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胡漢三

第十六章 胡漢三

有關於自己到底是怎麼醒過來的,唐時已經不大清楚的。

只是現在他變得不大喜歡說話,還在想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呢。

應該是是非救了他,這是無疑。唐時伸了個懶腰,身體似乎也沒什麼異樣,不過在知道詩碑已經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之後,他無語了半晌。

是非沒想到,轉瞬之間他便已經醒過來了。

有一種……很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覺,說不上是哪裡。

唐時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再活過來之後只老覺得不對勁,大約是心理原因。杜霜天真是暗算高手,唐時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中了招,那個時候應該是自己完全投入到道天閣印的運轉之中,其實……根本是沒有想到,杜霜天還會來這樣的一手的。

這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他坐起來,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服也沒有,是非脫了外面僧袍給他披著,一直沒說話。

唐時終於開了口,嗓子似乎有些沙啞,「我……嗯……這種狀態多久了?」

是非道;「七十日。」

「後來怎麼了?」唐時不問是非是怎麼將他救回來的,還是正事比較要緊,他問了上一句之後又加了一句,「天閣印呢?」

是非攤手,那道天閣印印還在他掌心。

唐時一看便挑眉了,拿過來,看了一眼,知道現在他們是在爛柯門空間之中,倒是一點也不著急。「有它在就好……道閣現在怎麼樣了?」

剛剛醒過來,噼里啪啦地直接問這些問題,倒似乎對自己本身一點也不擔心。是非不知道,唐時是對他太信心,還是太過於自信了。

「你出事之前是什麼樣,便是什麼樣。」

是非並沒有具體去描述,不過唐時已經很清楚了。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一一問了旁的事情,是非只說是不知道。

「你一直在這裡不曾出去過嗎?」

唐時問了一句,便忽然意識到,這才是最有可能的。

是非點點頭,又想到下一戰對戰音閣的事情,看到唐時在那裡扭脖子,便道:「儲物戒指。」

這一會兒,唐時才反應過來,他走過去,將地上那儲物戒指撿起來,卻發現旁邊有幾塊人骨形狀的石頭,他看了一眼,也沒多在意,因為眼前的墨戒已經吸引了他的注意。神識……進不去……

「……」

怎麼回事?

是非看他面色有異,還沒問,唐時便已經開口道:「我的靈識……不對了……你怎麼把我搞活的?」

唐時的神魂碎片在消散之時,附著在了他的詩碑令之上,所以是非搜集了他的詩碑令,以小自在天秘術重組神魂,重塑肉身。只是說的時候,是非只說了神魂一事,唐時聽了便思考起來:「興許是因為身體全部是重新組成的,跟原來略有差異吧?」

唐時想了想,直接將墨戒之上的靈識印記擦除,而後直接將自己新的靈識印記鐫刻在了墨戒之上,於是重新構建了心神聯繫,這個時候才將裡面的衣服取出來。

他除了一身畫裳之外,便只有一身身新新舊舊的青袍了。

畫裳……

唐時披著是非的袈裟,方將那衣服取出來,便忽然停住了。洗墨閣的畫裳,對唐時來說意義重大,可是現在忽然之間沒了,應該是隨著之前那激烈的一戰消失無影蹤……

心情很糟糕。

杜霜天……

他拍拍自己的額頭,一切一切的謎團……修鍊久了無情道之後,現在有一種冷酷思維的慣性,只是畢竟無情道已經被封印,現在已經找不到原來的影子,可是無情道屬於一種情感和心理上的修鍊,不會隨著靈識的改換而改換。所以原本封印狀態的無情道要是想撿起來,真是太過容易。

握了握自己的手指,修為並沒有改變,唐時放心了一下。抬頭看到是非已經推開門走出去,他愣了一下,「卧槽」了一句。

「老子換衣服呢,死和尚你就不能一會兒開門嗎?」

是非沒搭理他,回看唐時的時候,只看到那人高挑地站在那裡,頭皮披散在肩膀上,半遮半掩的。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帶了幾分奇異的冰冷和玩世不恭。

還是原來的唐時吧?

