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緊急通訊

?歸墟，中心廣場上。一頂巨大的紅色圓形穹頂將歸墟整體分割為二。

曾經的歸墟標誌性建築參天石刻，此時只剩下一小半還完好矗立著。碑石斷口處參差不齊的斷面綻放著一層層白光，那是純凈的虛能從歸墟內部源源不斷逃逸而出的表現。曾經熙熙攘攘的歸墟廣場，此時卻沒有一個人去關心這些寶貴的虛能。

在碑石下方，是被徹底摧毀的一部分，已經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發光石塊，就那麼凌亂的堆散著，無人管理。像在對戈偉一眾人生動訴說這場突如其來的變亂。

整個歸墟中心廣場，一眼望去，昔日的繁華恢弘場景已被隨處可見的倒塌廢墟取代。人聲鼎沸的一幕彷彿猶在眼前，然而五大商會總部已經無一倖存。相比隨處可見的塌方建築群，五大商會總部如今只剩下夷為平地的四座原址，與一座神秘的紅色穹頂。

除了所羅門商會總部，其他四大商會總部整體建築皆已完全被抹去，建築原址如今空蕩蕩的，顯出和周圍廢墟群與眾不同的整潔和凄涼。

至於那唯一一座引人注目的神秘紅色穹頂……

從倖存者口中，戈偉他們已經得知了歸墟劇變的大致過程。當天，所羅門商會突然向其他四家超級商會發起了襲擊，當即便動用了被絕對禁止在歸墟使用的虛能武器。

在歸墟，由於有位面規則作為禁制，是無法使用常規武器的，這樣既保障了來歸墟交易的商隊的安全，也讓歸墟成為整個大位面最完美的避風港。

可虛能武器卻不在此列。

虛能武器的製造平行於歸墟禁制，歸墟禁制並不能限制這種純粹由虛能驅動的武器發揮作用。所羅門商會所使用的虛能武器，更是最為可怕的虛能湮滅炮，號稱「位面殺手」。是最頂尖的位面戰爭武器。

假如將普通的虛能武器，比作常規武力，那麼虛能湮滅炮，就是核武器級別。可見威力之恐怖，在歸墟談之色變。誰也沒想到所羅門商會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暗中研究製造了這種殺器。

震旦商會總部第一時間就被夷為平地！

震旦商會總部的整體建築，包括其周邊一些零散小商會總部都被牽連，一同遭了殃。這些建築全部在一瞬間就化作虛無！裡面的人員在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的一瞬間，便神形俱散了。

包括震旦商會會長在內的幾大長老，全部死亡。

沒給歸墟商會眾人喘息之機，所羅門商會立刻向剩餘三家超級商會派出了全部有生作戰力量。在將虛能湮滅炮重新供能之際，於中心廣場四處開花，所羅門商會數萬名戰鬥成員同太極商會，婆娑三界商盟，丘比金團各方商會爆發了激烈戰鬥。

戰鬥一度白熱化。直到第二輪虛能湮滅炮火力分別覆蓋了太極商會和婆娑三界商盟總部所在地，將這兩家超級商會總部一瞬間夷為了平地，直到此刻，面對這場無法想象突如其來的浩劫，歸墟眾商人們，才知道幕後主使，居然只是一個他們平時沒瞧得起的人。

那是一個才來歸墟沒多久，在所羅門商會裡默默崛起的新秀。

此等雷霆手段給了歸墟眾商人一次深刻教訓。他們在歸墟享受太久了，早已忘卻曾經在各自位面拼殺的那一腔熱血。而當熱血冷卻，神經被安逸富足的生活麻痹，迎來的就是當頭一棒，滅頂之災。

震旦商會被滅。太極商會被滅。婆娑三界商盟被滅。丘比金團投降。

所羅門商會立即打散重組為一股新勢力，連同投降的丘比金團大部分成員，對外自稱「真神守衛者」，收縮進所羅門商會原址閉門不出。隨後，一頂紅色巨大能量穹頂赫然出現，籠罩住了所羅門商會原址。從此所羅門和丘比金團的人沒有再出現過。

