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召進皇宮了。
直到再次坐在自家的飯桌上,我仍然有些發傻。鄉下人就是鄉下人,當初跟旅遊團,拿著小旗兒在故宮裡溜達參觀的時候,怎麼就沒感受到人家皇宮的威嚴肅穆捏?話說回來,我實在不知道大鄭的皇宮,是否要比北京的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房屋更氣派,但是我可以肯定,當我跟著太監走進去的時候,我確確實實被震懾了。
就這麼一路跟做夢似的來到皇帝面前,然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沒了印象,只記得抬頭看皇帝,發現他總在笑,那種笑容有幾分像老連長。老連長都笑了,咱能不笑?!我離家早,半大孩子正是需要父愛的時候,我進了部隊。幾年當中被老連長教育,被老連長培養,不知不覺就把他當成了俺大。
再後來,我就回來了。
現在的我,噢不,確切的說是王大人,現在的王大人是在家養病。江寧知府的缺兒已經叫一位姓李的大人頂上了。聽霞說,是因為他跟我王大人拯救江寧百姓有功,且他善於河工,正是得用之時。皇帝英明決斷,命他帶領江寧百姓重建家園。
有了爵位沒了官銜,可謂有得有失。
這不行,絕對不行。沒有官銜就意味著沒有沒有權力,沒有權力就意味著沒辦法撈錢!沒錢我拉家帶口子喝西北風過日子?!大小老婆都是嬌滴滴的美人兒,好意思粗茶淡飯粗布麻衣應付?小心讓人拐了去!
扯遠了扯遠了。本人對於古代女子的抗誘惑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沒有錢,心裡實在覺得不踏實。不踏實就坐在廊子上發獃,想著怎麼去當官兒。
突然一雙柔軟的手落在雙肩,剛有所覺,就聽到一聲軟語,「相公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說話的是草。草在我肩上揉揉捏捏,舒服讓人想往下出溜。「沒啥,就想著怎麼撈,不,怎麼掙錢。」
「皇上不是賜了食邑嗎?一千五百戶呢,還不夠爺您的開銷?」
草心思單純,根本想不透這裡面的事情。正因為我是個有食邑的候爺,我才得更多的撈錢。候府上這麼多張嘴,吃誰的,又喝誰的?若是因為沒錢養不起下人,把人家都遣散了,那才叫丟人呢。人不說你清廉,人說你沒本事,連個家都治不好,還能治國?
怎麼在不當官的情況下撈錢,是我當前最重要的研究課題。
圈地?嗯,不通不通,京畿附近的地皮都是有主的,背景硬實的很。搞革新,嗯,咱沒上過幾年學,文化程度不高,干不來。做生意,嗯,這條可以,但是需要做市場調查。
空手套白狼的活以前沒少干,最容易上手,都不用複習。
把想法跟祁老爹說了,結果當場被否決。「兒啊,不是爹人老不明白你的心思,是這個事兒你萬萬做不得。」老頭一個勁兒晃腦袋,「爹人老了還沒糊塗,這個事兒你今天做下了,明天就能被打進天牢。想翻身都難!」
為啥?不會連生意都不讓人作罷?
