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消失的海

?掌門沖夷有意恭請諸位太師祖入殿內上座，卻被宋青陽拒絕。

宋青陽知道，戈偉擔心時間緊迫，不願久留。他們此行是來救人，不是來擺譜的。這些繁縟禮節也就能免則免。

「沖夷，貧道等還有要緊事，就不進去坐了。說不定過了今天……嗯，算了，先不說這些。貧道且有話問你，你可要詳盡說來，萬不可遺漏一星半點。這關乎天下蒼生之安危，不能馬虎大意了。」宋青陽語氣嚴肅的說道。

「恭請太師祖訓話。」掌門沖夷連忙執禮表態。

「好。我且問你，蜀山界近日來，可有什麼大事怪事發生？你可細細道來。」宋青陽立刻發問。在來之前，戈偉已經交代過他們，這次是要先搞清楚青刀楚夫的行為對各位面造成的影響，通過觀察判斷位面崩潰的程度，從中推測究竟還剩多少時間留給他們。

「大事，和怪事？」掌門沖夷聞言，面露些許難色。扭頭帶著聞訊的目光望向旁邊其他幾名蜀山長老。這些平日里在門內高高在上的長老們，現在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在一旁恭恭恭敬的垂首而立，像犯了錯的小學生。

「可有何難處？」宋青陽見狀，問。

沖夷面露慚愧之色道：「不瞞太師祖，弟子最近十幾年來，都在後山閉關。已經很久不問門派事務了。弟子也是最近才出關。至於最近天下發生了什麼變故，請恕弟子愚鈍，弟子還要問問幾位師弟才行。」

宋青陽點點頭。

沖夷便和幾位蜀山長老竊竊私語起來，又不斷叫來幾個門內弟子過來問話。半晌后，沖夷才回來恭聲稟告。

「回太師祖，據門下弟子所言，最近幾年來，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四野無戰事。連天災都比往年少了些許，不知這是否算怪事？此外，要說怪事，那倒確有一大樁。不是怪，而是太過於離奇。弟子聽了尚且懷疑其真偽。」

「哦？說來聽聽。」

「回太師祖，本門遵循祖訓，門下弟子入門每三年必須下山歷練一年。據最近一批返回山門的弟子所言，就在不久前，在遠在數千裡外的北海，出了一樁大怪事。那方圓千里的北海，據說竟在一夜之間不翼而飛，消失不見了。」

宋青陽聞言，眼前一亮。戈偉等人聽了也神色一動。

「可是海水蒸發了？」郭靖開口問道。

「回這位太師祖，非也！並非那海水蒸干，而是，整個北海海洋，連通北海原有的海底陸地，乃至整個北海所在之處，全部不見了！」掌門沖夷說。

「不見了？」

眾人面面相覷。怎麼個不見法兒？

在場除了戈偉和藍鰭此刻臉上若有所思，其他人都不能理解這番話的含義。

大殿外廣場上的眾多蜀山弟子，都豎起耳朵聽著掌門師伯在和這些從仙界下來的太師祖們敘話，有耳朵尖的聽到是在談論前陣子傳得沸沸揚揚的北海消失一事，不由紛紛交頭接耳。難不成這些太師祖們就是為此事而來？心思活泛的，更是猜測了，是不是這是那仙界有大事發生，波及到他們這裡了。要不然，那北海豈會出現一夜之間消失此等匪夷所思之事？

北海消失之事，三言兩語無法說清。掌門沖夷叫來了那幾個從外遊歷返回的弟子上來敘話。命他們將所知道的和看到的都如實稟報。

這幾個弟子萬萬想不到自己等人竟有如此大機緣，竟能當面與太師祖這些仙人般人物對話，個個激動得語無倫次。翻來覆去說了半天，才好歹把事情交代清楚。

北海消失最初發生在什麼時候，沒人親眼看到。因為，看見的人，全都已經死了。

最早發現北海消失的人，是一群漁夫。

一群漁夫當日照常出門打漁，等來到海邊卻發現船沒了，海也沒了，那些家住海邊的漁夫夥計全都失蹤了，就連他們的房子也一塊消失不見了。

眼前只剩下空洞洞的一片，黑蒙蒙，像霧一樣，什麼都看不清。

似乎是一夜之間就變了樣。前一天他們還好端端的打漁，今天再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有的漁夫說，那是死霧。興許是海神發怒，禁止他們打漁，一夜間捲走了全部漁民和漁船房子，留下這些漆黑的霧氣。等海神消消氣，也許用不了幾天霧就散了。

