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花臨將攝魂鼠丟入小布袋中一路朝著妖靈山脈深處跑去。

這一路上,他遭遇了利齒鼠數次攻擊,好在他擁有清風符,再加上身板小速度快,險而又險地躲避開了它們的數次攻擊。

可是,他甩不掉鼠群。

妖靈山脈利齒鼠數之不盡,每一個地方都隱藏著數只利齒鼠,它們有自己特殊的傳訊方式,有越來越多的利齒鼠隨著它們特有的通訊方式朝著花臨追來。

花臨光潔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現如今,妖靈山脈的鼠群在發狂,它們形成了鼠潮,遇到人類便展開無情的攻擊,在逃亡的路上,花臨親眼目睹一些弱小的人類被啃噬成渣的畫面。

有一瞬間,花臨想將手中的攝魂鼠丟開,朝著環妖城的方向跑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做。

如果鼠群尋回遺失的攝魂鼠,它們將不再有顧忌,會向人類展開偷竊它們王者的瘋狂報復。

現在是景蘭學府在妖靈山脈的試煉期間,面對狂躁的鼠群,他的小夥伴們擋不住的……

他要在此期間儘可能地吸引住鼠群的目光,減少小夥伴們遭遇到鼠群的機會。

最初,花臨還能辨識方向,可是跑到後來,他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找不到路,追在他後面的利齒鼠群已經聚集了數萬隻,他必須與鼠群展開一次戰鬥了,否則,當鼠群越聚越多,他必死無疑。

花臨面色蒼白地從小布袋中掏出五張火靈符引燃,五顆純凈的火球受他牽引,朝著利齒鼠群攻了過去。

一群利齒鼠鼠毛被火焰灼燒,還有一群利齒鼠趁著花臨操控火球的時間蜂擁爬上了花臨的小身板,它們張開嘴,尖銳的牙齒咬住了花臨細膩的肌膚,撕扯他的血肉。

花臨沒有注意到,利齒鼠群也沒有注意到,花臨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出,沾染在了他貼身的小布袋上,被丟在布袋中的攝魂鼠鼻翼抽動,伸出舌頭,舔舐這一抹鮮紅。

失血過多,讓花臨感覺大腦一陣暈眩,他忍住不適,小身板猛然撞擊向了一棵巨樹,震掉了身上數十隻利齒鼠,來不及感覺疼痛,他動作迅捷地從小布袋中掏出各種葯一股腦地倒入嘴中,小身板在空中翻了個身,繼續朝著妖靈山脈的方向跑。

有希望活下來嗎?

有的,只要父親來的話,他一定能救出他的。所以,他要撐下去,也必須撐下去。

施展在花臨身上的十張清風符效用慢慢消散,他立刻又取出了十張引燃。

花臨不知他跑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累了,但是不能休息。

他困了,也不能睡。

他只要有一絲的鬆懈,他會被利齒鼠啃咬得渣都不剩。

到了最後,花臨腦中只有一個信念,他想見花沉逸,他想見藍如月,他想見他的小夥伴們……

驀地,花臨感覺到前方不遠處產生了劇烈的能量波動。

這種波動,遠不是匯靈期修者能夠施展的,或許,或許那裡有御靈期修者?

是誰?是人,還是妖獸?如果是人的話,那個人願意帶他走出妖靈山脈嗎?

花臨迅速轉移了逃跑的方向,能量波動的來源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與一頭巨大的雪鳥之間展開的戰鬥。

