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傲嬌

趙元羲回到自己的病房，靜坐在床榻，雙手抱著頭，陷入沉思。從這一刻開始他餘下的生命便是以周為單位來計算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敲門聲傳來，一身白T恤深藍sè牛仔褲的Jessica探頭走了進來，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

「趙元羲。」Jessica走進病房輕輕地喚了趙元羲的名字。

「Jessica。」趙元羲收斂情緒，展露出笑容，朝Jessica點了點頭。

「我還怕你出院了呢。」Jessica臉上泛起小小的得意，彷彿是為遇見趙元羲而欣喜。

「你這麼說是希望我一直住院嗎？」趙元羲微微笑道，見到Jessica連他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不由得開起玩笑來。

Jessica急切地說道：「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出院以後找不到你。」

「我知道。我的傷勢沒有大礙，現在就要出院了。」趙元羲說著開始動手整理自己的隨身物品。

遭受無妄之災的空難，他的行李不知所蹤，幸好手機、錢包和護照隨身攜帶，被寄存在醫院，否則真是寸步難行yù哭無淚了。除了這三樣，就是找護士借來的一個小筆記本，裡面是他在醫院這幾rì隨手記錄的浮現腦海的音符。

Jessica笑道：「謝謝你救我，我請你吃飯。」

趙元羲點頭道：「你是該請我吃飯，我為了救你可沒少受苦。」

Jessica皺了皺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明說，卻是表達自己的抗議。

趙元羲辦理出院手續，跟隨Jessica的步伐，他對首爾人生地不熟，難得有個美女嚮導帶領，省了他不少心，至少不用擔心迷路。

倆人大約步行了十來分鐘，來到一家名為678的烤肉店。店面門口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姜虎東充氣人偶，進入店面又是和外面擺設相同的紙質人偶，藍sè超人上衣和黑sè短褲，面帶微笑，憨態可掬。進門的一側黃sè牆面滿是各式簽名，都是韓國明星捧場的簽名，可見這家烤肉店很有人氣。

Jessica作為少女時代的成員剛出道不滿一年，從公司領用的薪水僅夠rì常開銷，出道后她還是需要從父母那裡每月獲得一份零用錢來支付其他開銷，吃地道的韓牛對她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看在趙元羲捨身救自己的份上，Jessica才忍痛請他吃韓牛，可是一想到韓牛的價格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偏偏還不能表露出來，必須裝出滿不在乎的神情，實在是太痛苦了。Jessica都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要說請眼前這個男子吃飯，還死要面子請他吃韓牛。

趙元羲倒沒注意到Jessica一閃而過的異樣神情，他也不知道韓國的物價水平，並不知道Jessica心中的小九九，知道了他也會假裝不知道，難道我英雄救美，請我吃頓韓牛烤肉是理所應當的。

倆人隨意找了一個桌子坐下，Jessica按捺下心頭的嘀咕，很大方的點了韓牛和濟州島黑豬肉。等餐的間隙Jessica沒有說話，趙元羲在飛機上就曾領教過Jessica的沉默是金，知道自己要是不主動挑起話題，眼前這個看起來漂亮可愛的女孩沒準會像塊冰山沉默。

「可惜我沒有看到你在江津市的表演，我想一定是很jīng彩的演出。」趙元羲開口說道。

Jessica冷淡地望了趙元羲一眼，「幸好你沒看到。」

趙元羲大感意外，「為什麼？」

「不是美好的回憶。」Jessica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腦海中浮現出揮之不去的一片黑sè海洋。

九個女孩頑強地唱完了那首《重逢的世界》，那首歌她們練習無數次，舞蹈練習了一年，可是她依然唱破音了。整片整片的黑sè形成無邊無際的黑sè海洋，對她們打擊很大，而且還是在國外，孩子們都是強忍著眼淚唱完整首歌。

趙元羲見女孩的興緻不高，識趣的換了一個話題，拿起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說道：「不知道你所在的娛樂經紀公司收歌嗎？我在醫院裡隨手寫了一些曲子。」

Jessica被趙元羲的話題吸引，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會作曲？」

趙元羲淡淡地笑道：「小時候被媽媽強迫練習鋼琴，略微學了一些作曲方面的基礎知識。」

Jessica更好奇了，「你會彈鋼琴？」

「很久沒練習了，現在恐怕也音都找不準了。」趙元羲攤攤手。

Jessica微微一笑，彷彿雨後初晴的一抹絢爛的陽光，「你的曲譜能給我看下嗎？」

Jessica接過趙元羲遞過來的小筆記本一頁一頁的翻看，與其說是曲子不如說是凌亂的音符，大段大段散亂的音符，沒有一首歌曲是完整的。Jessica還看到了一些雜亂無章、莫名其妙的字元——TAXI，GEE。

