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趕屍任務[下]

「人死後會去地府，知道地府是個什麼樣子嗎？要去輪迴，首先，你會碰到一群惡狗，如果你有生之年沒有殺狗，那麼就可以平安度過，如果殺了狗，過了這裡，就會少胳膊少腿了。」

笑語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確定她這兩輩子都沒幹過殺狗這種事。

「然後，你會碰到一群雞，重點來了，這群雞很兇，你需要邊撒米或糧食邊走，趁著它們吃東西的時候，立刻離開那裡。」

「這跟我吃不吃雞有什麼關係？」

「你吃的雞越多，那裡的雞就越多，你能確定在你死後，一定會有人在你的棺材前供奉很多米糧嗎？」

「呃……這條大概可以寫進遺囑里讓我的孩子去做。」

「孩子？」陌凌星搖搖頭，「既然入了我們這行，就別指望能成親生子，這會壞了你的修為。」

「那師傅你呢？你不也沒有孩子？」

她師傅很專註的看著她，舉著雞腿淡然道：「我不還有你這個徒弟么？」

笑語暗忖，等師傅掛了，她一定不在他的棺材前供奉米糧，讓他吃過的雞使勁兒啄他！

似乎看出笑語的幼稚想法，陌凌星不急不緩道：「如果你沒有給我供奉米糧，我會折返回來找你，等你找到你可以纏的那個人時再吃吧！」

雖然陌凌星從沒有笑過，可笑語還是感覺他全程都在奸笑！

往事不堪回首，笑語刷碗完畢，擦乾淨手，一邊回味著自己曾吃過的雞肉的味道一邊開始幹活。

這古代雖然沒有複印機印表機什麼的，但是有拓板，只需在上面均勻的刷上墨，然後把白紙放在上面磨平就好，這裡拓板的面額都是五百兩，要印製出一千萬兩來，也不是個小數目。

可惡，那隻鬼差竟然還敢來向師傅告狀，簡直……幼稚的堪比小學生好嗎！

次日清晨，溫暖的陽光灑滿院子時，笑語已經趴在桌子上睡得人事不省了，陌凌星耍完一套太極拳，進門就看到她口水流一地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

紙錢已經全部印完裁剪完畢，足有半人高的一疊，陌凌星把這些紙錢都搬出去燒了，又找了張毯子給笑語披上，然後去收拾行李去了。

笑語白天不吃飯，晚上醒來只吃一頓，所以每次醒來都有種自己餓了好幾天的錯覺，不過這也導致她胃口大開，牙口倍兒棒，吃嘛嘛香。

她雖然對趕屍這個活計有諸多不解之處，但還是忍住沒問，怕露餡，反正到時候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問。

「趕屍借路，生人迴避！」

陌凌星讓笑語背著包袱走在最後，自己則搖著鈴鐺走在最前，走幾步就喊一句，洪亮的聲音伴隨著鈴鈴作響的鈴鐺在荒山野嶺里回蕩，笑語則兩眼緊盯著走在她前面的殭屍後腦勺不放，深怕他回頭嚇自己，可也因此被絆了好幾跤，差點摔在人家無辜殭屍先生的身上。

出了小村，入了小路，進了荒林，走到天蒙蒙亮的時候，雙腿已經沉的跟灌了鉛似的，只是機械的擺動著，肩膀上只裝了師徒二人幾件衣服和銀票的小包袱此刻如千斤重，笑語很快跟不上師傅和殭屍們的腳步，遠遠的落在後面。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竄出幾隻野狗，吭哧吭哧的圍上走在最後的那隻殭屍，一個個撲上去咬住他不放，殭屍被拖住腳步，野狗一擁而上把他摁倒，開始撕咬起來。

笑語看的心驚肉跳，急急喊道：「師傅——師傅！！！殭屍被野狗吃了，師傅——！！！」她聲嘶力竭的大喊顯得十分有氣無力，已經走出很遠的陌凌星一時沒有聽到，笑語硬撐著往前跑了幾步，可距離依舊沒拉近多少，她怒了，低頭四處找了幾塊大石頭，一塊接一塊的朝野狗扔去。

不過她準頭不行，石頭不是扔的過了就是半路掉落，對野狗造不成傷害，反而有幾隻正在進食的野狗扭頭對她齜牙低吼著威脅。

眼看著殭屍就要被幾隻野狗拖走享用，笑語忽然渾身一個激靈，清澈的眼神霎時變得冰冷幽深，『她』順手從小道旁的樹上折下一根不粗不細的樹枝來，腳下生風攸然向野狗奔了過去，用手中的樹枝抽向野狗，動作快如閃電，抽的它們嗷嗷直叫，那力道之重，竟讓它們的皮毛上都染了濃稠的血跡。

野狗們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忙不迭的跑了，『她』把殭屍扶起，在殭屍背後推了一掌，殭屍立刻被送了出去，趕上了隊伍。

『她』自己則一躍而起，雙腳脫離地面，一眨眼的功夫也跟上了隊伍。

笑語只覺腦袋空白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在隊伍後頭繼續機械的走著了。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是自己的臆想？

可是走在前面的殭屍先生的衣服，的的確確是被撕扯的不成樣子，還有在他的肋骨處甚至露出了白骨，隨著他一跳一跳，有腸子之類的東西不停的跟著一顫一顫，估計很快就要全都掉出來了。

「師……嘔……」笑語剛想叫師傅，胃裡突然一陣翻湧，她忍不住扶著道旁的樹嘔了起來，把吃下去的晚飯差不多都給吐了出來才覺得稍稍好受些。

殭屍先生的腸子徹底掉了出來，跟著還有胃，肺之類的讓人無法直視的東東，蜿蜒了一路，笑語苦逼的手搭涼棚遠眺著遠去的趕屍隊，忽然覺得趕屍這個活兒真不是正常人能幹的。

她解下系在腰間的水壺，仰頭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愁眉苦臉的苦著小臉踩著小路旁的野草繼續趕路。

終於到了能歇腳的時候，陌凌星尋了個較寬敞的草地停了下來，把殭屍安頓好后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地上蟲子多，林間也有不少飛禽走獸，可是這個圈卻能把所有的動物都擋在圈外。

「笑語，笑語？嗯？人呢？」陌凌星這才發現自己的徒弟不見了，他舉目沿著來時的路環顧，望見了一個慢慢移動的人影。

人沒丟，陌凌星放下心來，盤腿坐在圈內閉目養神，等笑語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趕上他時，陌凌星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本來想問她怎麼走的這麼慢，在看到她的臉色時，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你印堂發黑，最近恐怕會很倒霉，小心點。」

「師傅你真是神算，」笑語隨口拍了句馬屁，腿一軟跌坐在他對面，繼續道：「我最近的確是很倒霉，剛才在路上，怎麼喊您您也聽不見，有個殭屍被野狗啃了，喏，就是那個。」

笑語一指倒霉的殭屍先生，自己一頭栽在草地上不肯起來了，她實在累得不行，得先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