寒氣自雪鳥身上蔓延,讓在距離戰鬥中心有一段距離的花臨都感覺到了徹骨的冰涼。

男子與雪鳥的戰鬥結束的很快,男子雪白的衣衫被染成了血紅,他手握長劍,一把貫穿了雪鳥的臟腑,雪鳥從空中墜落在地面,斷絕生機。同時,男子吐出了一口鮮血。

下一刻,又有三頭禽類妖獸飛到了距離男子不遠的地方,它們目光忌憚地看著男子,即使他身受重創,也沒敢率先發動攻擊。

另一端,花臨見男子自身難保,便決定將鼠群引至另一個方向,奈何鼠群已將去路團團圍堵住,唯一能行得通的路只余男子那一條路。

一大一小理所當然地走在了一起。

利齒鼠群駐足,它們目光忌憚地看向另一方的三頭禽類妖獸。

男子強撐著身子,墨黑的眸中有著深深的疲憊,他看向花臨遍體鱗傷的身體,問:「你叫什麼?」

花臨道:「花臨。」

男子道:「你在被利齒鼠群追趕?」

花臨點頭,道:「因為我得到了一隻攝魂鼠。」

男子一愣,道:「攝魂鼠?這裡竟還誕生了一隻攝魂鼠?」

花臨將隨意丟至小布袋中的攝魂鼠拿了出來,這一舉動,讓不遠處的利齒鼠發出了「吱吱」的叫聲。

男子打量一番,評價道:「果真是攝魂鼠,還是一隻血脈相當不錯的攝魂鼠。」

花臨沉默了一下,看著伺機而動鼠群,以及三頭妖禽,道:「叔叔,我們會死嗎?」

男子道:「或許。」

花臨問:「叔叔,你來自哪裡?」其實,他對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好奇,他只是看著鼠群與妖禽不知如何反應,不知不覺就問了各種問題。

男子道:「諸神界。」

花臨知道真靈大陸分三域,也知道三域之中較大的城市,卻不曾聽過「豬嬸界」這三個字,他想,從這有些土鱉的名字中看來,這一定是一個位於偏僻之地的小山溝。

諸神界,這是記載於一些書中的傳說中的世界。

一個世界以界為名,真靈大陸為真靈界,而諸神界,則為真靈界的上界。書籍中記載,這是強者如雲的世界,在真靈界為傳說的長生境強者,在諸神界比比皆是,也只有在諸神界,修真者才能真正超脫生死輪迴,不遭受三災九劫,成就真神。

花臨道:「叔叔,你為什麼被追得這麼慘?」

男子道:「因為一隻小鳥。」

花臨瞠目結舌道:「小鳥?什麼樣的鳥?」

男子沉默。

花臨問:「那你找到了嗎?」

男子道:「嗯,找到了。」不過,找到了,又如何?他太心急了,從諸神界下界時受到天罰,幾乎道消身殞,所攜帶法寶靈藥全部被銷毀,靈魂受重創,境界下滑數個大境界,在得到涅槃小鳥時遭遇伏擊,傷上加傷。

不等花臨說下一句,那一端,三頭飛禽妖獸與利齒鼠群卻已不耐煩,其中一頭飛禽妖獸向前飛出,率先朝著男子發動了攻擊。

這是一頭馭風鳥,雙翅一震,一道道風刃筆直地沖向男子。

這頭鳥的修為明顯達到了御靈期,面對這種強度的攻擊,花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男子一手將花臨抱起,另一隻手握緊利劍,長劍一揮,將風刃披開。

二人雖無恙,可兩人身後的利齒鼠群卻與風刃正面碰撞,數千隻利齒鼠第一時間被風刃截肢,血液流滿一地。

鼠群暴怒,下一刻,利齒鼠群鋪天蓋地輾壓了過來。

這確實是鋪天蓋地,它們的身體已經染黑了大半邊天空,密密麻麻地朝著花臨二人與那三頭禽類妖獸撲了過去。

男子手中長劍揮動,但凡靠近他兩米距離內的利齒鼠均被劍刃斬斷,地面上遍地的鼠屍。

天空另一邊,馭風鳥在與利齒鼠大軍交戰,風刃截殺了一隻又一隻膽敢靠近它的利齒鼠,驀然,鼠群中出現了一大波更高一等的影鼠群,它們比之利齒鼠移動的速度加快了數倍,躲過了接憧而至的風刃攻擊,爬到了馭風鳥的身上,張開了獠牙。

馭風鳥身體震動,震掉了數百隻的影鼠與利齒鼠,下一刻,數千隻鼠軍蜂擁而至。

有了影鼠的加入,鼠群的戰力提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空中,馭風鳥發出了凄厲的鳴叫聲,另兩頭禽類妖獸見狀,它們不甘地瞥了眼男子,震翅高飛。

