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異域奇俗(上)
見我掠身縱馬,不要說玉霜、靈兒,即是餘下的葛羅祿騎軍,也在塔室利葉護的一聲暴喝下,紛紛跨上戰馬,出興奮的嗬嗬呼喝,直衝向在夜色中顯得孤冷的卓里城!其餘三面進行攻襲的大唐軍隊也適時掐捏好了時候,幾乎無分先後地上馬衝鋒。一時間,本不甚大的卓里城被狂奔的馬蹄震得直顫,喊殺聲、驚呼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做為此戰的統帥,我並沒有直接參与殺——不論是身份還是身手,這些人太當不得我出手了!入城之後,在一干中軍將佐的拱衛下,我信馬而行,借著皎潔的明月光,察看著卓里城的樣貌。但見卓里城內廣有屋宇,雜以氈廬、百子帳等臨時安置的行屋,但目之所觸已滿是的斷肢殘臂和猶似流水的血跡,我心裡一嘆:古來征戰最大的消耗,除了國力之外,就是人丁了!
轉目我的行軍司馬員俶,我若有所思地輕聲問道:「這個卓里城隸於骨咄國,也算是吐火羅的邊緣地區了,卻不知吐火羅地區的風貌如何?」雖然我在即登帝位之後,更加關注大唐域外的情勢,但由於我心中需要籌算的事務頗多,而且又要陪妻伴妾,使得我除了非常了解外域的軍政要事和地理概況外,對於外域各地的風情習俗,我只是知道一個大概,了解得並不是十分的通透。如今,我既進入了吐火羅地區,自是應該趁著這個時機,多加細緻地了解一下當地的風情習俗,也有利於切合實際地採取穩定吐火羅地區的方法手段。
員俶連忙恭應,稍一凝神間,他清聲言道:「吐火羅地區東接蔥嶺,西接波刺斯(也就是波斯),南靠大雪山,北據鐵門。自數百年前王族絕嗣,酋豪力競,各擅君長,依」據險,分為二十餘國。然近百年來,吐火羅地區諸國雖畫野區分,卻總役屬兩端——大唐帝國和大食!」由他的開篇語,我立知這個文秀之士,要極為詳盡地侃侃談來。不過,員俶不愧自小就有神童之譽,言述之中,其風采竟不輸於其表弟李泌半分。
吐火羅地區的人們原本過著完全游牧的生活,逐水草而養畜,並無城郭。后其地有西域貨運通道之利,多通商賈,吐火羅地區的人們慕其利,多往從之。漸漸,稍為宮室,復成城郭,而人行平沙中,沙礫飛起間,或許行跡皆滅,吐火羅地區的人們猶以氈廬、百子帳為行屋,過著半經商、半游牧、半定居的生活
又因其地有國二十餘,地域不可謂不廣大,所以吐火羅地區的水土情況不一而具,或地常風寒,或地常暑濕,有乘象為騎者,也有以駱駝代步者,當然,通常都是以馬代步。而吐火羅地區的豐肥地方,既有雀鼠,且盛生黃紫花;貧瘠之地則或有瘴氣,牛馬得之,疲汗而不能行。
其地尤為有名的事物,是昔年數為貢品的一馬一鳥!」我和玉霜、靈兒及中軍一幹將佐正聽得津津有味,員俶語至於此卻頓了一頓,沒有了下文。我身處戰場當然要耳目靈活保持警惕,自是知道戰事進行的非常順利。但一見員俶面色有些異樣,我更知道員俶不是在釣人的胃口賣關子,雖沒有覺什麼戰事的變化或不利情況,我卻也立即凝神細不待員俶出言稟告,凝神之下,我立時知道員俶之所以停了話語,實在是前方原本很正常的喊殺聲、慘叫聲中,突然多了女子的叫喊聲。雖不知這些「番邦胡女」在叫喊著什麼,但通過她們帶有急切、哀求、驚惶,甚至嗚咽、凄厲的嗓音,我可以猜測到,她們正在遭受著劫掠、蹂躪甚至於傷害,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我的神色立即冷肅起來!
「李思成何在!」我沉聲說道。負責拱衛中軍的車駕檢校官李思成立時神色一凜。李思成也是曾經隨我征戰的將領之一,自是知道我帶軍的一貫中心思想——撫安黎庶!此時見我有怒上衝冠之勢,立即恭應一聲,突騎於眾人之前,勒騎在我和玉霜、靈兒之側,控腰拱手待令。
我雖在盛怒之間,猶然在權衡利弊——這也是人主必具的!一念百轉之下,我一擎平日征戰時配帶的橫刀,功運於指,刷刷地寫了八個字——輕犯民者,格殺勿論!
這八個字,字字深嵌橫刀的刀身,幾已穿透刀身!然後,我輕吁了一口氣,將這橫刀付與李思成,沉聲令道:「將此刀付與塔室利葉護,並與朕傳言:故意擾民者死!」李思成二話不說,只恭應一聲,雙手接過我的橫刀,便縱馬而去。
大戰之際,我本不想另起事端,但「人心」,實在是我心中收擴大唐帝國未來疆域的重要法門之三——在我的觀念之中。
仔細說來,要想真正地納使對方成為自己的領土或者歸屬之下,就是先要做到武力第一,要不然對方沒有放棄原有的傳統,接納新鮮或者原本不怎麼認同思想的認可力和耐性;第二就是讓當地人有安全感和歸屬感,進而產生不容易破壞的凝聚力,可以擁有縱然或有一時波折而終會回歸的信念;第三就是有吸弓對方的利益所在。其實認真而論,所謂水豐河盈,國族的利益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等同於現在大唐時代中地位相對低下的商人:
自古商人輕離別,果是如此否?商人經商,猶如農家務農一般,都有是謀生求展的手段而已,類於國族求存、求展!商人利用地域之別的物價之差來回奔波,農家遵循春秋之期限,耕割之法輪番勞作,都是為一家的生計百操持,商人若是不輕離別,又如何得來物之差的利潤?而往大處說,國與族豈非亦然?只不過它關乎的方面更多,它的著目點稍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