雖然……從戰場上撿回來的那些骨頭,都沒有用上,甚至全部變成了石頭。

目光從旁邊那散落著的石頭上不動聲色地滑過去,是非想起方才的場景……

唐時是在自己眼前慢慢凝聚出來的,墨色氤氳,那太極丹青印在他躺著的地面上浮現出來,四肢身體……那詩碑令開始變成唐時身上的血肉和筋骨,最後還原出一個完完整整的唐時來。

只是原本屬於唐時的骨,卻變成了毫無生機的石頭。

這意味著的是什麼?

重獲新生……

唐時換好了衣服,將那僧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便出來了,這裡還是晚上。

他意思消散的時候是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時間過去多少也完全沒概念。對唐時來說,自己不是死了一次,他根本就是一眨眼,就已經到了現在了。沒有中間的死亡,也沒有經歷過的痛苦,更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什麼事情。這一段時間,就像是憑空蒸發掉了一樣。

將僧袍遞給是非,看是非重新披上了,那手指從袖中穿出來的時候,卻被唐時看見了。

一扯是非袖子,他道:「手?」

是非低眸看自己手掌,只縮回來道:「你若無礙,明日便是對陣音閣了。」

「問你手呢!」

他眉頭一皺,直接忽視了是非之前說的話,便拉過了是非的手指來看,只看到幾點鮮血。

還算是新鮮的傷口,唐時想起方才看到的那陣法,便明白過來了。一些上古秘術需要的是人血來做引子……

唐時忽然笑出了聲,很自然地便親了是非臉頰一下。

親完了,看到是非那微變的臉色,他又大笑起來,「抱歉,現在我無情道被封,有些控制不住。」

「……」是非無言。

唐時笑夠了,臉上的表情卻便淡了,他抬起自己手掌一看,兩隻手掌上的印記都已經消失乾淨,找不到了。心念一動,轉瞬之間唐時便已經喚出了蟲二寶鑒和風月神筆,不曾有任何的改變。

三株木心筆也被是非收揀起來,並沒有任何的損傷。

除了沒了個印記,一切似乎還都是隨心所欲。

只是詩碑令……

他道:「明日戰是明日之事,照你說的我既然已經死過了,肯定很多人知道的。我明日若是詐屍,定然嚇得那些人心膽俱碎……待我先看看我的詩碑令……」

詩碑令。

在取出詩碑令的那一瞬間,唐時覺得自己簡直已經變︶態到一種境界了。

他強忍住嘴角的抽搐,將自己腕骨摳出來,變成一枚詩碑,在是非眼前狠命地晃動著:「你他媽就這樣乾的?!!!以後要怎麼打架卧槽,把我骨頭摳出來當法寶嗎?!和尚你最近簡直萌萌噠!」

「……」

是非依舊無言。

他轉身便走了,唐時兀自風中凌亂。他平復了好一會兒心境,才鬆了一口氣,跟著是非從這林間道路上走出去,幾步跟上了他,又一扯他袖子道:「這樣其實也不錯……還能活著就不錯了,和尚,最忌我無情道出了點問題,你不要挨我太近。」

是非停住腳步,只問道:「何不解除封印?」

唐時按住自己的唇角,似乎是壓住了幾分冷笑,只冷冰冰道:「我有一種預感,只要我解開封印,無情道立刻化成極情道。」

這其中的原因,唐時也不是很清楚。

他這個新凝聚出來的身體明明與原來的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唐時覺得自己的精神更加強大了,就像是……原本他就應該是這樣一個身體一樣。

或者說,應該是這樣的狀態。

感覺自己的精神很強大,完全不需要肉身也能活下去,甚至覺得那樣會更加舒服。

見鬼的一種感覺。

唐時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已經出了這樹林,忽然便看見了前面已經修建到一一半的道閣。

是非其實並沒有走遠,只是進入了爛柯門之中而已。

現在唐時看著這樣殘破的道閣,又想起那天閣印來,若是自己這個時候再上去補刀,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死過一次的唐時,格外不怕死。

他扭頭問是非道:「虛道玄現在在哪兒?」

「冬閑大士處。」是非答了一句,卻感覺唐時表情不大對。

唐時點點頭,「看樣子是尋求庇佑去了。拿來——」

「什麼?」是非不解。

「道天閣印。」

唐時一臉的淡定,甚至是善良。

「何必?」

是非只問了這樣一句。

唐時則道:「這一次我不殺人。」

不這樣說,是非絕不肯重新把天閣印給唐時。

——不,準確地說,大荒十二閣現在都有些人心惶惶,閣主們每一個知道唐時是怎麼能夠操縱天閣印的,他們跟是非的比試都是天閣印,若是這些天閣印都落到了唐時的手中,哪天這牲口忽然脾氣上來,直接跟他們杠上,到時候倒霉的還是他們?

