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枝川(01)
四年中,許棠並非一次都未見過周險。有一年大雪封山,許棠過完年返校,往鹿山縣去的路上出了一起車禍,她坐的大巴堵在車流之中,幾小時望不到頭。
後來車流漸漸疏通,往返車道錯車之時,許棠在反方向的車隊之中忽然注意到了一頭奪目的紅色頭髮。方舉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大衣,正在指揮一輛轎車倒車。許棠往駕駛座上看去,一眼便看見了正打著方向盤的周險。
他穿一件黑色大衣,眉目較之以往更顯硬朗。許棠隔著髒兮兮的玻璃看了他五分鐘,直到大巴順利駛了出去,周險始終沒有轉過頭來。
當年盟誓言猶在耳,四年之後,這人終於越過重重阻隔,到了她面前。
周險滾燙的呼吸一陣一陣噴在她臉上,他大掌粗糲,一邊親吻一邊掀了她上衣伸進去狠捏一把,許棠吃痛,當年往事走馬燈似的飛閃,驚喜感慨重重交織,到最後反化作一股心酸的恨意,她想也不想,張開牙齒朝著周險的嘴唇咬下去。
周險動作立時停了下來,退開寸許拿灼熱的眸子直視她,「怎麼,親都親不得了?」
許棠腳底發軟,緊攥著他的衣服領口,「你怎麼不去親孫小姐?」
「哪個孫小姐?」
「當年的小痞子就要成了鹿山地產大亨的東床快婿,你說哪個孫小姐?」
周險低笑一聲,忍不住逗她,「你做大,她做小,行不行?」
許棠頓時一陣胡亂掙扎,周險將她箍得緊緊,「許海棠,我讓你等我,就決不負你!」說罷一手掌著她的腰,再次低頭含住她的唇。煙味與血腥氣相互糾纏,許棠便覺自己整個人都彷彿正在燃燒。周險摘了手套,一手揉搓她胸前起伏的曲線,一手朝下探去,將她緊緊攫住。
許棠身體一縮,扭身去躲,卻讓他扣得更緊。鋼鐵似的硬物緊緊抵在她腿間,她雙頰燒得幾欲泣血。他彷彿崇峻陡峭的山峰,而她被緊緊困縛于堅硬粗糲的岩石之間。
周險扯了遮蔽,將她往上一托,挺身極速壓迫而入。她一直壓抑於唇舌間的呼吸立時亂了,低叫一聲,霎時打破了黑夜的暗流涌動。
彷彿激流自崇山峻岭間飛流而下,挾了千軍萬馬的力量,衝過貧瘠狂野,一路奔騰入海,衝擊陡峭巨岩,盪起遮天蔽日般的浪濤。
許棠似要生生被這不遺餘力的進攻撞擊得軀體盡散,在神思浩蕩中用斷了線似的聲音低聲哀求告饒,周險卻仍節節進擊毫不心軟,愈發加快了力道,最終稍稍退出,用全身之力,朝內最後重重一擊!
一時天地靜了,許棠目光渙散,過了半晌方從胸膛里推出一聲綿長的呼吸。
周險在她光潔的肩上印下一吻,抱她去沙發上坐好,點了一支煙,慢慢抽著。
許棠整個蜷在他懷裡,過了許久,漸漸平息下來。她欲起身去將蠟燭點燃,周險卻收緊了雙臂,「我再抱一會兒。」
四下寂靜黑暗,她與他體溫相貼肌體相觸,再沒有其他,可以成為兩人的阻隔。
前所未有的安定寧靜,直到許棠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許棠尷尬,「我,我沒吃晚飯。」她伸手推了推周險的胸膛,從沙發上站起來,將衣服穿好,「我去煮麵,你吃不吃?」
周險「嗯」了一聲。
許棠端著點燃的蠟燭走進廚房,將蠟燭放在一個背風的位置,隨即打開燃氣灶,一邊燒水,一邊開了水龍頭開始清洗番茄和小白菜。
正丟了一把挂面進去,周險走過來,抱臂倚著門框望著她:「你現在這工作不好。」
許棠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做什麼工作。」
「我知道的多了。」周險悠悠閑閑接著說,「市場部追你的那人,也不好。」
許棠登時明白過來,「……你調查我?」
「我總得對我的女人了如指掌。」
許棠無語,鍋裡面已經熟了,她關了火,找了兩隻大碗撈起來,周險過來幫忙端,許棠往他左手上掃了一眼,頓時一驚:「你的手……」
他左手手背上一道扭曲虯結紅腫的疤痕,從無名指和中指之間的縫隙,一直蜿蜒至手掌邊緣,隱約可見線縫過的痕迹,彷彿一條蜈蚣攀沿其上。
