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打電話
沒有月亮的黑夜下面,跪在盧偉墓冢前的李開心似乎費盡了渾身解數才把那條中華煙弄開。
然後李開心顫抖的雙手又從書包里摸出了一個打火機,一連發抖的點燃了七根香煙后,李開心把它們並排放在盧偉墓碑前的祭台上。
「都是我不好……我原本只是在煙里……加了點東西……想……想……教訓一下你的……」李開心望著盧偉祭台上那被夜風吹亮的煙頭自言自語的懺悔。
「沒想到……沒想到……你竟因此死了……」李開心最後說到「死了」二字的時候聲音輕得恐怕只有他自己,還有近在遲遲的盧偉能聽得見。
「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我不是存心的……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李開心說到這裡的時候,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不斷滑落,噼里啪啦的滴在身下的石階上。
「你死之後……這麼多天來……我沒有哪天不在噩夢中度過……」李開心哽咽的聲音中夾雜著絲絲慌亂,「求求你原諒我……我會每年都來給你送煙的……」
忽然間,李開心擺放在盧偉墓碑前的七根香煙頓時盡數熄滅,李開心臉上的驚恐在短暫的幾秒內迅速翻滾,最終蔓延開來。
面對這樣的場景,就算是一個傻子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更何況還是一個看過不少鬼片的高中生。李開心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書包猛地站了起來,然後丟了魂似的拔腿就跑。
奪路狂奔的李開心一連被身下的石階絆了好幾次,每一個踉蹌后又迅速的爬起來繼續逃命。他知道只要稍微遲疑一下,就會看見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東西。
好不容易逃出青松苑的李開心。順著原路向後鳳凰山公墓的後山奪路狂奔。一口氣衝出鳳凰山公墓群,再次沒身於那茂密林間的時候,李開心已經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正朝著自己不斷逼近。
「沒用的……」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帶著極度憎恨的男人聲音入了李開心的耳朵,「別逃了……今夜就是你的死期……這裡就是你的死地……」
朦朧的夜色中。前方的林道中央有個飄在半空中的陰影擋住了李開心的去路。
李開心定神望去,只見身穿壽衣的盧偉掛著一張慘白的臉向自己襲來。特別是他深陷下去的那雙鬼眼,早已被怨氣瀰漫的黑如黃泉。
「求你放過我……」
不斷後退的李開心,好不容易才把喉嚨里的絕望宣洩了出來,「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等你死後……」盧偉臉上掛上了勢在必得的陰邪笑容,「有的是時間……向老子懺悔……」
很不幸。盧偉臉上勢在必得的得意僅維持了短短的一剎那,在接下來的一個瞬間里他的鬼瞳劇烈的收縮了一下,他看見了兩道不屬於黑夜的青白光芒在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
李開心十分自然的把後退的腳步換成了向前衝刺,而他臉上的驚恐換成了以往不屑一顧的神情,如同一隻破繭之蝶浴火重生。
希望餘暉撕裂黑暗一青一白的兩道光芒消失后。李開心回過頭來盯著身後一動不動的盧偉問道,「凡事不要自以為是的早下定論,就算已經成為歷史也不要妄自獨斷。」
「想知道我剛才最後一句話將對你說什麼嗎?」
走到盧偉正面的李開心壞壞的笑了起來,「我剛才是想問你,我的演技比起梁朝偉如何?比起張東健如何?比起尼古拉斯凱奇又如何?」
「如果斯皮爾伯格、喬治盧卡斯、彼得傑克遜、詹姆斯卡梅隆四個人同時拿劇本來找我來當主演……」李開心無所謂的皺了下眉頭,「你說我應該拒絕哪三位好呢?還是四個一併拒絕?」
「對了!」
看著盧偉正在灰飛煙滅的亡魂,李開心開始習慣性的自言自語起來,「對於你這種古惑仔出生。識字的文盲來說,或許根本就認不全我剛才說的那幾個人。」
「說得通俗點吧。」
收好希望餘暉的李開心把手一攤,「我是一個追求創意的演員。同時呢……」
「我還有點貪心。」停頓了下的李開心繼續說道,「因為我既想長得帥,又想成為演技派!」
說完李開心便朝原路悠然而去,來時路上那些草木彷彿又思維般的紛紛避開這個煞神,哪怕連他的衣服也不願意去觸碰那麼一下。
在常人看來,人死後一切故事都應該已經終結。不過在李開心眼中。有思維並帶著邪惡意念的東西,其實是可以消滅兩次的。
就算此番較量中。樓雲霄佔得了先手,但並不一定代表就能笑道最後。
面對如何收拾盧偉第二次的李開心。可以直接粗暴的搗毀盧偉的目的逼其現身。不過這樣做的缺點是,有可能會因為動靜太大嗎,或是收尾不幹凈而留下線索,同時給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隱患。
