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旁觀者

姜君明站在神殿前的石階上，仰頭看著那隻巨大的惡魔。惡魔帶給自己的壓力很大，大到了姜君明覺得他只要輕輕動一下手指就能把自己碾死的程度。可是自己要為拉斐爾神官爭取時間，不能走。姜君明更是擔心著荒野草藥行的人們，心裡對這些惡魔痛恨到了極點。

右手手心中被暗紅色長劍燒傷的位置不斷的傳來疼痛的感覺，姜君明看著惡魔，想著自己到底要怎麼抵禦他的時候，忽然有些混亂。在面對邪神的神術的時候，最後自己祈求關懷女神，讓女神幫助自己度過那一次的劫難。姜君明也沒想到那把從手中出現的火焰長劍竟然會那麼厲害。

現在能用嗎？要是有火焰長劍的話，或許就能和這隻看上去就極為強大的惡魔戰鬥。但姜君明不管在心裡怎麼呼喚關懷女神，火焰長劍都沒有出現。

萊卡斯忒維爾！那股暗紅色的火焰難道是他送給自己的琥珀中蘊含的火焰的力量？姜君明忽然想到了剛剛還在自己身邊，身穿著黑紅色禮服優雅的萊卡斯忒維爾。

可是萊卡斯忒維爾已經消失，姜君明試著在心裡和萊卡斯忒維爾溝通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效果。就在這時候，那隻惡魔吐了一口火焰。姜君明只感覺到火焰的光芒把自己完全包裹住，視野中全都是火焰黑紅的光芒。

自己該怎麼辦？姜君明一愣，想要進行防禦。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抵擋住惡魔的火焰。畢竟神術自己只會三個，還都是和治療有關的神術。戰鬥這種事情，自己真的不擅長啊！

當火焰剛剛出現。落下的時候，姜君明忽然感覺到身後關懷女神的神像上傳來一股濃郁的神力氣息。這股氣息如此強，而且極為迅速，比火焰從天而降的速度還要快。在姜君明剛感覺到惡魔的火焰上傳來的熱度的時候，關懷女神的神力就已經把整間神殿遮擋住，把惡魔的火焰擋在外面。

惡魔轉過頭，有些詫異的看著關懷女神的神殿。但隨後，兩隻冒著烈火的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色。雖然是神跡，但關懷女神的神力也太微弱了。對於普通的惡魔來說是無法戰勝的。可是對於這隻身高足有六米，長著雙角，背後生著一雙不協調的翅膀的惡魔來說，這個程度的神跡並不是難以戰勝的。

半空中的來自深淵的混亂氣息隨即凝結成陰雲。一道閃電隨著惡魔雙眼中混亂而邪惡的光芒一閃。從半空中劈落，砸在關懷女神的神殿上。

惡魔召喚的閃電並不像是物質界的閃電一樣，沒有耀眼的電光，也沒有伴隨著轟鳴的雷聲，而是靜悄悄的出現，閃電中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像是一根魔獸的獠牙一般從半空中出現，落下。

關懷女神神殿周圍籠罩的光芒來不及做出反應。那道閃電就落在院子里。

像是一枚石子被扔到了池塘里一樣，以閃電落下的點為中心。關懷女神神殿的院子里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閃電的銀蛇來回穿梭，黑色混亂的深淵氣息隨即把關懷女神神像、聖徽釋放出來的神跡光芒迅速沾染，變成一片混沌而混亂的灰色光芒。

不好！姜君明沒想到神跡散發出來的白色光芒竟然引起惡魔的注意，把惡魔吸引過來。那隻惡魔幾乎無視了神跡的光芒對惡魔的傷害，或者說那隻惡魔的等級很高，對於神跡的光芒來說，毀滅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惡魔距離自己還很遠，姜君明來不及多想，見惡魔像是要直奔關懷女神的神殿走過來，瞬發的治療神術光芒一閃，治療神術便施放出去，落在惡魔的手臂上。