Jessica疑惑地問道：「這都是什麼呀，只是凌亂的音符和詞語，不像是一首樂曲。」

「腦海中突然浮現的一些美妙的音符，我就記錄下來了，很散亂，給我一些時間，我想我能譜寫動聽的旋律。」趙元羲解釋道。

「如果你能完整的創造一首歌曲，可以嘗試投遞給音樂公司，包括我所在的S.M娛樂經紀公司。」

倆人談話間，豬肉和韓牛上桌，趙元羲學著Jessica的模樣烤肉，學著她用五花肉蘸了辣醬包上拌菜和烤大蔥，再用生菜包好了一口咬下去，烤過的大蔥不會很辣，吃起來的味道像栗子，五花肉油而不膩，肉汁的香滑與小菜的爽口在嘴裡完美的融合，讓人回味無窮。

趙元羲舉起大拇指讚歎道：「果然美味，好吃。」

聽得趙元羲的褒獎，先前肉疼韓牛價格的Jessica不由得喜笑顏開，總算沒有辜負自己的一番心意。

Jessica只吃了幾塊就不吃了，趙元羲問道：「怎麼不吃了？很膩？」

Jessica搖頭道：「我要控制身形，不能吃太多高熱量的食物。」

趙元羲嘆了一聲「當明星也不容易」，繼續埋頭大吃，他不想當明星，也不需要刻意保持身材，美食在前不吃實在對不起自己的舌頭和腸胃。

「你來首爾做什麼？」Jessica圓睜著漂亮的貓眼，細聲問道。

趙元羲正用生菜包了一片牛肉，加了豆芽和泡菜，大口大口的咬食，含混不清的回答道：「逃親。」

「逃親？」Jessica忽然來了興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趙元羲，等待他進一步的說明。

「是的，」趙元羲點了點頭，「我母親替我安排了一個相親對象讓我去見面，我不想見，就跑掉了，為了避免被發現，所以乾脆逃到了韓國。整件事情就是這樣了。」

「是不喜歡那個女孩嗎？」Jessica興緻盎然地問道。

趙元羲搖頭道：「我都沒見過，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單純地希望zìyóu，拒絕被安排。」

「FollowMyHeart。」Jessica低聲呢喃，點頭認同，她也是隨心所yù的xìng子。

倆人閑聊之間，趙元羲把桌面上所有的食材一掃而空，眼見Jessica掏出錢包準備付賬，趙元羲搶先付了錢，他計劃來韓國之前便兌換了不少韓元。

Jessica撅著嘴說道：「說好了是我請你吃飯的。」

趙元羲笑道：「媽媽從小就教導我說，不能讓女孩子付錢，否則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Jessica「噗哧」笑出聲來，姣好的容顏分外明媚動人，「你要是這麼聽媽媽的話，就不會逃親了。」

「此一時，彼一時。」趙元羲搖動手指，見Jessica睜大雙眼望著自己不明所以，才醒悟到自己剛才說的是中文，連忙換了韓語解釋了一遍，又惹得Jessica一陣發笑。

「Jessica，」趙元羲壓低聲線說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

Jessica高高地揚起頭，重重地發了一聲鼻音，小模樣要多驕傲有多驕傲，「還用你說。」

Jessica傲嬌是有理由的，她在練習生期間便因為出眾的外貌和不少人傳過緋聞，早已具備相當的免疫力，對趙元羲的話語當然嗤之以鼻。

「我該回宿舍了。」用過晚餐，和趙元羲聊了一陣，Jessica看了看手錶說道。

S.M娛樂經紀公司對旗下的藝人管束頗嚴，尤其是剛出道組合，少女時代07年出道至今尚未滿一年，前不久在S.M的家族演唱會又經歷了一場突如其來聲勢浩大的黑海，公司對少女時代的女孩管理越發嚴格。

趙元羲說道：「把你所在的公司的地址留給我，說不准我真的去投遞我創作的歌曲。」

Jessica拿過趙元羲記錄音符的筆記本寫上S.M公司的地址，略微一猶豫又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如果去公司可以聯繫我。」

趙元羲點頭道：「好。」

Jessica翩然而來，飄然而去，若不是筆記本上殘留的娟秀的字跡，趙元羲真以為是清夢一場，不過肚子倒是實打實的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