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攻城

西夏士兵這撥進攻的人只有一百人左右，看起來有些雜亂無章。

西夏人出征的時候多是自備武器，一些人就把自家用的鋼叉和柴刀帶了出來，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在前面的是兩排盾兵，手持簡單的木盾牌，以抵擋城上的箭矢。

盾牌兵手中的武器千奇百怪，有大刀、匕首，甚至還有叉子。當然，他們的主要作用是為後面的弓兵提供保護，所以手上有沒有武器都無所謂。在盾牌兵後面，是二十多個抬著長梯的西夏士兵，跟在他們旁邊的是幾十個弓兵。步兵用的弓和騎兵用的弓是不一樣的，步兵用的弓是硬弓，而騎兵用的弓是軟弓。拉開硬弓所需要的力氣遠大於軟弓，所以硬弓比軟弓射得遠射得准。而軟弓多為騎兵用，在馬上當然不如在地面上好使力，而且騎兵是靠大面積的箭雨傷敵。不過宋朝無論步兵還是騎兵所用的弓都是複合弓，這比其他弓製作要複雜得多，也要貴得多，也只有宋朝巨大的財富才能支撐。

這隊步兵頂著盾牌來到城牆下，弓兵一陣猛射。這一陣猛射讓守在城牆上的大宋士兵不敢冒出頭，有幾個士兵因為躲避不及，被箭射傷了。

西夏騎兵突然出動四隊人馬，先後沖向城牆，輪番朝城牆上射擊，湟州守兵更是不敢冒出頭。趁這機會，已經攻到城下的士兵紛紛架起長梯，舉著木盾，踩著梯子爬上城牆。

湟州守城士兵這時還沒有完全到位，各種守城器械都沒安置好，缺少遠程打擊武器，只能眼睜睜看著西夏人爬上城來。

趙旭心急如焚，但卻毫無辦法。這些西夏人爬上城來，就會對城上的人大肆砍殺。

他本來想著幫助守城的，但現在才發現自己什麼也幫不上。他從來沒有想過殺人，也沒有那個膽量殺人。即使是敵人，那也是鮮活的生命啊！

趙旭覺得他沒有權力剝奪任何一個人的生命，這種想法讓他突然湧起無力的感覺。為什麼要殺人呢，大家和平相處不是很好嗎？

就在趙旭走神的一會兒，一個西夏士兵已經爬上了城樓，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大宋士兵出動一隊人馬持槍上前。兩國士兵碰在了一起，立即濺起了血花。

「啊——」，慘叫聲傳來，大宋和西夏士兵都有人倒下，但同伴根本顧不上受傷的戰友，繼續向前。

衝上城牆的西夏士兵本就不多，很快就被大宋士兵砍殺殆盡，一些還沒斷氣的西夏士兵也被大宋士兵補上一刀。

趙旭看著他們有些麻木的臉，突然覺得一陣恐寒。

兩軍作戰，生命是最卑賤的。在戰場上，越怕死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又有數個西夏士兵爬上城牆，但這時湟州的守兵已經增加了不少，把那群爬上城牆的西夏士兵逼在了一個角落，用長槍攢刺。旁邊，還有湟州守兵架起鍋煮起了油。身後，一群士兵趁機朝城下的西夏士兵張弓射去。

西夏士兵陣中又傳來「嗚嗚」的聲音，重新組成三隊人馬輪番進攻。西夏士兵不計較箭支的消耗，一直壓制著湟州城守兵。馬鈺沉著指揮，趁西夏人銜接空當的時候，指揮城上的守兵奮力還擊。雙方的箭矢不斷地在空中飛舞，不斷有士兵中箭倒地。

城牆下聚集的西夏士兵也越來越多，更多的人架起長梯往上爬。

這時城上的油鍋已經沸騰起來，馬鈺下令把滾油往下倒。幾個士兵推著鍋架，連鍋帶油一塊兒推了下去。

西夏士兵一陣陣慘叫，紛紛從長梯上摔了下去。這一下西夏人進攻受阻，立即如潮水般退去。

大宋士兵受到鼓舞，都紛紛叫嚷起來。

趙旭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局外人。他沒有膽量殺人，也沒有想過要殺人。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衝上城牆來。如果西夏人真的衝上城牆，那他肯定要做第一個逃兵。

戰爭是如此殘酷。

西夏人雖然退去，但他們並沒有遠離。城牆下，橫七豎八地倒了幾十具屍體，有還沒有斷氣的西夏士兵正小聲地呻吟著。

湟州城守兵佔據優勢，但也有數十人傷亡，多被箭矢所傷。西夏人的弓雖不如大宋的弓精良，但他們的弓騎兵從小在馬背上長大，騎馬打獵，準頭遠非大宋士兵能比。此時，劉正彥正指揮著人抬下傷員治療。

湟州城雖然不是大城，但也有士兵上千人。西夏人並無大型攻城器械，要想憑著這三百人攻破湟州，那無異於痴人說夢。

劉正彥走到馬鈺身邊，道；「馬大人，西夏人進攻受挫，恐怕一時不會再攻城。我們不如派一隊士兵出城去打探情況，探明西夏人此次侵襲究竟有多少人馬，也好做好準備。」

馬鈺道：「好，你派人從南城門出去，探明情況后我們再做打算。另外，你再派人飛馬送信到震武軍和蘭州府去。」

劉正彥道：「是，我這就去安排。」說著，走下城樓去。

西夏人的這波攻擊並不猛烈，雖然有數人跳上城牆，但瞬間也就斃命了。趁西夏人無暇攻城，湟州守兵立即搬出了床子弩來。這床子弩是宋兵的守城利器，湟州城只有六台。因為北門是正城門，也是最容易遭到攻擊的地方，所以放了三台。其他三個城門上各放了一台。

床子弩是一種可怕的武器，依靠幾張弓的合力將一支箭射出，往往需要數人才能操控，射程可達700米，是當時可怕的遠程武器。檀淵之盟前夕，契丹大將蕭達覽就是中了床子弩箭陣亡的，使契丹士氣大挫。發射時，用數人轉動輪軸，張開弓弦，然後用鎚子敲打扳機，讓箭射出去。床子弩的箭與眾不同，箭身長1米5左右，為木製，箭頭是圓形的鐵球或月牙。為增加殺傷力，除了巨箭之外，還同時放置兩支小的鐵箭，射出時，呈扇形飛出，往往一箭能射死射傷數人。

天已經慢慢黑下來了，西夏人似乎已經注意到了城牆上的狀況，無意再攻城，竟然開始生火做飯。

趙旭忽然覺得自己十分沒用，無精打采走下城牆，和小祥子一塊兒回郡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