白色治療神術的光芒很微弱，在漫天瀰漫的深淵混亂氣息中顯得是那麼的無助，剛剛落在惡魔的身上，神術的光芒就變得黯淡，隨後熄滅。

惡魔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攻擊，微微一愣，看著站在關懷女神神殿破舊的院子里的姜君明，就像是一頭大象在看著一隻不自量力想要挑戰自己的螞蟻一樣。

吸引了惡魔的仇恨，姜君明根本不敢停留，轉身就跑。

經過光腦數次改造過後的身體敏捷很高，姜君明全力催動，迅速的跑動，躍上低矮的院牆，消失在月光城的夜幕之中。

敢於挑戰自己的人類？能施放出的神力是那麼的微弱，簡直就是在找死！惡魔的思維就是混亂和殘暴的。在人類看來，這種微不足道的挑戰或許可以笑一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在惡魔看來，這就是最為嚴重的挑釁。

在混亂的深淵中，實力決定一切。敢於挑戰高階惡魔的傢伙要麼挑戰成功，踩著高階惡魔的屍體升級，要麼會被高階惡魔殺死，沒有其他的可能。

高大的惡魔不再去理會關懷女神的神殿，那種程度的神跡在這隻惡魔來看，也只不過是稍微有些威脅而已，相對於敢於對自己的威嚴挑釁的人類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姜君明跑入月光城的黑夜裡，借著羽蛇的視野觀察身後的惡魔。當姜君明看到惡魔放棄了關懷女神的神殿，轉頭追擊自己的時候，心裡反而有些放鬆。

不知不覺中，姜君明已經一點點的有了神官的覺悟。剛剛和拉斐爾神官說的那些話，是姜君明心裡想的，但是真到了他自己選擇的時候，姜君明還是想要試一試盡量的保存關懷女神的神殿。

或許在別人看來有些傻，但姜君明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心裡微微慶幸，隨後便在月光城的大街小道上穿梭，躲避惡魔的攻擊。

身後這隻惡魔身材高大，邁出一步。差不多有五米左右，這還是他並沒有焦急的追趕的情況下。姜君明通過羽蛇的視野判斷惡魔的力量，很快心裡就有了想法——把這隻惡魔引到晨光之神的神殿那面去！

晨光之神的神殿那裡有各個教會的裁決之手小隊在。應該能對付吧。姜君明心裡想著，給自己胡亂找了一個理由。對於和自己親近的人或是事物，姜君明會在意。就像是拉斐爾神官和關懷女神的神殿一樣，姜君明寧肯自己一個人吸引惡魔的注意力，也不願意他們受到威脅。

但是姜君明對裁決之手小隊的人並沒有什麼好感，而且那些傲慢的傢伙們應該做的不就是凈化邪惡嗎？自己身後跟著這麼大的一隻邪惡的惡魔，正好送給他們去凈化。

拿定主意。姜君明略辨認了一下方向，直奔著晨光之神的神殿方向跑去。

惡魔跟在姜君明的身後，大步的追逐著。但是追了一段距離之後。惡魔愈發的憤怒了。那個如同螻蟻一樣的傢伙雖然力量很弱，神力根本就無法傷害到自己，但是他動作敏捷，就算是背對著自己。也像是後背長了一雙眼睛似得。能看到自己在做什麼。幾次火焰和閃電的攻擊都讓他躲開了。

惡魔愈發的憤怒，「忽」的一下展開背後的雙翼，快速滑翔，兩隻尖爪鋒利的像是匕首一樣，直插向姜君明的後背。

姜君明借著羽蛇的視野看到惡魔忽然加速，腳踝一轉，在間不容髮的瞬間側身避過惡魔的攻擊。和惡魔龐大的身軀擦身而過的瞬間，姜君明感覺到在惡魔身上傳出來的氣息帶著一股難以言表的寒冷。

