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同床共枕
雪風剛畢業的那會真的是好風光,因為他的編程技術優秀,還沒畢業,就被國內最大的軟體公司――銀蝶公司看中,順利地簽約后,雪風就正式開始在銀蝶上班了。和他一起進入銀蝶的,還有他大學里的女朋友戴靜,不同的是,雪風做的是程序員,戴靜搞的是文案策劃。
戴靜是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女孩,不敢說是當時的校花,但是在她上大學的四年裡,都穩穩佔據著本系系花的頭把交椅。雪風不知道給戴靜修了多少次的電腦,才俘獲了她的芳心,雖然人人都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可是雪風知道,那是嫉妒。
雪風和戴靜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在學校就一直是讓大家眼羨不已的一對模範情侶,現在兩人又同時進了一家大企業,和周圍同學畢業時的勞燕分飛一比,雪風和戴靜的雙宿雙飛不知道又羨煞了多少人。
人人都說雪風命好,雪風也很知足。不過天有不測風雲,雪風的母親此時突然得了重病,急需一筆錢治病,雪風剛參加工作,沒有多少積蓄,就向公司預支了半年的工資三萬塊。也就是這三萬塊,讓雪風的人生軌跡從此發生了變化。
雪風把錢都寄回了老家,幫母親治了病,自己的日子就開始緊巴起來了,為了讓戴靜過上好日子,為了報到銀蝶的三萬塊救命錢,雪風每天都拚命地幹活,很快,因為工作成績突出,他得到了銀蝶的重用,被銀蝶派往外地,參與到一個政府政務信息化的一個項目中去。
這個項目的經理是銀蝶的一位權威工程師,他做過了很多項目,是銀蝶的元老級人物,在項目上從來是獨斷專行,不容許有任何異議。
雪風很快發現了程序設計的中問題,他向項目經理建議制定一套統一的標準,然後按照這套標準,在程序中預留標準介面。理由是中國的電子政務市場是塊大蛋糕,僅憑銀蝶一家是根本無法獨吞下去的。目前所有的企業為了保存自己現有的地位和利益,各自製定各自的標準,彼此之間的程序很難做到互通互有,不僅不利於政府做到信息共享、網路辦公,反而是成了政府信息化發展的一塊桎梏。從長遠發展看,制定一套行業標準是勢在必行的,那麼誰先邁出這一步,誰就沾光,這樣,不僅有利於後來人的再次開發,而且銀蝶更是可以憑藉自己目前在行業中地位,一舉成為行業標準的制定者,日後其他人要是想進入這個行業,必定要遵循銀蝶的標準。
如果以現在的眼光去看雪風當時的建議,他無疑是一位富有預見的智者,後來行業的發展也完全證實了他的話。可惜,雪風當時碰上了一個心胸狹窄的上司,他非但不認同雪風的觀點,反而認為雪風是在藐視他的權威,他甚至把雪風提交總部的建議書也扣壓了。
後來,兩人又在項目的具體實施上發生了分歧,當雪風再次提出自己的意見時,立刻就被隔離在了項目之外。那次的項目進行得很不順利,最後還是*著雪風的思路才勉強挽回了損失。項目經理此時卻嫉恨上了雪風,每看見雪風,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失誤,覺得很丟面子,覺得是雪風嘲諷了他。
三個月後,項目結束了,雪風重新回到了銀蝶總部。項目經理顛倒黑白,在總部狠狠告了雪風一狀,要求把雪風開除,雖然銀蝶最後沒開除雪風,但是再也沒安排雪風參與任何項目。
連續好久,雪風每天也就是在辦公室幫人跑跑腿,但是他也願意,他要還銀蝶的情。直到戴靜提出了要和他分手,雪風才知道,其實預支他薪水,還有提拔他外出參加項目,根本就是銀蝶的二世祖韓再輝的安排。從戴靜進入銀蝶的第一天起,就被韓再輝盯上了,在成功把雪風支走後的三個月里,韓再輝向戴靜發動了無數次的銀彈攻勢,終於讓戴靜放棄了雪風。
在公司里無的所事事,再加上每天又看到自己昔日的戀人和別人出雙入對,雪風的精神終於崩潰了,他提出了辭職。可是先前那個項目經理又跳了出來,稱雪風已經掌握了銀蝶不少的商業機密,不應該放雪風走,他很嫉怕這個未來的潛在對手,他要讓雪風繼續留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內跑腿掃垃圾。
韓再輝倒是想把自己的這個情敵早點打發走,但是他也不會那麼痛快放雪風走,他要讓雪風把欠銀蝶的預付薪水還上,才肯放人。
最後,兩人一商量,提出了一個方案,他們可以不要雪風還錢,但是要讓雪風簽一份協議,要他保證今後三年之內不得進入國內其他軟體公司任職,也不許參與任何和銀蝶經營範圍有關的軟體的開發。
就這樣,銀蝶用三萬塊買走了雪風的程序員夢想,也買走了雪風的戀情。
