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荀國國主(中)
雖然大多數修士都不喜歡和俗世帝王打交道,卻也有一小撮人樂此不疲,偏偏喜歡在帝王面前攪風攪雨。蘇莎用自己陰暗的心理去揣摩他們的想法,總覺得也許這些人和自己差不多,可能以前的身份太低了,或者是修行界混不出什麼明堂,所以就想在普通人身上來獲得心理平衡。蘇莎很看不起這種人,因為這種人總是搶他要做的事。和許雲封蘇莎一起回復荀國國主的就有這麼一位修行者,他便是那位曾經冒充過許雲封的紫袍修士。
紫袍修士真名叫做史應泰,據說在荀國修行界也是頗有名氣的一位修行者,不過蘇莎看其它荀國修士對他的態度,名氣大小不去說,他在修行界的地位一定不高。想想也是,要真是有身份的人物,又怎麼會冒別人的名呢?看這位連一點小小的場面都控制不住,估計本事也高不到哪裡去。
不過這位史應泰倒有一樣長處,是別人比不了的,那就是他的臉皮,那真是又厚又硬,還很有彈性,尋常的冷言冷語打在上面連個坑都沒有。荀國修士都知道他的本領,一路之上也沒有多少人跟他說話。史應泰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一路之上還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別人不是不跟他說話嗎?他就主動去跟別人搭訕,人家不想理他免不了冷冷地刺上幾句,他也仗著厚臉皮裝聽不見。蘇莎對於他這種本事倒很是羨慕。想當初自己要能跟他一樣不要臉,也不至大學幾年連個女朋友也混不上了。進入荀國境內之後,幾乎所有修士都迴轉各自山門洞府,唯有這位史應泰跟著許雲封和蘇莎一直飛到了荀國王宮所在。
歷代的荀國國主對修士都很看得,特意在皇宮之內修建了一座會仙台,以方便會見修士。「會仙台」這個名字起得很有講究,身為一國之主,總要有點最起碼的尊嚴,就算對方是能飛天遁地,長生不老的修行者,也不能太過低三下四,「迎仙」一類的名字是絕不能用的。若是用了「招仙」「聚仙」等名字,只怕一個修行者也不會來。「會仙」則用得恰到好處,既表明了仰慕之意,又不**份。會仙台整體的風格和這個名字十分相配,大氣而不顯奢華,高潔而又不失皇家威嚴,顯然營造之時費了不少的心思。
荀國國主在會仙台隨時都安排有人留守,遠遠看見三人飛到,早就有人做好了接待的準備。許雲封三人剛剛落下雲頭,現任迎仙使荀仁便迎了上來,道:「荀仁恭迎三位上仙,我王現在正在聚賢閣商議國事,在下已命人前去通報,請三位上仙稍待片刻,我王即刻便至。」
許雲封點頭道:「無妨,我等也無什麼急事,只是要將今日之事向國主稍作解說,倒也不必急在一時。這位蘇道友是初來我國,正好借這個機會向介紹一二。貴使有事先忙去吧,讓我等自便即可。」
這荀仁能擔任迎仙使一職,除了深受荀王許天兆信任之外,還因為他雖然未入修行界,對於修行界的有名人物卻十分熟悉,既不會隨便被一隻阿貓阿狗唬住,也不會幹出有眼不識泰山的事情。許雲封出身皇家,又與尋常修行者不同,荀仁對他更是恭敬有加。他聽許雲封之言便知他不想自己打擾三人談話,讓宮女們奉上香茶,水果之後告了個罪,馬上離開了。
許雲封待荀仁走後,向蘇莎笑道:「荀國幾代迎仙使,倒是現在這個荀仁最不討厭,前幾任總是過分的巴結,恨不得能粘在人身上,讓人煩不勝煩。蘇道友想必還未能辟穀吧?這些水果味道不錯,勉強也可充饑。」
蘇莎也不客氣,伸手抓起一隻不知名的水果咬一口,鮮嫩地汁水順著嘴角淌了下來。他笑道:「這果子又鮮又軟,果然不錯。帝王所在果然不同尋常,除非能吸風飲露,不然誰又能比得上帝王的享受呢?」
史應泰一路上幾次想和蘇莎說話,可蘇莎雖然不像其它修士對他冷言冷語,卻也總是微笑以對,對他的話總是不加回應。現在聽蘇莎主動挑起了話頭,史應泰馬上道:「蘇道友此言差異,想我等修道之人,法力通神,功參造化,有何等珍饈美味享受不到,又豈是這區區俗世帝王能比的?蘇道友當真還未避谷嗎,這倒是有點奇怪,依道友勝過問卜道人的道行,這一關早就應該過了才是啊!」
蘇莎當然不可能向他解釋自己從來沒有修過什麼道,在六處里戰鬥方面的事情倒是學了不少,卻從來沒學過不吃東西的本事。食色性也,吃好東西泡美女乃是天下兩大樂事,要是連這兩件事都不做了,還能算是人嗎?說起來,從進入這個時空起,蘇莎就沒吃過什麼東西,雖然身上帶著補給,但能白吃別人的為什麼不吃?蘇莎根本沒理會史應泰的話,只是又抓起水果塞進了自己嘴裡,嚼了兩口之後,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點失禮,咧嘴向史應泰笑了笑。
「蘇道友好像對我有點偏見,我明白了,你一定認為我是在冒許道友名,招搖撞騙吧?其實這完全是個誤會,我的的確確是叫做紫龍真人,而且比許道友成名還早。許道友,是這麼回事吧?」史應泰似乎對蘇莎很有興趣,主動向他進行著解釋,所謂越描越黑,指的就是他這種行動。他不解釋倒好,這麼一解釋倒越發讓蘇莎意識到了他的厚臉皮。
許雲封含笑道:「史道友說得對,紫龍真人這個名號乃是別人所贈,貧道從來沒有承認過。真要說起來,倒的確是史道友用得較早。」