方才兩人纏綿之時四下黑暗,許棠未曾注意,如今見到,頓覺心驚肉跳,「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周險瞥了一眼,淡淡說:「我跟方舉要脫離組織,驍哥不高興,砍了一刀。」
許棠手指顫悠悠地捧住他的左手,將他手翻了過來,這才發現這傷口貫穿了整個手掌——可見當時小指與無名指以及小部分手掌被完全斬了下來,又重新接了回去。
「那現在……痊癒了嗎?」許棠看著這猙獰的疤痕,只覺脊背發涼。
「還行,變天的時候會癢,」周險將手抽回來,「看了怕,你別看了。」
許棠不說話,忽上前一步將他抱住。周險撫了撫她的背,過了一會兒,「許海棠。」
「嗯?」
「面要爛了。」
許棠:「……」
吃完面,許棠燒水洗澡,兩人回卧室躺下。躺了一會兒,許棠忽覺得有什麼東西漸漸硬了起來。周險從背後伸手將她腰一環,往自己懷裡一攬,模擬那時的動作,惡意朝著她股間一頂。
許棠羞憤,伸出手肘往後擊,周險悶笑一聲,貼著她耳廓問:「許海棠,既然你還沒睡著,我們來交.配。」
「……你懂不懂這個詞是形容動物的?」許棠抓狂。
「一樣的。」周險低聲一笑,右手繞到前方,探了下去。
許棠呼吸立時亂了,身體一縮,下意識併攏雙腿,周險卻將其分得更開。
過了片刻,將她整個翻過來,衣服推高,俯身下去。過了一會兒,周險又低聲開口,「還是這麼小。」
許棠抓起旁邊枕頭往他背上一打,「你閉嘴!」
周險低聲笑說,「好,我閉嘴,」話音剛落,猝不及防地往前一頂。
許棠一口氣霎時滯在喉間,尚未吐出,周險已箍住她的腰,疾風驟雨般開始撻伐。
因為之前有了一次,這次周險持續了很久。到最後許棠已體力不支,在周險愈戰愈勇的攻伐之下,癱軟成了一攤水。
到凌晨時周險方停了下來,攬住她親了一會兒,很快沉入睡眠。許棠睡前抓住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明早得去買葯。
——
第二天鄰近正午許棠才醒,窗戶開了一線,周險赤.身站在窗前抽煙。許棠一睜眼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你怎麼不穿衣服?!」
周險轉身,許棠立即將臉別過去。周險笑了一聲,叼著煙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去扳她的腦袋,「又不是沒看過。」
許棠死死不肯轉過來,「你快把衣服穿上。」
周險低笑,也不為難她了。將自己衣服撈過來穿上,說:「起床吧,方舉開車過來了。」
許棠這才轉過頭來,「去哪兒?」
周險看她一眼,「剪綵。」
許棠在洗漱的時候,周險就在她屋子裡亂逛,時不時發表一句評論。
「這頂吊得真丑。」
「你卧室牆壁居然是屎黃色的。」
許棠懶得理他,她發現四年不見,這人比以前嘴賤了不止一點半點。
很快收拾妥當,周險攥住她的手往外走,許棠扭頭往裡看了一眼,「你的手套……」
「你不怕,我還戴什麼。」
許棠愣了一下。
很快到了小區門口,前方一輛賓士車駕駛座車門打開,一個男人鑽了出來,朝著她大聲打招呼:「嫂子!」
許棠定睛一看,驚訝道:「方舉?」
方舉頭髮染回了黑色,理一個清爽的圓寸,穿著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十分的人模狗樣。許棠正要讚歎兩句,忽看見他搭在車門上的手上戴了個很粗的翡翠扳指,立時又將話咽了下去。
車子軋著滿城枯葉一路往東駛去,最後停在了一家酒店前面。許棠剛剛鑽出車門,紅地毯兩旁穿著大紅旗袍的迎賓小姐,和酒店門口一排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忽齊刷刷朝著許棠鞠了一躬,高聲喊道:「老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