那並不是真正的寒冷。姜君明知道。在惡魔身上傳出來的森寒的氣息只是秩序的物質界的生物感受到混亂的氣息的時候自然而然會從心裡出現的一種感覺，抗拒的混亂的感覺。

真想把他凈化了啊！姜君明心裏面想到。要是自己在光腦中選擇了其他的改造。增強戰鬥能力，是不是現在自己就能正面和這隻惡魔戰鬥了？而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狼狽？這個念頭在姜君明的腦海里閃了一下，隨後姜君明心裡自嘲的笑了笑。已經做出了選擇，自己怎麼還會後悔？而且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隨時都會被惡魔殺死，自己卻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是無趣啊。

凝神觀察惡魔，姜君明很快就靜下心，雙手接連施放治療神術。神術的光芒匯聚，像是閃閃發光的拳頭一樣落在惡魔的後背上。

這隻惡魔全身都長滿了鱗片，鱗片上有細碎的花紋，轉身的一瞬間，姜君明觀察到了這些，但卻沒有更多時間去觀察更多的細節。

當治療神術的光芒凝聚而成的「拳頭」落在惡魔後背的時候，惡魔吃痛，發出一聲怒吼。隨即他身後拖著的一條長尾反卷，掃向姜君明。惡魔的動作是那麼的迅速，長尾帶出一道道殘影，周圍混亂的黑色氣息被擊碎了一樣，空氣爆裂的聲音傳來，震得姜君明鼓膜生疼。

光是從空氣中劃過，就會傳來這種爆裂的聲音，他的速度有多快！姜君明連忙後退半步，讓開長尾的襲擊。密布鱗片的長尾像是一根鐫刻著花紋的鋼鞭一樣從姜君明鼻尖劃過，犀利的勁風擦過姜君明的皮膚，生疼。

這時候，姜君明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生死，反而沒有了之前的擔心。心裡沒有想什麼，一片空靈，就像是施放治療神術的時候一樣，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讓他的行動更快了一些。

羽蛇飛到惡魔的身邊，頭上一對尖角直刺向惡魔的右側翅膀下面的鱗片。羽蛇的動作並不是姜君明用精神力驅動的，而是它自己的意願。

姜君明忽然想到了光腦幻化的小女孩和自己說的事情，羽蛇相當於一名刺客，可以隱身，可以攻擊。隱身並不是絕對的，至少姜君明感覺伊萊娜神官和萊卡斯忒維爾都似乎「看」到了羽蛇……不對啊，萊卡斯忒維爾的強大姜君明知道，可是自己怎麼會認為伊萊娜神官也「看」到了羽蛇呢？

瞬間的想法讓姜君明身子停滯了一下，這個想法很是古怪，雖然在生死戰鬥中，但姜君明的眼前還是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伊萊娜神官慵懶而嬌艷的那張臉龐。

就在姜君明愣了一下的時候。羽蛇的尖角像是鋒利的匕首一樣，刺入惡魔後背右翼下的皮膚裡面。那裡也布滿了鱗片，但是那裡的鱗片要比其他位置的鱗片看上去薄了一些。姜君明只是這麼感覺的。羽蛇的攻擊顯然證實了姜君明的猜測，鋒利的尖角刺到鱗片上，一片白鱗被刺破，尖角刺入惡魔的身體里。

濃黑的氣息凝聚在一起，像是變成了液體一樣流淌出來。那股混亂的氣息連純能量體的羽蛇都不敢碰觸，尖角和惡魔的身體一觸即離，即便是這樣。依舊有一滴黑色的氣息落在羽蛇的身上。

羽蛇身上纏繞的黑紅色的火焰瞬間燃燒起來，把那滴黑色的液體蒸發。

姜君明知道這應該是自己重創惡魔的最好的機會，這一次惡魔沒有發現羽蛇。但有了防備之後，可就不一定了。

瞬發的治療神術隨即出現，在羽蛇刺穿惡魔的位置一道道連綿不斷的神術施放到惡魔的傷口中。時間流逝在姜君明的眼中變得成了另外一種模式，畫面一幀一幀的出現在姜君明的面前。在戰鬥中。姜君明忽然進入了這種戰鬥狀態。

