的生命又在被那些光線抽取著自己的真元,自己的生命,而更恐怖的是,時間,似乎也在這一刻慢了下來。
易天行並沒有時間的參照物,但那顆逐漸煥散的菩提心卻是清楚地提醒他,這個空間里地一切,都開始慢了下來,若這樣耗下去,只怕……他忘記了一件事情,阿彌陀佛乃是佛祖之後,佛土第一號人物,空間時間二元素,能操控前者,但對於時間的領悟力,也是最接近佛祖之人,雖不能回到過去未來,卻足可以令時間變慢加速,直至近乎凝結。
這般下去,千枚核彈爭取到的時間,只怕只會是外部空間里的一秒而已。
「師傅……看來等不到你了。」
有生以來,易天行第一次真切地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心中不免有些悲哀,面上卻依然驕傲笑著,望著身前身後那些高貴的光,用手捂著臀部,承受著核彈在自己身體內爆炸所帶來的巨大痛苦,蠻橫地吸收著一切可以吸收的溫度與能量,延緩著自己死亡的那一刻到來。
……
……
一隻小黑祟,兩隻小黑祟,三隻小黑祟,四隻小黑祟……易天行睡不著,雖然沒有痛苦,卻能感受到自己地靈魂,或者說自己的菩提心正在漸漸煥散,被貫穿於身體內外的光線湮滅著身心。
一次涅磐,兩次涅磐,三次涅磐,四隻涅磐……他忽然想到,佛祖確實挺無聊的,一輩子就在數著自己涅磐了幾次,人類睡不著數祟羔,數了幾千次還睡不著就算失眠了,佛祖死不了數涅磐,數了幾千次還死不了,這算什麼?失死?失生?失身不對,看阿彌陀佛都已經沒有具體的佛身了,佛祖肯定也不依於形象,就算他老婆想婚內強姦,只怕也沒有辦法,難道是失聲?那是戲子才考慮的問題……嗯,有些困了,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從幻覺里醒了過來,因為他餓了。核彈炸完了,被血的藥瓶兒沒了,他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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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最後一眼在這個世間看到的,還是那些令人有些厭煩的光。
在死之前,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雖然知道那個人是來救自己的,但聽了之後,仍然很生氣,心想老子都已經死了,你再來說,豈不是故意氣老子?說老子愚蠢?——大丈夫在世,死便死罷,蠢是不行的——最後那個聲音是觀音菩薩的聲音,菩薩在嘆息:「你既然知道火元便是你的生命,那為何一開始,不躲進那些永恆燃燒著的恆星里去呢?」
嗯,為什麼自己當初的作戰計劃里忘記了用恆星來補充真元,這個問題,下次開后圓總結會的時候,一定要和老猴師傅好好研究一下。只是,還能回到那個后圓里去聽老猴的聒噪嗎?
易天行的唇角綻出一絲苦笑,向人間的鄒蕾蕾同學使了記穿越空間之飛吻,然後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