然而幾天過去，那黑蒙蒙的東西並沒有消散。漁夫們依然看不到大海，眼前只有黑蒙蒙的一片。

有膽大的漁夫找來船，決定下去看看。不能打漁他們就沒飯吃。於是夥同了幾個同樣膽大的漁夫，幾人乘船下了「海」。

結果很顯然，這些漁夫進入到黑霧範圍內，就都不見了。這些人當天夜裡沒有再回來。

其他人認為他們都死了。

離奇的事出現在幾個月之後。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之前那伙出海的膽大漁夫已經被海神的怒火所吞沒，從那以後也再沒有人敢出海打漁了。而幾個月後的一天，這伙漁夫突然全都回了村子，同時帶回來的，是一個聳人聽聞的故事。

有人注意到這些漁夫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他們是從另一個方向回來的，並非從海里返回，就問他們怎麼回事。

漁夫們回答說，他們的確不是從海里回來的，而是從陸地走回來的，確切地說，是從沙漠里逃回來的。

那天他們幾個為了生計合夥出海，當船進入到了黑霧範圍后，一眨眼，他們就駭然發現，迷霧從他們眼前消失，而映入眼帘的，是漫漫黃沙。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嚴酷的太陽炙烤著他們的皮膚，眼前還是一望無際，卻不是海水，是沙漠！

就好像前一刻，他們還在進入大海，而進入的下一刻，他們卻進入了沙漠。

這種完全超出常識的情況，嚇傻了這些漁夫。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被海神殺死，送進了地獄。他們痛哭向海神懺悔，向滿天神佛禱告，但是沒用。

漁夫們在沙漠里度過了幾天，由於口很乾帶的水很快喝完，準備的乾糧也快吃光了。面臨著真實無比的口渴和飢餓感，漁夫們並不蠢，他們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遇到了什麼。

漁夫們討論后，決定前行，他們拋棄漁船，只想求一條生路。四周是茫茫無盡的熾熱黃沙，能否活著離開，只能看天意了。

他們是幸運的。幾天後，正當他們斷水斷糧將要發瘋之際，一支路過的駱駝商隊遇到了幾人。漁夫們獲救了。然後得知，他們此時所在的方位，竟是相隔萬里之遙的西方部洲大沙漠之中。他們的漁船，竟然擱淺在了世界的另一頭。

所有人聽到這都面色古怪。這個故事描述的情況，當真既古怪，又詭異。

一幫漁夫，前一刻還划船入海，下一秒船就駛進了沙漠，而這片沙漠跟原本所在的海洋之間，相隔萬里之遙，幾乎是從世界的一端，來到另一端。

經常穿行於位面的青陽軍團眾人，包括宋青陽等人，此刻都想到了這些漁夫究竟遇到了什麼。恐怕是某種空間通道。只是奇怪為什麼會在蜀山位面出現這種只會出現在位面與位面之間的通道。難道，這就是青刀楚夫創世帶來的影響？

顯然，這件事和蜀山世界的崩潰息息相關。這便是他們此行要找的線索。

「我決定去看看。」一路上都很少說話的戈偉，沉吟之後，開口說道：「聽上去，是某種開啟在位面內部的空間通道。但據我所知，像蜀山這種高級位面，位面晶壁是很穩定的，不可能出現內部通道。這也是蜀山世界修士很難飛升的原因。因為修為太低的話，破不開位面晶壁的壁壘，就不能抵達另一個世界。所以我想，晶壁一定出問題了。」

「我贊同。」藍鰭也點頭說道：「位面晶壁是大位面世界觀構架的基礎結構，就像細胞與細胞間的細胞壁。沒有了細胞壁，也就沒有了細胞。細胞壁出現破損的話，就是崩潰的前兆。情況不太樂觀。」

「兩位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等粗人不懂這些，您下令就是了。」原陽子肅容道。他是青陽軍團的百夫長，職責相當於團長副官。也是戈偉這次帶來的先鋒部隊的指揮官，為人嚴謹一絲不苟，很受戈偉看重。

「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宋青陽說道。

聽到幾位說要親自去北海查看，掌門沖夷當仁不讓提議要親自給太師祖們帶路。宋青陽欣然應允。於是沖夷吩咐了門內長老和弟子，交代了門內事務后，便帶了那幾個認路的弟子，和戈偉一干人等上路了。

蜀山派山門地處東海之濱，便是當年青陽門山門舊址。戈偉當年在整合蜀山世界所有勢力后，就在此重新建立新蜀山派，並將蜀山山門改建在了青陽門。從這裡去北海，中間路途幾千里。人走馬行沒個一年半載都望不著邊。索性眾人全是修士，還都是蜀山位面出身的劍修，都有飛劍代步，路上倒費不了多少時間。

只不過一飛起來，掌門沖夷就明顯感受到了巨大差距。

前面這些太師祖們的遁光快得嚇人，眨眼的工夫，一群人就剩個尾跡了。留下幾個要帶路的弟子和他自個大眼瞪小眼。沖夷心裡暴汗，這些太師祖這是已經達到何種修為了啊，自己這元嬰後期都不夠看的。

倉促地一揮拂塵，遁光裹挾著幾名弟子升空，沖夷咬牙追趕，一邊在後邊喊：「諸位太師祖，等等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