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人好功夫!」我這趟拳才打了一半,就聽旁邊有人誇讚,不用猜就知道是老樹皮。沒意思的緊,打斷我練拳,步子該邁多大完全忘記了。軍體拳講究的是一套拳打下來,出去一大圈然後再回到原地,一絲兒都不差,這下倒好,全沒數了。
撤下架勢,朝老頭拱拱手,問了聲好。尊老愛幼嘛,好歹他也是個老人家,而且是個救了我的老人家,就算我現在有用一個大擒拿把他摁倒在地的心思,可該問好,還得笑咪咪問好。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得上是口蜜腹劍,但是從老樹皮的表情上來看,他很是受用。人一高興,往往就很慷慨。這老樹皮也不例外,直接丟給我兩個小本本,「接著!」我一探手,倆本書就到了手裡。一個上面寫著『大力金剛爪』,另一個寫著『天殘腳』。
「看大人武功路數,應該是練外家硬功的,小老兒這恰好有套武功本子,權當以武會友。」我正疑惑的當兒,老樹皮不緊不慢說道。
有種電影《功夫》里那個小孩兒被騙了的感覺,難道是我太疑心?
「大人,老頭觀您方才拿拳法,表面像模像樣,其實沒有路數可言,並且陰毒非常,全是一招制敵的殺招。小老兒斗膽問一句,大人您這拳法師從何人?」看他神情,倒挺嚴肅,並不是開玩笑。
「這個,好像問別人武功來處,呵呵,不太合規矩吧?」我有些冒虛汗,媽的,老子打14歲進了部隊,就跟連長學會這套軍體拳,練了快二十年,難道告訴你我師傅是連長啊!
「恕罪恕罪,」那老樹皮抱抱拳,「小老兒實在好奇,令師能將眾多殺招齊聚一套武功之中,而且令像大人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練起來都虎虎生威,可見令師乃是一代奇人。」
老連長是一代奇人?嗯,我覺得也夠奇的。為啥呢?話說起來,當年南亞小霸想趁火打劫,占咱國家的土地,於是兩邊就打起來。老連長那時候跟我一樣,是個兵伢子,端著衝鋒槍就去了前線。有次戰鬥,那國家的娘們特無恥,故意在咱們士兵面前脫衣服露三點,然後趁咱們同志自覺閉眼的時候開槍。結果到了老連長那兒不管用了,脫一個嘣一個,脫一個嘣一個,老連長邊嘣邊罵:「老子當放牛娃的時候,見得胸脯比你大多了,少給老子顯擺!」這是我們連特有的思想教育案例,不止一次被提起。
話扯遠了,回過來對老樹皮打哈哈:「祁老爹你有所不知,本官幼年體弱,又時常被同齡欺負,有位像你這般的老人家看不過,才教了我這麼一套拳,說是平時鍛煉身體,遇險則可自保。」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的。
「嗯,善也善也,」老頭兒邊微笑點頭邊撫鬍鬚,「也難怪大人能夠這麼迅速恢復,原來令師早已經算到你日後遭難,方命您從小習武固本培元,遭難之時也不過有驚無險。」這老頭更能扯,還扯得玄乎。
一套軍體拳有那麼大威力嗎?都成了我保命的金稻草了。「大人您有這等功夫做底子,再練習老夫那兩套武功,強身健體有餘,防人自衛尤可。」老樹皮抱抱拳,「小老兒還要準備葯澡,少陪。」
「麻煩您老了。」我也行個禮。
閑下來,才覺得說了好一會兒話了,有些渴。水罐子在屋裡,小娘子和程草兒也在屋裡。我倒沒那個偷聽人家說悄悄話的心,但是現在明顯是在扮演另一個男人,那總得探探,自己露沒露什麼破綻。
於是躡手躡腳來到窗戶底下,不敢露頭,只把耳朵貼在屋牆上,盜聽。
「草兒妹妹,剛才我羅羅嗦嗦,又問你這又問你那,其實是存了個心思的。」這是夫人霞的聲音,「還請妹妹你莫怪我。」
「夫人客氣,有什麼事情,夫人吩咐便是。」這聲音是程草兒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妹妹你心裡的想法,我且攤開了說,妹妹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當姐姐我什麼都沒說。」
「夫人請說。」
「是這樣。咱們那位爺,被祁老爺子救了,還給他治病,也勞碌你伺候他吃穿用度。咱們心裡感激萬分,可這情誼也不能拿金子來贖,就算我們願意給,老爺子未必會要,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夫人說的是。」
「其二,在我沒來的這些日子裡,有勞你照顧他。昨個兒夜裡睡覺,我半夜醒過來,還聽見他叫你的名字,可見心裡是有你的地方了。我也不知道妹妹你現在有沒有可心兒的人,要是沒有,我就繼續說;要是有了,咱這話就此打住。」
「嗯。」嗯?嗯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那我就接著說下去,」哦,原來是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暗喜。
「你看姐姐我嫁給他到現在,還沒有結個果,要是你著急不著?原先聽相公說,他是獨支,連個親戚都沒有,若是再沒有後人,可真就要絕姓了。姐姐我呢,也不是那貪醋好妒的人,想著多給他尋些好姑娘,好開枝散葉。」
「嗯。」
「草兒妹妹,我也不知道我這男人如不如你的意,入不入你的眼。倘若你願意,那我就叫他進來,咱們開開心心把你倆撮合了;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當姐姐什麼都沒說,你說呢?」
願意?不願意?願意?不願意?