男子力竭,再也揮不動手中的長劍,一隻只利齒鼠交織著影鼠,將一大一小淹沒。

花臨只覺渾身劇痛,眼前一暗,昏了過去。

同時,花臨佩戴在左手手腕上的花環泛起一道柔和的綠芒,啃咬男子與花臨的鼠群瞬間化成了灰燼。

花環脫離花臨的手腕,緩緩升空,半空中,出現一片水霧,水霧中,隱約間出現了一道半綻的花骨朵虛影,隱約間能看到一道人型虛影。

風聲颯颯,林間花草隨風輕舞,一片片花瓣被吹落,朝著這個方向聚集。

男子一愣,他怔怔地看向浮空的花環,輕聲呢喃:「花神血印。」

-

姚劍承帶領著十班的小孩們與利齒鼠交戰,他穩住心神,冷靜地指揮,每一道法術攻擊施展時間極為巧妙,火焰漫天,灼燒著利齒鼠的毛髮,這並不是終結,他有條不紊地指揮小孩們趁勝追擊,接連下達了第二條指令。

小孩們很兇殘,他們很小,明明是不應懂恨的年紀,他們卻對這群鼠類深通惡絕。就是因為這一股情緒,讓他們發揮得極好,出手也不似以往的溫吞,而是果決狠辣。

這一幕場景,讓張老師連連震驚。

面對上萬隻利齒鼠,姚劍承帶領小朋友們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乾脆利落地結束了戰鬥。

如約定,張老師留下了十班的孩子們,以他最快的速度趕向了環妖城。

他剛進入環妖城,便被一道身穿水藍色衣裳的絕美少婦攔住了去路,她柔聲詢問:「您好,您是負責保護十班孩子們的張老師吧?孩子們呢?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

眼前女子極為漂亮,白皙的肌膚,如遠山的黛眉,如水的眸子,嫣紅的嘴唇……

張老師在景蘭學府任教二十多年,見過許多的人,卻無一人的容貌能比得上眼前的女子。

張老師並沒有見過眼前的人,卻輕易地猜出了她的身份,藍如月,真靈大陸數一數二的絕世美女,現東景府二殿主夫人,花臨的母親。

張老師眼中閃過一抹悲痛,說道:「很抱歉,花夫人,我並沒能保護好您的孩子。」

藍如月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的身子踉蹌了一下,雙手握緊成拳,說道:「你說什麼?」

張老師道:「很抱歉,我沒能保護好花臨。」

不等藍如月說話,此時,幾位得到張老師入城消息的東景府其他幾位老師紛紛趕到了城門口,其中一位年紀較大的男子皺眉詢問道:「十班的孩子們呢?怎麼沒有一個人出來?」

張老師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遇到了攝魂鼠。」

「攝魂鼠」三字一出口,眾人驚呼出聲。

張老師寥寥數語,便將事情的發展與經過說了出來,說到花臨為了讓其他的小夥伴們逃亡,獨自一人帶著攝魂鼠離開時,眾人不由動容。

有位女老師詢問:「他是向著什麼方向逃的?」

藍如月道:「他是向著妖靈山脈的方向逃的,是嗎?」

張老師點頭。

藍如月咬住嘴唇,說:「我就知道。」明明,向著出口處逃,能更快的遇到救援,有更多的生還率……可是,那個孩子依舊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最艱難的道路。

因為,他要為小夥伴們挑選最為安全的道路。

人人都說,小孩子是最無情的,因為不懂,可是很多時候,小孩子又是最果決的,因為,他們太小,小得甚至不大清楚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藍如月有時會想,她與花沉逸或許將花臨教的太好了。

她有些後悔了。這世上,有什麼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別人怎樣都無所謂,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

藍如月的眼眶微濕,向著環妖城通往妖靈山脈的城門口走去。

張老師連忙叫住她,道:「花夫人,您不能去,您即便去了,也救不了他……」反而會遭難。

藍如月回頭看了眼張老師,輕聲說:「我會將他帶出來。」話落,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這裡。