是以，一場全過程僅幾十分鐘，卻顛覆了數以億記年的歸墟歷史，終結了這個大位面最繁榮之地的劇變，到此戛然而止。

甚至在歸墟邊緣地帶，還有許多人直到結束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世界就已然改變。

在詳細聽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戈偉他們正在不遠處望著那座故事當中，代表整個事件最後的句點的那座巨型紅色穹頂。

紅色的半球形穹頂完全被封閉住，籠罩在地面上。大小約佔據歸墟的十分之一面積。其表面，有一層奇特能量不斷流動著，從外面根本探察不到裡面的狀況，更無法打破。

不是沒人嘗試過。攻擊穹頂的人，要麼無功而返，要麼受到了強烈的反噬。

再之後也就沒有人去接觸穹頂了。

穹頂出現在一百年前，劇變的故事也是一百年前的事。對歸墟而言是一百年，但對戈偉他們來說，他們上次離開歸墟才是半個月前，現在從外界回來，期間只度過半個月。

這當中等於憑空消失了近一百年時間。戈偉不清楚到底是歸墟時間被人為加速，還是他們這段時間未能察覺進入了一個時間泡沫，以至於在時間大幅緩慢的區域停留。

戈偉不相信這是偶然。因為實在太巧，就在這時間差內，青刀楚夫就向歸墟發動了攻擊。

藍鰭給出的答案匪夷所思，歸墟的整體時間被加速了，這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卻和戈偉的猜想相印證了。

這就青刀楚夫的手段。當時自己率眾離開歸墟很多人都親眼所見，不是什麼秘密。青刀楚夫就趁這個時候實行了計劃，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青刀楚夫幾乎將歸墟能和自己聯繫起來的勢力一網打盡，包括震旦商會，太極商會這些有可能和自己聯合對抗青刀楚夫的友好勢力。

現在只剩他孤軍奮戰。

作為敵人，戈偉也佩服青刀楚夫這一手。正所謂知己知彼，自己是青刀楚夫的衍生體，沒有人會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恐怕接下來自己將要面對的選擇，也都在對方預料之中。而自己卻沒得選。

「看看周圍這些人吧，我能理解他們現在的心情。他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拋棄了曾經生活，來到這個。卻到最後，連這裡也失去了。」

藍鰭高挑的身姿俏然佇立在一片廢墟瓦礫之上。她足尖距離地面有一段距離，實際在懸浮。在歸墟里沒有風，她長長的金色髮絲卻詭異地不斷繚繞，舞動著。隨著她伸出纖長的手指向一處，戈偉轉頭看去，那裡是一座保存得相對完好，但也至少有三分之二倒塌的建築，廢墟里正有一群人相繼進出，正搬運搶救著物資，顯然是在逃離。

「這些人，剛才外界位面回到歸墟。得知這裡發生的事情，應該是打算撤回他們的主位面了。」戈偉說道，回想起自己當初初來乍到，來到歸墟所見的一切，對照眼前除了廢墟再也看不出絲毫繁華的痕迹，內心不勝唏噓，不知該作何感想。

青刀楚夫太狠了。萬萬想不到他會做得這麼絕。這明明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戰爭，從最開始，自己還龜縮在地球一隅，還被青刀楚夫這個神秘身份蒙在鼓裡那時，從根本而言這就是衍生體之間，迫於宇宙規則的自相殘殺。

可不知什麼時候起，這場爭鬥愈演愈烈，從一個位面波及到另一個位面，逐漸牽連到更多世界。本以為分出了勝負，卻想不到又轉戰這裡，在這諸界匯聚之地，再次展開爭端。而這一次，就連世界中心也遭受到毀滅重創。