「也不想想你這侯爺是咋來的?噢,一介清官廉吏,救了四十萬百姓的人,轉眼就開始跑生意,落到商人的下等身份。你這是給皇帝臉上抹泥,不是屎也成屎了。」老頭一臉嚴肅,大有諄諄教誨的意思。
扇嘴巴!不扇皇帝,扇我自己個。一點都不進入角色,咱現在是侯爺,榜樣!榜樣就得硬撐著!想到這就有些委屈,這光燦燦的面兒下面,是多麼辛酸和無奈啊。
「再一條,你這侯府里的人都可靠么?」老爺子左右看看,然後把臉貼近我,小聲說道:「皇帝能不關注你的動靜?難道沒有報信兒的?」
一拍腦袋,對呀!我這侯府是新建的,下人們都是現找的,保不齊有探子進來。這是中央首長考驗咱哪!難怪那天面聖,只聽萬歲爺吩咐我好好在家養身子,日後自有任用。
險哪!若不是事先來跟祁老爹打招呼,恐怕我就直接賠進去了,為啥死的都不知道。
「還有一條,你是新貴,跟天子腳下那些世家故舊也沒打過交道,猛出一頭,只怕成了眾矢之的。以後的路還長,要想在朝廷上坐得穩,少不得人幫襯。」祁老爹把臉離開去,「養病就是個好借口,結交朋友啥的,皇上也無話可說。」
薑是老的辣,這話是真理,絕對真理!要不是我親眼看著這義父是跟著我來到汴梁,我都以為他在朝廷上摸爬滾打了半輩子。咱想到的想不到的,義父全想到了。佩服,佩服完了就是尊敬,服氣地問一句:「爹,兒也沒聽你說過當官兒的事,你咋知道這裡面這麼多事兒?」
「呵呵,人老成精!」老爹笑呵呵擼鬍子:「等你活到我這把年紀,你也都明白。」
沒等我出去結交人家,人家就已經找上門了。第一個的印象很深刻,是彝國公石開運。
拜貼剛送來一個時辰,主家就到了,嚇得霞和草直接躲到屏風後面,連頭都不敢冒。
賓主落了座,客人便從袖子里掏出大紅紙請柬,雙手遞過來,「聽說侯爺回京,家父念叨的緊,一再說要請侯爺府上坐坐,特特命在下來請,明日晚宴,還望侯爺賞臉。」來人開門見山,禮數備足,咱也不能怠慢,趕緊雙手接過來,一臉和氣,「在下那可真是受寵若驚了,回去還請代在下向彝國公問好。」
說了幾句沒鹹淡的話,那人就告辭走了。前腳走,霞後腳就出了屏風,拿著我手裡的請柬,一臉的不解,「怎麼偏偏是他?」
他怎麼了?我反倒不明白霞的意思,人家小夥子白白凈凈一人,看著挺好。
「哎呀相公你不知道!」霞拉著我解釋起來,「你知道妾身當初為啥要手談擇駙馬嗎?那是因為皇帝要給妾身說媒!男方就是他!妾身原先也不知道來著,成了親之後去拜見太后的時候,在宮裡聽馨樂公主講的,就是他,彝國公的長子,石風雷。」
石風雷,我還石雷鋒呢!原來是情敵!我說怎麼看著那麼不舒服,還以為是自己沒見過生人鬧情緒,鬧了半天是他在討厭我?!
有股想揍人的衝動。
撇開霞不理,跑到院子里狠狠地打了一通拳,把霞嚇一跳,跑著去喊老爹,倆人趕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回氣收功了。霞都哭成個淚人,上來搖晃我,「相公你還認得我不?相公你還認得我不?」她以為我舊病複發,發傻了。
別晃,衣服都叫你給扯了,再晃就露肉了!老爹在旁邊看著呢!
趕緊給霞擠眉弄眼,可偏偏沒有成功,只好嘆道:「我這是練習義父交給的武功呢!不懂就別瞎喊。」霞聽我說話沒毛病,又看看祁老爹,徵求他的意見。誰知祁老爹笑著轉身走了,末了還留下一句:「多行房,促精養腦。」
霞一聽,臉唰地紅了,撲在我懷裡,倆手死命得掐胳膊,「你壞你壞!就會欺負我!」
干我啥事啊?那話是老爹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要不是你發癔症,我能跑去叫義父?不去叫義父,能被他笑話?就是你就是你!」小拳頭一個勁在胸膛上掄,跟敲鼓賽的。這女人要是認定的事兒,憑你怎麼辯白,都沒用,歸根到底都是你的錯。
那就不辯白,直接抱起霞,向卧房走去,大灰狼一樣的奸笑,「多行房,促精養腦。」「相公哪,現在還是白天啊!」霞反對。
反對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