藉機把樓雲霄的所作所為攬上身,不僅可以做得乾乾淨淨,同時還讓這一切在充滿趣味性中進行。
李開心生下來便不是一個呆板無趣的人,創意是他生活的樂趣所在,哪怕面對所謂的罪惡,他也毫不吝惜。
許久,消失在這片黑色森林中的李開心,傳來了最後一句話。此刻盧偉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李開心的這句話好似對著這黑色夜空做出了承諾一樣。
「對於我的第一個,又是唯一的一位觀眾,我當然不會讓你如此無助孤單。」
平淡的陳述過後,是一股殺伐決斷的果敢,「不要急,很快你的那個姘頭,就會前來地獄陪你……」
……
自從盧偉莫名其妙的死後,同樣做了虧心事的周娟終日惶惶不安。周娟本想向夏秋子道歉,但是事已做絕的她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周娟找了幾次夏秋子,但夏秋子壓根就沒有理他,加之盧偉莫名其妙的死去,讓她的神經日復一日的緊繃,最後驚弓之鳥的綳成了滿弦。
白天上課時恍惚,夜晚回到家中后更是害怕每一個風吹草動,其實夜夜做噩夢不是李開心,而是她。
周娟的學習原本就不好,此事之後更是一潰千里,反正她的父母對她的學習也不報什麼期望,所以也沒有特別在意她的變化。
父母的漠視,讓本就做了虧心事的周娟更加不敢聲張,也不敢找任何人傾訴。也難怪,這事放誰身上,誰都不敢去大聲聲張。
就這樣,一段時間下來,周娟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除了神經衰弱外,還患了輕微的抑鬱症。
原本就這樣下去,隨著能洗去一切的時間的流逝,周娟可能高中畢業,也可能大學畢業,就能從那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
不過偏偏天不遂人願的是,在某一天夜裡,認為生活就此風平浪靜的周娟,開始慢慢感覺到身邊的環境起了細微的變化。
最開始,周娟的手機經常接到森城座機打來的電話,每次電話響上幾聲后就掛掉了。而且絕大多數情況下,是不同的座機打來的。
幾天過後,周娟手機打來的陌生電話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是愈演愈烈。最開始只是白天有陌生電話打來,到了現在就連晚上也有陌生電話打進來。
每一次電話打進來,只是響個一兩聲就斷掉,再加上全都是本市的座機打來的,就算周娟的智商再低也不會認為,這只是平常的騷擾電話。
這些騷擾電話周娟也並不是沒接過,有好幾次刻意等電話的她還就真接到了一兩個打來的電話,不過只要她剛一接,對方就立馬掛掉了。
周娟也把接到的陌生電話打回去過,基本上清一色的沒有人接聽。有一次好不容易有人接聽了,周娟一問才知道打來的電話是公用電話,而接電話的人也是正好路過聽電話亭的路人,在好奇心驅動下去接的。
又過了幾天,陌生的座機電話依然不斷打來,不過不再像之前那樣響上一兩聲就掛掉了,也不像之前那樣自己接了自后就馬上掛掉。
周娟每次接了電話后,電話那頭都沒有半點動靜,沒有掛斷也沒人說話,甚至連一絲人的呼吸聲都沒有。
越是沒有任何線索的時候,人這種複雜而又矛盾的綜合體就越容易胡思亂想。加上之前做了壞事心中有愧,周娟有意無意的聯想到了死去的盧偉。
當初要不是她幫忙設局,盧偉也沒有機會接近夏秋子,沒有那件事盧偉很有可能不會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所以周娟收到陌生電話的時候,大腦的潛意識還是把盧偉聯繫進去了。隨著電話的怪事越來越蹊蹺,周娟更加堅信這是盧偉的鬼魂作祟,說不定他是要來找自己清算的,因為當初自己出的那個鬼點子。
由此,周娟開始對這毫無聲響的電話那頭開始解釋,接著變成傾訴,再接著變成求饒,最後成為了破口大罵。
似乎因為周娟的破口大罵起了作用,終於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夜晚,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迴音。
「我就在你家樓下,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嗎?」
「我就在你家樓下,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嗎?」
……
一個明顯用變聲器加工過的聲音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被折磨了許多天的周娟整個人早就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在離奇憤怒的趨勢下,她走到了家中的窗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