在劇變發生之後不久，相繼便有商人選擇撤離。如今還能留下的位面商人寥寥無幾，都是些已在歸墟生活了幾千年甚至上萬年，連主位面都忘記了的人。還有些人，已經失去了主位面。

主位面是商人們誕生和發跡的地方。他們或許在那裡待過幾百年之久，拼搏和奮鬥，灑下熱血。但當一個人在另一個地方生活了十倍的時間，「家鄉」這個詞就失去了意義。

所以，藍鰭理解他們，戈偉更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

離開的人業已離去。留下的，只怕永遠不再有離去的一天。

「歸墟已經完了。」藍鰭仰起頭看向戈偉，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辦？」她指向那座紅色的穹頂，晶瑩的指甲上折射出穹頂血紅色的光，分外妖嬈：「那個人就在那裡，誰都無法再進去。他正在裡面創造一個又一個世界。他的野心，是在這個諸界中心的廢墟上，建立新的結構。他會成為統御諸界的真神。難道你就一點不怕？」

戈偉看著藍鰭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一時無法回答。藍鰭本就是以外表極度美麗而著稱的星光龍族的皇族後裔，如今變成升天族，在她仍舊美得令人失去想象空間的外表下，即便她刻意掩藏了，戈偉還是能看出一道道不同於芸芸眾生的神秘的光。

藍鰭升天後居然還能回來，本身就讓戈偉本相當詫異。現在就像是久別的故人再次相遇，故有千言萬語想訴說，面對時，又一句都訴說不出，不知從哪說起。

問她最近還好嗎？

好。當然會很好。升天族跳出了三維空間，脫離第三維立於第四維之上，想必這種生命形態相對人類而言，只有神能稱之。若問一個神，神你過得好嗎，戈偉不知該怎麼問。

問她升天後是什麼樣子？問她建立在第四維上的世界是個什麼模樣？也許吧。就算藍鰭肯告訴他答案，自己又能否理解其意，也是問題。就像夏蟲不可語冰，實際相差比這更懸殊。

「接下來的打算，也許，找到他，繼續戰鬥吧。」戈偉回答道，語氣不太肯定。

「千萬別忘了我告訴了你什麼。正面作戰，你是不可能贏的。就算你現在有了半神的力量，可那個人已經等同於神了。畢竟，若想毀滅，優先創造。滅世者之心天生比創世者之心低半級。而對於我來說，你已經輸過一次了。我不能，也不願意再看到你死一次……」藍鰭搖頭，很堅決。

「呵呵，你也說了，那是另一條時間線上的事。在我看，一切都未可知嘛。我不能因為知道前面路上有老虎，就停下不走。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這人就是這麼固執！」

藍鰭有點生氣。戈偉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他又何嘗沒仔細考慮藍鰭告訴他的信息，在她所見的另一條時間線上，自己被青刀楚夫打敗，最終敗亡。他相信藍鰭說的是真的，藍鰭沒有理由用這種事開玩笑。事實上他不是蠢得偏要向虎山行，而是他考慮得更多，顧及也更多。

戈偉默默回頭。在他身後，那是十支位面軍團級力量。那當中每一支軍團里每一個人，都同他並肩奮戰至今，立下赫赫戰功，威震諸界。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和這些人的貢獻分不開。青刀楚夫沒打算放過他們，就像不可能放任他這個衍生體的存在一樣。

哪怕今時今日知道自己可能會死，難道就要讓他在一切發生之前，拋棄這些一直以來擁簇自己的戰友們？他做不到。無論如何，這不會成為選項。

藍鰭特地來告訴他的信息，的確非常重要。這足以令他更細緻的設置接下來的作戰方針。有藍鰭的參考意見，戈偉有更大底氣面對青刀楚夫。戈偉知道藍鰭在擔心什麼。可是從另一方面想，有了藍鰭的干涉，那麼接下來事情就會有一百種乃至一千一萬種轉機，未嘗不會有好的一面。不搏上一搏，就拍拍屁股不顧大家獨自逃避，這種情況絕不在此列之中。