我一邊攥著拳頭一邊在猜想程草兒的心理活動。
「嘿!」一個巴掌拍在我后肩膀。
捏虎口,掏領子,扭腰,大背摔!自然應激動作一氣呵成,呵呵,寶刀不老吧?
「哇~」被我撂倒的人哭聲震天,我仔細一看,傻眼了,是小屁孩兒祁小弟。
屋子裡的人聽見哭聲都出來了。程草兒不解得看著我,小娘子霞直接問道:「夫君,你們這是?」
「鬧著玩,鬧著玩。哈哈。」我一邊用手撫擼祁小弟腦袋瓜,一邊僵硬得笑著。
「唉夫君凈嚇唬人,妾身正和程姑娘說道要緊的地方呢,你這麼一折騰,全亂套了。」霞毫不掩飾地埋怨。我瞅瞅程草兒,只見她紅著臉不敢看我這邊,估計心裡正在交戰。
「嘿嘿,啊對了,昨天跟你來的那些人馬呢?」我轉移話題。
「你這當主子的,也真難得。」霞白了我一眼,「早讓我給打發回城裡啦,三十來號人在這兒,不知道的,以為土匪下山了呢。」
「啊對了,我和小弟去抓魚,早就說好了的。」我蹲下拉拉小弟,還對二女笑笑,「你們繼續聊,繼續聊。」
「我屁股疼。」祁小弟不合作。
「我背你!」一把把小屁孩兒背在身後,「我們走啦!」
「夫君早些回來吃飯。」霞自然不用多說,妻子該說的該做的,一丁點都沒少。
回頭看看程草兒,只見她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擠出一句:「小弟別調皮,早點帶,帶王大哥回來。」
唉,看來沒什麼希望啊。
「嘿嘿,我說過吧,她喜歡你。」祁小弟這時候爬到我耳朵邊,小聲說道。
「哪裡喜歡了?」明明就沒有嘛!
「別不承認了,都改口叫大哥了!」祁小弟聲音里透著洋洋得意,「我可從沒聽她喊村裡哪個男人叫大哥。」
難道,有門?
「唉,我終於有個姐夫啦!」祁小弟突然張開手臂大吼,「王大哥是我姐夫!」
「小聲點,仔細你姐聽見。」我警告他。這小子居心不良。
「怕啥!我姐聽見,高興還來不及呢!」
「臭小子!」
小時候看過老電影『小兵張嘎』,對張嘎子那摸魚本領佩服的緊。不過我現在改佩服祁小弟了,電影畢竟是藝術,是誇張。人家祁小弟是真格的,一個猛子下去,半天河裡沒動靜,等到懷疑他溺水打算下河救人的時候,從河裡飛出一條魚,落在我腳下,拚命亂蹦。
「花白鯉,最補身子了!」祁小弟一邊嚷著一邊爬上岸。
「你在水裡瞎摸,都能摸清楚是啥魚?」我都不信,我也是農村娃,我也摸過魚,但是沒有祁小弟這麼快這麼准。
「河裡的魚也分三六九等,該在哪呆著就在哪呆著,上去,下來,都不行。」祁小弟解釋,「經常摸,魚都摸遍了,想吃啥魚,一摸就摸著。」
原來摸魚還有這麼大學問!我第一次覺得那句話真對!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噢對,就是:世事洞明皆學問!
抱著肥肥的花白鯉,跟著祁小弟往回趕,看來今天有魚湯喝,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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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加入潛力榜的名次爭奪當中,大家多多捧場多多鼓勵啊!紙言摘不但更新增加,還表演軍體拳啊!哼哼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