雪風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離開時,戴靜送給自己的那句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大多數人的命運總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說話的時候,戴靜就*在韓再輝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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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每天要寫多少程序嗎?每天除了吃飯、睡覺,我都在電腦前面不停地寫,我不敢停,也不會停,就算我寫出來的東西只能自己欣賞,我也要寫。因為它不光承載了我的理想,也承載了我的恥辱,總有一天,我會實現自己的理想,也會洗刷自己的恥辱。」
雪風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面前已經擺滿了空瓶子,他抓起杯子又猛灌了幾口,他已經嘗不出酒里的苦味了,「可是我錯了…錯了,三年前我被人家灰溜溜掃地出門,三年後我還是同樣敗給了人家。就像戴靜說的那樣,我的命運,就是掌握在他們的手裡。可是,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太卑鄙了,太無恥了!」陳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如果不是雪風親口告訴她,她怎麼也想象不到在銀蝶光鮮的背後會有這樣的事情,「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們這簡直就是騎在別人脖子上拉屎,還不讓人動。我再見到韓君毅這個老王八蛋,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雪風這會是真的醉了,舉起拳頭來吼道:「對,揍他。」
陳硯看雪風現在這個樣子,心裡不由一酸,她沒想到雪風整天表面嘻嘻哈哈的,心裡會是這麼苦,過去捧著雪風那隻被包成椰子般大小的拳頭,「瘋子,你這手還疼嗎?」
「喝…喝酒。」雪風又換了只手,左手裡抓著一個杯子,他喝得眼睛里已經神光渙散了。
「好,瘋子,我和你喝。我們今天就來個一醉解千愁,明天起來,我們還和他們干。」陳硯抓起一個酒瓶,過去「當~」和雪風的杯子碰了一下,仰頭就喝。
「干,干!」雪風抓起杯子也是一頓狂飲。
陳硯是個不會喝酒的人,幾杯急酒下肚,她就開始暈了,話也開始多了起來,掂著個瓶子對著雪風就開始說了:「瘋子,瘋子,我知道你心裡苦,可是你知道嗎,我比你還苦。」
雪風一擺手,笑了,「你苦…苦啥?胡說,不…不信。」
「你借錢為給你媽治病,才讓銀蝶那群王八蛋給坑了。可是我一生下來就沒見過我媽媽,也沒見過我爸爸,我知道他們的樣子,還是從照片里看到的。」陳硯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爸爸是位非常優秀的軍官,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上校團長了,後來,在一次執行任務時發生了意外,我爸爸就犧牲了。我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那時正好又懷著我,聽到這個消息當時就病倒了,生下我不久后也去世了。」
「我的爺爺呢,是位老將軍,二十年前他正是軍權在握的時候,他本來能給我爸爸非常好的工作條件,可是他卻偏偏把我爸爸派到了邊防,這才發生了意外。舅舅說,是我爺爺害死了我爸,他把我接了回來,從此再也不讓我去見爺爺。我舅舅沒有兒女,對我就像對待自己親生的一樣,可是我總是自己覺好孤獨,就好像那四處飄蕩的孤魂,舅舅家再好畢竟也不是我的家啊。我爸媽在酒泉之下還互相有個伴,可是他們卻捨得把我一個人留在了人間,有親人不能見,還得恨,我真的好痛苦。」陳硯說到這裡竟然變成了嚎啕大哭。
「乖,不哭,不哭。」
雪風伸手去拍陳硯,陳硯反而鑽進了雪風懷裡哭了起來,眼淚鼻涕蹭得雪風衣服上全是,「瘋子,你知道嗎?我就是想見我爺爺,雖然我恨他,但是我還是想見他。」
雪風撫摸著陳硯的腦袋,迷迷糊糊地說著:「見,見,明天就去見。」
「瘋子,你真好。」陳硯終於累了,哭聲漸漸小了,說話也變成了低聲喃喃「我就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和你吵架鬥嘴,喜歡欺負你,可是你從來都不會生我氣。」
「我…我也喜歡和你在一塊。」雪風想把陳硯拉了起來,自己卻差點摔倒:「走…我們回家!不喝…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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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覺得頭好痛、好口渴,就睜開了眼,咦,這怎麼和平時睡醒睜開眼的地方不一樣,這是哪啊?