這也正是青刀楚夫想要的吧。他想要自己和他正面對決。果然還是自己最了解自己啊……

戈偉的目光堅定而執著，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藍鰭認真看著他，她清澈的目光逼視著戈偉，似乎想用這種眼神讓戈偉打消固執的想法。戈偉卻毫不為所動。半晌過後，她才搖頭嘆息一聲，美麗的臉上盡顯無奈之色，撇撇嘴說，「好吧好吧，我放棄了。告訴你吧，這實際是我第三次規勸你了。」

戈偉聞言一愣：「第三次？」馬上就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藍鰭。

藍鰭輕柔的聳了聳肩：「是吶，你猜的沒錯。實際上，在來你這兒之前，我還去過兩次你這裡。前兩次，你也是這麼回復我的。」

戈偉頭痛。升天族對時間的理解從根本上和自己這些凡人不一樣。升天族從時間之外看待時間，有句俗話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像它們這樣身在此山之外，才能真正看透時間的意義，甚至操縱時間。

藍鰭所說的前兩次到來，顯然是她在目睹那條時間線上自己敗亡后，就來找自己勸說，讓自己規避青刀楚夫強大的鋒芒。這兩次勸說也同樣發生在另兩條時間線上。而自己這裡是藍鰭第三次嘗試勸說。

想通后，戈偉苦笑道：「你也不要再嘗試一次了。不管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我不會拋下同伴獨自脫身的。」

藍鰭有些好氣的飄了他一眼：「那你說該怎麼辦吶？我看過無數條時間線，看了無數種可能。可是卻，卻沒有……」

「卻沒有一種，是我能贏的？」

藍鰭表情苦澀地搖搖頭。

「好吧，你讓我信心倍兒增了。」戈偉再次苦笑了一下，打趣的說道。

「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真是服了你！」藍鰭身姿輕盈地從廢墟瓦礫上飄下。戈偉也跟著閃身跳下去，最後看了一眼那半球形的紅色穹頂，目光閃爍。

沒有知道具體青刀楚夫在計劃什麼。藍鰭也只是從後來出現的過程，從另一條時間線發生的事推斷得出，青刀楚夫把自己封閉在這無法突破的穹頂裡面，正在一個個創造世界。

創世者之心的力量令戈偉心驚。創造世界，這絕對已經是神的領域了。說青刀楚夫現在是個神，的確不過分。

要說心裡有底，對抗一個成了神的對手，戈偉打心眼裡沒譜。滅世者之心他確實也得到了，也不知為什麼，只差創世者之心半步的滅世者之心，自己卻不能從中體會到哪怕一絲神力。

要知道那可是他狠心貢獻出魔法之心，亡靈之心，和一顆剛得到還沒捂熱乎的空間之心，三顆放眼整個大位面都頂級的強力源之心，犧牲了這麼多，才換來的。

結果卻有點失望呢。

「或許是我打開姿勢不對？」有時戈偉都忍不住瞎想。

不管怎樣，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了。

就在戈偉開口打算再說什麼時，他臉上的神情卻變了幾變。他目光焦距猛然收縮，似是在半空中看著某些虛幻的東西。藍鰭似是也感覺到了什麼，表情略帶凝重的看向戈偉。

戈偉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剛剛接到位面終端傳來的緊急通訊，蜀山位面告急。」

「發生了？」藍鰭問。她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了。

戈偉面色凝重點了點頭：「自從進入歸墟，位面終端我已經很少使用了。10級商人有個功能，位面終端會連通商人擁有的所有位面，讓10級商人們在歸墟也能全面掌控和監視擁有的位面。當有位面出現了無法化解的位面級危機時，終端就會立刻報警。終端警告我，蜀山世界正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