「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許道友冒了史道兄的名了,應該把此事公告天下才是。」蘇莎聽出了許雲封話里的調侃之意,把嘴裡的果子咽下去之後,也湊趣地說道。
史應泰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道:「本來是應該如此的,但貧道也不是那種好虛名的人,更何況許道友好不容易打出了名聲,我若是非要強調此點,倒好像我是個斤斤計較,容不得後輩的人了。許道友,可不是我自高自大,論輩分和修行的年頭,我總是在你前面的吧?」
許雲封何等的涵養,豈會跟他一般見識,只是含笑道:「史道友說得是,真要論起來,在下還要叫一聲前輩才是。」
史應泰臉上笑開了花,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對於這些東西是最不講究的,只要你我心裡明白也就是了,在外人面前萬萬不可如此稱呼,免得別人說我史應泰倚老賣老,太不體面。」
「你還知道體面嗎?別人要是知道了,何止說你倚老賣老,還要說你不知羞恥呢!」蘇莎現在對修行界門道也略知一二,知道修行界向來以道行高低為尊,除非有傳承關係,不然一律以道友相稱。像史應泰這樣明明道行比許雲封差得多,還要自居前輩的,簡直就是修道界之恥。
史應泰的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在場的修士又只有許雲封蘇莎二人,他少了顧忌,更是胡說八道起來。一會說他八百年前曾在某處吃過一顆萬年蟠桃,一會又說他在某年某日用一座大山降伏了一個妖魔,一會又說他曾在某地吐過一個果核現在那裡已經化為了一片果林,救濟了一方百姓。許蘇二人自然不會信他的話,可會仙台上還有不少宮女內待,卻一個個聽得目瞪口呆,真把他當成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
史應泰正吹得興起,耳邊忽傳來了一聲冷哼:「胡說八道,招搖撞騙,修行界全是你這般無恥之徒嗎?」
史應泰臉皮再厚,興頭上被人來了這麼兩句,也有點掛不住,怒道:「什麼人敢辱罵你家道爺?」一抬頭卻見會仙台上走上來一員武將。
這員武將果然好生威武,別的不說,但是身高就足有兩米上下,頂盔冠甲,虎背熊腰,要是放在宇宙時代,標準的一個健美先生。往臉上看卻是一張與身形極不相襯的清秀面孔,面若著粉,唇如點脂,兩道秀眉,一雙大眼,竟然是個難得一見的娃娃臉。他上得會仙台,在當中一站,向史應泰道:「便是你家少爺我,你能如何?」
蘇莎用「神目」掃了一眼這員武將,竟發現他身具不弱的能量。不過這種能量和修士的能量形式明顯不同,呈現出一種發散狀態,不能與身心合而為一,強度卻頗為不弱。
「許道友,這人身上好像有點古怪。」
許雲封微微一笑,道:「此人天賦異稟,正是所謂能人異士。此種人往往身具天生神通,等閑的修士還未必是他的對手。不過大道修得不止是神通,神通再大,也跳不出塵世名利之圈,壽數終歸有限,可惜,可惜。」
蘇莎聽完他的話,心中卻是一動:「不修大道,只會神通,好像我也是這樣的人,有機會倒要跟交流一下。」
「天威,不可能對仙長無禮!」這武將身後緊跟著一隊儀仗,兩隊衛士,走在儀仗中間的是一名和蘇莎差不多年紀的年青人,他便是荀國當今國主,荀王許天兆。他先是喝止了名叫「天威」的那員武將,然後向許雲封三人施禮道:「有勞三位仙長久候了。此乃我國天威上將軍許天威,少不更事,言語之間若有得罪,還請三位不要見怪。」
許雲封對荀國國主不以為然,蘇莎對這位君王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錯。這位名叫許天兆的荀國國主明顯還保留著青年人的銳氣,即便是對待修行者也是不卑不亢的樣子,沒有低三下四,刻意討好。也許別的修行者會覺得被小看了,蘇莎倒很欣賞這種態度。咦,我的身份真得提高了,面對一國國主都能用「欣賞」這種辭彙了。蘇莎是典型的下層人民,從小到大當過最大的官職,不過是打掃衛生時的小組長,現在能以居高臨下的態度面對一個國王,頓時就有些飄飄然了。
許雲封看了看這位後輩國主,想了想,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也還了一禮道:「大家都是戲言,國主何必當真?貧道前幾日領了國主之令前去處理東平西元兩國修士之事,今日事了,特地前來繳令。」
「紫龍仙長言重了。」許天兆絲毫不提許雲封的姓氏,更不提他曾經也是荀國皇室,只是稱呼他為「紫龍仙長」,口中道:「早就人對我說,此事若得紫龍仙長出馬,定然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今日果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東平納入囊中,仙長實乃我荀國的大功臣。本王備有黃金千兩,絲綢百匹,還望仙長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