陳硯揉著昏沉沉的腦袋就想坐起來,剛起了一半,發現腰上壓了個東西,又把自己壓回到了床上,陳硯把那東西搬開,是雪風的一條腿,現在被搬開了,那臭腳就跑到了自己的腦袋邊,陳硯聞了聞,很快扇著手就坐了起來。
坐起來陳硯就笑了,她發現自己的腳一直就在雪風的鼻子下面,襪子都快被雪風的口水給打濕了。
「不對!我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陳硯突然想起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飛快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件不少,雪風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陳硯拍了拍胸口,心才放了下來,昨晚自己明明是和瘋子在酒吧喝酒,自己剛開始還勸雪風來著,後來自己也喝了,再後來……
陳硯使勁敲了敲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後來的事,就在雪風身上蹬了幾腳:「瘋子,瘋子,起床了!」
雪風哼哼了兩下,沒醒。
陳硯只好自己坐在那裡想,想到抓狂,也沒想出後來的事情,喪氣地往床上一躺,看著雪風,眨巴了兩下眼睛,陳硯突然覺得很好笑很荒唐,自己竟然會和一個大男人喝酒,還睡在一張床上過夜。
「瘋子,瘋子。」陳硯悄悄地喊了兩聲,雪風還是沒動靜,她就往雪風跟前挪了挪,看看雪風還沒動靜,她又往裡面蹭了蹭。
這時她已經到了雪風的懷裡,陳硯把臉埋在雪風的衣服里,使勁嗅了嗅,有酒味,有汗味,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讓人聞了很舒服,很安靜。陳硯閉著眼睛仔細回味著這股味道,許久才睜開了眼睛,「原來這就是男人味!」
「好癢~,燕子,你幹什麼呢?」雪風突然開口了。
陳硯的臉突地紅了,猛一下坐了起來,「沒…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不會吧?」雪風懶洋洋地伸了伸腿,「那我怎麼看見你鑽到我懷裡去了。」
「呃?」陳硯先是一愣,才反應了過來,「你!你這個混蛋,竟然裝睡。」提起拳頭就往雪風身上一陣亂砸。
「哎呀,哎呀!」雪風一邊呼痛,一邊還在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我叫你再說,看我不把你揍死。」陳硯那拳頭比剛才更密更急了。
「哎呀!」雪風這次不笑了,陳硯一時興起,砸到了他昨天受傷的那隻右手,疼得雪風冷汗都出來。
「瘋子,我,我不是故意的。」陳硯趕緊湊了過來,一臉的緊張,「你覺得怎麼樣,要不我們再上醫院檢查檢查吧。」
雪風握著自己的右手,疼得絲絲地吸氣,竟然還能擠出笑容來,「沒事,沒事。我說燕子,你還真沒下得去手啊,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同床共枕過的人吧。」
「你!」陳硯本來又要發火,看見雪風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突然就停了下來,然後換上一副不屑的神情,嗤了口氣:「切~~,同床共枕倒是不假,不過我們好象並沒有發生任何實質性的事情吧。這就奇了怪,和我這樣的美女同床共枕一夜而又沒發生任何事情,而你又不是柳下惠,難道是……」
陳硯搖了搖頭,從床上跳了下去,一臉的同情:「可憐,可憐。」
雪風這下傻眼了,半響之後才吼道:「我說燕子,這話是哪個混蛋教你說的。你給我回來,把話說清楚,難道什麼?難道什麼?」
「嘿嘿~」陳硯已經躲在了客廳里偷笑。