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字字句句撥我心弦

(www.)笑語惱羞成怒的用力一推.沒將大壞蛋推開了去.自己反而在反作用力之下往後踉蹌一步.峰頂本就面積狹小.這一步一腳落空.眼看就要後仰跌墜下去.

夜思影眼疾手快.一下圈攬住她的腰身.用力帶進自己懷中.身體卻就勢落下峰頂.如一片紅楓葉般.在浩蕩天地間飄蕩而下.

「啊.....」

驚悚又刺激的失重感覺直逼得笑語放聲尖叫.緊緊抱住身邊之人.閉住眼睛不敢張開分毫.惹來夜思影一陣得意壞笑.

「喂.張開眼睛.」

「幹嘛.」笑語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不定.聞言只急促呼吸著反問.

「有驚喜哦.錯過就可惜了.」

感覺身子不再下落.而是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不上不下.笑語將整張小臉都埋在他懷中.平定了下紊亂的心緒.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

萬丈瀑布飛流而下.朝陽初起.周圍一片半紅半紫的絢彩水氣.而他們.就身置這水氣之中.連帶吸入的氣體都十分濕潤涼爽.浸潤心肺.

笑語直接看的呆了.

從上方看時就覺浩渺大氣.美麗異常.現下更是如置身仙境.看無數細小白芒的水珠在眼前升騰浮動.如煙如霧.色彩迷幻.讓人不覺就想伸出手去.欲觸摸一下那道道霓虹一樣的色彩.看是否會染一手的漂亮顏色.

卻是虛無縹緲.什麼都抓不住.只沾來一手濕漉水意.

夜思影看著她痴迷眼神.呆呆傻傻的動作.也不說話.只目光寵溺.嘴角含笑.仿若天地間只這一道風景線對他來說就已足夠.旁的.再絢爛奪目.也不過過眼雲煙.不值留戀.

身後長發散亂飛舞.糾纏一處.難解難分；紅衣鮮艷.色彩相融.遠遠看去.只看得到一團艷紅.哪分得清什麼彼此.

好不容易等她欣賞夠了.夜思影才帶她回到地面.落腳處卻選在一處平滑大石上.腳下是淙淙流水.流水擊在河中大石上.飛起無數浪花.濺濕衣擺.夜思影好似恍然未覺一般.只目有所思的望著腳下大石.彷彿上頭忽然開出了什麼花兒來.

笑語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尋著美景大飽眼福.無意中不小心被耀目的朝陽刺了下眼睛.卻藉此猛然想起了什麼.一時心慌意亂.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拽著他的胳膊猛搖晃道：「你看太陽.你在白天……你能見太陽了么..」

就怕他為了能像普通人家的丈夫那樣陪著她而不顧被陽光灼傷的危險鋌而走險.笑語心急如焚.拉著他左看右看.只恨不得將這隻鬼全部扒光.看是不是有哪裡已經受傷了.

自己這個笨蛋.怎的一直沒發現他的異常.在大叔家也是.看他跟在自己身後挨家挨戶的送東西.大白天也坐在外頭的門口處不遮不掩.竟不覺怪異.反而心裡只顧著開心欣慰.

笨死了.真是笨死了.

笑語自責不已.杏眸泛起水光.只想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一番語焉不詳的話卻成功拉回了夜思影的思緒.垂眸看著她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繞著自己團團轉.神情愧疚又焦急.關切之意溢於言表.夜思影心頭一暖.笑逐顏開.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無頭蒼蠅似的動作.柔聲道：「我沒事.」

「真的么.」怎麼可能.怎麼會沒事.太陽可是鬼的大敵.笑語顯然不信.長睫輕輕一眨便落下淚來.強行將哽咽咽下.聲音低啞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說的……」

卻是以為夜思影冒險這麼做.全然是因為那日她說的那句話.他問她以後會否怨他是一隻鬼.不能給與她人所能給與她的一切.從而後悔與他在一起.她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從回憶落入現實.用力抽抽鼻頭.笑語抬袖胡亂抹了把臉.望著他的眼睛.直直表白道：「我不會怨你.管你是人是鬼.我陌笑語.都跟定你了.絕不……絕不後悔.」

夜思影斂起笑容.靜默了許久.才張開雙臂.將她全部包入懷中.密不透風的抱著.在她耳畔用氣息幾不可聞又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道：「記住你說的.」

笑語用力點頭.眼淚又止不住的不停上涌.瞬時便將他胸前的衣襟洇濕一片.

給她一世.她便陪這隻鬼一世.給她一天.她便陪這隻鬼一天.

絕不悔改.

「好了.今日是我們大喜的日子.該高興才是.不哭.嗯.」

許久.感到懷裡嬌小的身軀不再抽搐顫動.夜思影才放開她.一點一點將她臉上的淚痕仔細抹去.