眾老師們心下輕嘆,他們不相信藍如月能夠在鼠群中救出花臨,她去了,只是白白去死而已,因為,她太弱。

真靈大陸分三大域,分別由三大宗門所統領,葯神宮為當之無愧的真靈大陸第一宗門,所統領的花神域面積比之東景域與安盛域合起來還要大,更是因為壟斷了煉藥業,強者無數。故此,器神宗與東景府以防被吞併,兩大宗門關係極好,每隔兩三百年,便會進行一次聯姻。

按照往年規定,十年前,器神宗宗主之女曲雲芝將會嫁入東景府。

曲雲芝為器神宗宗主之女,藍如月則是器神宗大長老之女,倫身份、地位,兩人都是器神宗最為尊貴的。若說容貌,兩人均是真靈大陸數一數二的美女,甚至有人說,兩人是真靈大陸並列的第一美女。不過,暗中卻有不少人說,藍如月的美更勝一籌。

曲雲芝性烈如火,如帶刺玫瑰,藍如月性如溫水,溫柔婉約柔美動人。

十年前,曲雲芝是器神宗出了名的天才,而藍如月則是出了名的花瓶美人。

曲雲芝不僅容貌好,修鍊天賦亦是極佳,同時煉器天賦也是宗門年輕一輩之中的第一人,反觀藍如月,空有一張美貌,其他無一絲可取之處。

因曲雲芝絕好的資質,器神宗特意為聯姻事件開了一場長老會。

長老會中,諸多長老發言,曲雲芝為器神宗千年來難得一遇的天才,她不能嫁。

曲雲芝不能嫁,那麼,能嫁的便只有與曲雲芝身份同樣尊貴的藍如月了。

就這般,藍如月嫁入了東景府,同一年,曲雲芝嫁給了器神宗掌門弟子。五年後,藍如月有了花臨。也算是巧合,曲雲芝在同一年生下了兒子,取名曲淮語。

藍如月在初入東景府時並不好,遭到了不少愛慕花沉逸的女子的各種挑釁,可她性子淡然恬靜,始終沒有與人發生過正面爭執。

不久,整個東景府便流傳著這麼一則消息,藍如月膽小怕事,天賦差實力弱,唯一的可取之處只有一張臉。

她嫁入東景府,猶如大海中的一滴水,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十年的時間過去了。

相反藍如月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生活,曲雲芝修真之路極為平順,水到渠成突破到了匯靈中期、匯靈後期,前不久,已然突破至御靈期。

而曲雲芝的孩子,曲淮語更是在這一年的血脈測試中測出了高級上等的血脈天賦。

曲雲芝與藍如月出身同一宗門,身份同樣尊貴,容貌更是並列的第一美人,不由有人將她們拿出對比一番,更甚者,有人將曲淮語與花臨對比一番。

根據他們的對比,除了臉,藍如月樣樣不如曲雲芝,特別是他的孩子,無之血脈的花臨。

有消息傳出,在曲淮語血脈測試結果出來后,器神宗有長老曾說:幸好,當初嫁入東景府的如月。雲芝,還有淮語可是我們器神宗的未來。

對於藍如月,眾人對她的認知是,容貌漂亮,性情溫婉,特點是懦弱膽小。

藍如月離開后,一位女老師忽然問道:「你們知道花夫人的境界嗎?」

張老師說道:「花夫人應該是修鍊了特殊的功法,收斂住了氣息。」修者修真,不同境界會發出不同的波動,修者很容易便能判斷出他人的修為境界。

女老師疑惑:「花夫人為何要這麼做?」

眾人沉默,一位老師說道:「可能是為了面子吧。」

「面子?」

「器神宗的曲雲芝已經是御靈期強者了,而花夫人,或許還停留在煉靈期。」

眾人聞言深有同感,這便解釋了藍如月為何要收斂住自己的修為。

那位女老師道:「她那麼弱,我們……」

不等這位女老師說完,那位年長的老師便道:「怎麼保護?面對鼠潮,而且是因攝魂鼠而展開的鼠潮,我們能做什麼?」

哪怕是御靈期的強者面對鼠潮都有隕落的危險,更何況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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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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