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天晚上,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苒菁就是睡不著覺,心裡悶得慌,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吞噬心臟著一般難受,而且全身還散發著一種難以說明的熱氣,彷彿要將人給蒸發掉了一樣。這是冬天,為何會熱呢?真是奇怪極了。
苒菁從床上走了下來,拿起放在床邊的衣服穿上然後推開門想要隨便到外面走走。屋外下著大雪,鵝毛般的雪花從天上輕盈地飄落下來,遍布了整個大地,大地一片純白。
突然,一陣悠揚悅耳的笛聲從遠處傳來;優美的低聲將苒菁給吸引住了,她非常好奇,這個吹出美妙樂曲的人到底是誰呢?
苒菁沿著笛聲追蹤,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御花園,而那悠揚美妙的低聲就是從這裡傳出去的。苒菁在花草樹木叢中走來走去,可是這裡就如同是一個迷宮一樣大,走來走去都走不出這「迷宮」。
苒菁在裡面亂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苒菁已經感覺到她離那個笛聲的發源處越來越近了,就快要到了。
她轉閃到了一簇花叢後面,這裡就是低聲的發揚處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端坐在亭子裡面吹著笛子,悠揚悅耳的笛聲從中飄揚而出。
苒菁陶醉其中,簡直就要到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境界了。
一曲終畢,少年似乎早就已經知道有人在偷聽他吹笛了,不緩不慢地說道:「姑娘很喜歡躲著聽別人吹笛嗎?」
苒菁見被人發現了本來想要悄悄地逃跑的,可是當她想起要逃跑的時候才知道為時已晚了,少年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走到她的面前來了。
苒菁的臉頓時變得熱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支支吾吾地說;「我······我。」
少年輕輕地將玉笛遞到苒菁的面前:「姑娘,你會吹嗎?」
苒菁底著頭,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回答。少年淺笑道:「姑娘喜歡欣賞音樂,該不會是不會吹笛子吧?會嗎?」
苒菁點點頭:「嗯!」
少年饒有趣味地將笛子遞給苒菁:「試試!」
苒菁接過笛子吹了起來,曲調雖然悅耳但是卻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一股憂傷凄涼的感覺,讓人槮槮不已的感受,彷彿置身於深山野外之中,白雪茫茫一片,自己孤身一人寂寞不已,想念遙遠的親人。
少年皺了皺眉頭,問道:「姑娘似乎非常憂傷,你在思念親人嗎?」
苒菁點點頭:「嗯,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父親、母親了,每當我熟睡的時候,我就彷彿會聽見我的父親在朦朦朧朧之中叫著我的名字,感覺到我母親在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少年定定地望著苒菁,彷彿想要將苒菁看穿一樣:「姑娘,看不出來,你這小小年紀竟然隱藏著這麼多的苦楚和凄涼,看不出來!」
苒菁的頭垂得低低的,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臉龐滴了下來,她在哭泣。
少年仔細地端詳著苒菁:「看你的裝著,你應該是此次剛剛入宮沒多久的上良家子吧?難道你入宮之前沒有見過你的父母嗎?不然,為何會很多年沒有見過他們呢?」
苒菁咬著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嘴唇裡面的血液即將要滴下來了一般:「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他們,他們在多年前就已經過世了!我是我的義母帶大的,我的義母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年若不是義母救了我的話,恐怕我早就已經死了。多年以來,父母的模樣在我的腦海裡面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只是每當深夜來臨的時候,父母的容顏就會從新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們撫摸著我的時候,我覺得很美妙;他們呼喚著我的時候,我覺得非常溫暖。可是,當我從新醒來了的時候,一切都回不見了,我又回到了現實的生活中了。我總是覺得,父母的呼喚離我越來越遠了,他們的溫暖也不見了;我,我······我抓不住父親、母親的手,我抓不住他們的手;嗚嗚嗚!」苒菁一口氣將一直埋藏在心裡的話說完。
少年輕輕地伸出手擦拭著苒菁臉上的淚痕:「看見你,我又想起我的一個妹妹了,她也是像你這般大。但是,她很頑皮,總是喜歡搞惡作劇;她也很可愛,每一個人都很喜歡她。」
苒菁聽了少年的話停止了哭泣,而是抬頭直直地望著少年:「你,妹妹?」
少年溫柔地點點頭:「嗯,她的名字叫陰嫚。」
苒菁愣了愣,問道:「那,你是誰呢?」
少年似乎沒有想到苒菁突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樣:「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大海裡面的一滴海水,茫茫人海裡面的一人而已;你呢?」
苒菁仰起頭望著天空,然後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嘛!我是一縷漂浮在天上的雲朵,飄來又飄去,沒有任何的停留,也沒有任何的餘地。」
少年也抬頭望了望頭上的天空,說道:「天空上雲朵?你,你很想在天空上面飄來飄去嗎?嗯?」
苒菁的腦海有些迷茫,她獃獃地說道:「天上的雲朵永遠都是那麼輕鬆快樂的,至少,它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它們的母親的懷抱。若是能夠永遠和母親在一起,我當然想要當天上的一朵漂浮著的雲朵了。」
少年疑惑地問苒菁:「雲朵的母親是誰呢?」
苒菁輕輕地吐氣,說道:「雲朵的母親,就是我們頭頂上的這一片天空!其實,我們世間萬物全部都被雲朵的母親給擁抱住了,她的懷抱真的是很大,大得我們實在無法想象為止。天之涯,地之角;聽說那裡雲霧飄定起伏,十分美麗,使人流連忘返。那是我的夢想,也是我的奔往。只是可惜了,我恐怕永遠都無法離開這個地方了。」
少年又問道:「那麼你會不會後悔入宮嗎?」
苒菁搖搖頭:「後悔?不,我從來都不會後悔的,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樣。若是後悔了,那麼我便不會做這件事情。入宮本來就是我的一廂情願,雖然宮裡不是我所想象中的那樣的,但是我仍然是不會後悔的!即使我入了宮以後就再也無法實在我的夢想了,但是我是永遠都不會為我的決定後悔的!就如同下棋一樣,落子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