笑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情緒一上來就有些收不住.隨即又道：「咱們趕快回去吧.別在外頭呆太久了.」敢情還在惦記著他不能見光這件事.

夜思影眼珠一轉.先捏著她的下巴來了個纏綿悱惻的長長深吻.看著兩朵紅雲染紅她的面頰.清澈的眼眸也變得有些迷濛.才趁機說道：「笑語.我和你說個事兒.但你要保證不能生氣哦.」

「什麼事.」

又親了下她發燙的臉頰.在她迷惑而柔軟的目光注視下.夜思影滿是無辜道：「其實吧……我已經不怕陽光了.」

..

「我……我也是剛知道不久的.還沒來得及對你說.讓你擔心了.是我的錯.你打我吧.我絕不會還手的.」他乾脆敞開胸懷.一副任由欺負的可憐模樣.

笑語眼神發直.明顯還沒回過神來.良久.才遲鈍的反問：「你……你說什麼.」

「我不怕陽光了.一點都不怕了.真的.」其實早在村長家的時候.他就準備告訴她的.甚至還做好了鋪墊.想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誰知.自己太不中用.總被小丫頭出其不意的幾句話給感動的一塌糊塗.然後情難自抑.只顧著埋頭做那喪盡天良的事去了……

「笑語.」見笑語還是沒甚反應.夜思影有些急了.馬上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想到方才丫頭因擔憂自己而傷心落淚的樣子.心下一痛.忙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雖再怎麼用力也是不痛不癢.卻誠意十足：「都是相公不好.總惹你擔心.相公替你罰他.好不好.」

笑語撲哧一聲笑出來.讓夜思影的一顆心也終於落到實處.她摸了摸他被打的那面面頰.小小聲道：「你別多想.我就是.就是太高興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能不高興么.他不怕陽光了.那也就是說.他的危險減少了一項.也不用怕誰拿著這個弱點來對付他了.

至於什麼能夠和她一同在街上白日漫步.如平凡丈夫一般與她住在一起.照顧她.陪伴她什麼的.卻全然沒有想到.因為.這在笑語心中.本就不甚重要.

若真心喜歡一個人.何必去在乎那麼多呢.她要的是他這隻鬼.而不是平靜安逸的生活.為了他.她甚至可以毫無眷念的捨棄這所有女子都渴盼的安穩日子.只要能與他在一起.對她而言.就什麼都好.

不必讀心術.這從來都是把什麼話都寫在臉上的小丫頭讓夜思影又是好一陣魂不守舍.只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三魂七魄.結為一體.永難分離.

*

之所以選擇在這裡成親.成親后第一個去的地方不是什麼具有紀念價值--譬如兩人最初相遇的地兒.而是這塊大石.只是因為.夜思影總對這裡耿耿於懷.

確切的說.對曾經躺在這裡奄奄一息的笑語耿耿於懷.每每想起那一幕.都讓他生出要毀天滅地的衝動來.

和笑語在此地打勾勾.約定好兩人在不在對方身邊時.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得讓自己置於險地.受傷.甚至喪命.這才攜著笑語雙雙返回馬車車廂.

馬車尚在趕路中.但車夫卻並未發現車廂內的兩人出去並回來了一趟.還順便把親成了.

換回原先衣物.除卻對彼此的稱呼有所改變之外.好像並無其他變化.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從這刻開始.世上已無其他任何比對方更與自己親近的人了.

車夫緊趕慢趕.終於回到陌凌星所住村落.一路奔回星爺所住小院門前.撩開車簾興沖沖的跳下馬車.滿面笑容還未成形.便已然凝固.

夜思影隨後跳下.見笑語只呆立車前不動.不由隨口問道：「怎麼了.」抬眸一看.也是驚訝萬分.

眼前.哪裡還有一個『家』的樣子.

斷垣殘壁.屋宇傾塌.院門大開.斑斑的血跡灑落一地.院里養的黑狗與雞群.都成殘屍狀.凄慘的零落一地.

笑語滿目驚駭.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凄然景象.只以為車夫是走錯了道.

「別慌.先進去看看.」付了銀錢打發了車夫離開.夜思影牽起她的小手.一步步謹慎的邁入院中.

沒走入幾步.他忽的鳳目一凜.猛一跺腳.兩指併攏將一道白光射入地下.立即.地面上憑空鼓起一個小小土包.還會亂跑亂動.

「誰..」

「隨我來.隨我來.」那小土包下的東西似是見不得光.只唧唧歪歪悶聲悶氣的說著.然後一路往外潛去.夜思影與笑語對視一眼.便拉著她隨之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