現在還好是唐時已經死了,這樣危險的人留在大荒真是個巨大的禍患。

唐時死了,反倒是一大群人鬆了一口氣的。

只是此刻,唐時沒死,完好地回來了。

不知道這消息若是傳出去,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是非都不敢保證,是不是所有的大荒閣還願意跟自己做出這樣的一個約定和交換,肯把天閣印暫時借給自己。

向來行事比較果決的是非,在面對唐時的時候,總是帶了幾分游移不決,旁人看不出來,只覺得他做什麼事情都是淡淡的,可真正對是非來說,每一個瞬息的停頓,都意味著不平靜。

是非眼底一片濃郁的黑沉,手掌玉一樣漂亮,他掐了幾顆佛珠,看向唐時。

唐時抬眼與他對視,便勾起唇角,「是非和尚,你別逼我。」

勾起的這個笑容,惡意太大。唐時現在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更喪心病狂的事情已經做過了,也就無所謂別的了。

是非終於妥協,在將天閣印遞給唐時的那一瞬間,像是觸動了什麼一樣,一層漣漪從唐時的指尖開始,傳遞到周圍去。唐時恍惚不覺,便已經掂著那天閣印一臉壞笑地往前面走了。

於是是非知道,這還是那個唐時。

有一個聲音,在這一層漣漪之中,輕聲一笑,他恍惚覺得那是他自己。

「你剔骨割肉給他重塑肉身,他卻渾然不知,不苦嗎?」

是非沒應聲。

人心種種雜念,不曾消磨。雜念的聲音而已,何必理會?

「十二年之期將至,他乃執棋人,汝何不看透,早些放下?」

唐時已經走遠了,是非只站在那樹林旁邊看著他的背影,瞧著他再次緩緩接近了道閣。

作為死對頭,唐時幾乎是已經跟道閣磕上了。

經歷之前那樣一場大變,道閣已經是面目全非,唐時根本不用想就在知道現在的情況如何。

不少人已經趁機離開,還有的人則是痛恨唐時,依舊決定維護道閣,又因為虛道玄還在,背後還有冬閑大士撐腰,所以還是有不少的修士決定留下來。

此刻雖然已經是天色暗了,卻還有不少人在外面走動,重建太極八卦樓。

此刻,有人忽然之間發現了不對勁,似乎有人在接近。

站在樓上往外面一看,果然看到一個青衣人影趁著夜色往這邊走。

唐時一邊走,一邊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骨頭,姿勢古怪極了。他能夠感覺到每一塊詩碑的位置,也知道詩碑令一塊沒有少,只是……偶爾有些感知不到位置的時候。

找到了——

在眉心。能夠被當做鑰匙的那一枚詩碑。

唐時嘴角又是一抽,手指直接戳進自己眉心,將眉心處鑲嵌著的那一塊骨頭摳出來,手指一抖便已經將之化作了原本的詩碑令模樣。尼瑪,自己現在簡直是個怪物好么?

他感覺詩碑令摳出來之後,身體其實也沒什麼變化。這感覺就像是詩碑令的力量留存在唐時的身體之中,成為一種概念性的存在,讓他的身體保持不變。

不知道是非用的這是什麼法子,他改日一定要好好討教一番。

不過現在還是……先解決一下道閣吧。

天黑了,天亮了,道閣鬧鬼了。

整個大荒沒兩個時辰就已經傳遍了,道閣新建起來的太極八卦樓被人用天閣印再次拍爛了,再次變成了廢墟,而唯一完好的環形樓中間的太極八卦陣上,卻被人寫下一個大大的「殺」字。

不少道閣修士已經直接嚇癱了,這一回倒是沒有人員傷亡,不過嚇人得很。大半夜被人一個印璽派拍過來,噩夢一樣,出事之後又找不到人影。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

不,不可能的。

只有唐時在聽說了自己造成的恐慌之後,笑得打跌。

太陽升起了,小自在天與丹閣之戰,又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自己只是把發便噹噹成普通情節來寫……你們反應過度了,囧。

主角不死定律!!!

掉節操推薦我學姐的文(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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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神級鑒賞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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