姜君明看到的第一幅畫面里，治療神術的光芒剛一接觸到惡魔身體里已經濃郁成實質的邪惡、混亂的氣息的時候就變的極為黯淡，一道治療神術似乎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一瞬間就失去了顏色，變成一片黯淡的灰色，馬上就會消失。而後面的治療神術的光芒已經接踵而至，和之前與黑暗神邸的信徒戰鬥的時候不一樣，治療神術的光芒隨著姜君明進入到這種畫面的狀態下的時候。更加凝聚。

如果說在和黑暗神邸的信徒戰鬥的時候姜君明的治療神術的光芒像是拳頭一樣，那麼在現在。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向惡魔的傷口。

姜君明也很迷惑，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這種狀態中，姜君明覺得那隻強大的惡魔的動作緩慢的像是在放慢動作，而自己的動作雖然也一同變慢，但是自己可以把動作控制的更加精細。顯然，這種狀態對自己的戰鬥很有好處，是一種極佳的狀態。

眨眼之間，姜君明就施放了十多道治療神術，直插向惡魔的傷口。

隨後第二幀畫面出現在姜君明的面前，在畫面中，惡魔只是略微的改變了一下身體的姿勢，好像是他感覺到了疼痛一樣，臉上黑色的霧氣扭曲，像是在猙獰的看著姜君明一樣。

而治療神術的光芒不斷的和惡魔身體里的濃黑色的混亂氣息相互接觸，抵消。

治療神術，姜君明的治療神術很弱，這一點姜君明自己清楚。不管怎麼說都是關懷女神的神術，要比其他教會的神術弱了許多。但是即便是這樣，姜君明用數量的優勢彌補了質量上差距。姜君明能夠感覺到，要是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的話，自己將會立於不敗之地。因為治療神術可以直接攻擊到惡魔的傷口，尖刀一樣，只面對惡魔身體里濃郁的混亂氣息的一個點。

這種尖刀戰術，曾經廣泛的應用在戰場上。姜君明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在一對一的戰鬥中感受到尖刀戰術的優勢所在。

一幀幀畫面流逝，在這個過程中，姜君明精細的調控著身體里的「優質能力」的施放。雖然姜君明的動作變慢的程度和惡魔一樣，時間對於兩人來說並沒有區別，可是姜君明卻抓住了這一個機會，讓自己並不如何強大的治療神術發揮出更犀利的作用。

惡魔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剛和治療神術接觸的瞬間，他身上的鱗片就開始散發出混亂的七色光華。姜君明看到微弱的光華隨著每一幀畫面的流逝而變得更加清晰，他知道惡魔一定是在施放什麼強力的惡魔技能。原本姜君明還想，如果惡魔大意輕敵的話，自己或許有機會戰勝他。

可惜，這隻惡魔的等級太高了一些，姜君明剛剛把治療神術的光芒匯聚，變成尖刀一樣的攻擊，惡魔便施放出未知的力量，連一刻都沒有延緩，一點猶豫都沒有。

試一試！姜君明忍住對惡魔的恐懼，執拗的想要試一試，看看是自己的神術先攻破惡魔的防禦，把他刺穿，還是惡魔的攻擊先召喚出來。

這隻惡魔是如此的強大，姜君明只能趁著他輕敵大意的時候，利用羽蛇給自己創造出來的條件傷害到他。下一次……姜君明並不確定自己真的還有下一次的機會。所以他怎麼都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放棄現在的機會。

尖刀一樣的白色光芒插入惡魔的傷口裡面，一道道治療神術被惡魔身體里的混亂氣息消弭，而更多的治療神術像是潮水一樣帶著純粹的關懷女神的力量湧進去，對惡魔造成傷害。與此同時，惡魔身上的顏色開始不斷的變亮，再變亮，七色的光芒裡帶著混亂的錯覺，出現在姜君明的身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